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噁心
撇了一眼自家的夫君，憐蕾也不得不承認莫天星美得有些妖異，前世的自己不就是初見即被這張英俊的臉俘獲……臉還是那張臉，不過此時看來憐蕾心中竟升騰起一絲難以遏制的厭惡。
輕薄的唇，透着那一股子涼薄，憐蕾無端端的想起前世自己、以及輕舞死時，這唇角掛着的一絲笑意。
心有些痛，憐蕾不想再等下去，總之自己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和這個男人沒有了半絲瓜葛。“你和憐惜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憐蕾平靜地問道。
貪為惡的根源，前世的自己過於貪戀眼前這個男人，甚至是達到痴狂的程度。或許就是這份痴纏致使他心不甘、情不願，以致怨念叢生終至心生殺意吧。
想了想女兒輕舞，憐蕾的心堅硬起來。軟弱已經害死過她一回，她不想、也不能再軟弱下去、就算是為了輕舞也不能。索性，憐蕾將莫天星在舌尖打轉的話代他挑明。
“你……”莫天星愣了一下。“她知道？”莫天星皺了皺眉，自己做的很隱蔽，她怎麼知曉的？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心說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這就是默認嗎？知道就會如此、真是個傻子……
心莫名的跳了跳，陽光微晃、莫天星那宛若蒙了些許紅紗的眸子轉了轉，心又狐疑起來。裝得如此若無其事，為什麼？她打的是什麼算盤？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打算用溫情感化自己？
心緒有些煩亂，莫天星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終是定了下來。手一拍木質的窗扇，“啪”的一聲、幾隻落在花叢中覓食的麻雀被驚得四散奔逃，眉梢眼角滿是慍怒之色，莫天星沉聲說道：“是誰嚼的舌根？無端端污了憐惜的清譽，真是豈有此理！別人說什麼你就聽什麼？難道你的夫君、你的妹妹就那麼不值得相信？難道要為夫血濺三尺以證清白嗎？”
她雖然知道了，可莫天星覺得還是要裝一下的。否則倒像自己背地裏做了什麼，虧欠下她什麼似的。
“喔，那是我聽錯了？憐惜妹子就算是死也不會進了這莫家的宅子了？”憐蕾冷笑着反問了一句。撩了一眼滿臉忿然之色的莫天星，憐蕾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肚子的聖賢書、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或許做不到，不過卻教會了他說謊話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也不跳……
“蕾兒……”莫天星的心莫名的一虛。想到暢春園中自己對憐惜的承諾，想到岳母田氏話里話外許給自己的好處，莫天星有些焦躁起來。心虛體現在眼中、莫天星的視線飄忽起來，始終不敢與灼灼盯着自己、憐蕾的眼睛有絲毫的交集。隨着一聲“蕾兒”出口、莫天星的視線落在中堂掛着的“禮義廉恥”四字條屏上。
“空穴不來風，或許是前幾日岳母的一句戲言有些奴才當了真吧？不過為夫思前想後了幾天，遠在泰安的父親也一再託人捎信，你知道的老人盼著兒孫滿堂。輕舞一個終是孤了些，多幾個兄弟陪襯……”前世的那番說辭莫天星終是說出了口。
憐蕾笑了笑，莫名的覺得心裏一松。平靜的看着莫天星，說道：“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事？我知道了、不過，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蕾兒！”看着莫天星有些錯愕的臉，憐蕾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了幾分，一字一頓的接著說道：“因為我覺得噁心！”
莫天星愣了一下、錯愕了一瞬，旋即輕笑起來。吃醋了嗎？噁心？應該是我叫你這已如糟糠的黃臉婆“蕾兒”才會噁心吧？這就是女人嗎？完全抓不住事情的重點，自己娶妻如此大事她視而不見，反而在一個稱呼上糾纏不清。頭髮長見識短，婦孺之見果然與自己這謙謙君子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你答應了？”莫天星確認道。夜長怕夢多、莫天星本就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憐蕾看着他，神情很平靜，像是自言自語、亦像是在詢問莫天星，喃喃低語道：“我的想法有用嗎？我拒絕、你就可以放棄迎娶憐惜入門嗎？其實以前的我，就不在意你是否三妻四妾，只求你心裏可以為我、輕舞留出一小塊的角落……”
憐蕾的低沉令莫天星的心莫名的一震，憐蕾沒有哭鬧、沒有惡語相向，亦沒有絲毫的心痛不舍，但卻突然令莫天星心裏生出一絲難堪，自己錯了嗎？妻賢子孝對自己來說還不夠嗎？自己就真的那麼想仕途再進一步？
捫心自問，莫天星此情此景心裏只有一句話想對憐蕾說：“對不起，好男兒志在四方，一屋一人終不可束縛自己鴻鵠般的志向！”
他需要聲名顯達，也需要憐惜青春勃發的誘人身體，更需要借岳父家族的力，仕途上更進一層。
“蕾兒，我真的是為了你和輕舞着想，你的身體不好……”莫天星柔聲說道。
“啪……”憐蕾甩了莫天星一個響亮的耳光，看着莫天星白皙的臉頰紅腫起來，憐蕾鬱結在胸口的那口氣也喘勻了些。看着莫天星，憐蕾稍顯冷冽的說道：“我說過聽你叫蕾兒覺得噁心……莫天星，你的話說完了，顧憐蕾也有一句話想要和你說清楚！”
“好好，顧憐蕾是吧？那就顧憐蕾好了！”莫天星摸了摸有些腫起來的臉頰，蛇眼中薄薄的紅色紗幔又濃郁了幾分，眼角挑了挑、一絲狠戾一閃即沒。咬了咬牙，他提醒自己不要計較，因為不值得，“小不忍則亂大謀”就當是讓她出口氣，以後的日子還長……
“顧憐蕾？”一再堅持的憐蕾在莫天星這個稱呼出口的瞬間、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如針刺般銳痛。身體裏彷彿有什麼自己依舊眷戀的東西、被這一聲“顧憐蕾”硬生生的在自己身體裏剝離出去，憐蕾有些恍惚。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是什麼？”莫天星輕輕推了推憐蕾的胳膊，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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