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1.24
【先等一等比較好。】小九打斷他。
【你發現什麼了?】齊鏡聲裝作安慰齊鏡彥,歪頭打量四周,和他一樣嚴陣以待的人很多。
在數千人群中,面對數百劫匪,穿着特製的防護服,他自己是很容易存活下來的。不過作為一個帝國公民,他也不是多麼冷血,不做聖母,也會希望在保全自己的同時儘可能拯救一些無辜的人。
小九在他面前展開一個光屏,最近的軍艦已經趕到,包圍太空港的戍衛部隊按照上級指示開始試圖聯絡被劫持的人質。
雖然多數情況下,劫匪會搜身拿走所有人質的通訊工具,但是場館裏有數千人,說不定有漏網之魚呢?
【有人可以提供信息嗎?】齊鏡聲盯着幾乎要崩潰的安慧。
【有人,有一位女士的通訊器樣子是婚戒,沒有被取走,她現在正在用指尖敲軍用原始電碼。啊哦,還有個非主流,通訊器是唇釘,以及有人把東西藏在了孩子的尿不濕里……人才濟濟啊!】
畢竟不是每個飛船都像齊家這邊一樣叫了外送服務,劫匪暴力突破的過程中,大家還是來得及做一點準備的。
還有一個原因,這些所謂劫匪,之前認為自己是肩負着解放人類偉大使命的正規軍,行走在黑暗中信仰在陽光下。
交火中的殺傷之外,到底沒做出真正窮凶極惡不擇手段的星際海盜常做的扒光之類的事情。
而且,以他們的目標做判斷標準,截止目前都是成功的。
從秦紫雙叫人排隊開始,襲擊事件都在向他們能力之內的最大範圍轉播,短波信號從太空港的中央大廳播發到貝塔中轉站,另有一個信號直接接到他們停在外面的飛船上,入侵網絡實況轉播。
帝國擁有完整的保護公民個人人身權利的法規,包括言論自由,申請禁播一段文字、圖像、聲音、視頻都需要複雜的審批流程。
而這麼短的時間裏,除了秦紫雙的人轉播之外,貝塔中轉站那邊有數十萬人舉着通訊器記錄空中大屏幕上的視頻,同步在不同的平台上轉播。
而且他們給自己上傳的東西起的名字完全不同,如何定位刪除?
什麼【貝塔中轉站太空港被劫實況!!】
【我猜這是星曆紀年以來最大的恐/怖襲擊事件!!!】
【警察、軍部、政府!!誰來救救我的親人!!】
……
所以,秦紫雙覺得自己贏了。
因為不但民間的傳播無法立刻禁止,大概政府軍部等營救機構還需要從這個轉播里獲得信息。
如齊家這樣的大家族,慎園祠堂,在家的成年人全部聚齊,調派人手、尋找關係、聯絡軍部之外,所有人都盯着貝塔中轉站上家僕發來的信息。
沈燦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她聽出了秦紫雙的聲音,看到了安慧狼狽凄慘的樣子。
齊鏡晨扶住她的肩膀,“母親放心,大家一定會得救的!”
坐在內層的長輩中有人回頭看了他們母子一眼,“撐不住就回去休息吧。”
“不,我,還好……”沈燦不敢多說話,深深垂下頭,生怕表情語調有一絲不對被人注意到。
最初的驚懼之後,心頭隱隱升起一絲竊喜,那個被大家認可的准繼承人在裏面,如果齊鏡聲在這場事故中喪生,受益的會是誰呢?
齊明雍喪妻喪子,一蹶不振的幾率有多大?
日漸渺茫的希望,本來已經縮的如同見風即滅的燭火,忽然光芒大盛照出一條寬闊的坦途!
眼角掃過去,兒子那帶喜悅的眼神,沈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甲掐入他的皮肉,把自己的通訊器擴出一個小小的光屏,幾乎惡狠狠地在上面寫,【繃住你的表情!】
齊鏡晨被母親掐的倒吸一口涼氣,隨即注意到那幾個小字,默默垂下頭一樣憋住。
星際航路上,齊明雍坐在速度開到極限的飛船上,盯着安慧被人架住,齊鏡聲抱着齊鏡彥站在人群最前面,緊張的指尖有些痙攣。
他比安慧記憶力好得多,秦紫雙管理後勤部門的時候有生意來往,齊鏡聲服役時候齊家考察船墜毀又見過,所以他很容易就認出這個人是誰。
她不是被執行死刑了嗎?
通訊連接申請到二十七次,一直擁堵的線路終於接通,齊明雍一句客套話沒有,“孫將軍,我希望軍部給個解釋,秦紫雙,為什麼還活着?!”
孫野風暴跳如雷,比他還生氣,“TMD,老子也想知道,明明是執法部門帶走了,還拿了執行過程記錄給我!這個瘋子為什麼還在?!”
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爭執無用,齊明雍坦然自己知道一些□□,“我的兒子,剛剛為軍部帝國出生入死,轉眼間,他就被困在一群暴徒的槍口之下。你們內部如何我現在不關心,我需要知道的是,救援進行到什麼階段了?除了這些公開視頻,還有其他信息嗎?”
孫野風也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移開通訊,“我理解每個沒困家屬的焦慮心情,但是目前沒工夫向你彙報,我派個通訊員給你實時通報。”
而同一時間太空港內部,不同位置里藏着通訊設備的人們在給聯絡信號發周圍的劫匪站位,他們都藏在攝像找不到的角落。
安慧被人架住,表情缺愈發鎮定,“嘖,讓我分析一下,仇恨往往是自己的對立面,您大概是一位出身平凡、父母傾盡全力供養、在自己的小圈子裏當天之驕子,進了首都大學是一流的學生,但是偏偏因為出身卻混的一無是處的人吧?”
“哈哈哈哈,我錯了,一無是處大概都是過獎了,陰溝里的老鼠還差不多,淪落到喪心病狂劫持平民,星際海盜都比你活的光明正大!”
通過她剛才的那一通對話,推測出這個並不難,秦紫雙胸口起伏了一下,指尖在光能槍的射擊按鈕上彈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太過情緒化,私仇在信仰面前應該先放一放。
“你這樣的人,果然、最厲害的就是一張嘴,”她鎮定下來,“然而再怎麼巧舌如簧,也只在被你們洗腦成愚民的那一群人面前才有用。”
掌心裏的武器一轉,定位的紅點在前方晃來晃去,人群又是一靜,大家下意識連呼吸都放輕了。
反派多數死於話太多,如果她不講話,還怎麼拖延時間?
“站隊遊戲玩兒過了,心裏話講的差不多,更深層次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跟諸位說不上,”秦紫雙高興地欣賞那些因為被定為紅點掠過就驚慌失措的人群,“換個遊戲吧,速戰速決!”
“帝國從你聽得懂話就教育你,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佔有資源越多,對社會就應該更負責。你們肯定都是相信的,並且同意你過得不好肯定是因為自己不夠好這個論斷。”
“那麼,來做個決定吧。你們和站在你們前面的這些、這些佔有最多資源的精英、人類進步的動力、領導者,按照財產比例,如果他一年賺你一百倍,那麼一命就抵你們一百人。嗯,我猜,大概死上三五個,就能救後面那幾千人了,呃,說不定一個就夠?”
秦紫雙語調快活,好像講的是世界上最有趣的遊戲,而眼裏的惡意,溢出來簡直能淹沒整個太空港。
現場的人先是集體獃滯了一下,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嗡嗡聲。
擁有私人飛船的,並不一定是大富豪,有些小企業主,也有小飛船,他們或許收入是下屬的幾十倍,近百倍,但是並不算驚人。
小九已經飛快地計算完畢,【嘖嘖,她果然會挑遊戲,人心啊~現場,就只有兩家人,只要死一個,就能救全部了,包括你們家。】
所以她就是想弄死安慧,齊鏡聲都要佩服她的心思了。
“現在,你們可以開始商量一下,怎麼犧牲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呢?”秦紫雙看了看通訊器,“你們的保護神動作真快,時間不多了,就、五分鐘吧,做個決定。我們可沒什麼耐心。”
現場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空氣被抽空,然後數千平民瞪大眼睛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老闆們。
最前頭一排的人多數臉色青黑,有扛不住壓力的,腿一軟跪在地上,喃喃念叨,“我掙得換不了幾個人,我的孩子今年只有三歲……”
沒人注意他,從穿衣風格,身後跟着的人員數量,大家也能看出他只是個小企業主。
鏡頭掃過所有人,投射在頭頂的大屏幕上,有兩個隊伍,特別明顯。
齊鏡聲身後,船長和工作人員、女僕、男僕,一概制服筆挺,衣服材質不說,女僕髮型一致,連挽着髮髻的夾子都是統一的昂貴飾品,普通女孩子大概需要省吃儉用兩個月才買得起,他們家的女僕統一佩戴……
意味着什麼,不用多說,另一家也差不多,他們家男僕的胸針都閃的人眼睛疼。
那家的前頭,站着一老一少兩個人,年輕的女孩子攙扶着大概是祖母之類的,努力挺直腰桿,眼睛裏都是淚水。
齊家這邊,齊鏡聲抱着齊鏡彥,安慧被推搡回來。
一時間,五個人好像掉進了貓窩裏的老鼠,被盯的頭皮發炸。
在場的人質,平時可能很正直,所有人都是受着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教育長大,理智的人也知道,可能這兩家的人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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