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
莊重和封煥的婚禮在眾人目瞪口呆下完成了，倒不是婚禮有多奇葩或是隆重，而是直到最後一刻大傢伙都不敢相信嗣昭王封煥會下嫁！即便領的是聖旨，也沒法讓人接受，甚至有不少人暗搓搓等着封煥起兵謀反。可沒有想到一切風平浪靜不說，封煥從接到聖旨那日一直到成婚，那滿面春風擋都擋不住。剛開始眾人還覺得是演技高超，可婚事過了好一陣依然沒有動靜，封煥依然該幹嘛幹嘛，既沒有因為這屈辱婚事而惱怒，也沒有因為這婚事權力大損，依舊如從前一般張揚。
直到二人搬出文淵伯府，在外自尋了一處府邸住下，眾人心裏這才覺得有些真實感。就說嗣昭王不是這麼輕易認慫的！那府邸名叫封庄，封字在前庄字在後，封煥雖然是‘嫁’給他人，名義上是‘妻’，可那也是招的是上門女婿，地位還是與普通男妻不同！就說如此高傲的嗣昭王這一次怎麼就不按理出牌了，原來早就謀算！眾人覺得自個看清了事實真相，心中總算沒有那麼撓心撓肺。
這想法典型的自欺欺人，為想不明白的事尋個借口罷了。
而事實上這些猜測跟事實屁關係都沒有，兩人單獨出來開府，不過是想要個清凈而已。不管是王府還是伯府，總覺得不是兩人的家，規矩太多又不好打亂，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所以早在成婚以前兩人就將這府邸置辦好。至於為何不成婚時候住進去，純屬封煥惡趣味，他就是要讓天下人掉了下巴。他封煥是真的給嫁了！
其實不管是下嫁也好，上門女婿也罷，兩人壓根不在意，日子是自己過的，他們可從不曾畏懼別人目光。至於為何新宅子叫封庄而不是庄封，也絕對不是大家想的那樣，只不過庄封多彆扭啊。以後說話難道開口閉口，我去庄封（裝瘋）啦，→_→
“大哥！”庄峻邁着小短腿蹬蹬蹬朝着莊重撲過來，莫看他年紀不大，跟個小炸彈似的，差點將莊重撲倒。
莊重穩了穩身子，上下打量，“峻哥兒，你怎麼越來越圓了。”
庄峻眨了眨眼，“有嗎？”
跟在後頭的庄肅和庄素凝齊齊對着莊重行禮，這兩人如今面對莊重已經沒有從前的拘謹，聽到莊重這話，庄素凝沒好氣道：“瞧瞧，連大哥都這般說了，若你還想着法子偷吃，以後連大哥都嫌棄你了！”
庄峻兩眼水汪汪的望向莊重，“大哥，你會嫌棄我太胖嗎？”
“嫌棄！”莊重特肯定道，這世好瘦而且比前世嚴苛得多，前世若有人胖至多是自個不便，或是被人嘲笑，這世還會影響前程。痴肥屬於貌丑，為官都會受挫。
庄峻頓時耷拉個腦袋，“那，那以後我少吃一點。”
庄素凝抿嘴笑了起來，點了點他的腦袋，“如今你就只聽大哥的話，我平日裏千叮嚀萬囑咐的，一點用都沒有！”
庄峻一聽這話頓時緊張起來，扯着她的衣袖嘟囔道：“姐姐，我也聽你的話！”
莊重笑着摸了摸他的大腦袋，時不時掐一掐他那胖乎乎的臉，手感真好！
玩鬧了一會，莊重就開始詢問三個孩子最近狀況。不管如何他現在都是三個孩子監護人，雖說現在不住在一起，可最基本的關心還會有，不僅僅出自道義，也是給自己防後患。中二期的孩子殺傷力也是非常大的，不求找個朋友，也不能給自己樹立敵人。還好三個孩子並沒有自身遭遇使得性格變得扭曲，反而沒有了從前的嬌氣，更加懂事起來。庄峻如今這般能吃也有之前缺吃的留下的後遺症，使得庄肅和庄素凝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卻也不忍太過管束。
莊重雖然搬了出來，可平時也常於封煥回府，或是讓幾個孩子到這邊來。兩邊互相來往也有做給別人看的意味，表示這幾個孩子不是沒有靠山。
莊重與他們寒暄幾句就開始問起了功課，“你今年準備下場？可是做好了準備？”
庄肅以後想要有所作為，只能靠自己走科舉之路。
庄肅目光灼灼，“我想試一試。”
莊重點了點頭，“有志氣是好，不過也莫要太急功近利，一切量力而行。”
庄肅道：“是夫子說我如今可以去體驗一下，知道科考是怎麼回事。若是能成最好，若是不成也是積累經驗，以後心裏會更有底。”
庄肅現在已經一派小大人模樣，沒有從前的高傲，更加穩重。
“你自個心裏有成算就好。”莊重聽此便並未再說什麼，只要能保證這幾個孩子不會走歪，他不會管束太多，自己的路還是得自己走出來。
庄肅猶豫了半響，最終開口道：“大哥，我，我有一事不明。”
“與我有何遮掩的，說吧，到底是何事。”莊重心底微微詫異，面上卻是不顯。雖說庄肅現在不再排斥他卻也難以很親近，極少會與他討教，不知何事會讓他開口。
庄肅頓時不再猶豫，詢問道：“世人皆推崇孝道，是不是只要是為孝，便可妄為？”
庄肅年紀雖小，可說這句話卻絕非是無的放矢，莊重心中不解，卻直接反駁道：“自然不是，孝是美德，卻絕不是工具手段。”
“可是有人為了為自己的父親報仇，而不分青紅皂白的殺害所謂兇手，卻沒有被繩之於法不說，還因為孝而得了提拔，這又是如何說法？”庄肅憤憤不平道。
莊重聽到這話更加確定庄肅今日來找他是別有目的，也不與他兜圈子，直接讓他說明白。
庄肅也不再隱瞞，一一道來。
原來這事是發生在庄肅的同窗家人身上，庄肅如今就讀的學校大多都是平民子弟，遇到不平之事的概率也就高了不少。其同窗有個親戚被人殺死，可兇手卻逍遙法外，不僅沒有得到懲罰，還因此升官發財。
原來那親戚與一位姓王的人家之前因為一些小事起了爭執，互相推搡之時那親戚將姓王的推倒在地撞了腦袋，當時只不過是後腦勺起了個大包，可晚上回去就再也起不來了。王家人這下不樂意了，那兒子是個衝動的，直接尋這同窗親戚算賬，暴怒之下竟是失手將那同窗親戚打死。
原本這王家兒子被關了起來，後來那縣令聽說是為父親報仇，覺得此人甚為孝順，十分敬佩此人的品德，就將這人放了。同窗親戚家中自然不服，說是這王家那老頭是不是他們推翻而死還不知曉，怎麼就可以如此定案。若真是這親戚惹的禍，一命賠一命也就算了，若不是那不就冤枉死了。於是要求開館驗屍，好歹查明死亡真相再做定奪。
可那王家兒子卻是不同意，只道父親已經入土為安，本就冤枉而死，豈容死了以後還要打擾。總歸人就是我殺的，不管是不是那人害死自個的父親，也是因他而死，罪有應得！
結果這些話更是得那縣令欣賞，懲罰依然沒有，還因為王家兒子會幾個字，還讓他進了衙門給他當文書，說是此人孝順品德高尚，當受重用。
同窗親戚一家人雖是憤怒不堪，卻又無可奈何。
莊重聽完這些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還有如此奇葩的案子，這縣令是腦殘呢還是腦殘呢！
而最奇葩的還在後頭，封煥回來的是很他將這事告訴給莊重，封煥竟是沒有覺得神奇，還道這種事是有先例，朝中的xx大臣就是被這麼提攜上來的，就因為他十分孝順，為天下楷模。案子雖是不盡相同，不過大體上卻也差不多。這大臣老爹當初牽扯在一個案子裏，這大臣為父鳴冤十幾年，還曾為父做過一些違法之事。後來事實真相到底如何已是不再重要，可因為這孝道感動了皇帝，破例提拔為官，一路扶搖直上。
莊重聽完差點吐血，“那以後人人皆以此為借口，這世間不是亂了！”
封煥攤手，“就是這麼操蛋。”
莊重想起前世聽到看到的一些案子，不管父母從前怎麼虐待子女，老了還能舔着臉回去啃子女的，若子女不搭理，還有一群鍵盤俠群起而攻之。雖然兩者性質不同，可本質都是所為的‘孝道’扭曲出來的產物。孝是美德，是該提倡，卻不應該為一些居心叵測之人利用。之所以會如此，背後有這深沉次的社會歷史原因，莊重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只知道惡人應該有惡報，不管年幼還是年邁，不管是什麼身份，一個都別想跑！
“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着這麼操蛋的事發生，卻無可奈何？”以前他是小老百姓無可奈何，現在他都是個大官了，還娶了個王爺，還要繼續這麼憋屈，也太不爽了吧！若是不知道就算了，這都知道了，也不能做點什麼，簡直殺了他還痛快。
“若那姓王的死者真的是因為推搡而死呢？況且即便不是，也因他而起。”
“我想要繼續審查這個案子，並不是因為同情誰或是站在誰這邊。而是既然是命案就要查清楚，到底是誰的過錯都要查得明明白白，而不是用什麼借口去掩蓋事實真相。不管最後是何結果，該如何就如何。”
莊重知道這理念恐怕與主流思想不符，想了想又道：“即便最後依然不能把那個孝子怎樣，好歹也不能給他冠上這麼好聽的名聲，至少一個衝動糊塗蛋的大帽子給他蓋下來！”
“可要真的是那人害死，卻變成了你瞎折騰，他這大孝子必是不會放過你。”
“我還怕他不成？”
封煥笑了起來，肯定道：“我的夫君為了正義，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莊重聽這話耳朵微微發熱，自打兩人成婚，兩人親密之時封煥都喚他夫君，一聽這兩字就彷彿着了魔一般，惹得他越發興奮了。有時候封煥惡作劇還會在外人面前這般喚他，本該難堪的人一臉樂呵呵的，倒是苦了他面紅耳赤，而聞言之人更是恨不得聾了耳朵，就怕第二天被封煥這大魔頭給宰了。
不過每次見那些人一臉驚詫的模樣，確實能讓莊重笑好幾天。不過話說回來，會有如此效果不是說明世人皆是覺得他不夠英武，覺得他應為‘妻’？這麼一想，還真是覺得沒有什麼好笑的了。
莊重想要徹查，那這案子不管是誰都無法說情阻攔，沒辦法他可是連嗣昭王都敢娶的男人╮(╯▽╰)╭
而事實結果打了不少暗搓搓要參他一本的人的臉，那姓王的並非是被推搡摔倒而死，而是因為窒息，此人生前是被人捂死的！死因與別人無關，正是那所謂的孝子謀害的。原來這姓王的脾氣暴躁，吃喝嫖賭樣樣沾，甚至連自家兒媳都調戲。年輕時出去尋花問柳，還卷了家中大部分財產跑了，若非親戚幫扶，只怕那孝子兄弟姐妹以及母親早就生生餓死。好不容易撐過去了，靠着自己的雙手把日子過好了，這老畜生回來了。
這老畜生年輕時候瀟洒，年老了在外頭混不下去了，就想起老妻和兒女了。可即便年輕時候做過那些齷齪事，可子女卻因為孝道不得不養這老畜生。否則一個孝字壓下來，王家小子一家人就無法自處。尤其家中還出了聰穎的子弟，若是不孝那麼科舉之路就沒戲了。不僅如此，還要會受罰。不管是地方規矩也好，還是律法也罷，都要求無條件的孝順父母。
雖是無奈，這王家小子一家人也得把這老畜生養着。偏偏這老畜生不僅沒有因為年輕時候做過那些事愧疚，還處處擺着大家長的譜。臉皮厚跟牆似的，一個不滿意就能鬧得一家人不得安寧。孝子一家人早就對他煩不勝煩，偏偏又無可奈何，一個孝字壓下來，只能好好的伺候這個老畜生。
那王家小子早就忍無可忍，可偏偏老畜生就是命大命長，一時不會兒根本死不了。而這個時候正好出了這趟事，王家小子順水推舟將這老畜生捂死，然後嫁禍到那人身上。而將那人打死卻是意外之舉，不過也有泄憤之意。當初老畜生能賴在王家小子家不走，平日能如此囂張，這家人可謂‘功不可沒’。道理那是說得一套一套的，處處以孝道壓人，還召集其他人一同說話，讓他養養養不說，還要好好養。一副道貌盎然的模樣，康他人之慨那叫個順溜。總之就是閑得蛋疼管別家的事，還站在道德頂端，結果得了報應。
莊重也沒有想到這事背後還藏着這麼多事，還真是將所為‘孝道’扭曲的產物都擺在了眾人的面前，引人深思。
這事在大佑引來了好一番爭論，各種說法都有，如同風暴一般席捲。雖說無法動搖根基，卻讓人開始用更清醒的目光去看待所為孝道。孝依然是應該，可是是不是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不是一刀切？是不是不該不要太神話所謂大孝子的名聲？不過千年之後依然無法說明的東西，現在想要徹底改變也是不可能的，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以內連後世那般都無法達到。不過對於莊重來說也是個小小進步，至少以後不能再有人可以像這王家小子一樣，將孝道擺在律法前面。
王家小子最後依然依照律法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不管他有多委屈，觸犯了法律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若無懲罰，天下人皆仿之，說得大點可謂動搖一國奠基。會如此推崇孝道，涉及的東西太多。可以肯定的是，世間的大部分規則都是統治者定的，是為統治者服務的。
莊重因為這案子名氣又更大了些，如今他和封煥已經成為八卦榜上的常客，一天沒有他們的話題，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佑都覺得缺點什麼。甚至，還有人還以他們的婚姻作為賭博。剛開始是賭什麼時候會離婚，兩口子每個月都被離婚系列！後來賭什麼時候會有小三，再後來還有什麼時候身份顛倒。
可直到兩人西去，也沒有離婚，沒有小三，也沒有所謂的身份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