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番外——任子俊(下)
老一輩都講究個兒女雙全,在這一點上潘母特別自豪得意,結婚當年她就生下大兒子,隔了三年又生下老閨女,如今倆孩子又都上了大學有了工作,跟誰提起來潘母都覺得揚眉吐氣。
可顯然倆孩子不是這麼想的。
幼時的潘明宇看不上小猴子似的妹妹,他覺得這個小不點奪了父母對自己的寵愛不說,最可恨的是她愛哭,一哭他爸就揍他,一哭他爸就揍他,把個小小的潘明宇打出了報社心裏,發誓這輩子都把妹妹欺負到底。
同樣,幼時的潘詩雨非常討厭她大猩猩似的哥哥,對方長得又高又壯卻總是欺負弱小的自己,常常趁父母不在搶她的零食,搶她的玩具,那股不把她弄哭就誓不罷休的勁頭,讓潘潘詩雨恨的牙痒痒。
都說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長期處於被壓迫狀態的潘詩雨,終於開始奮起反抗——打不過她就告密。
小到哥哥穿鞋踹牆,大到哥哥在外打仗,後來發展到哥哥抽煙了,哥哥早戀了……一路盯梢追蹤,一路被哥哥追着打的潘詩雨,最終走上了記者這條不歸路。
……
認識潘詩雨的人都覺得這姑娘的能力與相貌不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一笑露顆小虎牙,再配上她清爽的娃娃頭,俏麗的像個卡通人物,可這姑娘扛着攝像機往前沖的時候,卻活活像只小老虎。
如此長得好、性子好、能力好的三好女生,許多前輩出任務的時候都喜歡帶着她。
“詩雨,規劃建設局又頒佈新項目了,帶上相機和我一起去?”
“好嘞!”永遠精力充沛的潘詩雨,背起自己心愛的相機,興沖沖就和前輩等人去了規劃建設局。
似乎這次要頒佈的項目真的很重大,遠遠就能看到大紅的條幅,等就近一看就更隆重了,不只同行們都到齊了,很多市領導也都到齊了。
來晚的三人匆匆擠了個位置,拎着相機往台上看,潘詩雨一眼就看到正中間侃侃而談的任子俊。
手機屏保上的憂鬱帥哥?
這姑娘眨眨眼二話沒說,假公濟私的拿起相機就一頓拍,當初就覺得這男人氣勢不凡,原來真不是個小人物?哎呀呀多照幾張多照幾張,拿回家保存起來當電腦屏幕。
就在她為自己的精神糧食而努力奮鬥的時候,上面的任子俊已經發佈完此次項目的核心計劃,由在場的記者開始提問。
因為此項決策對a市的精神面貌比較重要,所以場中的氣氛也是一片歡欣鼓舞。
這個問,任局長,您對這項目有什麼看法?那個問,任局長,咱們這個項目準備什麼時候開展,現在的預算是多少?
就在大夥問的來勁,任子俊也答的認真的時候,潘詩雨聽到她身邊的同事來了一句:“任局長,聽說您當年曾經被幾個男人強、暴?請問這是真的嗎?”
場中一片肅靜!
潘詩雨是被這內容給震傻了,剩下的卻是被這人給震呆了:卧槽,這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出突突?
領頭的前輩都快被這同事給嚇尿了,他伸手緊捂住對方的嘴,哭喪着臉和上面解釋:“任局長對不起,我這同事最近抑鬱了,出來前他沒吃藥。”說著他忙給潘詩雨使眼色,“詩雨,有什麼想問的快問!”問點正面題材的,問點蒸蒸日上的,趕緊把這篇揭過去。
問?我問什麼?剛剛上班沒幾天,還從來沒有挑過大梁的潘詩雨,獃獃的看着台上喜怒難辨的任子俊,對方的臉在她眼中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她聽見自己問出了每天必會對着手機調侃的一句話:“請問,您有沒有女朋友?”
領頭的前輩一閉眼:讓他死了吧!
……
果不其然,回去后頂頭boss爆發雷霆之怒,抓着潘詩雨狠狠上了番思想政治課,順便給她普及了一下任子俊的家譜,期間着重強調,曾經有人想報導任盼盼的不實新聞,結果現在那人已經在西環路掃大街了,而那家雜誌社更是消失的連渣渣都不剩,所以你,給我老實點!
被訓成孫子的潘詩雨難免有些委屈:“我知道我問的稍稍有點偏,可關心名人的感情生活也算是正面報道啊。”那個什麼什麼強、暴又不是她說的,為啥要抓住她罵起來沒完?
和她關係較好的聽到這話靠過來道:“你就知足吧,罵你說明你還是可造之材,沒見那個患了‘憂鬱症’的,已經被恭恭敬敬的請出雜誌社了?”敢如此的吐露真言?呵呵,相信a市的雜誌社是沒人敢用了。
……
再說任子俊,開完發佈會還沒等到家中呢,任子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子俊,中午來姐家吃飯吧,李嫂買了條黃魚,特大特新鮮,再說你外甥也想你了,這兩天成天喊着要找你,中午來吧,好不好?”
聽到姐姐話里的小心翼翼,任子俊心中一暖,笑道:“姐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這些年說他如何如何的還少嗎?甚至還有人有理有據的推測出,如今他之所以喜歡同性,完全是因為當年被同性強、暴過?最開始他也氣,可他姐夫墨陶然說的好,把那些人當回事,你就實實在在的放低了自己,明明站在台階之上,何苦退下台階和他們置氣?最大的反擊就是不斷的往上爬,讓那些只能仰視你的人,把想說的話都給我憋回去。
聽到弟弟故作無事的輕笑,任子悅心裏難受的厲害,當初因為自己的一時徘徊,子俊受到嚴重的傷害,以至於現在都沒有成家,這傷害已經夠大的了,怎麼還有人狠到拿這個說事?
看到妻子的眼眶都紅了,趙文博接過手機道:“知道你姐擔心你小子就趕緊給我過來,過來吃頓飯她看你好好的不就不擔心了嗎?”真是,不懂事。
不過那個敢說他小舅子的混蛋更不懂事,這麼不懂事的人,似乎真該好好教育教育。
任子俊無奈的去姐姐家吃了頓安心飯,反正到底安誰的心大夥心裏都有數,等他從趙家老宅一出來,正接到墨陶然的電話。
“子俊,這次的委屈恐怕你真的要白受了,那人真的患了憂鬱症,而且似乎還很嚴重。”
墨陶然也是,聽說小舅子受委屈了,回頭就打電話讓人查,其實處在他們這個位置倒不是真容不下別人的一句罵,但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問出這種問題,這明顯就是衝著他們幾家去的,否則普普通通的小白人,誰會冒着得罪人的風險干這事?
墨陶然也是,聽說小舅子受了委屈,回頭就打電話讓人查,其實處在他們這個位置倒不是真容不下別人的一句罵,但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問出這種問題,這明顯就是衝著他們幾家去的,否則普普通通的小白人,誰會冒着得罪人的風險干這事?
可一查才發現他想多了,那男人還真是精神不太正常,平日裏說話辦事就很偏激,但因為他本身就長着張憋屈臉,所以大夥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誰知最近家裏媳婦受不了他,說啥也不跟他過了,這位表面看着沒事,心裏則是徹底黑化了,看到過的好的就在心裏暗搓搓的揭人家老底,可能揭的實在太習慣了,今兒個看到意氣風發的任子俊一個沒忍住,把實話問出來了。
現在這人又驚又怕,已經把自己嚇到精神病院去了,根本就不用墨陶然再幹啥了。
任子俊聽到這話也挺無語,剛剛在大姐夫家倆人還在那陰謀論呢,沒想到事實真相是這個?媽蛋,都是帥氣惹的禍!
想到帥氣,他不禁又想起上次替自己解決難題的小記者,想到對方問完話的表情,他忍不住撲哧一樂,好吧,又是帥氣惹的禍!
……
這篇翻過去,日子還在繼續過。
任子俊本以為自己和潘詩雨的緣分也就是兩次的擦肩而過,沒想到過了不到倆月,又碰上了,而此時的小丫頭正在狼狽逃竄。
潘詩雨自打上次繼前輩的後塵,冒了句虎嗑,就被上面調去追蹤娛樂新聞。領導說了,你不是喜歡研究個人*嗎?這回給你個正大光明的機會,娛樂界最不缺少的就是緋聞,*一大堆供你隨便挖掘,你去研究夠了再回來。
就為了上面一句話,她天天在娛樂場所和酒店蹲點。今兒個也是,看到個平日裏被稱作不食煙火的影界玉女,跟着個男人,姿態親昵的進了一家非常豪華的夜總會,她藏好自己的相機就裝模作樣的混了進去。
本以為能抓住個爆料新聞,沒想到這新聞太爆料了,差點沒把她砸死——該死的,那幫人在吸□□!
看着主位上那個胳膊上刺着左青龍右白虎的領頭大哥,潘詩雨下意識的就想跑,可刻在骨子裏的職業守則,讓她臨跑前還不忘拍上兩張照片,結果就這麼一耽誤的功夫,她被裏邊的人發現了。
“誰在外面?外面是不是有人?老六?老六?你小子跑哪去了?”嘴裏喊着應該在外放風的人,坐在最外側的男人罵罵咧咧走了出來,正好看到個紅色的運動鞋跟,快速消失在拐角處,這讓他心中一驚,轉頭招手道,“快,有人看着了,快跟我追!”
再說潘詩雨,這丫頭嚇得心都快蹦出來了,聽到後邊的腳步聲她連推了兩個門沒推開,最後慌不擇路地一頭扎進了洗手間。想到對方看見了她的背影,所以女廁絕對所不能進,為了安全,這位義無反顧的就衝到了男廁所,正和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任子俊來了個對頭碰。
“你?”本來驚訝於對方走錯廁所的任子俊,在看到潘詩雨臉上的驚慌失措時就知道事出有因,剛想問你怎麼了,就被急切的小丫頭大力推了進去,“幫幫我,外面有人追我!”
“追你?”知道對方工作性質的任子俊頓時明白了某些事,正想問問題嚴不嚴重,靠着他的面子能不能擺平,就聽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潘詩雨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是一變,左右看了看無處可藏,這位打開一個門就把任子俊拽了進去。
這個鏡頭實在是太熟悉,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好像都有男女親熱用以躲避追捕的場景,想到那種可能,從不與人親密接觸的任子俊臉色霎時就變了,他甩開潘詩雨的手就想出去,卻被潘詩雨反手拉住:“求求你任局長,我看到他們在吸毒,他們要是抓到我絕對饒不了我的。”
吸毒?任子俊終於知道這丫頭在怕什麼,她說的沒錯,別的事可大可小,吸毒的事絕對小不了。其實他倒沒那麼大為民除害的正義心腸,關鍵這丫頭要是被抓到絕對好不了,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他不禁猶豫了。
就這麼一猶豫的功夫,洗手間的外門被人打開,潘詩雨瞳孔驟縮,又驚又怕的她一手拽開自己的脖領子,拉過任子俊就撲了上去……
再說外面追人的那幾位,進了洗手間打開一個門是空的,再打開一個門還是空的,直到其中的某個門,推一下沒推動,再推一下還是沒推動,他自覺無錯的使勁一踹,就聽裏面傳來女人的一聲尖叫,而後就看到被踹開的門后躲着一對野鴛鴦。
女人香肩微露,緊緊蜷縮在男人的懷裏,男人用背掩着對方,回頭怒目而視,為首的那人沒心思研究這倆人長啥樣,他低頭瞅瞅女人的鞋,而後朝手下一招手:“不是,走!”
剛剛他看到的是個紅色運動鞋跟,這是黑色的,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怎麼也換不了鞋,所以指定不是,打死他都沒想到,有種旅遊鞋不但前後的顏色不一樣,它左右的顏色也是不對稱的。
托變色鞋的福,這倆人暫時逃過一劫。
見人都走了,潘詩雨慌忙從任子俊的懷裏出來,拉好自己的衣服領子,她對任子俊尷尬一笑:“任局長,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呃……”占你便宜的。
換個人她都會覺得是自己被人佔了便宜,畢竟她是女生,那還是她的初吻,可剛剛對方那從頭到尾的僵硬,她是真覺得佔了人家便宜。嗚嗚嗚,她不是有意的。
複雜的看了眼對方那嫣紅的唇,任子俊皺眉轉過頭去,淡淡道:“快走吧,一會兒等他們調出攝像記錄就麻煩了。”
聽到這話,潘詩雨也顧不得體會因對方表情而生出的酸楚,忙隨着任子俊朝外走去。
因為心裏有陰影,任子俊平日裏極少來這種地方,今天要不是盛情難卻他也不會來,但此時的他也沒心思管等他的人了,想着上車再給對方打個電話,他安奈着急促的心情,故作親熱的攬着懷裏的丫頭,兩人邁步出了夜總會的大門。
就在兩人剛剛鬆了口氣的時候,一夥兒人攔住了明目張胆的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任局長,是小的照顧不周嗎?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那個左青龍右白虎的領頭大哥已經披上了外衣,此時的他臉上雖然笑着,實則心裏卻是頗為忌憚。他忌憚的不是任子俊,他忌憚的是墨陶然,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似乎從未有過敗北,想動他家人的人似乎也全都沒什麼好下場,自己只是恐嚇恐嚇任子俊,應該不會有事吧?
既然碰上了,任子俊也就不怕了,他把懷裏的女孩往後一拽,側身一擋淡淡道:“今兒個喝的有點多,就不多待了,李老闆要是有心情,改天我做東請李老闆喝酒。”
那個李老闆聞聽此言哈哈一笑道:“好,任局長的酒我李某一定要喝,既然今天任局長不想多待,我李某也就不多挽留了,只是你身後那個丫頭不能走,在下還有事想和她談一談。”說著話,他朝左右使了個眼色,幾個男人頓時把兩人圍在當中。
任子俊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多有正義心的人,但再怎麼樣,他也沒有貪生怕死到能丟下個女人自己走?
安撫的握了握那因過度緊張而冰冷的小手,他淡淡一笑道:“李老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若今天你網開一面,咱們這事就算過去,我敢保證你擔心的事絕對不會發生,但你要不肯網開一面,那也別怪我魚死網破了,我任子俊要真是因為怕死而丟下個女人自己走了,那我今後還有什麼臉面在a市立足?我回去都沒臉見我姑父墨陶然。”
媽蛋,姐夫的名頭到底好不好使?
每個女孩心裏都有一個英雄夢,連紫霞仙子都幻想着會有個蓋世英雄踩着七色雲彩來娶她,更何況是小丫頭潘詩雨?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這姑娘深深的知道自己淪陷了,不是我方太弱,實在是當有個男人捨命相互的時候,只要這男人不是缺胳膊少腿太難看,相信沒有幾個女人能不感動不淪陷的。
她這正感動着呢,前面的李老闆卻是變了臉色,說心裏話他挺想哈哈一笑把這事揭過,可身邊的兄弟都看着呢,他要是就這麼讓對方走了,今後他怎麼領着兄弟們混?
萬事躲不過一個面子,任子俊因為臉面不能走,李老闆因為臉面不能放,事情正僵持不下的時候,就見裏面匆匆跑出一人:“李哥,那臭丫頭拍照片了!”他在視頻里都看見了。
一句話誰都不用僵着了,李老闆色厲內荏的喊了句給我抓住那丫頭,實則心裏直罵娘,都怪那個該死的老六不好好在門口看着,否則哪有這種事?
任子俊也是心中無奈,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把女人比作麻煩,這丫頭還真會給他找麻煩。好在自打那次出了事,他就找明白人學了些拳腳功夫,不能說多麼高深吧,反正三個五個普通人還是可以擺平的,所以這位掄起拳頭就開幹了。
一拳打偏一個,一腳又踹趴下一個,雖然好漢架不住拳多,但對方也是有所顧忌,因此沒打着任子俊倒讓他放倒了好幾個。
任子俊也知道這是暫時的,所以打倒了幾個,他拉着身後在那玩老鷹捉小雞的潘詩雨就想跑,結果沒等跑呢,前面又衝過來一個。看到前面來人,他想都不想就要抬腳踹,可抬起的腳剛踹到一半,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看着眼前噩夢中經常出現的可怕面孔,感受着身邊圍追堵截的緊張氣氛,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
什麼叫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對於黃小天來說現在就是。
一個強、奸、犯才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他黃小天一個強、奸、未遂就被判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更可恨的是還被對方給廢了?想起自己那變成渣渣的老二,他恨不得生吞了任子俊,可在監獄裏待了半輩子的他,到底是不想再過被勞改的日子,所以憋着滿肚子的火他在這當保安呢。
沒想到今天好運的看到仇人了?
他不管任子俊是幹嘛的,更不管墨陶然是幹嘛的,要是換個場景他或許還能忍住心中的仇恨,可今天這種場景,他覺得自己根本就不用忍,老大都跟着一起追呢,他還忍個屁啊?
見對方抬腳想踹自己,他拿出自己在監獄中練出的靈活身手躲了過去,而後反腳就把任子俊踹趴下了,看着狼狽倒地的任子俊,已經被獄友掰彎了性向的黃小天,不禁想起了當初,當即變態般的獰笑道:“任少爺,真是好久不見啊,你知不知道哥哥我這些年多想你?每天晚上睡不着,我就會想起你被扒光了的樣子,可惜當初不懂得欣賞,現在才知道,任少爺這身段可比女人有滋味多了……”
聽到這話語任子俊睚眥欲裂,眼眶裏紅的簡直要滴出血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恨不得生吞了對方,可他就是爬不起來,似乎手腳被隱形人狠狠按住般固定在原位,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曾經欺辱自己卻又被自己廢了的男人,緩緩的朝他走來。
近了!近了!近了!眼瞅着那噁心的手要碰到自己的臉上,任子俊憤怒的抖作一團,偏偏嗓子眼發滯的他想喊喊不出來,想罵罵不出來,只有心中那團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的火焰在不斷的壯大,再壯大……
碰——
別誤會,不是任子俊爆發了,是黃小天被人踹倒了。因為躲在任子俊身後當小綿羊的潘詩雨,實在是忍不住了,上次她就聽自己那不靠譜的同事提起過此事,當時她回去還上網上特意找了找,只是簡要的找到當年有人想綁架任子俊,結果當晚就被救了出來,所以這姑娘也沒往心裏去。
可今天聽到這話傻子也知道不對勁,想到剛剛洗手間裏,對方如被欺凌了般的僵硬,這丫頭把所有的害怕都拋到腦後,滿腦子就剩下憤怒了。
這是她心目中的蓋世英雄,年輕有為不說,人家還見義勇為,剛剛為了自己還勇斗歹徒呢,結果被你個小癟三給欺負了?敢欺負我的心上人,丫的老娘打死你!
也是這黃小天倒霉,剛剛一下子還可以說是事發突然,他沒有防備突然衝過來的潘詩雨,可倒霉催的,被踹倒的時候他手裏的警棍掉了。從小就知道打架要抄傢伙的潘詩雨,非常順手的撿起了那根警棍,對着倒地的黃小天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揍:“我讓你欺負他!我讓你欺負他!我打死你個混蛋,打死你個混蛋!”
那說,李老闆的手下呢?還沒追上來呢?
怎麼可能?說了這麼半天其實都是前後腳的事,只不過他們圍上來的時候,任子俊已經被撂倒了,知道對方的身份,誰都不想擔太大的責任,所以這些人磨磨蹭蹭的想直接抓潘詩雨,然後大夥風緊扯呼就算完活,哪成想這黃小天曝出這麼多內情?
正被震撼的傻眼呢,那頭黃小天又被踹倒了,看着跟打了雞血似的潘詩雨,這些人一時都沒太敢動,結果就在這一猶豫的功夫,警車來了,直接把這些人都圍了個正着。
警車為什麼來其實很簡單,自打當初盼盼出事,墨陶然就說過,誰要是知道有人企圖對他家人不利,儘管給他打電話,只要查實了確有此事,事後他必有重謝,這條規定無限期好使。所以剛剛任子俊一被圍困,墨陶然那邊的電話就差點沒被熱情的的哥司機們給打爆了。
心裏罵著這小混蛋真會給他找麻煩,墨陶然匆匆撥通了最近警局的電話。
……
“子悅你別著急,陶然也說了子俊沒事,真有事他還能不說?”開車的趙文博嘴裏安慰着焦急的妻子,心裏也在暗罵小舅子,心說這混小子最近怎麼幾天一個事?而且他到底啥時候能娶上媳婦,到時候他媳婦就不用管了?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說大晚上的不回家,他去什麼夜總會啊?他忘了當初……”說到這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話語一頓,痛苦的望向窗外,“文博,你說他會不會自暴自棄真的不想好了?”否則怎麼會好端端的跑去夜總會和人打仗?
趙文博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他怎麼沒看出,那小子有什麼需要自暴自棄的?事業蒸蒸日上,羨慕他的人都要用火車皮拉了,就一個皮膚潔癖症也是他自己不想治癒,真下了狠心找倆陌生人抱上兩宿,他就不信治不好?
暗搓搓的吐着槽,倆人一路到了警察局,看到這熟悉的場景,任子悅也不禁憶起了當初,想到當初弟弟無助被打的樣子,她這當姐姐的心疼的厲害,當即拋下丈夫邁步就往裏邊跑,結果跑到一半就僵住了,那個拉着她弟弟給子俊上藥的姑娘是誰?天啊!那是個女的?
睜眼再次確認之後,任子悅激動的都快哭了,她給介紹了那麼多女孩相親,盼盼給介紹了那麼多女孩跳舞,結果所有的女孩加起來,連手都沒牽上,這丫頭不但牽手了,還給子俊擦臉了?她弟弟的後半輩子終於有望了!
不是她愛激動,實在是隨着子俊一年年長大,任子悅心裏的壓力也一年年加重,她是真怕對方一輩子的幸福,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被耽誤了,如今終於有撥雲見日之感了。
再說任子俊,剛剛經歷了一場生理和心裏的雙重搏鬥,此時的他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真的是連眼皮兒都不想動,所以也就任由那個雞婆的丫頭,拿着藥水給他抹抹蹭蹭,直見到不遠處驚喜交加的姐姐,他才警覺對方是誤會了什麼。
有心想說點什麼,可看着面前小心翼翼滿眼心疼的女孩,再想到剛剛那掄警棍的猛勁兒,他不禁又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這麼多人呢,等沒人的時候再說吧。
……
因為潘詩雨提供的證據,夜總會當晚就被查封,李老闆等人被抓,而被潘詩雨暴打一頓的黃小天,也再次投入了監獄的懷抱,相信在某些人的照顧下,這次他可以在裏面直接養老了。
再說任子俊,他嘴上說和潘詩雨沒什麼關係,可回頭想了想,對方一個女孩,因為跑娛樂新聞而經常出入這種場所多不安全?衝著兩人的革命友誼,他沒多猶豫就給雜誌社老闆打了個電話,然後當天就從前來探病的小丫頭嘴裏知道,對方被調回了原來的專欄,滿意的任大少爺覺得,這回他可以安心了。
他安心了,潘詩雨開始鬧心了,今天*oss特意把她叫到辦公室,不但讓她回到原先的專欄,還跟她說了不少鼓勵的話,大意就是沒想到你丫頭這麼厲害,既然出手了就不要客氣的上吧,咱們全雜誌社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說的振奮昂揚的,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滿心疑惑的拿起一個洗好的草莓,潘詩雨一口咬掉半個,心裏想着白天的事,手裏的半個草莓不自覺的在唇邊轉悠,把個紅紅的唇瓣塗的水潤光亮。boss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天地良心,她這只是習慣性動作,可落在任子俊眼裏就是實實在在的勾引了,這讓他下意識想起了昨晚上的吻——沒有當初廉價唇膏的那種噁心油膩感,軟軟的像果凍一樣。
而且或許是自己的不配合讓對方感到無助緊張,對方那小小的骨架在自己懷裏輕輕顫抖,好似一捏就碎,讓人生出濃濃的不舍憐愛之感。
這,就是女人的感覺嗎?
回憶起昨晚的感覺,任子俊被切斷了十五年的荷爾蒙終於回歸了正常,看着那個手拿草莓神遊天外的丫頭,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今年多大了?”
“啊?二十四了。”問這幹嘛?
好像沒看出對方的疑問,任子俊繼續淡淡道:“昨晚上你聽到那小子的話了?”
聽到這個禁忌話題,散漫的潘詩雨瞬間嚴肅了起來,真心道:“任局長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再說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千萬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那樣只會讓關心你的人傷心。”
“你也會傷心嗎?”
小丫頭獃獃的看着任子俊,喏喏的想說什麼,正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鬆了口氣的她慌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等掛了電話就看到任子俊非常專註的盯着她看。
“呃,怎麼了?”她哪不對嗎?
任子俊指了指她的手機:“你當初說,你沒拍照。”
看到自己的手機屏保,潘詩雨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她能說她只是想私藏帥哥嗎?結果現在更捨不得變了。
好在,任子俊也沒在深究這個問題,很快就把話題轉到了一邊。
……
休息了兩天,潘詩雨正式上班,工作的日子還是一成不變,唯一變動的是,她似乎多了個好基友?
帥氣逼人的任局長,動不動就接她去看個電影吃個飯,而且每次都要拿着她的手機盯看一番,真的是盯看,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一眼就還給她,她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習慣?自戀?
有時她也會想,對方是不是看上她了?可看了看自己的娃娃頭,再瞅瞅任子俊單位那些大波浪,這想法瞬間被她甩到了天邊。
直到有一天,任局長再次看了看自己的照片,而後滿足的建議道:“我沒有女朋友,你也沒有男朋友,我覺得咱們倆各方面都挺合適的,你要是不反對的話,咱們倆以結婚為前提談個戀愛?”
看着對方的笑臉,潘詩雨突然想起很久以前*oss的話了:既然出手了就不要客氣的上吧,咱們全雜誌社都是你堅強的後盾!
媽蛋,自己都暗搓搓惦記這麼久了,而且堅強後盾都有了,那還客氣什麼?不要大意的上吧!
……
很久以後,已經是任太太的潘詩雨突然想起個事來:“老公,你當初怎麼會喜歡上我呢?”總感覺自己沒那麼好啊!至少比起姐姐和小姑姑都差得遠了,他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任子俊摟住妻子笑道:“因為和你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啊?”這是什麼答案?
看着莫名其妙的妻子任子俊低頭悶笑,沒有說這真是他最初的交往理由——身子小小的弱弱的,抱在懷裏好似一掐就碎,對他完全沒有威脅。可這麼弱小的身體,在他受到傷害的時候又能爆發無窮的力量,多麼有安全感的女孩?
好吧,這是最初的理由,至於後來……
“親愛的,因為你最可愛!”
熱情,開朗,正義,執着,相信有她在,他永遠都不會變成父親那樣的人,而衝著那個多年不變的手機屏保,他也相信,她永遠都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