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撞完之後,她又連忙曲起膝蓋往對方的重要部分一踢,讓他痛得彎下腰,她才邁開腳步,不要命的往前奔跑。
她衣衫不整的好不容易跑出巷子時,卻忘了自己現在身為公眾人物,在外頭早已有大批媒體的守候,她一出現,前方的記者就像狼群般的朝她湧來。
那到口的「救命」,她卻一句也喊不出來,就這麼狼狽的呆愣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
鎂光燈刺眼的在她的面前狂閃着,幾乎將她的世界閃成了一片白花,令她見不到任何一道出口。
直到她的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氣往後拉,她就像受驚的兔子般不斷的槌打對方的胸膛。
「是我。」
紀睿桓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出現,雙臂緊緊的將她擁着,讓她狼狽的模樣消失在記者的面前。
「我……」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接着便是不由自主的哽咽落淚。
他見她如此狼狽受傷,雖感到不解而心疼,但是看到在場這麼多記者,他不想要她受到二度傷害,於是二話不說便將她橫抱起來,直接抱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
「別怕,有我在。」他低聲望着懷裏的女人說著,聲音里包含了各種複雜的情緒。
她怕。她在心裏這樣回答他。
可當她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就像一個安全的羽翼將她攏在懷裏,為她摒除了所有對她不利的惡意。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
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
紀睿桓帶着莫玖玖去了醫院一趟,讓她檢查傷口,還請醫生開了張驗傷單。
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抓到襲擊她的那名變態男子,原來是她以前打工的夜店某個愛慕她的常客,因為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偶然在電視上看見她,異想天開的想要接近她。
當警方一抓到痴漢男子之後,他便買通關係,讓男子在拘留所內遭受到各種的折磨,更別說男子一旦送到法院依強暴未遂、傷害罪等多項罪名起訴之後,他更是早已知會獄中的獄警,要好好「照顧」他了。
他原先希望她能夠在醫院休息,但她卻執意當晚就想要離開醫院,拿着一雙楚楚可憐的淚汪水眸望着他。
「我想回家。」她看上去很累,語氣帶着哀求。
而他也依她,將她帶回家,只是他並不是將她帶回未出嫁之前的舊家,而是她之後搬進來與他同居的大廈。
對他而言,那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不,應該是說,那是「他們」的家。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已將她當成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家人」了?他的心裏雖然感到迷惑,可一見到她無助的模樣,卻是很輕易的激起他想要保護她的慾望。
她的個性太過倔強,除非已經走到絕境,要不然她絕不會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而每一次她的軟弱,卻都是在他的面前崩壞,總是讓他不斷的對她伸出援手。
「對、對不起……」
回到兩人的房間后,她放鬆的泡了一個澡,王澤送上一杯加了些酒的熱巧克力之後,便退了出去。
此時,她坐在床沿,似乎十分的疲憊,若不是手上還捧着熱飲,她會覺得此刻身心都處於冰庫中,令她寒冷得不斷發抖。
「嗯?」面對她不明就裏的道歉,他微微挑眉望着她,「為什麼要道歉呢?」他也來到她的身邊坐着。
她感受到床鋪輕輕壓陷而下,就像是有重量的輕壓在她不斷飄移的心口,讓她感受到一些真實。
「一開始我們說好,我需要為你討好爺爺的歡心,取得爺爺的好印象,可是我發現與你結婚之後,我好像沒有幫到你什麼,反而有一種拉你後腿的感覺……」她不敢抬眸望着他,低垂的頭盯着杯中的飲品。
她的心就如同杯中的巧克力,漆黑得像是一個黑洞,幾乎快要將她吞噬下去了。
「然後呢?」他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於是有耐心的等着她接下來的開口。
「然後……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條件不合理,若你想要離婚,那……我沒有異議。」她小聲的開口,目光不敢抬望着他。
「你想要和我離婚嗎?」他沒有強迫她望着他,反而是望着她沮喪的側龐,聲音不慍不熱的。
「我……」他這般反問她,她反而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磨蹭了許久,才又吶吶的開口,「我只是覺得我自己的表現不符合你的期待……」「我的期待?」
她咬咬唇,最後抬眸與他的黑陣對望,「當我們的關係曝光之後,你帶我回家族見親戚,我應該要幫你討好他們,至少要讓你少一些敵人,可我非但沒有,還得罪了他們……」他聽完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出聲,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除了爺爺之外,我不需要你討好其他人,至於紀氏家族的親戚嘛,別說你討厭他們,我與他們相處了十幾年,也沒有半點感情。」他一直以為她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當他們相處久了,才發現她不只將他當成同伴,甚至還會為了他而與外人爭執。
「可是……」她紅着眼眶,又小聲的開口,「我什麼都不會做,我甚至還搞砸你在外的形象……現在我才明白,就算我覺得不足為道的東西,對你而言卻很重要。」「你認為什麼才是對我重要的?!」他望着她柔弱的臉龐,聲音不由自主的放柔許多。
她咬着唇,皺眉的想了一下之後才回答,「我知道你是為了爺爺才想娶我為妻,所以我並沒有你理想中妻子的條件,現在媒體把我過去的打工經歷給挖了出來,甚至今天又遇上舊客的騷擾,在你的世界,我的存在只是不斷的增加你人生的污點……」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她賣的是酒,不是賣色。」
他朝她溫柔一笑,「確實,一開始你存在我的世界,我覺得非常的礙眼,但不管我們的婚姻是交換條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換來的,在法律上,你就是我合法的妻子,我有義務保護你,而你也有權利依靠着我。」聽了他的話,她的心口被狠狠一撞,一時之間語塞得說不出話來,只因他一句——你也有權利依靠着我。
她有權利嗎?她的雙眸因他這句話而放柔幾分,抹去了她之前不斷偽裝的堅強。
「不管你現在是怎樣看我,但現在在我的眼裏、心裏,只要我們維持着婚姻,你就是我的老婆;同樣的,在你遇到困難或是危險的時候,我都會不顧一切的保護你。」他難得褪去過去的自大,同時眼前這個女人也扭轉了他的印象。
其實,他真的並沒有那麼討厭她。
在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內,他不知不覺的也喜歡上她,接納她成為自己人生的另一半。
雖然她這個另一半不會甜言蜜語,不會溫柔撒嬌,但她卻有其他女人少見的獨立與堅強。
她可以不用事事讓他擔心,但她卻開始事事擔心他的一切,就怕她的一舉一動毀去他的事業。
要找到一個付出自己真心的對象很容易,但是要找到一個對自己付出的女人,卻是需要耗盡一生的精力。
然而他卻在誤打誤撞之下尋找到她了,該說她有職業道德的將「妻子」的角色扮演好呢?還是她與他一樣了?
相處時間一久,感情總是會出現一些化學變化,變化莫測得教他們誰都措手不及。
她再怎麼堅強,終究還是一名女人。
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是眼前這個男人為她伸出援手,他平時雖然囂張跋扈,但發生事情的第一刻,他維護的並不是他的形象,而是先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尤其是當媒體問起他的婚姻時,他一點遮掩也沒有,直接在鏡頭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
沒有任何遲疑,也沒有任何憤怒,彷彿他們的婚姻就是存在得這麼自然,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妻,找到了他想要的歸宿,表現得一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就算……我還是一直扯你的後腿,你也無所謂嗎?」她語氣充滿無限的擔心。
他聳了聳肩,還是一貫無所謂的態度,「太多人想要扯我的後腿了,真的不差你一個人。我是個男人,我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爭取,而你,只要記住一件事——你是我的妻子,這樣就夠了。」「可是,爺爺那裏……」
「娶你,確實是討他老人家的歡心。」他的大掌輕覆在她的肩上,像是在安撫她不安的心,「而你目前的表現,雖然在我眼裏還不算完美嬌妻,但至少是及格了。」她攏眉的望着他,「那我們……以後呢?」
「以後?」他想了想,「你覺得我們的關係可不可以自然而然的發展下去呢?」「自然而然?」她不懂這個意思,「我不懂你的意思。」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停頓許久之後,一張俊顏竟默默出現不明的紅潮,「就是……在不知不覺之中,你已經成為我人生中的某一部分,雖然看似不重要,但其實卻佔了滿大的分量。」她聽了他的話,表情非常的震驚。他這話里的意思是……「你……你喜歡我?」
見她如此驚訝,反倒讓他更加的困窘,但嘴巴還是利索的回答,「不行喁?」「你……」她感覺到受寵若驚。
剛剛她還在疑惑,為何他要對她這麼好,沒想到他竟然給了她答案。
他喜歡她?
「為什麼?」明明她的條件也不夠好,他也嫌棄她的外表不夠漂亮,而她的脾氣總把他惹得跳腳,為什麼還會喜歡她呢?
「沒有為什麼。」他倒是很瀟洒的一攤手,「就像夏娃明知道蘋果是顆禁果,但她卻還是受不了誘惑被引誘了。很奇怪,你在我的評定標準里就是普通、不起眼,明知道不能喜歡上你,可時間就像催情劑,相處久了,也許是你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費洛蒙吸引了我……這些全都是我喜歡你的答案,所以,你相信了嗎?」她還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但見到他那確定的目光時,到口的反駁又被她吞了回去。
瞬間,她愈想愈莫名覺得害羞。看來她對於紀睿桓的告白還是動了心……其實她與他一樣吧!
既然選擇結婚,明知道這是一齣戲,可假戲演久了,卻真的演出感情來了。
他說她在他的人生中開始佔了很大的分量,他何嘗不是也在蠶食着她的生活呢?
等她回過神,才發現原來的理智早已被情感給蠶食得幾乎快不剩,甚至他慢慢的吐着絲,糾纏着她的生活,纏繞着她的喜怒哀樂。
然後等到最後一刻,將彼此都纏成一個繭,就像現在——雙雙都落入情感的情繭之中,誰也逃不了了。
見她表情顯得茫然,他竟然覺得意外的可愛,尤其她臉頰紅撲撲的,增添了她的誘人。
此刻,他覺得她比任何一名女人都還要漂亮,還要吸引他的目光……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剋制不了的低垂臉龐,將自己的薄唇覆印在她誘人的豐唇上。
夏娃之所以抵不住禁果的誘惑,不單單是因為蘋果長得太可口,還有一點是——潛藏在人性之下的那最原始的佔有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