004情愫暗生

004情愫暗生

莫非殤冰霜般的冷眸透出森森殺氣,匕首的尖峰正對着虞堯一起一伏的胸口,她運力將匕首高高揚起,在刺下去的瞬間,虞堯歪了歪腦袋又重新睡去。

枕邊露出了那本薄薄的《捧腹錄》,雖然《捧腹錄》裏的故事沒有那麼幽默搞笑,虞堯一心一意專心讀笑話的表情卻深深印在莫非殤的腦子裏。

師父鬼女桑的很多話響在莫非殤的耳畔,與她心中隱約的不忍激烈的交戰。

“這個世上,你只能相信一個人,那就是你自己。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恨的動物,他們鬼話連篇,他們統統都該死。”

莫非殤重新將匕首挑起,刺到虞堯胸口處的薄服,卻忽然覺得手腕傳來陣陣鬆軟無力。

莫非殤的五官已經緊緊繃起來,遲疑再遲疑還是將匕首撤回了懷裏。

她惜別人的命有可能就會丟掉自己的命,莫非殤就定定的站在虞堯的床邊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他眼梢眉角的溫暖與清新使她擰着的眉頭緩慢的舒展開。

這個男人不像師父說得那樣該死,甚至傻的有些可愛,雖然掛着少將軍的名頭也大多是因為虞皇后的緣故,他沒上過戰場,甚至沒有殺過敵人。

莫非殤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出了冷汗,這麼多年鬼女桑將她養育成人,她向來唯師命是從,從未悖逆過師父的任何言論,可是現下因為這個相識七日的男子,他甚至開始懷疑師父,懷疑師父對天下男子的判斷。

虞堯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然而莫非殤的所有猶豫和動作都落在他微眯的眸子裏,莫非殤站在他的床畔這麼久,如果他完全察覺不到她的殺氣的話,那這十幾年的功夫也算是白練了。

虞堯驀然撩開眼皮,在睡着與醒來之間沒有任何緩衝的表情,讓莫非殤狠狠吃了一驚。

虞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抬眼溫和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些許神秘莫測的笑意,“莫姑娘,你已經殺不了我了。”

“你剛才……是醒着的。”莫非殤總是用最簡單的語言表達最直接的問題,她的眉頭不可置信地皺了起來。

“對,我並沒有睡着。”虞堯波瀾不驚地回答,溫溫淺淺地笑。

“我在賭,用我的命和你賭,我不信我救你三次,你卻要殺我三次。我贏了不是嗎?而你也贏了,你贏過了自己,以後再也不用受鬼女洞的控制,我會幫你過正常的人的生活。很多事情不是打打殺殺才能解決,用仇恨的方式解決仇恨只會使結果更加惡劣。”

虞堯眸子裏湧出的善意就像是陽光灑在雪地上,讓人溫暖又舒服。

他似乎完全淡化了剛才如履薄冰的情景,只要那把匕首再紮下去一寸,他就會當場斃命。

莫非殤的眉心微動,層層漣漪莫名其妙的漾開,她似乎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異樣的感覺。

心跳的很快,彷彿要自己跑出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心是冷的。

在師父逼着她不分晝夜練功的時候,在受到種種難以忍受的責罰的時候,在同門被處置甚至被處死的時候,再大的事情都沒有讓她的心跳失控過。

莫非殤突然覺得她被虞堯的眼神包裹得暖了起來,同時大腦里敏感的傳遞出危險的信號。

感覺到外屋有人鬼鬼祟祟地窺視,莫非殤臉色一變,“嗖”的一聲將懷裏的匕首甩了出去,巧奪天敏銳地側身輕而易舉地躲閃,匕首不偏不倚的扎入竹門。

“誰?”莫非殤迅速的轉身,花白鬍子花白頭髮的老人映入她的眼睛。

虞堯趕忙攔在兩個人的中間,對上莫非殤的橫眉,“莫姑娘,他是我師叔,是竹屋的主人。我又不懂醫術,解你毒的藥方都是他配的,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莫非殤的臉色逐漸緩和,難怪這幾日她總覺得有人在窺探他們,原來是這個白鬍子老頭。

巧奪天上下打量着莫非殤,目光最後停滯在那張“四道疤”的臉上,有些遲疑地問道:“姑娘……姓莫?”

莫非殤微微點頭,以為是尋常的問話,完全沒有明白巧奪天的用意。

“你可知道你師父姓何名何?”莫非殤片刻怔住,她曾經親口詢問過師父的名諱,卻被斥責犯上不尊,被打了二十鞭子。莫非殤心裏明白師父並不是真的怪她的禮數不周,而是不想觸及到痛心的過往,哪怕只是一個名字,不過當徒弟的不知道師父的名諱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

“你師父姓莫,她讓你也姓莫,說明你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給你下天蠶冰毒的人斷然不會是你師父。”巧奪天很肯定他的這番解釋,她知道莫非殤的腦海里肯定會不斷地盤旋下毒的事,所以先幫她排除掉一個答案。

莫非殤的眼睛裏閃出希冀的光芒,顯然這句話是真真正正觸到她的心坎上了,如果巧奪天早點說出了,可能會勝過任何靈丹妙藥。

“你認識我師父?”莫非殤驚訝地揣測道。

巧奪天點了點頭,心裏卻飄過這樣的聲音,我跟她何止是認識。

“你師父……她還好嗎?”巧奪天問得飽含滄桑,隔着這麼久的時間他的惦念和期盼只是通過這樣簡單的話表達出來,莫非殤卻一時想不到合適的措辭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虞堯在這簡短的問答中看出了端倪,他幾乎很少見到巧奪天鄭重其事地表情,他上前拽了拽巧奪天破舊的衣袖,震驚的問道:“師叔,你是怎麼認識鬼女桑那樣的大魔頭的。”

感覺到莫非殤眼眸里的凌厲,虞堯趕緊貼到巧奪天的背後。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的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巧奪天轉身離開,虞堯仍然窮追不捨,“師叔,鬼女桑與我們虞家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我爹都已經被她傷的不能運功,她為何還是苦苦相逼。”

巧奪天的眼眸里閃出一絲無奈,“你爹不告訴你的事,我又怎麼能亂說呢,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你還是不要參與進來。”巧奪天將天下醫書的門合上,硬生生把虞堯擋在了門外面。

夕陽落下餘暉,天際邊淡淡昏黃,地面仿若披上金紗。

莫非殤將匕首從懷裏掏出來,用手細細地打磨兩下,遞到虞堯的手邊,“這個,給你。”

虞堯一愣,這把匕首看起來似乎對她很重要,至少她應該很喜歡這把匕首,她卻要送給他。虞堯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來,她是真的棄暗投明,決定以後不再做殺手了嗎?

莫非殤彷彿看穿了虞堯的心思,解釋道:“這把匕首名為鬼刀,是鬼女洞的鎮洞之寶,師父可能會派其他的人繼續刺殺你,關鍵時候亮刀或許能救你一命。”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她說的最長的話了,字字句句落在他的心上,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卻終於給了他溫暖。

“是借你,不是給你。”莫非殤補充道,說完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虞堯緩過神來,三兩步追出去,語調急促地問道:“你身體剛剛痊癒,這是要去哪裏?”

莫非殤淡淡的道:“回鬼女洞,負荊請罪。”

虞堯的身子一震,眉頭擰成“川”字,原來她還是要回那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虞堯健步追上莫非殤,“你回去,鬼女桑很有可能會殺了你的,再說那個鬼地方還有人給你下毒,回去是凶多吉少。”

虞堯所言非虛,鬼女桑心狠手辣對待手下嚴苛陰毒,對莫非殤比對其他人更加嚴苛,卻也更加特別,比如很多的功夫只傳給她,鬼刀也是傳給她。

唯獨只差莫非殤殺了虞堯,為鬼女洞立下大功,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坐上少主的位置,而她卻辜負了這一切。

虞堯死死擋住莫非殤的去路,莫非殤逼於無奈只得出招與他較量高低,小溪邊的鵝軟式很滑,兩個人過招,莫非殤踩過去的時候,差點向溪水裏仰過去,幸虧虞堯眼疾手快將她拉回來,猝不及防地帶進懷裏。

莫非殤與虞堯的鼻翼相碰,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他擁着她轉了好幾個圈才在地面上勉強站穩。

虞堯端詳着莫非殤的杏眸彎彎,想像着如果她的臉上沒有那四道疤痕應該是絕美的樣子。

雖然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莫非殤還是清楚的明白她心跳加速的原因,她倉皇的離開他的懷抱,故作瀟洒地別過身,掩飾臉頰的緋紅與慌張不安。

虞堯的眉梢里流露出明顯的失落,他知道留不住她,“中過天蠶冰毒的人功力會削減三成,雖然現下我能困住你,卻也只是留住人,留不住你想回去繼續做殺手的心,既然這樣,你走吧。”

虞堯沒有看到莫非殤的臉頰由緋紅變蒼白的模樣,莫非殤感到自己的心隱隱作痛,痛到難以呼吸。

莫非殤施展輕功,企圖快速地逃離這裏,看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虞堯突然放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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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戀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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