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帶着疲憊的身子,陶晏加有些無奈地推開了段子帆家中的大門。自從那天見到歐華以後,她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她不情願回到這間屋子,更不情願結婚,可是,卻無能為力。
“你回來了?”一入門,段子帆便急急衝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小包包,臉上還堆着笑。
這不免讓陶晏加覺得有些不自然,雙眉不由地皺緊。
“累嗎?先休息一會?餓了吧?今天我做了幾道你喜歡吃的菜,你先在沙發上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端菜。”段子帆說著,拉着她往客廳的沙發走去。
陶晏加任由他拉着,沒有反抗,對於段子帆過於熱情的舉動,她覺得有些古怪,便問道:“林姨呢?”段子帆會下廚,那證明林姨很可能不在,所以她第一感覺就問起林姨。
“林姨回家休息了。”段子帆說著,示意陶晏加在沙發上坐下,陶晏加沒有拒絕,乖乖地坐下,他又說:“我去廚房端菜。”
陶晏加愣愣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心裏覺得怪怪的。
干燒明蝦,蚝油生菜,橙香骨……陶晏加坐在桌子前,雙目看着桌上那一桌菜肴,又看了看段子帆,他一臉親切的笑容,正在為她盛着湯。
“來,看看我熬的花生豬手湯怎麼樣?”段子帆將一碗湯端到陶晏加面前。
陶晏加瞥了一眼段子帆,又低頭看着那碗香氣撲鼻的湯,對於段子帆這樣奇怪的熱情,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雖然之前他也很關心她,但……不像今天這樣,有點像刻意討好……
她頓了頓,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半秒,又放下勺子。
“好喝嗎?”段子帆急切地問着。
陶晏加抿了抿唇,雙目落在段子帆的臉上。
這是怎麼了?這個男人……讓她難過。他的臉,是那樣的真切,他是真心對他好的,只是,到底為了什麼?就為了要得到她的心嗎?她已經答應和他結婚了,他究竟……
一時間,她覺得有些亂。
“你……怎麼了?”話一出口,陶晏加就覺得後悔,她為什麼這樣問?問了又有什麼用?
“好喝嗎?”段子帆當做沒聽見。
“你這是在幹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又問。
“好喝嗎?”段子帆臉上的笑容已經收起。
陶晏加咬住唇,她覺得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和這個男人相處,原本她只想用自己的去換回歐華的自由,但在不到一個月的相處,這個男人時而憤怒,時而體貼,時而**,時而柔弱,她無法了解這個男人下一步要做什麼。
“我問你,好喝嗎?”段子帆的音量提高了些,雙目緊緊注視着陶晏加,帶着一種威逼,一種無法讓人拒絕的心痛。
陶晏加被他臉上那種神情怔住,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一種讓人難過,卻又很不甘心的逼視,終於,她點了點頭,輕聲說:“好喝。”
然後,在段子帆的臉上又浮現出先前那抹暖暖的笑容,“是嗎?那再嘗嘗這些菜,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
這是什麼感覺?陶晏加無法道出自己心底那份壓抑,怔怔地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蝦,乖乖地塞進嘴裏。
她默默地吃着,任由段子帆往她碗裏夾菜,她不知道段子帆為什麼要這樣,但是,他那張時冷時熱的臉教她很害怕,她只知道,只能服從,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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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華放下手中的資料,雙手揉了揉太陽穴,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不敢相信展羅送來的這些資料,全部都是關於段子帆的,他的腦里,不停地回想着那天聽着展羅道說著往事,一點一滴,聽得他倍感無奈。
肩頭又傳來一陣酸痛,歐華聳了聳肩,站了起來,向著落地窗邊走去。
雖然從展羅口中聽到自己以前的點滴的感覺有些怪,彷彿在聽着別人的故事,只是,那個叫陶晏加的女孩,像是有意無意的讓他起了絲絲牽挂。
她要結婚了?那個曾經是他愛的女孩要和自己的哥哥結婚了,如果按展羅所說的,陶晏加一定有她的苦衷,只是,他憑什麼去阻止這場婚禮?他沒有了所有記憶,甚至忘記了他以前的愛人,就算阻止婚禮,那就能保證自己能回憶起往事,給予她幸福嗎?
一種煩躁的感覺湧上心頭。原來沒有記憶是這樣無奈。
然而,就在這時,他眨了眨雙目,在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時,他伏在了玻璃窗前。
那個身影……雖然從這裏看着很小,很小,但他確定是她,那天他見到的那個女孩。
沒有猶豫,他轉身便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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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後,空氣里滲着涼氣,陰陰冷冷,就如陶晏加的心情一樣,陰沉。
她已經站在這裏有一個小時了,身上那件薄薄的小衫隨風漾着,低腰的褲子與小衫間還可以清晰看見裸露在空氣中的白皙肌膚,秋風肆意地吹着她,而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涼意。
該走了吧?她勸着自己。
她很清楚,她沒有選擇,只是自己總是控制不了自己,沒有意識就來到這裏,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就想這樣傻傻地站着。
在大腦做了無數次鬥爭之後,她的雙眸里映入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歐華。在人群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是屬於他的。
高大英挺的身軀,在人群中很是耀眼。
陶晏加的雙目停在人群中歐華的身上,嘴角不由地微微揚起。
他看起來很好,很健康的樣子,只是略有些瘦了。
她眯着眼,想要再看清楚他的臉,也是此時,她才回過神來,歐華正向著她的方向走來。
不,不是夢。她拚命地搖了搖頭。
目光再一次回到人群中,她才清醒過來,真的是歐華,並且真的向她走來。
心臟,突然加快了跳動。陶晏加突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着歐華越走越近,已經只有一條馬路之隔了。
她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異常沉重。
不,不是來找她的。他已經失去記憶,他不可能認識她。她一次次在腦海里提醒着自己。
可是,當她看着紅燈亮起,所有車子都停住,行人開始過馬路時,人群中歐華也一樣,隨着行人一同過馬路時,陶晏加的雙腿不由地往後縮了縮。
他……真的是他……
該上前去打個招呼?
他會記得她嗎?
他會記得她的愛嗎?
那怕只有一點點……
可是……她的身子,已經被段子帆……一想到那晚,陶晏加感覺到自己雙手冰涼,心跳劇烈,內心深處一陣莫名的恐懼頓時湧起,這一陣恐懼感讓她想起了段子帆那張讓人捉摸不透的臉。
不,不可以……不可以再讓段子帆傷害他,她不允許。
眼看着歐華越走越近,陶晏加緊緊咬住唇,奮力轉身,向著人群跑去。
在她身後,是一臉彷徨的歐華。
他已經確定是那天他所見到的女子,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突然跑進人群。
他一直追,一直找。
他滿腦都是她轉身那一剎那時,在她腰間那個奇怪的紋身圖案,那個圖案,他肯定他見過。
究竟她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歐華衝進人群,苦苦尋覓着那個倩影。
他無法解釋自己心底那種感覺,如此失落,卻又如此喜悅。
街角的一處,陶晏加微微地喘息着,雙眸緊緊地注視着人群中歐華的影子。
人群中的他,像在尋覓着什麼,很是焦急。
雖然她不想去想,但她還是在奢望着,他是在找自己。
她倚着牆邊,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唇,淚水像缺堤一樣湧出。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幕已經被段子帆看在眼底,同樣的街角,不同的角落,段子帆的臉色僵青,握拳的手上泛起一條條青筋。
彷彿那年那場火還沒被熄滅,正在他的心底熊熊燃起。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