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
當晚齊鏡聲去請安,春在堂回復旅途疲憊,早早休息了。連齊鏡彥也因為玩兒的累了一點兒沒鬧騰就住在了春在堂東廂。
齊鏡聲輕輕鬆鬆甩袖回去,晚上回去理了理小九準備好的資料,跟尚小寒互道晚安后自己做了兩個小時冥想才去睡。
第二天一大早,再去春在堂,這一回是劉雅出來回復的,理由是半夜起來照看齊鏡彥累着了,還在休息,就不必請安了。
齊鏡聲笑眯眯的,“母親辛苦了,我晚上再來。”內院傳來的隱約哭聲,只能假裝沒聽見了,反正鏡彥最近養得好,身邊嬤嬤成群,醫生隨叫隨到,哭一哭不影響什麼。
齊鏡彥委屈着呢,早飯都不肯吃了,連續掀翻了三碗米糊。
他從生下來就是嬤嬤帶,安慧最初坐了兩個月子,為避免落下胳膊疼腰疼的病來,並不怎麼抱他,每天讓嬤嬤帶過去逗着玩兒一會罷了。
等到年紀漸漸大了,安慧為了防止他對某個嬤嬤產生依賴,身邊的人是四小時一輪換,他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每次睜眼彷彿都是不太認識的人,生病難受啼哭時候往往一個抱着安撫不住就換一個。
安慧每天要處理無數家事,月底又要看賬盤點,一年中還有無數親戚生日、世交聚會不得不出席。哪怕因為孩子還小推了許多,終究不能天天從早到晚都看見。
這樣長大的以至於,齊鏡彥其實非常沒有安全感,尤其他還是個多病的孩子。
跟着齊鏡聲這三周,竟然是他從小到大連續跟親人在一起最長的時間了。
齊鏡聲有意讓他的身體逐漸適應遊離能量,而且已經在齊明雍跟前露了底,更加毫不顧忌地把他抱在身邊。
齊鏡彥每天晚上睡在齊鏡聲床上,身處穩定能量場,一晚上都睡的安穩。白天時候,除了下午的遊戲,他就沒離開過這個哥哥身邊一巴掌遠,連洗澡都是齊鏡聲親自帶着,午睡更是趴在齊鏡聲身上。
嬤嬤完全當了擺設。
昨天下午玩兒的累,傻乎乎晚上睡了,半夜醒來他左右翻了五六個身,怎麼都覺得不舒服就開始哭了。鬧得整個春在堂沒辦法,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安慧才去補個回籠覺,淺睡里還皺着眉毛擔心兒子。
小九跟齊鏡聲現場直播,“齊鏡彥簡直是你親弟弟,太喜歡你了,喜歡的不見你就不吃飯。”
齊鏡聲開着車去黎家,並不太擔心,“小孩子不能太縱容,要讓他知道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該順着他的意,餓極了就老實了。”
安慧顯然是覺得齊鏡聲對兒子影響太大了,堅決要把兩兄弟隔離,這才是個開始呢。
小九能理解安慧的想法,但是,“你就不擔心?不是養來有用的嗎?小孩兒大腦還沒長全呢,過幾個月他就把你忘了。”
“別說現在只有一周歲,就算三四歲,我去服役離開兩年,也得忘個差不多。”齊鏡聲給小九解釋,“所以我並沒有打算在他這麼小的時候就做什麼。忘了就忘了吧,兩年之後我服役結束還要去首都星上大學,事情要從長計議。”
車開到黎家小區外面,尚小寒已經背着包等着了,見了齊鏡聲的車遠遠就招手,坐在副駕駛上就迫不及待地問,“警察不是說下午才調解,一大早的去哪兒?”
“去把曹振海的幫手砍掉。”齊鏡聲檢查一下他胳膊上的淤青,雖然用了葯,但是尚小寒這一年養的皮膚細嫩,過了一夜反而看起來更嚇人了。
尚小寒伸着胳膊給他看完,還主動背過身去撩起T恤,“喏,背後好的多,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怎麼砍掉?”
揉了一把他的腦袋,齊鏡聲從儲物抽屜里取出終端機,“扣好安全帶自己看。”
終端機桌面上放着一個文件夾,裏頭按日期和事件關鍵詞挑了幾段視頻,都是不同地方監控的剪輯。
內容可以用一句話總結,曹振海及其狗腿作惡事件記錄。
“要去警察局提交新證據?”尚小寒逐個打開快進看幾眼,其中還有一些陌生面孔,昨天跟着的那五個都在其中。
不僅有他們合夥欺負人的,還有同一伙人裏頭年紀大的欺負年紀小的。比如其中有一段,一群人聚在一個會所喝酒看歌舞,一個年紀略大的青年,給了曹星河後腦勺一巴掌,又順勢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噴着煙支使他去叫服務生加單。
本來同齡人聚會一起玩兒,有人多照顧人一點多做點事沒什麼,關鍵是這樣輕佻嫌棄的態度,鄙視的表情,根本不是朋友。
“呵呵,這個曹星河平時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樣子,跟着人當狗腿子這麼可憐兮兮。”簡直笑死人,尚小寒哈哈,“比我差遠啦!”
齊鏡聲抽空掃一眼視頻,“跟你有什麼關係。”
尚小寒眉毛一挑,調皮地眨眨眼,拖長了聲音道:“他們昨天講我是你樣的狗腿子啊,同樣是給世家少爺當狗腿子,這差距,嘖嘖~”
齊鏡聲失笑,“你這麼有自知之明呢?自認是狗腿子?”
尚小寒想了想,“我大概不是,但是黎賀哥是標準的狗腿子預備役。我還太弱小,大抵要養的更肥更大隻才好使喚啊。”
“那我可以把剛才那句話的問號去掉了,你是真有自知之明。為了不讓我的投資打水漂,你就儘力快點長大吧。”要不是在開車,齊鏡聲想把他撈過來揉搓幾下,原來小寒少年時代會這麼促狹可愛的。
尚小寒敬了個禮,合掌做祈求狀,“堅決執行老大的命令。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申請樂友居的烤鴨一隻好不好呀?”
齊鏡聲笑的不能自以,“行了行了,玩笑有個限度,我還在開車呢,鬧大了很危險。樂友居的鴨子批准了,我們解決了礙眼的事情,中午一起去大吃一頓,你先定個桌子。”
尚小寒笑的眼睛彎彎的,拿着齊鏡聲的終端機去預定樂友居的包廂,“黎賀哥回來要是知道我們偷吃,一定會碎碎念好幾天。”
“他還能缺一隻鴨子不成,到時候一起再去也可以。”齊鏡聲忍不住轉頭看尚小寒的側臉,一年多的相處陪伴沒有白費,小寒從開始小心翼翼到現在真把自己當親人真是大進步。
一年前,主動給他東西,他都要戰戰兢兢在心裏估量價值,算着怎麼才能回饋,接受任何好意時候總是謹小慎微。給他添置一件冬衣齊鏡聲都要要轉個彎找個借口。
而如今轉變成他會自己提要求了。雖然只是些衣食住行的小事兒,卻分外的溫馨自然。
齊鏡聲把車停在中心街的老字號茶餐廳,服務生引路的時候告知,已經有四個人到場了。
這四個人中有一個就是曹星河的父親曹以聞,另外三個也是其他人的家長,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也都在曹家的產業里擔任高管。
齊鏡聲帶着尚小寒進去,掃一眼就知道,被撞中□□的哪位家長沒來。
“路上有些堵,讓幾位長輩等我,實在抱歉,我給幾位端一杯茶,請見諒。”齊鏡聲落落大方行了晚輩的禮,拎起茶壺給幾人點了茶,尚小寒跟着行禮坐在他右側。
幾個家長的孩子都沒吃什麼虧,面對戚家的准繼承人,態度都還好,曹以聞為首,雙手接了齊鏡聲的茶,“齊少爺客氣了,我住在附近,過來方便些。”
其他三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場面竟然熱絡起來。
齊鏡聲坐下給自己和尚小寒加了單,然後才問,“我記得應該還有一位先生……”
話音沒落曹以聞就搶着答了,“劉總孩子今天要做個小手術,在醫院守着呢,有事情我替他決定。”
他們都以為,今天早晨的邀約是齊鏡聲想趕在警察調解之前先試探一下這邊的底線,或者是想跟他們確定一下曹家的態度。
畢竟從道理上講肯定是一面倒的尚小寒有理,但是有時候事情不是道理那麼簡單。
“手術?嚴重嗎?”服務生上了新茶具,齊鏡聲慢慢洗杯子,一套動作優雅自然貴氣天成。
“應該是沒事兒,醫生講不出一個月准能康復如初。”曹以聞幾個下意識就盯着他的姿勢,想想自家孩子跟着的那個曹家二世祖,差距大的讓人想撞牆。
“那就好,”齊鏡聲不再多問,把泉水放在竹炭小爐子上燒着,他忽然變了坐姿,剛才那樣端正的姿態里驟然多了幾分隨意的少年意氣,嘴角勾起,“我請幾位叔叔來,不為別的,是偶爾拿到一些有趣的東西,覺得有必要告訴各位一聲,就算、結個善緣。”
說完他也不羅嗦,直接把終端機的屏幕拓寬拉長,把那些視頻逐個給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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