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嚴子詹id自殺一事雖然讓他火冒三丈，但幸好賬號在自殺后的三個月內可以申請恢復。

容澤只是當嚴子詹在鬧小脾氣，這幾天也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

容澤只在國內呆了五天就飛去美國處理事務了，那五天他每天都打電話發短訊，放軟態度，好言好語，可無一迴音。幾次去他公司蹲點都逮不到人，容澤工作也很忙，白天根本沒多少時間是能閑下來的；他在嚴子詹的手機上裝了gps定位，晚上嚴子詹基本不出門。他也不可能進去他家裏逮人，他知道嚴子詹還沒出櫃。

容澤向來是自我為中心的人，自己順心如意才是宇宙第一要事。現在卻破天荒第一次因為考慮別人的處境而違背自己內心的意願。

然而下一秒，他便卑劣地想：就這樣闖進去讓他被迫出櫃，等他爸媽將他掃地出門，全世界都不要他，他就只有他了。

容澤最終還是沒這麼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嚴子詹開心地笑着的臉和痛苦地流着淚的臉在他眼前來來回回。

嚴子詹重視家人，他不忍心這樣做，儘管全世界他就只有他這個後果十分誘惑。

容澤也特別沒耐心，第一次有人敢對他這樣冷處理將近一個星期。他還沒來得及逮住嚴子詹一次，就因為工作問題要飛往地球另一邊。

在去機場的路上，他甚至想叫人直接將嚴子詹綁來機場，他的簽證也是十年往返，簽證從來不是個問題。

容澤不僅自我為中心，還是個控制狂，這種控制與限制強制無關，與監視有關。他從來不限制嚴子詹做任何事，只除了不能與他認為有可疑目的的人來往這一點。

他自認不是個疑心病晚期，不會草木皆兵地將嚴子詹所有接觸的人當敵人從而限制他的交際圈。

他只是想時時刻刻知道嚴子詹在哪裏，在幹嘛，和誰。知道嚴子詹的一切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以往容澤長時間外出，他們都會有聯繫。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次赴美容澤會不安，整個人處於暴走狀態。

容澤私下在他的所有電子設備都裝了監控器，可他所有設備都在他的公寓裏，只有一台很早以前就被他帶回了自己家擱置，這幾天被重新用了起來。只要他一打開，不需要開機就可以獲取畫面和聲音。

容澤很慶幸卻又怒不可遏，嚴子詹竟然真的一次都沒回去他們的公寓，哪怕是回去拿他工作要用的東西。

他說服自己這是因為嚴子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回來所以才不急着拿。

容澤在美這段時間就只能通過這個方式看嚴子詹了，他原本想請人追蹤拍照讓他知道他這幾天的情況，但他只有一想到區區一個私人偵探能時刻看到嚴子詹，跟在他身邊就覺得不爽。

可惜嚴子詹使用這電腦的頻率不高，十多天裏只有兩個晚上打開了電腦。

第一次，屏幕里嚴子詹在認真地打着字，一會兒思考，一會兒走神，一言不發，面色憔悴。打着打着眼淚就掉了下來，毫無預警。隨後嚴晟進來，他趕緊抹眼淚關電腦。

第二次，嚴子詹與電腦的距離剛剛好夠看到全身，似乎是在看電影，還是喜劇。因為在自個兒房間所以隨意地穿着褲衩，一雙大長腿掛在桌邊，兩隻腳丫交疊在一起，一晃一晃的。看得容澤眼睛都綠了，襠部一柱擎天，立刻就擼了起來。

這電影似乎還挺不錯，他很久沒見過他這樣還算好心情的表情。看到搞笑劇情的時候，嚴子詹輕輕笑了起來。

容澤心情也受感染嘴角跟着上揚，盯着他那笑臉擼得正起勁，下一秒卻瞬間就軟了——嚴子詹笑着笑着眼淚跟斷線了一樣拚命往下掉，最後笑聲變成輕不可聞的啜泣。

剛剛容澤的眼睛還綠着，現在就紅了，胸腔大幅度起伏着，覺得難受，覺得憤怒，跟要炸開來一樣。

他從來不知道嚴子詹能這麼情緒化，他容忍不了這樣，更受不了觸碰不到嚴子詹。

等容澤冷靜下來后，整個屋子亂得跟颶風過境一般，恍惚間才想起讓嚴子詹變成這樣的就是自己。

……

那晚之後，嚴子詹就沒再和容澤有任何聯繫，他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容澤的公寓裏，包括工作用的筆電，上面全是他第二天要交給上司的東西。崩潰之際他甚至想悄悄回去將筆電拿回來，但是他不能。他再也不想踏進那個地方一步。他寧願通宵重新趕出一份來也不願再回去。

他將容澤的一切聯繫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容澤也用了新的號碼打進來，但還未來得及多說一個字就被他關掉了，往後再有陌生的號碼他就直接拉黑了。

嚴子詹考慮過換號碼，但仔細想想連他自己都要承認這根本沒用，甚至是換工作換城市都沒用。他不是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孤兒，他有父母有兄長，他的家就在這裏。容澤對他的一切也了如指掌。

在私下裏嚴子詹至少還可以躲開容澤的生活圈，但只要他不轉行，在工作中就絕對無法避免。如他預料一般，這一天來得很快。

周末有場備受關注的賽事asy車隊毫無疑問也在參賽列表裏，上司指名要他去現場。

嚴晟見他這心神不寧的模樣，小心翼翼道：“子詹詹，想什麼呢？”

嚴子詹目光閃爍不定，隨後將事情告訴了他。

嚴晟聽后也很心煩，他知道子詹對汽車運動的愛是深入了骨髓，一門心思只有車和汽車運動，從高中起就一直希望未來能開一家賽事公司，轉行一事幾乎不考慮。他也就沒勸他轉行。

“子詹啊，有自己的理想目標並一直朝它前進，這是好事。可是你做好了在往後的日子裏都要見到那個混蛋的準備了嗎？”

嚴子詹心裏揪成一團，低聲說：“……我不知道。”

嚴晟嘆了一口氣：“我明天陪你去，反正周末我也沒什麼事兒。”頓了頓，又道：“明天也叫程夜來吧？”

嚴子詹幾天前就知道了他倆認識的原由。以前聊天時程夜就透露過他是在讀博士生，在研究室工作，但並沒說他是幹什麼的。沒想到的是程夜也是搞製藥的，還那麼碰巧和嚴家葯企有合作關係。

嚴子詹有些猶豫。

“怎麼？你不想他來？我就是覺得他這人挺好的，你和他又很早就認識。你最近發生這種事情他也挺關心的……等等？”嚴晟眉頭一皺，猛地想起了什麼：“他也是……gay？”

嚴子詹不置可否。

嚴晟的表情十分玄幻，他的身邊還有猥瑣直男嗎？等等……他為什麼要說猥瑣？？

……

抵達賽車場后，嚴子詹一下車就看到了林隊員和蘇子桑，也就是顧男神家的那位，張望了一下發現只有他們兩個。林隊員一見到他，就一臉看新番的驚喜表情，上前來一陣打量：“小嚴，怎麼一段時間沒見，你瘦了這麼多？容隊也不心疼啊？”

一聽到這兩個字，嚴子詹眼眶一澀，他以為他可以很淡定，沒想到僅僅是聽到這兩個字就讓他心如刀割。

是啊，他以為，又是他以為，他現在活得這麼傻逼不就是因為他太自以為了嗎？

他以為談戀愛不是非要將開始說得清清楚楚，兩人心知肚明便是順理成章。結果容澤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他才發現自己自以為談了一年戀愛，到頭來竟是□□一場。

他以為容澤是喜歡他的，結果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他。

“小嚴？怎麼不說話？還沒睡醒呢？”林隊員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奇怪，容隊怎麼沒和你一塊兒來？”

嚴子詹喉嚨滾動了一下，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蘇子桑沒林隊員遲鈍，也是個小人精，見狀心裏有了猜疑，於是轉移話題：“小嚴，吃早餐了嗎？”

嚴子詹神色一恍，搖搖頭。

蘇子桑笑了笑：“我讓阿初也給你帶一份。”

說曹操，曹操到。

顧妄初手拎着幾袋食物，見嚴子詹也在，很自然地問：“小嚴在啊？阿澤呢？”

嚴子詹總算明白全世界都沒人知道他和容澤掰了的事。

蘇子桑手肘往顧妄初那暗暗一捅，使了個眼色。

顧妄初不是愚笨之人，雖不明白怎麼回事但首長的指令是絕對的。

聊了幾句他們兩人便要先進去了，兩人並肩走着，互動默契，一個眼神一個舉動都充滿愛意。

嚴子詹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自嘲一笑：他以前的眼光明明還挺好的啊。

林隊員忽然驚呼一聲：“容隊！你終於到了！這裏！我們在這裏！”

嚴子詹臉色頓時慘白，抬眼就看到了正在下車的容澤。

“小嚴，我們過去吧！”

林隊員拉他手臂就要走，卻發現拉不動，一回頭就見嚴子詹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模樣，再呆蠢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小嚴？怎麼了？”

容澤老遠就看到了嚴子詹，還未拐彎開進一旁的停車場就急忙半途停車，將車丟給了後座的人。

一晃已半個月不見，他看起來瘦了很多，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颳倒。

容澤盯着那個身影，喉嚨上下鼓動着，大半個月的渴望快要將他吞噬。他疾步走上前去，想摸摸他，抱抱他，親親他。

嚴子詹下意識想甩開林隊員的手就跑，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他現在還不能鎮定地面對容澤，他以後就更不可能了。

勇氣從來都是再而衰三而竭，更何況，他現在跑得了，一會兒的採訪卻無處可逃。

容澤有些意外嚴子詹並沒有轉身就跑，看着他的臉，伸手想擁他入懷。

嚴子詹努力剋制住顫抖，躲了開來，“不。不要過來。”

一旁的林隊員見他倆這個情形，整個人都驚呆了。

容澤踢了一腳林隊員，“進去。”

林隊員很想帥氣地說一句“我不我不我就不”，可是這小兩口吵架又要和好的情景，他呆在這裏真的是很尷尬。於是說了句“小嚴我們一會兒見哦”就想拔腿就跑。

嚴子詹一把拉住他：“林哥，我也要進去了。一起吧。”

容澤擰着眉，攔住了他，再給林隊員使了個眼色。林隊員不敢忤逆隊長之命，棄掉嚴子詹飛奔而去。

嚴子詹拚命克制住快要發抖的腿肚子。

“子詹，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嚴子詹搖頭：“你是個人渣。”

容澤臉色一變，想起監控錄像里的嚴子詹，心裏軟了下來，剛想抬手摸摸他，蕭洛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澤哥。”

蕭洛和蕭慕清一同出現。

想好好和嚴子詹說說話卻接二連三被打擾。容澤心裏很不耐煩，卻也放下了手，應了一聲：“來得這麼早。”

嚴子詹也應聲看去，目光與蕭慕清對上了，對方優雅得體地對他微微一笑。

這就是容澤愛了八年多，求而不得的人。

嚴子詹鼻子有些發酸，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嚴晟的招呼令他如獲大釋：“子詹！”

容澤眉頭一跳，一回頭就看到了嚴晟，以及他身邊的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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