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容澤愣住了,目光頓時沉下來。

彷彿能預知容澤的反應似的,未等他開口,嚴子詹就啞聲搶道:“你是不是又要黑着臉警告我別逾越……我多問一個字你就跟要吃了我一樣。我不是白痴,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通通都知道了。”

嚴子詹有旺盛的好奇心,對世界萬物都充滿好奇,尤其是他的世界。這一點容澤心裏很矛盾,他一方面很是滿意嚴子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一方面又很不願意嚴子詹對有些事抱有這麼大的好奇心。

雖然對這些厭煩無比,也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但容澤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直接與他對峙。

容澤一再為嚴子詹降低底線,遊戲裏現實中數不清多少次無意踩雷池他都唬唬人就完事了。如今面對嚴子詹直接粗暴的質問,他竟沒和他想像的那樣大發雷霆。

“我只是根本沒興趣和你討論對你毫無意義與必要的人和事。”

容澤語氣很輕,讓人聽不出喜怒。

嚴子詹表情愣愣的:“對我……毫無意義與必要?”

容澤不準備再說什麼,只想利用他對嚴子詹的了解奪回這次談話的主動權。

“你之前不是把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那堆禮物里了?”

嚴子詹正慢慢消化着前一句的意思,就見容澤換了個話題,他緩慢地嗯了一聲。

他沒想到容澤竟然還是像往常那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讓問。雖然沒像以前那樣發火,但也沒回答問題,反而還在試圖轉移話題。

……這算不算是默認?

嚴子詹心都涼了半截:“我……現在不是在談這個,你不要轉移話題。”

他這次不能讓容澤帶偏了話題。

……

容澤知道嚴子詹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人,甚至只要稍加暗示,他的注意力就會被慢慢牽引到另一個關注點上,只要那個關注點有足夠的分量。

“我問過了,沒人碰那些禮物。等我回去后,一起去拿吧。”

聞言,嚴子詹整個人都呆若木雞了。這句話對他來說簡直是爆炸性的,因為他記得容澤說過那些禮物放在——

“我習慣每年都把東西往我父母家裏扔,估計放我以前的房裏了。”

嚴子詹霎時間將前面的談話拋至腦後,如今滿腦子都在回蕩着這兩句話。

那些禮物全在父母家裏,然後他還說讓他一起去。容澤這話的意思是……要帶他去他父母家?他記得容澤的父母早就知道他是gay,並且早已無異議了。這難道是……見父母的節奏?

容澤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然而工作的緣故,一年中住最多的地方基本上是酒店。據他說回父母家的時間非常少,更何況容老先生和容夫人也都還沒老到退休待的地步,就連他們本人也都很少時間能待在家裏。

嚴子詹對容澤家裏的情況知之甚少,容澤也很少在他面前提他們。新聞上有關容家二老的也就只是他們企業上的報道,私人信息只有皮毛。他也就只是從林隊員那知道容澤的父母很喜歡熱鬧,別的一概不知。

林隊員還說過他認識容澤十餘年,容澤基本沒帶過除了隊裏以外的人去他父母家。

嚴子詹覺得容澤願意帶他去他父母家這事兒對於他來說就是個質的飛躍,能不能見到容澤父母另說。

最初他還以為容澤會將那堆禮物全打包回來讓他自己找,沒想到竟然是帶他一起去拿。儘管去那兒的目的只是為了拿落下的東西,但依然讓他感到興奮。

容澤父母的家,容澤從小住的地方,容澤的童年……這一切都是他從未觸碰過的領域。

嚴子詹小心臟撲通狂跳,拿着手機的手都激動地抖了一下:“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帶我去……?”

容澤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怎麼,不想去?”

“怎麼會!”像是意識到自己答得太急切,嚴子詹臉上發燙。

容澤這一舉動在他看來無疑像是一個表態,瞬間洗刷掉了他所有的疑問與不安。

也許容澤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只是沒興趣提起。

容澤這種避之不談的態度,再結合他目前對這個的所見所聞,怎麼看都很微妙。容澤和那個蕭導從前的關係一定不簡單……又是兩家交好的鄰居、又是發小、又是同校同學,以前關係這麼鐵,能變成現在這樣,那得發生了多大的分歧。

追溯學生時代,能將原本很鐵的關係變成這樣的,要麼是兩人為誰反目變情敵,要麼是兩人在一起過結果不歡而散。

這兩種是嚴子詹學生生涯時見過最多的。

情敵似乎不太可能,沒有哪個快要而立之年的人會幼稚到到現在還將學生時代的情敵視作雷區,更何況那個人還是發小兄弟。

這樣排除下來,前任也就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合乎邏輯和情理的猜測了。不知道是不是非和平分手的緣故,才會有現今這種提不能提、問不能問的情況,畢竟分手后反目成仇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至於因什麼反目,從蕭洛那字裏行間透露出他哥哥並不怎麼希望和容澤關係這麼僵和從容澤的態度來看,似乎是那個蕭導做過些不好的事情。

現在仔細想想,之前好幾次蕭洛提他哥哥時,容澤的神情也是相當不好看。

如果這猜測是對的,那任誰也不會高興別人總是提起。

嚴子詹的腦補能開出一朵花兒來。

而容澤剛剛也說那些對他毫無意義與必要,嚴子詹覺得糾結過去與前任確實毫無意義。他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里深刻地進行自我檢討。

他這段時間如此患得患失、疑心重重都是因為在知道容澤是r后,發覺將遊戲和現實一些事情串聯起來得到的信息竟令人不安——比如容澤為什麼在很早時知道他認錯人不僅不說而且還故意冒充師兄;比如為什麼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他還不肯說出真相——畢竟從剛通電話時和容澤的爭吵中得知他對他在網游里認錯人一事是心存憤懣的。至少曾經是。

直到容澤開口要帶他去他父母家,他所有的不安與胡思亂想才逐漸煙消雲散。

去容澤父母家一事對嚴子詹來說絕對意義重大,就沖容澤從沒帶人去過他父母家這一點。就算目的不是見父母,但這說明他在容澤心裏是被划入了一個範疇,而那個範疇內只有顧男神或林隊員那些與他相識十多年的深交。

……

容澤簡單解釋了一下不說他是r的原因,也正和嚴子詹猜的一樣,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還想轉服,是不是還想着顧男神。

嚴子詹:“……”

……

容澤承認自從知道嚴子詹把他錯認為岳玖后,一直以來自己對他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有所保留和充滿導向。

他對嚴子詹至今都還滿滿是興趣和性趣這一點不假,他對嚴子詹有着極度變︶態的私慾這一點也沒錯。他也知道嚴子詹在他從身到心的“愛護”與“關懷”下對他已情種深埋,而他之所以對嚴子詹進行導向和暗示,想要的也就是這個結果。

百般對好他是真心的,但卻也帶着假意,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慾——和嚴子詹呆在一起讓他無比舒坦。也正因為這個,容澤至今都沒有過要一腳踢開嚴子詹換個人來寵的想法,因為他發現,就連寵嚴子詹、讓嚴子詹舒坦也讓他感到很舒坦。

於是,容澤向來扭曲的思想已經進化到他覺得嚴子詹是為他而生,而嚴子詹之所以進遊戲認錯師兄也是為了被他擁有。

本着自己身心舒坦為宇宙第一要事的原則,私心極重的容澤想方設法讓嚴子詹離不開自己。就算他只是對這個人感興趣,只是純粹想將他留在身邊。

他知道嚴子詹是如何定義他們的關係,他從來沒說什麼,沒肯定什麼,也沒否定什麼,就這麼讓嚴子詹一廂情願地認為著。

若說他玩弄人,他倒要覺得冤枉了,畢竟嚴子詹也從來沒說過他們之間是什麼算什麼。

儘管如此,容澤這種奸詐的人精不用想也知道嚴子詹是怎麼認為的。

嚴子詹怎麼定義與他毫無關係,他不覺得自己有義務去糾正他,更不覺得有必要。因為無論嚴子詹認不認同,願不願意,他都是逃脫不了的。

至於說要帶嚴子詹一起去他父母家一事,這也是他有意導向,為的是暫時應付一下嚴子詹今天一副非要問出個所以然的架勢。他不想隔着個大洋在電話里和嚴子詹開誠佈公,就算要說也得是面對面,這樣他才能掌控得了。

容澤倒不是說謊,帶他去父母家沒問題,只是家裏沒人就是了。

實際上,他也並不想和嚴子詹開誠佈公,他喜歡嚴子詹愛着他的這種感覺,而他覺得程度還不夠,還不是時候。

容澤無法同樣地回應他,但可以對他好,無盡地寵他。

……

初中時的容澤雖然遵循了人類的成長規律和全世界正處在叛逆青春期的破小孩一樣是個妥妥的中二病,心高氣傲不可一世;但和如今徹底扭曲變︶態的版本一比,初中的容澤簡直是個小天使。

這一點直接粗暴地體現在愛情觀上。

容澤天生是個情(變)場(態)高(色)手(魔),初中寄宿校園生活對他這個剛步入青春期的人來說唯一的課餘樂趣就是探索性世界。

容澤在初中最後一年對鄰居兼兄弟蕭慕清產生了感覺,那也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對着男生也能硬。

更甚,他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第一次那麼渴望一個人。初中的容澤儘管中二病又叛逆,但在對待戀愛和心動有關的事時卻也和其他剛春心萌動的毛頭小子一樣,含蓄、害羞、循序漸進、渴望兩情相悅。

從初三到大一,由前兩年的朦朧摸索與心動,轉為後兩年的陪伴與暗戀,再到最後一年的實際追求。

容澤骨子裏有着極端與偏激的成分,第一次真正動心卻是這樣的收場,內心的負面因素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久而久之,造就了現在愛情觀缺失的他。

如果說現在的容澤愛情觀極度扭曲,那不如說他已經沒有了愛情觀。

從前的循序漸進不復存在,如今只有直接粗暴。關乎得到,關乎擁有,關乎獨佔,唯獨無關乎愛。

……

那晚通話后嚴子詹心中的鬱結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容澤答應帶他去父母家一事導致他都不在意那什麼蕭導之類的事了。

不能提的肯定都是些不愉快的事。

無論容澤心中還有多少的地雷,他都決定要在以後的歲月里慢慢將它們逐一移除。

……

回國那天,向來不喜歡別人給他接送機的容澤破天荒主動讓嚴子詹來接機。

這種迫不及待的心情甚至比這次去美國還強烈。

看着那久違的背影容澤當下晃了神,這種思念,那麼清晰,那麼陌生。

兩人一路無言。嚴子詹臉皮薄,不喜在眾目睽睽之下有親昵舉動。

容澤沒立刻回去,而是將人帶到機場旁邊的酒店裏,一進房間就把人撲倒了,一邊親一邊讓人跨坐在自己腿上,輕輕撫弄他的頭髮。

很快,嚴子詹就被撩撥得有了反應。

容澤在他唇上吻了又吻,低笑道:“這麼激動,很想我?”

嚴子詹輕輕點了頭:“嗯……你呢。”

容澤將他的身體往外推了推,喘着粗氣,嘆息一聲:“我可是一個月都沒做過愛了……你知不知道那兒有多少騷零要勾引我,嗯?”

對嚴子詹來說兩人是戀愛關係,不偷吃是理所當然的。

容澤欲/望很強烈,嚴子詹也早被調/教得在歡愛一事上能和他步調一致,每一次欲/火幾乎是一點就着。

嚴子詹心頭顫動不已,主動將唇湊上去,在他嘴上親了親,面色潮紅,耐不住輕輕悶哼了聲:“那我……獎勵你吧。”

儘管三天兩頭就通話、視頻,各種無節操的電話sex視頻sex,花樣性/愛別有一番滋味,但這怎麼可能滿足得了容澤,只有能上手摸上嘴親上鳥乾的小師弟才能真正讓他充饑解渴。

大戰三百回合后,抱着枕頭昏昏欲睡的嚴子詹忽然軲轆轆滾到床邊,伸手從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個盒子。容澤的目光這才從他光溜溜的屁股和大長腿上移開。

“我擅自拿去修了,不過好在是修好了。”嚴子詹打開盒子,將腕錶拿了出來。“……我幫你戴吧。”

前段時間修好了表的喜悅再度呈現在他的臉上,再加上剛剛歡愛不久,還被容澤折♂磨得幾乎哭出來,此時眼睛水水的,神情無比饜足,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輕鬆。

容澤表情沒什麼變化,盯着他的臉看,一言不發地將他手中的盒子和腕錶拿了過來。收好后見嚴子詹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容澤擋住他的去路:“幹什麼去。”

“尿尿啊。”

容澤張開懷抱,嚴子詹滿臉問號。

“你走不了。”

“啊?我走得了啊。”

“不,你走不了。”

“……”啊?什麼鬼……?

在容澤謎之堅持下,嚴子詹翻着白眼,把頭扎在他的肩膀上,夾着他的腰被抱着進盥洗室。

容澤將唇湊到他耳邊:“嚴子詹,無論如何,你是走不了的。”

進去后容澤還不放人,把人放在馬桶蓋上,嚴子詹根本不知道這位隊長大人到底鬧哪樣。

容澤忽然將他轉了個身,未等他反應過來,雙腳已凌空——他竟然被容澤用把尿的姿勢抱了起來。

“!!!”

容澤抬腳踢起馬桶蓋,道:“尿啊。”

嚴子詹震了個驚,掙扎着:“我、我可以自己來!我又不是受傷了,我我我……總之你放我下來!”

容澤不動如山,“那就這樣到你尿為止。”

僵持了快十分鐘都不見容澤有半分疲倦。

“又不是沒看過。”

嚴子詹急得面紅耳赤:“看歸看,把歸把!”

最後的最後,依然是嚴子詹妥協了,一邊罵著變︶態一邊解放了水源,而容澤則親了下他的耳背,似笑非笑:“我們好像還沒用這個姿勢做過。”

被人這樣對待就已經足夠羞恥了,當感覺有東西在頂着屁股時,嚴子詹臉紅得瞬間要炸裂:“你、你果然是個變︶態!看別人尿也有反應……”

※※※

容澤這幾個月忙得焦頭爛額,而嚴子詹也在為工作煩惱。他最近在考慮着換工作的事,畢業兩年,這份工作也做了兩年。並不是他幹得不開心或不滿意,而是他正按着自己早就規劃好的計劃走,這是他為了實現更高目標的一個跳板。

容澤從美國回來好幾個月了,卻從來都沒提過拿他那塊表的事。他不急着拿回來,他也知道容澤忙得連自己都沒回過父母家。

但嚴子詹還是覺得有點失落。

這幾天容澤不知道在搞什麼,神神秘秘的。嚴子詹下班打了電話給容澤,一報地址他又在某個酒店裏。

酒店依江而建,旁邊就是個歌劇院,最近正逢國際音樂節,特別熱鬧。

嚴子詹路過歌劇院時就碰到了蕭洛。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見過蕭洛了,不僅是現實中,還有網絡上。一起合作的劇這幾期沒有他的戲份,所以這幾個月他基本沒在網上和蕭洛有什麼聯繫。

蕭洛也看到了他,哼了一聲,剛想走,忽然又折了回來。

“那塊表是你送的?”

嚴子詹覺得莫名其妙:“什麼?”

蕭洛早在視奸嚴子詹微博時就知道他手腕上的表是容澤送的,但他在美國時,有一次看到容澤拿着塊和這一模一樣的表在看。

那彷彿睹物思人的模樣,蕭洛根本不信是容澤自己買的。

“你究竟臉皮多厚啊,澤哥有塊戴了8年包括今年就快9年的表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不過我不知道你在說——”

未等嚴子詹把話說完,蕭洛搶道:“省省吧,澤哥這輩子都只會戴我哥送的表。”

聞言,嚴子詹整個人猛地就愣住了,久久才找回聲音:“那……那是你哥送的?”

“怎麼,你不知道?”蕭洛挑眉反問

容澤那戴了8年的表,竟然是蕭導送的……

容澤……原來一直都喜歡着那個蕭導……

嚴子詹的表情很難看,像是快哭了。

蕭洛又道:“今天可真晦氣,來歌劇院看我哥的戲也能碰見你。哦對了,這幾天澤哥可天天都往這邊跑呢。”

嚴子詹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失神地往酒店的方向走,腦袋裏像炸了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走在酒店裏,明明是熟悉的方向和路線,他卻像是個迷路的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

“免了,就是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另一個男聲響起,輕笑着:“你應該看看蕭洛說你怎麼怎麼對人好時的模樣。”

嚴子詹恍惚間記起了這個人,蕭洛曾經在微博上發過他的工作遠照,似乎就是傳說中的蕭導……

容澤這段時間天天往這邊跑……原來就是為了見他心中的蕭導……

“既然交往都快一年了,介紹一下給我認識認識有何不可,可真見外啊。阿初和林翊都認識,叫嚴子詹是吧?”

“交往?”容澤語氣譏諷地笑了一聲,像是這兩個字很可笑滑稽一般。

嚴子詹猛地一陣天旋地轉,看着那個背影,只能感覺到左手腕上那一圈刺骨的冰涼,冷進了心裏。

他不知道他現在要幹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去解腕錶,然而手顫得太厲害,幾次才終於解了下來。

嚴子詹一刻也不想在這裏獃著,一刻也不想再碰手上這個東西……

他抬起手,狠狠地將腕錶朝那個他喜歡的背影砸去。

明明只是一塊表,卻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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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分不清楚[網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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