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加百列是在實驗室里看見了宴凡的新微博。
微博里將電視劇劇本改編的原因逐個攤開來說了一遍，在最後，有這麼一段話。
“此事說到底和編劇與導演無關。就像讀者說的，是我妥協於壓力和利益，將文章與角色的靈魂棄而不顧，我不配當一位父親，當一個作者。一直以來我期待着他們登上銀屏，卻忘了我寫文的初衷不過是因為喜歡，想要對你們講一個長長的故事而已。非常慚愧，如此簡單的道理，我竟然在事後才明白。可惜我的錯誤無法彌補，所以我只能保證將來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在此，感謝各位讀者成為我的監督者，在我行差踏錯時，給我當頭棒喝。再次，謝謝大家。”
並不是多感人的話，但加百列看得眼眶都紅了，想罵宴凡傻，明明和他沒多大關係，卻硬是把責任扛下來，又想安慰他，因為她知道，最期待這部電視劇的不是別人，是宴凡。
還有半節課，加百列捂着腦袋說頭疼，請了假，飆車回到家，砰砰砰地敲門。門剛被拉開，加百列猛地撲進對方的懷裏：“嫂子！你幹什麼這麼傻！道歉？！誰敢受我們家的禮！不行！我得告訴我哥！我哥有法子讓他們閉嘴！”說完，吸吸鼻子在對方肩上蹭了幾下……咦，怎麼嫂子變高變壯了……這個懷抱……好特么熟悉，不是哥的……
加百列幾不可見地僵住了一瞬，隨即乾嚎起來：“嫂子！要是我哥搞不定！我就找我爸！我爸可是大英雄！身居高位！年輕有為！而且英明神武！無所不能！你知道嗎！我最崇拜我爸了！我——”
“鬆開。”低沉肅穆的男中音響起。
加百列鬆手抬頭，演技浮誇地表現出一臉震驚：“爸爸！怎麼是你！嫂子呢？”
“裝什麼傻，”巴格肖司令皺着眉頭：“你一個女孩子，穿得像什麼樣子！”
其實加百列穿得很正常，t恤，牛仔短褲，一雙高筒靴。
但巴格肖司令不滿意：“換好衣服，來客廳。”
加百列悻悻地低頭回房間，途中看見餐桌上一桌子的菜，宴凡縮在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用眼神對加百列甩出了sos信號。
加百列給了他一個安心的手勢。
回房間立刻給她哥打了電話：“哥哥哥哥哥哥！！！”
拉斐爾正在處理文件：“什麼？”
加百列：“爸來家裏了！把嫂子嚇得！跟鵪鶉似的！！”
“鵪鶉……”拉斐爾開始吭哧吭哧的笑。
“你笑什麼啊！”加百列很方：“你知道爸那人，說話做事一點情面不留，萬一把嫂子嚇得不跟你結婚了怎麼辦啊？哥！我跟你說！我只認這一個嫂子！其他我不要你聽見沒？！”
拉斐爾忍着笑：“知道了，你看着點，我這還有點事，晚點回來。”
加百列更方：“你還有什麼事啊！明天就授勛了，今天早點回來不行啊！”
拉斐爾：“有人提議把授勛改成全國直播，以鼓舞號召年輕人蔘軍，我覺得很有道理，需要討論一下流程。”
加百列和他哥的腦迴路顯然在同一個方向，不問這番心血來潮的原因，也不問一改低調作風的原因，更不問拉斐爾的權利是否足以隨意更改授勛流程，只問：“這麼趕，來得及嗎？”
拉斐爾：“軍方有自己的媒體平台和門路，不算趕。”
加百列哦了一聲：“我去看看嫂子。”
說完掛了通訊，迅速換上長裙和高跟鞋，馬尾散下來，發梢打着捲兒垂在胸前，她朝鏡子看一眼，確定自己有個淑女范兒，才安心地踏出房門。
宴凡整個人都不好了。一開始沒認出來，等波奇過來喊了聲司令大人之後，宴凡才恍然大悟面前的男人是誰。
他是做夢也沒想到未來岳父會忽然登門拜訪——都說老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親，可……司令這表情明顯不親啊。
加百列坐在宴凡對面，拐彎抹角地跟她爹套話：“爸！你怎麼來也不說一聲啊，要不是我今天剛好提早回來，還碰不着你呢。”
巴格肖司令並不答她的話：“宴凡？”
宴凡連忙坐直了：“是！我叫宴凡！”
司令：“小說家？”
宴凡：“不敢當！就是個小作者！”
司令：“惹出不少事。”
宴凡：“對對對對不起！”
司令：“和拉斐爾認識多久。”
宴凡心算一番：“快兩年了。”
司令：“不算久。”
宴凡：“也不算短……”
司令看他一眼。
宴凡立馬垂下腦袋，眼觀鼻鼻觀心。
“我沒想過他會娶，”司令上下掃視宴凡：“男人。”
宴凡驚恐之餘竟然有點慶幸——媽的巴格肖家總算有個正常人了。
司令：“你出生在奴隸星？”
宴凡：“……是。”
司令：“但你對古地球文化非常了解，而且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
宴凡聽得心驚肉跳：“我我我我發誓我不是間諜或者騙子！”
司令：“沒這麼蠢的騙子。”
宴凡：“……”這算洗清嫌疑了？為什麼這麼不爽呢……
司令：“今後有什麼打算。”
宴凡懵了。
打算？什麼意思？啊……？
司令：“今後在首都星定居？一直處於待業狀態？無所事事等拉斐爾時不時回來？”
宴凡：“……也不……不是無所事事……”
司令看他一眼。
宴凡看鞋尖。
宴凡算明白了。
司令這是過來找事兒啊。
加百列終於插上嘴：“我嫂子才不無所事事呢！他寫的書都拍成電視劇了！過幾天還有遊戲改編！可厲害了！賺的可多！跟您說！他寫的《深宮闕》……”
一說到喜歡的東西，加百列就停不下來，開始給司令洗腦。
司令聽到最後臉都青了。
宴凡埋頭給拉斐爾發了二十多條消息，內容就兩個字‘回來’。
等拉斐爾晚上七點多回到家，加百列正在苦着臉聽訓，宴凡反而被完全忽略掉，坐在桌子旁邊給自己涮羊肉。
坎普肖司令皺着眉：“太晚了！”
拉斐爾只是笑了笑，將外套脫下隨手扔在沙發扶手上，坐到了宴凡身邊：“父親，晚上好。”說著把宴凡攬到懷裏，一臉寵溺的親了下宴凡的額頭：“寶貝，晚上好。”
宴凡：“……”這個人以前從沒這麼干過！雖然他們統共也只同居了那麼幾天！重要的是！寶貝是什麼鬼稱呼！敢不敢好好叫名字！
他瞄一眼司令，發現司令的臉色果然更差。
拉斐爾似是沒察覺空氣緊繃，依舊笑着：“我不在想我沒？我一整天都在想昨晚……”宴凡趕緊塞了一筷子羊肉到拉斐爾嘴裏。
麻痹的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一時間只剩下加百列嘎吱嘎吱啃香菜的聲音。
最後司令先開了口：“明天的授勛儀式，我會去參加。”
“那真是太榮幸了。”拉斐爾微微點頭。
司令：“我說過我不會幹涉你戀愛和婚姻。”
拉斐爾：“我記得。”
司令：“但我也說過，你的戀愛和婚姻必須在徹底剿滅蟲族的前提下進行。”
拉斐爾：“抱歉，沒什麼印象了。”
司令：“……”
宴凡覺得這世界上敢和巴格肖司令這麼說話的人，大概只有拉斐爾了……這對父子的關係是有多差！
宴凡以為巴格肖司令會勃然大怒，但事實上，巴格肖司令只是語氣嚴肅的講對話繼續下去。
司令：“如果你死在戰場上呢。”
拉斐爾斂了笑容，：“不勞費心。”
司令：“這個問題避無可避。”
拉斐爾：“您不是有□□技術？麻煩您□□一個我送給他。”也許只是諷刺，拉斐爾的語氣平淡的彷彿說了個冷笑話。
但宴凡卻下意識排斥：“你胡說什麼？！我才不要什麼□□體！你特么要是敢死，我就去找個妹子結婚！生雙胞胎！我帶着他們在你墳頭蹦迪你信不信！”說得囂張，語氣里卻是不易察覺的恐懼。
司令：“……”
加百列：“……”
——只有拉斐爾笑得肩膀直抖，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症。
最後他總算停下來，輕柔地捏了捏宴凡的掌心：“別怕，統帥不用上前線，沒有多大生命危險，不會死的。”
這句看似膽小的話，卻比任何撫慰都要管用。
宴凡聽完鬆了口氣，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傻笑：“嗯。”
司令沉默了許久，才沉聲道：“趁着你還在首都星，趕緊結婚。”
拉斐爾總算附和了他爹一句話：“當然，已經在準備了。”
宴凡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