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游過尼婺江

紫雲觀的地牢是蓮憶見過最華麗最不像地牢的地牢.地牢中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水池.因為鮫人對生存環境極其挑剔所以池水乾淨透澈.每個水池中有一個或兩個鮫人.水池被法力封印了.所以這些鮫人就被局限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聽見響動鮫人們抬起頭望向蓮憶他們.每個鮫人都是那麼美麗.金黃色的頭髮.如大海般蔚藍的眼眸.高鼻深目頗有異域風情.不管男女鮫人都個個那麼出挑美麗.看見來人鮫人們拍打着灰褐色的尾鰭邊尖聲叫着邊在水池中游來游去.一時間整個地牢中充斥鮫人們的哀聲泣訴和池水嘩嘩響的聲音.

走到一個水池邊試圖解開封印.卻發現封印水池的五行靈力.蓮憶根本就不能撼動分毫.於是蓮憶跟修染調換了.由她挾持着終了道士.修染去打開封印.

因為渾天棍實在不適合用作威脅人的武器.所以蓮憶不輕不重的掐着終了道士的脖子.隨時防備他突然的反擊.終了道士倒也安分.沒有反抗.十幾個水池子的封印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打開的.蓮憶看着修染凝聚五行靈力解開水池的封印.那些沒有了封印禁錮的鮫人歡欣鼓舞的跳出水池.灰褐色的魚身瞬間變成美麗修長的大腿.

蓮憶一時看的出神卻不妨終了道士一下打掉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就要向洞口逃去.蓮憶急的掄起渾天棍就打向了他的後腦勺.終了道士應聲落地.打暈了倒還好.省的他再趁機逃走整什麼么蛾子.

鮫人們看見昏迷在地的終了道士一起上前對着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蓮憶本想制止他們.可是又一想終了道士也是自作孽.活該.再說眾怒難犯.她才犯不着為一個黑心道士得罪憤怒的鮫人呢.

拯救關在紫雲觀中的鮫人還算順利.二十六個鮫人對相救於他們的蓮憶和修染行匍匐大禮.這是鮫人族最大最隆重的大禮.修染帶着鮫人們離開了地牢.來到了綁着六十四個道士的後花園.鮫人們看見被綁縛的結結實實的道士們又是一通猛烈的拳打腳踢.只聽一陣拳打腳踢聲和道士們痛的嗚嗚咽咽的哀嚎聲后.道士們被打的歪鼻子斜眼.幾乎個個都掛了彩.

等到鮫人們都發泄了怒火后修染這才問了他們一些其他失蹤鮫人相關的信息.其中一個鮫人回道：“我們這些鮫人並不是集體失蹤的.我是上個月被一個道士捕捉到這裏的.我來這裏時就已經關押了一些的同類.再有就是皇宮侯門中也許還會有我們的同類.”

“這些道士就一直將你們關在水池中嗎.”蓮憶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其實蓮憶是想問一直將你們養在水池中嗎.思量了片刻覺得這樣問有些不尊重他們.所以這才用了“關”這個字.

一個英俊的男鮫人回道：“我是去年深秋時節被他們抓來的.他們把我關在水池中.每隔一天就將整個地牢弄得濃煙滾滾.我們這些被關在水池中的鮫人就會被嗆得連連咳嗦.然後珠淚滾落.等我們流出足夠的珠淚后他們再來將落入池底的珍珠收集出去.每隔一天我們就要經受一次這種生不如死的痛楚.直到我們再也流不出珍珠眼淚為止.那時他們會將我們的眼睛和內丹挖出煉製各種丹藥.

他們還讓我們織綃.如若膽敢違抗命令將會受到各種刑罰.直到完全服從為止.”

紫雲觀這些喪心病狂的道士們真是沒有一點仁慈之心.冷血狠毒如斯.比魔界的人差不了多少啊.

蓮憶看了看二十六個金髮碧眼.一看就異於凡人的鮫人問修染道：“我們該如何將他們送回南海的鮫人窟呢.”

修染回道：“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尼婺江直通南海.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打算帶他們從水路回南海鮫人窟.”

“那些道士該怎麼處理呢.”蓮憶又問道.蓮憶問出這句話身後的道士們騷動起來.心驚膽戰的聽眾人將如何決定他們的命運.

這個問題難住了修染.要說殺了他們吧.修染又實在做不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不殺他們吧.他們一個個都不是心地良善之人.留着他們就會有更多心存良善的妖死於他們之手.

修染看了看二十六個鮫人道：“該怎麼處置這些道士就由你們來決定吧.”

鮫人們是最大的受害者.無論他們做什麼樣的決定都是合乎情理的.

二十六個鮫人聽見修染這話嘁嘁嚓嚓討論了半天.還是先前說話的那個男鮫人道：“雖然我們的心裏也無比的痛恨殘害我們的人類.可是又實在做不出用同樣殘忍的手段回報他們.所以放了他們吧.我們就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加倍小心提防人類就是了.”

聽見這話的道士們如蒙大赦.蓮憶真沒想到這些鮫人能這麼大度的就原諒了這些黑心爛腸的道士.她拿着渾天棍回身指着那些道士說道：“你們這些枉為人枉修道的臭道士.現在我們要想殺了你們就像坎菜切瓜一樣容易.記住你們今天能留下這條狗命都是因為這些心地善良的鮫人們.如果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不循天道濫殺無辜.就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對殺一雙.”

蓮憶說完得意的朝着修染揚揚下巴.修染笑道：“學會恐嚇人了..”

修染和蓮憶護送着二十六個鮫人向尼婺江行進.玉清山這一帶本就山谷幽深.危崖聳立.所以崎嶇難行.走了半日才聽見遠處傳來激蕩的水流咆哮怒吼的聲音.越過重巒疊嶂.終於看見了奔騰咆哮的尼婺江.渾濁的尼婺江水流湍急.翻騰起一波一波白色的浪花.打着璇兒急流而過.

修染看了看那些面有懼色的鮫人問道：“水流很急.你們有沒有把握駕馭得了呢.”

鮫人們道“我們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激流中游弋過.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游過尼婺江.最重要的是尼婺江的水太渾濁太髒了.”

蓮憶道：“尼婺江不過是水流湍急了些.對於我們這些水族來說不過就像是人間的凡人們行走在狂風暴雨中而已.有什麼好怕的.江水渾濁也是因為水流湍急的緣故.忍一忍就過去了嘛.”知道鮫人們對水質挑剔.蓮憶二話不說當先跳下了尼婺江.

隨後眾鮫人就像開鍋煮餃子般“撲通.撲通”先後跳進了尼婺江.修染等鮫人們都跳下尼婺江后這才跟隨着跳了下去.

跳進尼婺江后鮫人們的雙腿本能的變回了魚身.翻騰的江水讓他們一時控制不了身體.一個個吱哇亂叫.身不由已的隨着湍急的江水向下游游去.蓮憶游在最前面.她任由自己的身體隨波逐流.時不時高興的大喊大叫幾聲.聽聲音就感覺出她非常享受這樣湍急到要攪碎人身體的急流.

相比較蓮憶.修染就有些手忙腳亂疲於應對了.他又要注意不要落下哪個鮫人.還要時不時的搭救那些被枯枝爛葉圍困住的鮫人.和那些被激流拍打在岩石上昏迷過去的鮫人.總之自從跳入尼婺江起修染就一直處在焦頭爛額的狀態.

終於游過了尼婺江最湍急的那段激流.鮫人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精疲力竭的任由身體隨波逐流.修染卻不敢鬆懈.忙點了點人數.知道二十六個鮫人一個都不少后這才心情放鬆下來.

夕陽下的尼婺江真美.殘陽餘輝投射在微波蕩漾的江水上.江水泛出五顏六色的粼粼波光.岸邊林木茂盛.遠處三三兩兩的村落掩映其中.村落上方升起渺渺炊煙.

看見了炊煙蓮憶肚裏咕咕的叫了起來.本來是想跟小鬼跟着終了道士去紫雲觀吃午飯來着.午飯沒吃成差點成了砧板的魚肉.道士們的午餐.想起了這些就想起了一直躲在黃金袋中的小鬼.蓮憶忙將手伸向系在腰間的黃金袋.萬幸.黃金袋在.小鬼也在.想必經過這一陣的湍急翻騰的激流小鬼一定也暈頭轉向了.

下游的江水變的澄澈透明.蓮憶時而沉入水底跟那些江底的魚蝦鱉蟹.時而仰躺在水面上看着天上似有若無的星子.天還沒完全黑下來.若是天完全黑下來后就這樣仰躺在水面看星星也是挺美的事情.

鮫人們此時已經完全從剛才湍急翻騰的激流中緩和過來.一個個玩性大發在江水中玩鬧嬉戲.看着鮫人們扇動着灰色的魚身在江水中愜意的游來游去.蓮憶也將自己的雙腿變成了火紅色的鯉魚身.

蓮憶穿梭過鮫人群.鮫人們看見蓮憶那火紅艷麗的魚身無不連聲稱羨.突然有一個鮫人高聲叫道：“大家看蓮憶姑娘像不像我們鮫族的守護神.”聽見有人這樣說其餘的鮫人都湊了過來細細端詳着.“真像.連模樣都是那麼像.”

“莫非蓮憶姑娘就是我們鮫族的守護神.”有一個鮫人問道.

鮫族守護神.蓮憶可不想自己成為鮫族守護神.這麼大的重任她可擔當不起.蓮憶連連擺手道：“我不過是一個只活了一千多年的鯉魚精而已.怎麼可能是你們鮫族的守護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