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宛玲瓏已經無法思考,親密的碰觸讓她全身宛如火一樣燃燒,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因為他偶爾輕柔、偶爾加重的吻而敏感,她低低的喘息着,只能摟着他,隨着馬車的微微起伏而隨之擺動。

她的手指抓散了放在邊上的紫陽花,揉散了那紫粉色的花球,只剩下細碎的花瓣落在馬車的毯子上。

馬車外,兩名丫鬟只稍微拉開了車帘子一角,瞄了一眼就連忙放下了車帘子,不管裏頭有什麼動靜,都不敢再隨意探看了。

她們臉紅紅的互相對望了一眼,又急急的各自轉過頭去。

只有車夫神色不變的繼續趕着馬車往前行,達達的馬蹄聲踏碎了夕陽里的寧靜,卻踩不碎那剪不開的濃情。

情深,所以情濃。

肖子平不知道木子齊已經被默默的處理掉,他一邊焦躁的等着外頭的消息,一邊又有些喜形於色的想着那本已經送出去的奏摺。

這次,一下子兩個打擊,再加上他下的那個暗手……呵!那病殃子就是閻王不收,也得趕着先去報到。

又一個黑夜過去了,他看着兵部的方向,那裏卻似乎什麼動靜都沒有,就在他以為那份應該早就送到皇上面前的奏摺是不是讓人給壓下來的時候,忽然一隊兵士往宛家而去,他連忙讓小廝跟去打聽消息,然後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小廝回來回報。

直到小廝急忙回來,說是宛家的男人都下了大獄,宛家也被封了的時候,他忍不住大笑。“好極了!肖承安,你就看着吧,這一切不過是個開始。”

一抹陰狠從肖子平的臉上掠過,他看着原本熱鬧的街上,伴隨着越來越多的兵士,一隊隊的四處去撞開官家的門,就知道自己這回的算計成功了。

“接下來,又該怎麼應對呢?想來是焦頭爛額了吧,哈!”肖子平笑了笑,悠哉的輕撫着衣裳的皺褶。“一個人要對上被動搖了所有利益的大族……是保美人心,還是以後繼承世子位的孤立無援?真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啊!哈哈哈!”

宛家被抄的消息,不過一會兒就傳到了安王府的後院,宛玲瓏一下子人就懵了,被自己拿的針扎了手也不知道,只是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試圖穩定情緒。

上輩子帶給她的惡夢太過深刻,她的腦子裏一直反覆出現兄長和爹爹那凄慘又髒亂的模樣,要不就是娘親一頭烏絲轉白髮,臉上看起來枯朽蠟黃的神情。

越想她就越是慌,幾乎快要站不住腳,她急着想要往外奔去,卻讓崔嬤嬤冷着臉給攔了下來。

“世子妃這是要去哪裏?”

“我……”宛玲瓏慌亂的瞅着崔嬤嬤。“我去找世子,我去求求王妃,看能不能拉扯家裏人一把。”

崔嬤嬤聞言,反而喚了一個力壯的婆子守在門口。“如果是這樣,就更不能讓世子妃出去了。”

“嬤嬤,你怎麼可以攔着我?那是我爹娘還有兄長啊!這時候他們下了大獄,我身為女兒怎麼能夠連臉都不露,怎麼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崔嬤嬤看着她慌亂的神情,只低聲問了一句,“世子妃,此時慌亂無章幫得了誰?”

宛玲瓏先是一楞,沒多久便慢慢冷靜下來,她順着自己有些亂的發,即使手還在發抖,但是她卻一次又一次的重複着這個動作,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一邊告訴自己,這回雖然發生了跟上輩子一模一樣的事兒,但是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起碼這次家裏人不再是一無所知的被算計,起碼這次世子也知道了,起碼……這次,她還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不再是那個失了名聲又和離的愚蠢婦人。

她的手漸漸停止了顫抖,眼神里也多了堅毅和冷靜,她看着崔嬤嬤平靜無波的神情,又想起從來沒被什麼事情給難倒的世子爺,心裏又多了幾分堅定。

她轉過頭,有力的喚道:“來人,幫我梳頭,我們去見王妃。”

崔嬤嬤看着她從慌亂到冷靜的過程,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然後點點頭,讓身邊的丫鬟婆子都各就各位,打水梳頭換衣裳的,還有準備轎子的,一個個都忙起來。

宛玲瓏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銅鏡里的那個女子,面容不是枯黃乾癟,眼神也非瀕死之前的絕望,她抿抿唇,接過大紅顏色的口脂往唇上重重一點,然後輕輕的抹着。

“嬤嬤,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能夠做些什麼。”

崔嬤嬤恭敬的低下頭,福了個禮,畢恭畢敬的答道:“是。”

她不能只是哭泣慌亂,這一次,她要做個能夠配得上世子妃這個稱號的女子。

在素心院裏接到消息的同時,王妃吳氏也接到了消息,而且她知道得更多,不管是肖子平的那封密折,還是宛家這次牽扯進去的兵餉案都是。

比起還需要人解釋的宛玲瓏,在王妃之位多年的她,早明白這些有關朝廷的牽扯,也更明白這件事情背後有多大的風險。

“可惜了……”吳氏皺着眉,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麼解套的方法。

春草跟在吳氏身邊多年,就算是個丫鬟,也比旁人多了更多的見識,也明白主子嘴裏說的可惜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不定世子還有法子呢。”她也只能這樣勸着。

“法子?!”吳氏冷笑道:“的確是有法子,只不過就是看要選擇一個人,還是選擇以後咱們一家子人而已。”

這樣的招數,要說華青兒沒在裏頭出主意,她是怎麼也不相信的,只是,對方既然已經想出了這法子,她們也只能想辦法去解套。

只是,這套要是輕鬆能解,又怎會好些年了卻無人敢提?不,應該說不是無人敢提,是提的那些個出頭鳥,墳頭上的草說不定都長得比人還要高了。

兵餉後頭牽扯的是各家大族甚至是各地藩王的利益,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也不為過,誰想要在後頭斷了人家的財路,那除了死路外,哪還有別的路可走?

就算是府里還有安王這個王位在,但是一旦捅了這個窟窿,以後在朝廷上,那說是舉步維艱也半點都不過分了。

春草也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只是也可惜了在王妃眼裏已經註定要被犧牲的兒媳婦了。

世子爺若是想要保住世子妃,肯定就得要把其他大族給得罪了,若是想要如往常一樣,大事化小,就必須要犧牲世子妃一家子,到時候就算世子妃給保下了,但是看着枕邊人明明能夠救下自己的家人卻不出手,世子妃的心裏會怎麼想?這樣的夫妻又怎麼能夠過得下去?

兩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結局了,只是該怎麼跟宛玲瓏說,倒還是一個問題。

肖承安畢竟是吳氏的兒子,她的心自然是向著他的,與其到時候讓兒子艱難選擇,她還不如主動當壞人。

她煩躁的閉起眼,再次睜開時,眼底取而代之的是做了決定的堅定,她淡淡吩咐道:“來人,取紙墨來。”

萬事皆是開頭難,但當吳氏在紙上寫下和離書三個大字后,便再也沒有停頓,沒多久,這封和離書就完成了。

“送去給世子妃,讓她看着時間送回來。”她頓了頓,又道:“就說是王府虧欠了她,若是她有什麼要求,不過分的儘管提。”

春草明白其中的意思,若是世子妃提出要救娘家人的話,那也是只能搖頭的。

她捧着那封和離書,第一次覺得手裏的紙像是有千萬斤重。

她才剛抬步,吳氏又喚了她一聲,淡然道:“跟世子妃說,要怨就全怨我一個人吧……”

春草低下頭,想要說這哪裏能夠呢,但是嘴張了兩次,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怎麼能夠不怨呢?在娘家出事的時候,婆家人卻只送了一封和離書……

她嘴角牽起苦笑,快步離開送信去了。

春草來的時候,宛玲瓏已經換好了衣裳,且和崔嬤嬤商量好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正準備踏出素心院。

她知道春草是吳氏身邊的貼心人,只得停下了腳步,捺下焦急的心情問道:“春草姊姊,不知道這是送什麼過來了?”

春草看着她打扮得光鮮的模樣,先是一楞,接着聽見她問起手中的那封信,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宛玲瓏看着她糾結的模樣,似有所感,直接伸手去拿,一攤開紙,看見上頭和離書三個大字的時候,她忽然笑了。

想不到啊,兩輩子都能見到這封和離書,能夠連着兩輩子都拿到和離書的女人,大約也只有她一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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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振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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