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陰謀陽謀

第七十章 陰謀陽謀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蕭成依舊是不吭不卑地揖了一禮,雖是丑時,可他目光矍鑠,未見倦意。

“哼,怎麼每回都是你們?”楚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躺着的身形卻是動也未動。

“請殿下隨微臣回宮……”

“不回……”

“微臣是奉聖上旨意前來,先禮後兵,這道理殿下是懂的……”

“本太子想去外面的世界散散心,礙着你了?”

“太子想去哪兒是太子的自由,可必須按照太子的規格出行……況且,太子大婚再即,這新郎官若是不見了,豈不是要鬧出天大的笑話!”蕭成斂了斂神色,耐着性子規勸道。

這大婚之事不提還好,一提楚逸就急了,着急上火道:“本太子就是不想成親,不想見到那隻母猴子,這話還要重複幾遍?”

母猴子?蕭成愣了愣,顯然是還沒反應過來這太子口中的母猴便是那綺月郡主。

沐顏歌卻是被逗樂,只差最後笑出聲來。許久不見,這蕭大人雖說愈發清減了,可這天然木訥的屬性卻是一點也沒變。

“這世間不如意之事本就十有七八,豈非事事能如人所願?太子不想娶親,微臣還不想半夜三更出來尋人呢!”蕭成顯然是不想再以口水仗的方式繼續耗下去,語氣亦是抬高了幾分。這太子顯然是“請”不動了,那只有用“綁”的了。

“等等……”就在蕭成一揮手,院內人馬將應聲而動時,容墨卻在這時候出聲了。

“怎麼?帝師大人有異議?”蕭成蹙了蹙眉頭,不解地望向容墨。

本來聽到蕭成要對自己“下手”,楚逸差點氣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可容墨這麼從中一截斷,他彈了一半的身子又縮了一半回去。這狐狸比之姓蕭的,只會更損,不會更好,他倒要看看,這次這兩人聯手,要把他這個太子怎麼著?

“蕭大人可不要輕易傷了與太子殿下的和氣,此事未必還沒有轉圜的餘地,讓在下同太子殿下單獨說上幾句!”容墨眉目疏雅,連笑意都明媚潤澤。

“誰要與你單獨說話?”楚逸滿腹狐疑地瞅了容墨一眼,顯然是抗拒與這居心叵測的狐狸近身接觸。

容墨的狐狸眼一眨,沐顏歌就知道這傢伙準是又想出了什麼絕好的餿主意,只是傲嬌的太子殿下未必肯領他這個“人情”,她一急,遂而開口道:“楚逸,你……”

沐顏歌還未開口,容墨一抬袖,一隻纖長如玉的手好似磁石似的吸住了沐顏歌,把沐顏歌給吸了回來,落入了他的懷抱。

“夫人還真是心急,男人的事女人應該插手么?”容墨輕摟着沐顏歌的肩,溫柔無比地望着她。雖說是笑意染染,卻讓沐顏歌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涼意,不由縮了縮脖子,不再吭聲了。

容墨鬆開了懷中的女子,信步走向“氣壓強大”的某塊領地,俯身低語道:“殿下先回宮,明日一早在下便去向皇上告假,讓太子替代本帝師隨同撫遠將軍前去西南一帶剿匪……”

楚逸本是冷臉闔目的,聞聽此言,猛然睜眼,眸中閃過一道光亮,“此話當真?”

“一來在下可以偷個懶,在家陪陪妻兒,二來殿下可以遠離心煩意亂之地,何樂而不為?”容墨拍了拍楚逸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

楚逸沒有說話,在昏黃的燈光下中,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決定相信這狐狸一回,當然僅此一回……

目送走了楚逸和蕭成,沐顏歌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打算倒床繼續呼呼大睡,卻被某人給直接拎了起來。

“夫人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太子殿下為何出現現在你的閨房之中么?”某人似笑非笑,欺身逼問。

“他自己爬進來的,我怎麼知道?”沐顏歌不滿地嘀咕一聲,眼皮一合卻是再也不想睜開了。

“自己爬的?為什麼湊巧是夫人的屋,而不是張三李四的呢?”某人顯然是不情願就這樣被打發了過去,又往沐顏歌身上靠了靠,幾乎整個重量就這樣壓了上去。

“會死人的,你這個瘋子……姑奶奶我要睡覺,你磨嘰磨嘰的有完沒完?”

“沒完,你夫君我狹隘善妒,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沐顏歌的怒氣霍然而起,竟不知哪來的神力將某人一舉推開,橫眉逼視道:“你眼裏容不得沙子?你這府里的鶯鶯燕燕還少么?本姑娘行得直坐得正,不像你,一肚子壞水,陰謀陽謀沒完沒了……”

容墨被沐顏歌的洶洶氣勢給懾住了,半響,才滿腹委屈地軟軟開口道:“我也是在乎你嘛!”

沐顏歌將頭蒙進被子裏,索性不再搭理某人,第一次發現,這種碎碎念的男人,真是不討喜……

“夫人,生氣了?”

“夫人,那我今晚就睡在這裏了?”

不理,堅決不理,隨着被子裏空氣越來越稀薄,沐顏歌的意志也在接受着無與倫比的嚴峻考驗……

“夫人,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們下下棋,聊聊人生?”

“夫人,一箱金子,兩箱銀子,陪聊到天亮,如何?”

沐顏歌探出了小腦袋,甜甜一笑,道了聲“好!”

夜色微瀾,月光如銀。

香爐中的篆字盤香,部分已燃成了寸寸灰壤,氤氳的煙霧纏梁繞棟。

棋局之上,白子黑子均已穩穩落下,燈下兩人,神色凝聚,眉頭微攢。

沐顏歌掃了一眼棋局,挑眉開口:“這局棋,你是是想看兩虎相爭,各有一傷?還是想着效仿螳螂捕蟬,麻雀在後?”

她在現代可是圍棋高手,想難倒她?未免太小瞧人了……這陪人下棋聊天有錢賺,不過動動腦子開開小口的事,她最是拿手不過了!

容墨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良久,啪的一聲,手中黑子落下,笑容不減,“兵法有雲:謀定而後動。如果我說只是想攪亂這局棋,夫人信么?”

沐顏歌略有一詫,而後垂眸一笑,從棋筒里取出白字輕敲,思忖片刻,一招直直插入黑陣內腹,嘴角微微勾起,“有何不信...有些東西,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你說呢?”

容墨看向眼前的青衣女子,玉眸清幽如煙波浩渺,神情卻是有着睥睨天下的巧笑嫣然。這模樣與一柱香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隨性,粗俗,從容,清睿,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此時的容墨有些恍惚了。他見過太多的女人,玉雪可人的,端淑柔美的,其中不乏姿顏纖雅的名門閨秀,豪爽奔放的江湖俠女,媚態橫生的青樓名伶...可只有她,才讓他覺得是那麼的不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如鏡水之心會因她常泛漣漪,難以平靜,所以才挖空心思地想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危機四伏,未來不明。他一直相信,能與她一路並肩而行,才是最美的風景……

他微微一笑,瞥了一眼棋盤,俊眸中閃過一抹異彩,而後將手中攥得已有些微微發熱的棋子不動聲色地放在了白子陣尾,“窮追不捨,暗度陳倉是為夫最拿手的...”

沐顏歌眉梢一揚,輕緩的聲音自朱唇中輕吐而出:“想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人之利,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不敢大意……”容墨雖是正襟危坐,神情卻是一副悠然自得。

“兵臨城下?”沐顏歌眸光一斂,若有所思,隨後使出一招圍魏救趙,解了方才容墨設下的困局。

一室清寂,彼此呼吸靜謐可聞,唯有異香瀰漫。

沐顏歌的眸光落到容墨執棋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而筆直,不見一絲毛孔,似玉雕一般,紅彤彤的燭火映着他那如仙如謫的臉,嬌艷得不可方物。她匆匆收回目光,又落下一顆白子,輕聲一笑,趁機說出了心裏埋藏已久的困惑,“都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可皇權之爭,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夫君大人這遠離北翼,就不怕顧此失彼,讓這先機給三皇子搶了去?”

她有權利好奇,不單單因為這爭權奪位的遊戲好玩刺激,更因為表象之下的她,阻擋不了有朝一日成為鳳尊的深深誘惑!

“那所謂的‘先機’從來就不曾為你夫君我所停留,所以只好逼着為夫去釜底抽薪……”或許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容墨先是微有一怔,隨後朗聲一笑,清澈的眸眼生生被燭火映出幾分妖冶。

“是我無知了……”沐顏歌吐吐舌,看到棋局上被白子層層圍困的黑子,這才驚覺自己竟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某人袖袂微抬間,最後一枚棋子穩穩停在最不顯眼之處,風華落定,勝負已分。

“夫人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哦!”月容微醉,燭火下的那人輕笑如風,唇紅齒白。

“願賭服輸……我可沒那麼小雞肚腸!”沐顏歌輕吐出一句令某人無從辯駁的話來。

雖然棋輸了,可銀子還有得賺,並且能被美名其曰:秉燭夜談,倚月交心。要她說,這“金錢交易”與“男女浪漫”,似乎並不互相矛盾,某人美滋滋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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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太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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