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們……你們可太過分了啊！”我坐在地上甩脫兩人的“魔爪”后叫了一句，隨後爬起來比了馬步沖他們吼道：“就算我受了傷，但對付你們倆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們可別又想騎來我頭上撒尿！”
也許是我當時的動作看看來有些滑稽，楚芸和徐蔓竟都同時破涕為笑。楚芸邊笑邊道：“張世明，你太‘二’了！我們不過是想拉你起來而已，你以為我們還要欺負你嗎？我們現在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再說了，沒有東……”說到這裏時，好像想起了剛才被陳維東等人欺負以及說的那些話，又立即不語，情緒也重新低落起來。
徐蔓也是一樣，聽了楚芸的話後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微風輕掠，撥動得兩人的頭髮更加亂了，我看着兩個學姐站在風中多愁善感的身影，一時竟然呆了。
“你的傷沒事吧？聽丁鵬說你昨晚又被他們打了，深夜時又跟艾警官和高保安打了起來，都被派出所送醫院了，是真的嗎？”楚芸見我發獃的樣子后，看着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盯着她看了一會後，心裏忽然又有了一絲恨意，但也只是瞬間的事。我在暗自思量：如果昨天我不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上了校車偏要去擠着這個美女學姐坐的話，此時將會是哪一番光景呢，在宿舍與大家聊天？與舍友一起逛街？還是獨自一人躲在某個角落靜靜地看着來來往往的美女校友？
“你看他的頭髮，那還有假？昨天他可不是那個樣子的，我雖然抓了他一把毛，但頭髮卻不是我我抓的。”徐蔓搶過楚芸的話說了句，那略帶羞澀的表情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我記得她昨天凌辱我的時候可不是這種表現的呀。
東想西想一番后，我收起了那個防備的馬步姿勢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算了，過去的事都別提了，反正晚上的事也與你們無關！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就真的要走了！”
楚芸卻有些激動地道：“昨晚的事怎麼與我無關了？如果不是我們昨天對你那樣的話，你晚上也不可能再被挨打呀！”停得一下，她接着小聲地道：“其實昨天我們也就隨便激你一下，好有個借口晚上支開東……支開陳維東和丁鵬，誰知道你這個傻小子真的來找他們報仇了！”
我聽楚芸的態度好像不差，但後面的話聽聽得我有些雲裏霧裏的不是很懂。
徐蔓插話道：“芸芸姐，這裏看到的人多，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跟他解釋一下吧！”
楚芸點了點頭後向我道：“張世明，我知道你心裏始終都是恨我們的，但我希望你聽我們給你解釋一下，聽完之後即使你一輩子恨我們，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好嗎？”
“我不恨你們了，要怎樣說你們才相信！這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就這樣吧，我走了。”我有些不耐煩地回道。
要說我這句話呀，那可真是有些虛偽！我怎麼可能不恨她們呢？我昨天至今的遭遇，可以說是完全拜楚芸所賜，只是回頭想想嘛，根源還是在自己身上，所以此時才不發作而已。至於徐蔓，昨天我記得自己的蛋沒少被她那雙高幫鞋踹，特別是在1017宿舍她抓我毛的那股狠勁，事隔一天後想起來仍在隱隱作痛，我原諒她是覺得她第一次給我看了那，所以也算是基本扯平吧。
楚芸聽了我的話后卻忽然冷着臉，眼神中又透出那股熟悉的、讓我感覺有些膽寒的神色來，剛才那弱不禁風的姿態瞬間變成了一幅弔兒郎當的太妹樣，嘴角上揚有些不屑地向我說道：“張世明，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就跟我們走，找個地方讓我們把事情跟你說清楚！如果你想繼續保持你那婆娘一樣的小心眼，那你就走吧，以後要來找我們報仇儘管來，我應着就是！”
“算了，我看他是被打軟了，怕跟我們去又吃虧吧！”一旁的徐蔓也不是省油的燈，回話總是順着楚芸的杆子爬。
什麼叫女王范，我想倆人現在這種神態就是吧！偏生我還就是個不經激的人，聽他們這樣一說，立即就把頭一仰道：“哼，誰怕誰了，去就去！”
也不知出於什麼樣的想法，估計真是怕被陳維東他們看見吧，楚芸和徐蔓居然帶着我又回到了花園角落那一排葉子花的後面。不過坐在那排葉子花后的石凳上時，我才發現這個地方還真是不錯，除了入口處外，外面幾乎看不見裏面的情形，而坐在裏面的人去可透過葉子花的枝條縫隙看清楚外面的情況。
“我先講吧！”坐下后，楚芸首先開口：“其實我去年入學的時候也是倍受欺負！那時學校有個大姐頭叫毛朕宇，人稱小宇姐，她帶的手下人多，不僅僅是女生，還有一些男生也是她的小弟，也不知我哪裏招惹到她了，我入學短短三個月就被她的人打了四次。我們學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打人時寧願抓頭髮也不打臉，昨天可能你也感受到了。”
“我被他們打了四次，每次都是故意找茬錯不在我，而我第一次被欺負後去向老師反應，誰知老師找小宇姐談過話后我接着便被打了第二次，第三次被打后直接找校領導反應，校長在會上點名批評了小宇姐后我緊接着又被打了第四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凶。”
楚芸的話不悲不喜，彷彿在講着一段與自己無關的經歷，但我卻聽得有些後背發涼。
緩了一緩后，她接着講道：“這樣兩次后，我知道不能再報老師了，只能想其它辦法自保。恰巧那時陳維東在qq上追我，當我得知他是校長家的公子爺后便答應了，前提是他要保護我。”
“陳維東那個時候在學校憑藉他老爸的關係，早已是混的風生水起，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還親自去讓小宇姐來跟我道歉。不過他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我跟他那個。”
“我雖然是比較開朗的人，但在男女關係上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知道我們還小，不能隨便那啥。但又不能公然回絕陳維東，所以只能假裝答應，但要他保證小宇姐畢業以後我都不再受欺負了才能那個。我本來想着小宇姐走後，我反正也不用他保護了，到時候分手也就是了。誰知他暑假裏一個接一個電話地催我提前回校，我知道他想幹什麼，所以就找理由搪塞，也許他有點感覺到我是在敷衍他，竟威脅說如果不提前回來的話就讓他老爸開除我。”
“不得已，我昨天回來了，想着始終逃不了，乾脆就下了幾部那種電影在手機上，想提前了解一下干那事是怎麼回事，誰知在車上遇到了你這個大色魔。於是我便將計就計，引你去我們宿舍，只是想用教訓你的借口來躲避他的要求，這樣的話到開學了只要我注意一點，他也就沒有機會再提要求了，後面再名正言順地分手就行。”
“昨天打你那麼凶確實是我的不對，但當時確實是情緒有些興奮和失控，我只想把事情鬧大一點，然後把陳維東牽扯進來，這樣的話我就逃過一劫了！誰知道你倒是被打慘了，昨天也順利逃過去了，但厄運卻沒能避免。”
“今天一大早，陳維東便打電話讓我來花園，丁鵬也打電話讓我和徐蔓一起下來，他們……他們兩人居然要在這裏跟我們那個，還讓兄弟們在外把風。我們見找借口推脫不掉后寧死不從，他們便算起了舊賬，說要把小宇姐沒有收拾我們的打些打回來。接下來的事你就都看見和聽見了！”
楚芸說完后，仍舊很平靜，而我早已義憤填膺，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讓情緒表露出來。即使我現在表現得如何憤懣，我都無能為力去做點什麼，所以我也只能裝作平靜，就這樣安靜地聽她敘述。
而一旁的徐蔓再次淚濕滿襟，直到楚芸提醒她時，才忍住低泣說：“我剛入學時的情況和芸芸姐不一樣，我來學校一個月左右，就經人介紹成為了小宇姐的手下，芸芸姐后兩次被欺負的時候，我還參與一起欺負了她。”
徐蔓不像楚芸那麼平靜，說到自己曾經欺負楚芸的時候感受得到她的慚愧，用手擦了一下眼淚后，她接着講道：“在第四次欺負芸芸姐的時候，因為是同班同學，我實在不忍下手，結果就因為這樣被小宇姐責怪，然後她就……”
一句話還沒說完，徐蔓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忽然放開了聲哭得梨花帶雨。我裝不下去了，因為長到現在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看見女人哭，女人一哭我這心裏就扭得慌，特別是漂亮的女人。
我摸索着掏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但徐蔓沒接，於是乾脆大起膽子，輕輕替她將臉上的淚痕擦凈。
徐蔓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搶過紙巾，冷靜了一下后才繼續說：“她責怪我，要我向她表露忠心，而表露忠心的辦法就是由她在周末的兩晚上安排好了，去校外陪那些臭男人睡覺！”
“我當然寧死不從，不從她就讓人打我，說打到我服從為止。我知道告訴老師的後果，所以也不敢讓老師知道，再說自己之前就跟着小宇姐耀武揚威是個問題少女，有誰會替我作主呢，於是便偷偷去報了警。”
“在警察的干預下，小宇姐不敢怎麼樣了。但沒想到到了第二個學期開學時，她竟又再欺負於我，而且還是當著那個保安艾成林的面，我又去報了警，這次人家警察根本不理會我，反而責怪我誣陷小宇姐。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小宇姐早就跟艾保安以及他的那個派出所所長哥哥打得火熱了。”
“絕望之際，芸芸姐挺身而出，收了我做她的小妹罩着我。那裏她已經有了陳維東的保護，所以小宇姐也不敢怎麼樣了，不過陳維東將我介紹給了丁鵬，保護我的條件跟芸芸姐差不多。”
“昨天我也是被他們的電話催了提前到校的，在芸芸姐回宿舍之前他們就想對我動手動腳了，還好芸芸姐及時回校進了宿舍，而且一來就說自己被你在車上非禮的事。再後來，你都知道了！”
我覺得徐蔓的遭遇比楚芸還慘，聽的我心裏都一直在絞痛。我的內心也經完全沒有了對她們倆的恨意，取而代之的深深的同情和憤怒。
在聽徐蔓敘述的時候，我一直把頭拳頭握得緊緊的，終於，在她講完之後，我一拳重重地捶在身邊那個石凳上，大聲道：“太過份了！告訴我，那個毛朕宇現在在什麼地方？”
徐蔓回答：“她已經畢業了，現在……”一句話未完便被楚芸打斷道：“你也別管她現在在哪裏，就算知道了你能怎樣？我看你還是先養好傷，好好想想怎麼應付高保安要來找你麻煩的事吧！”
我一聽就氣餒了，胸里好不容易積攢的什麼激情吶、正義吶、熱血吶……瞬間煙消雲散。是呀，聽陳維東講高保安很快就要來找我的麻煩了，我該怎麼辦才好呢？還有陳維東，他顯然不會就這樣放了我，現在不動我，無非是不想給自己當校長的老爸找麻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