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恩怨情仇

蓮憶不知道萍芝在自己喝的茶水中做了什麼手腳.她痛苦的捂着腹部在床榻上滾來滾去.突然她想到了臨下山前玄澤送給自己的那葫蘆療傷的丹藥.蓮憶想既然是療傷的丹藥肯定就會有陣痛的作用.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讓自己不再腹痛如絞.

她摸索着從黃金袋中掏出了小葫蘆倒出了一粒丹丸吞了下去.正想要打坐調息一番時外面開始狂風大作.突然“啪”的一聲是門扇被狂風吹開的聲音.蓮憶盡量保持寧靜平和不被這些恐怖氛圍所打擾.

蓮憶雖然在閉眼調息卻更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倏忽而至.蓮憶睜開眼睛正看見那個小鬼伸長了那隻長着鋒利指甲的手伸向她的心臟部位.蓮憶迅速反手扣住了小鬼的手腕.將靈力灌注與握着小鬼的手上微一用力只聽清脆的骨折聲響后小鬼發出了凄厲的鬼嚎.

蓮憶並沒有放開握着小鬼的手.而是一抻一扥將小鬼狠狠的甩在地上.小鬼立即被摔的口鼻流出了漆黑的血液.隨後蓮憶一隻腳踩着小鬼的腹部固定住他.手執渾天棍正在猶豫該不該給他胸口來一下讓他灰飛煙滅時.身穿一身雪白袍袖的萍芝踉踉蹌蹌的闖了進來.

“仙人手下留情.”萍芝聲音凄厲又緊張的喊道.

蓮憶將小鬼提起甩到了萍芝的面前.萍芝哭泣着抱起小鬼眼裏滿是擔憂和心疼.萍芝養小鬼固然可恨.可是任誰看見萍芝對小鬼那一臉的心疼和擔憂都會於心不忍.

朱老員外在蓮憶住進竹苑后就派了兩個膽大八字又硬的壯漢時刻注意竹苑這邊的動靜.當天夜裏狂風大作時驚醒昏昏欲睡的兩人.兩人潛伏在雜樹叢后看見一個白影疏忽而過後不多時屋裏就響起了打鬥聲.隨着一聲凄厲的鬼嚎響起他們看見大小姐萍芝急匆匆的向竹苑跑去.

兩人看見這一情況后趕忙去朱老員外的卧房通報.朱老員外糾集了家裏十幾個小廝舉着明晃晃的火把朝着竹苑而來.人多膽氣壯.朱夫人隨後也在丫鬟的隨從下向竹苑而來.

當十幾把明晃晃的火把照亮了竹苑的小院時小鬼本能的將頭縮進了萍芝的懷中.蓮憶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正是因為心中這個不好的猜測所以她才沒有想驚動朱老員外和朱夫人.可是他們還是來了.

朱老員外在眾多家丁的簇擁下並不敢向蓮憶的房間跨前一步.只是在房間外大聲詢問道：“仙人可是捉住作祟的妖魔了.”

突然平地里颳起了一陣大風將簇擁在人群中的朱老員外和夫人卷進了房間裏.房門和窗扇隨後“啪”的一聲關閉了.任房間外的眾人如何拍打.窗扇和門扇都絲毫不動.蓮憶若是出手是能阻止這突然間發生的變故的.她沒有阻止.冤有頭債有主事各有因.有一些恩怨若不了結了死去的人也只能怨氣不消.

朱老員外和朱夫人驚懼的看着萍芝和她懷中的小鬼.渾身戰慄的爬到蓮憶的身後戰戰兢兢道：“仙人為何還不除了那個邪祟.”

蓮憶淡淡道：“那萍芝小姐呢.是否也要除了呢.”

朱老員外支支吾吾沒有說話.朱夫人道：“仙人難道還看不出來萍芝那個小賤人就是幕後黑手嗎.除掉.仙人一定要將那個小賤人除掉.最好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朱夫人說完這些話小鬼憤怒的扭動了下身子.萍芝緊緊的按住就要發狂的小鬼.滿臉哀傷的看着蓮憶身後的兩人.哀戚道：“父親大人可知這個小鬼是誰嗎.他是我的弟弟.是我那未出世就慘遭親生父親殘害的弟弟.”

朱老員外驚懼的瞪大了眼睛.駭然道：“他.他他不是已經是個死胎了嗎.為何會.會這樣.”

萍芝冷冷道：“沒錯.他是已經死了.沒來得及看這個美麗的世間一眼就死了.可是弟弟是怎麼死的父親還記得嗎.還有母親是怎麼死的父親也還記得嗎.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心裏對我死去的弟弟和母親有沒有一絲愧疚.”

朱夫人冷聲道：“既然人已經死了就要認命.你利用養的小鬼害死那麼多條人命不怕下地獄嗎.”

“下地獄.”萍芝冷聲反問道.

萍芝哀怨仇恨的眼神讓朱夫人心裏非常害怕.她情不自禁的推搡了一下蓮憶道：“快.快殺了她.讓她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見蓮憶還不行動朱夫人又道：“你既然簽下了字據就要履行你的職責.殺了她.”

威脅.蓮憶最討厭威脅了.“簽下了字據又如何.字據上只是讓我降除邪祟可沒有讓我殺一個凡人.”

朱夫人聽見蓮憶的話氣結的說不出話.萍芝冷笑了一聲道：“我們還是將我們之間的這筆賬算算清楚吧.當初父親大人因為外公家家道沒落給不了你生意上的支持.就想盡辦法不惜一切代價接近二夫人的娘家.想要迎娶二夫人.最後終於如你所願.

父親大人你為了迎娶現在的二夫人偷偷在我母親喝的湯中放了打胎葯.生生打掉了母親已有八個月的胎兒.我知道打掉母親腹中的胎兒也是二夫人嫁給父親大人的條件.之後父親想要休掉母親.只因母親沒有犯了七出之罪所以只得作罷.

可是嫉妒心重的二夫人怎麼能容得下母親的存在呢.所以你們就想出了.在給母親喝的湯藥中加了七日顛.如你們所願母親瘋癲了.每個人都認為母親是因為痛失未出世的胎兒而瘋癲.終於母親失足落入了水井中.你們都以為母親已經溺水而亡.可是沒想到母親竟然在棺材中活了過來.你們就說母親是詐屍.用青石將母親活活的壓死.又用浸了雄雞血的木鍥釘進了心臟.

而最讓我不能容忍的是你們竟然連讓母親重新投胎為人的機會都不給.你們還是人嗎.你們這兩個衣冠禽獸.披着人皮的惡魔.”萍芝說道最後聲嘶力竭的控訴着.蓮憶聽完這些心裏很是沉重.她沒想到人性中竟然會有如此醜陋的一面.

朱老員外顫抖着聲音震驚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朱夫人雖然震驚卻還保持着一絲清醒.她厲聲道：“胡說八道.你的母親是滑到后導致胎兒小產.更因為此事而瘋魔了.什麼七日顛.我聽都沒有聽過.你·····”

“住口.”萍芝憤怒的打斷了朱夫人的狡辯.“此刻狡辯的再多還有意義嗎.當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我發誓要為死去的母親和弟弟報仇.我要讓你們每天都活在恐懼中.我要讓你們一點一點痛苦的死去.”

“所以你就將死去的弟弟從墳里扒了出來.然後以血養鬼報仇.”蓮憶有些沉痛的問道.但凡養小鬼的人無論是為名.為利還是為怨都會損及自身的.遭到小鬼的反噬.最終痛苦的死去.並且還損傷了下一世的陰德.蓮憶不知道用這種死後墮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作為代價了卻今生的仇怨到底值不值.

“對.母親被殘害那年我五歲.在母親去世后我覺得自己的整個天都塌了.每天都活的很痛苦.我天天趴在母親的墳塋上痛哭.哭累了就睡.那時我多麼希望母親能出現在我的夢境中.可是一次也沒有.直到一個雲遊的道士在經過墓地時看見了我.在聽我講述完所有的事情后告訴我母親永遠都不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因為母親已經灰飛煙滅了.他問我願不願意為死去的母親和弟弟報仇.我深深的點了點頭.

那個道士給了我一本神鬼志.並教我養小鬼的方法.我就扒開了弟弟的墳墓將弟弟裝殮在骨灰罈中.從此每日用血餵養我的弟弟.我和死去的弟弟同出一脈.所以我們更能心靈相通血脈相連.弟弟也就更能懂我.為了等到報仇的這一天我在朱府忍辱偷生.苟且的活着.”

蓮憶看了看依偎在萍芝懷中的小鬼.道：“如果不是你拘住了你弟弟的魂魄也許他早就投胎為人了.難道這些你從來沒有為他想過嗎.”

萍芝聽了這話臉上現出愧疚和心疼.小鬼緊緊的握着萍芝的手搖了搖頭.看見這一人一鬼姐弟兩個蓮憶鼻子一陣發酸.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

朱老員外跪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嘴裏不斷的說著：“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朱夫人猛地站起身向房門處衝去.小鬼掙脫萍芝的懷抱沖向想要逃走的朱夫人.朱夫人看見沖向自己的小鬼驚懼地一個站立不穩腦袋磕在了門框上昏迷了過去.小鬼向朱夫人伸出了尖利的指甲.蓮憶一個瞬間轉移拎起小鬼的后脖頸.終於險險的在小鬼鋒利如匕首的指甲下救出了朱夫人.

將小鬼重新丟到萍芝的懷中.蓮憶聲嚴厲色道：“凡間的人生前無論是善是惡都在幽冥界的生死簿上清清楚楚的記着呢.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萍芝小姐是到此為止為你的弟弟積些陰德還是繼續你的復仇之路.”

萍芝看了看依舊涕淚橫流的朱老員外道：“這麼多年我求得不過就是父親會對母親所做的一切能悔過而已.相信父親這些年一定也不好過.因為母親曾經是那麼的愛他.信任他.而我對這個世間也已生無可戀.我在來之前已經喝下了斷魂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