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悲劇農子.2
寧澤提起男人的一隻腳就想拖走,但是現實告訴他,像他這種從小缺衣少食發育不良的窮孩子可能拔根草都費勁,就不要妄想單手扛個大男人回去了。
無論寧澤是怎樣的覺得屢穿屢坑爹,還是多麼懷念自己完美的六塊腹肌,他都要面對現實。所以他不舍的看眼打手漢子,也只能忍痛割愛,但願他回來的時候這漢子沒被人撿走。
這裏離村口已經不遠,放在這裏並不存在危險。寧澤抬頭,他能看到一些紅牆綠瓦,當然也就能看到最盡頭的,柳安樂的家。窮人都有三間草房,柳安樂他們還要更窮一點,只有兩間。從寧澤的方向看過去,他們的家遠遠的夾在一片紅牆綠瓦中顯得很心酸。
寧澤也只看了一眼,就朝着村子裏專門收購藥材的地方走去。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張怡芳治病,她辛辛苦苦把柳安樂養大,一天清福都沒有享過。她的付出讓柳安樂格外孝順,所以也死的很不甘心,他惦記着病床上的張怡芳,死不瞑目。
寧澤一眼就在一排開門的店鋪中認出了收購藥草的店面。因為寧澤不知道是該用低調來形容它好,還是該用囂張來形容它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放寧澤眼裏無疑是囂張的。
這家店鋪沒有名字,也沒有招牌,什麼都沒有,就那樣光禿禿夾在一群漂亮的店鋪中,倒是跟柳安樂的家有些相似。不過明顯九陽宗是不屑在這上面花費心思,他們設個點純屬為了方便民眾,不讓他們那麼辛苦的往山上跑。所以門面什麼的,還重要嗎?
寧澤在店裏看到兩個在下棋的老頭子,柳安樂只遠遠的聽人們說過老頭姓許,大家叫他許掌柜,然後就把許掌柜吹的多麼仙姿飄渺。原諒寧澤看不出兩個捲起袖子滿面大鬍子的老頭哪個更仙姿飄渺一些,他現在只希望這兩位能把視線從棋盤上稍微挪一下,看眼他這個抱着一堆藥草等着救人的苦命娃子。
大概是寧澤泄漏了他想掀桌的氣場,舉着黑棋的老頭在落子后終於看向寧澤。九陽宗收藥草是有時間的,單號才收,雙號不收,顯然今天並不是收藥草的日子。
他面前的少年他並沒有見過,雖然對方放下頭髮遮擋,也擋不住老頭子靈敏的鼻子,他聞到了血腥味,再看到寧澤手裏抱着野生藥材,還有什麼不明白?
“野生的成年藥材50銅板一株,不收未成熟的。”老頭子站起來走向櫃枱,從後面拿出葯篩擱在了枱面上。
寧澤用柳安樂的認知對比了下,50銅板一株已經是非常高的價格了,村民們種植的藥材才10—20銅板一株,不過數量多,所以賣的也多。寧澤對老頭子微微笑了下,把他懷裏的藥草全部都放進葯篩才說:“許老放心,我採的都是成年的,還請許老點一下數目。”
老頭子只以為寧澤是外村人,看他的穿着就知道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所以也算是對他特殊照顧了吧。
“一共22株,共11吊錢。”許老頭從抽屜里取出了一兩銀子一吊錢放在了櫃枱上。
這個世界的普通貨幣還是以銀子為主的,100個銅板是一吊錢,十吊錢是一兩銀子,一百兩銀子為一兩金子。聽說他們神仙還有其他的兌換方式,這就不是柳安樂能知道的層面了。
寧澤收了錢,想了想還是把另外兩株藥草拿了出來,握在他手裏也有種一冷一熱的感覺。
老頭子看到這兩株草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顯然是有些吃驚,也讓寧澤確定他自己並沒有猜錯,相比其他的藥草,這兩株應該更值錢。
想到錢,寧澤也忍不住舔了一下他乾澀的嘴皮。沒辦法,他到現在肚子還餓着,家裏一貧如洗,還有一位病人需要照顧,他缺錢,很缺!
“許老,想必你應該認識……”
“我當然認識。”老頭子以為寧澤在嘲諷他沒見識,立即吹鬍子瞪眼的指着寧澤的手說:“這株是寒月草,品行溫和清冷,是用來製作療傷葯冷凝膏的主要材料。這株叫烈焰草,藥性十分狂暴,是用來製作提升戰鬥力暴力丸的主葯。”寧澤露出一絲佩服,反正他完全不知道。
老頭子則以為他被認同了,眼中也露出一絲欣羨,只是那種羨慕中並沒有惡意,他看着寧澤隨意的罵著:“你這小傢伙運氣倒是好,膽量也夠大。算了,我不賺你的錢,都給你。”
老頭子雖然這麼說,眼中卻還是滑過一絲狡猾。他扔了三塊金子在櫃枱上,直接讓寧澤驚呆了。寧澤有想過很值錢,也沒想到值這麼多錢,瞬間就有三百兩銀子,就好像被砸中了五百萬一樣。
修真的人,好有錢啊!隨隨便便揮出來的都是金子!這是寧澤此刻唯一的心聲。
“怎麼!你還嫌少啊!”老頭子看寧澤久久不收錢有點怒了,他確實有小賺一點,但是天地良心,要是寧澤拿到別處去賣,他最多賣二兩金子。
老頭子不高興的冷哼了一聲。
“額……許老,我不是嫌錢少,而是想請許老幫我兌換成銀子。”他一個窮的沒飯吃人要是拿個金子去買東西,還不把人嚇死?
“沒嫌棄就好,我告訴你,雖然寒月草和烈焰勉強算得上是正真的靈草,但也是品級最低的,我給你三兩金子已經很厚道了。”老頭子絮絮叨叨的給寧澤換成三袋銀子,古怪的脾氣好像寧澤很不識好歹一樣。
寧澤只得乾笑,拿了銀子又道了謝才一溜煙的跑的飛快。許老看到逃竄的寧澤臉都黑了。
“嘖,老頭子不是我說你,你表達好感的彆扭方式也太彆扭了。”
“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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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澤捧着肚皮上沉甸甸的錢袋,心情不能更好。這叫什麼?要錢錢來?他寧澤也有轉運的時候嘛。但是財不露白的淺顯道理還是懂的,高興了就偷着樂吧。
走到一直為張怡芳治病的大夫家。
寧澤揉把臉扣了扣房門。來開門的是個30歲開外的女人,她一看到找來的是寧澤,臉上立馬就黑了,只說了一句我家男人不在就要關門。
“等等,翠娘你幹什麼啊!……”院子裏一個男人急急跑出來抓住女人的手,把即將合上的門重新打開,他看到還在外面的寧澤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被叫翠娘的女人不依了,她氣的叉腰就對着男人開罵:“柳萬醫!你說老娘幹嘛!你說說你賒給他家多少銀子了!你當老娘是開錢莊的嗎!!還是當老娘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這個……”
“少跟老娘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也就只能吊命,你要是能醫好早就醫好了,醫不好就不要耽誤別人另請高明!”
寧澤被翠娘說懵了,他趕緊拿出銀子,柳安樂欠了柳萬醫整整三兩5吊錢,也就柳萬醫老在外面賒賬才會讓他欠着,所以才會讓翠娘見到欠錢的人就沒有好臉色,欠錢的都要從村頭排到村尾了!別提還有其他村的!
寧澤把三兩五吊錢數給翠娘她的臉色才好上一些,但是依然對欠錢的人不喜歡。
“柳醫生,翠嫂說是真的么?我娘她……”
柳萬醫對着寧澤清澈的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一直不想打擊這對苦命的母子,沒想到還是被翠娘說了出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把張怡芳的真實情況告訴寧澤:“你娘是久積成病,整個身體都已經不行了,如果好好調養還能活個三五年,要是得不到很好的照顧……隨時都會……”
寧澤立即感受到心裏有一股巨大的悲傷堵在他的喉嚨,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顯然屬於原身的情緒又出來了,儘管寧澤克制,他的聲音仍然顯得悲愴而脆弱:“柳醫生,一定還有辦法的是吧。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還請柳醫生繼續為我娘治病。”說著寧澤又拿出十兩銀子遞給柳萬醫,錢這種東西,總要到用的時候才方覺少。
三百兩,看起來都有些不夠了。
柳萬醫握着手裏沉甸甸的十兩銀子,翠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男人還是要去,於是黑着臉把他的醫藥箱套在他的脖子上,一把推出去關在了門外。
柳萬醫無奈的看了看門口,又梢了梢頭才不好意思的說:“翠娘人挺好的,就是有點跟錢過不去,你別怪她。”
哪個女人能大方的把錢借的滿天下都是?跟錢過不去也是柳萬醫造成的。寧澤特別無語的看着罪魁禍首,世上有這麼一個傻白甜,也算是造福一方了,也只能說是翠娘太寵他了。
到了家門口,寧澤看到四處敞開的大門眉頭皺了起來。張怡芳不能吹風,柳安樂走的時候還特意檢查過所有門窗!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寧澤快步走進張怡芳的寢室,那滿室濃重的藥味中只見一個女人倒在床腳邊,聲音中傳來揪人心肝的低聲哭泣。寧澤目光觸及到被推翻的破舊傢具,地上堆積着故意被踩髒的陳舊衣服。那些衣服雖然陳舊,卻是張怡芳用她的積蓄一針一線親手縫出來的……那一地都是她拿命換來的……
那些人不該踐踏一個女人最無私的愛,她沒有犯了哪條王法要被這樣對待。
寧澤忍住心中快要爆炸的名叫心痛的東西,使他的面目變得越發的冰冷與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