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有根大腿想被抱.12
寧澤以他從未有過的心情期盼着結束。其實更像是一種逃避,因為只要寧澤願意想,他就能發現離開並不會改變什麼。他只是在用一種能得片刻安寧就得片刻安寧的心態,去對待這份他不知道是該抓還是該放的感情。
不如不想。寧澤給今天集合的團員下了催眠,保管他們到明天中午都不會醒來。他只留下了周伯舟極信任的幾個人,比如狐狸男,比如劉躍。然後他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后,他的心情竟然像這座宅子般,奇迹的寧靜。
悄無聲息的大宅子,把寧澤推門的聲音放大了無數倍,在這個寧靜的清晨顯得突兀。他到了前廳,周伯舟已經準備好飯菜在等他了。這次的早餐和以往不同,因為是周伯舟親自做的。寧澤昨晚行事乾脆,所以連一個廚娘也沒有留下來。
難得的是周伯舟會親自下廚,並且用這世界貧瘠的資源做了一桌子的佳肴,他以前可沒有這麼做過。是因為廚娘剛好被寧澤放倒了嗎?寧澤怪異的看他一眼,在桌子邊坐了下來。能吃到維恩將軍本尊做的飯,想想還不錯?
寧澤心情莫名其妙變好,在這不太適合的早上,笑意卻出現在了他的嘴角。對周伯舟來說,簡直就像歷盡了一個季節的冬雪后,他終於看到了初春的太陽。
但是寧澤很快就收斂起來,他認認真真的吃飯,把情緒完完整整的放到心裏。他可以享受這一刻的生活,是因為他知道,坐在他對面的這個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算他沒有,寧澤也可以讓第四小隊的人多睡一會兒不是嗎?
可惜早餐結束的比寧澤預想的快,並不需要他施展一下特殊技能。
現在那九個人被綁在前院的木樁上。寧澤不知道周伯舟使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反正寧澤看到的,是這九個人被蒙住眼睛堵上嘴綁在那兒。
他手裏拿着一個酒杯一壺酒朝他們走去,九個人同時抬起了頭,他們看不到寧澤,但是他們能聽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在荒蕪的空氣中產生的聲響。雖然寧澤只是走到場中央,對他們來說也異常清晰。
在死亡軍團宅子的門外,第四小隊的成員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由於他們的武力破壞,扣門的木栓發出斷裂的悲鳴聲。接着砰的一聲,門框還在搖晃,二十來人已經到了場中央。他們看到寧澤時目光同時縮了縮,並且全部停了下來。
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畏懼,是不知道寧澤什麼時候就可以殺死他們的恐慌,因為寧澤能讓他們全無知覺,要殺他們易如反掌。
“你,你拿的是什麼?”有個人鼓起勇氣發出不正常的聲調。
“這個?”寧澤抬了抬酒壺,把那人嚇的一抖,不過寧澤卻並不在意的說:“是能摧毀異能的藥水。”
寧澤說的似乎很輕鬆,只是在他說完后,他變成了第四小隊眼中的惡魔。他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比死亡更殘忍的事。因為第四小隊的人都沒有異能了,而現在,他們彷彿終於找到了沒有異能的原由,寧澤成了罪魁禍首。他十惡不赦,該被千刀萬剮。現在,他還要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他們心目中的救贖,要讓他們怎麼忍?
他們瞬間就沖了上去,儘管他們心中畏懼,他們還是以保護者的姿態把木樁上的九個人解救了出來。他們拔出了刀,把刀刃對着寧澤。
人在畏懼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把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對這群虔誠的信徒來說,這個東西,不,是這個人瞬間就暴露了。九個人中,只有一個人層層疊疊的被保護在最中間。而其他的八個人,就像漁民順手撈上來的小蝦米一樣,可有可無的丟在了一邊。
看到這裏,寧澤笑了笑。
周伯舟也不需要再隱藏自己,從轉角的地方走了出來,直至寧澤身邊。他臉色不好,就算他認可寧澤有能力,但是他依舊覺得這樣做很冒險。雖然這些人沒有異能,但他們依舊有武器,甚至有的能使用弓箭,如果他們同時攻擊寧澤,寧澤真的能一點閃失都沒有嗎?
答案是否定的,寧澤能瞬間使人昏迷,卻不能擋下朝他飛來的箭支。剛才周伯舟的整顆心都提着,那種擔憂讓他的手心中出了一層汗。也讓他想起以前面對聯盟大軍壓境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緊張過。心情的變化清晰的讓他明白寧澤是不一樣的……
只是這種明白太過突然,就好像他還沒有開始往哪方面想幻想,就已經變得非他不可……
所以當他走上前,他就側過臉以極近的距離看着寧澤。
第四小隊的人見到周伯舟出現,情緒有些激動,但是周伯舟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讓他們有點失控。
“團長,你清醒吧!不要再被他騙了!他剛剛要拿摧毀異能的葯給大家喝,你看到了嗎!”一個小隊成員聲嘶力竭的說。
寧澤慢吞吞的喝下那杯酒,還倒出大半杯遞給周伯舟:“味道不錯,試試?”
周伯舟毫不猶豫的就喝下去了。至於味道,不就是他早上熬的湯嗎?
“涼了。”
好吧,雖然對話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第四小隊的人依舊被嚇傻了,還有聰明的已經反應過來,他們上當了,狐狸男是騙他們的,他和寧澤是一夥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們極度想隱藏的人給找出來。而他們竟然傻乎乎的上當了,反應過來的人無不氣的發抖……
這個時候,狐狸男的劉躍也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他們唯一的出口。
第四小隊成員的臉上出現了絕望,他們悲傷的望着周伯舟。寧澤看的出來,哪怕到了現在,他們對周伯舟依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就好像在他們心裏,真正能救他們的人是周伯舟一樣。雖然這種感覺很矛盾,但是卻讓寧澤有些觸動了。
只是他一動,那些人就激動起來,有人直接把刀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寧澤的眼神還是那麼的十惡不赦。
“團長,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們,卻相信一個恩將仇報的人呢!”
這樣的質問周伯舟顯然不能回答。
“放我們走,看在我們追隨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說這句話的時候,寧澤能感覺到說這話的人悲傷極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們肯定不想離開。
但是寧澤不會放他們走,因為放他們走就意味着眼睜睜看着他們被兇手利用到死。哪怕這些人曾經詆毀誣陷他,甚至要殺他。但是真正最可惡的人,卻是被他們保護在最中間的人。而這些人全然無知,他們豁出生命保護的人,才是他們真正的仇人。
對這些人,寧澤有火也發不出來,所以他只能對着中間的人冷冷的笑了:“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他們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就是安全的?因為我們在意他們的生死,所以完全不能拿你怎麼樣對不對?”
寧澤說出這樣的話,他對面的人全部愣了。因為不管怎麼聽,這話里的意思都透出一股詭異的並不想讓他們死的信息。這樣太奇怪了,寧澤是他們的敵人啊!那些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獃獃的站在原地。
而他們的最中間,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清瘦,幾乎要縮到人堆里完全看不到的人。他看上去是那樣的無害,哪怕寧澤盯着他說出這樣的話,他也猶如被嚇到般縮了縮脖子。
寧澤就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如果不是意志堅定,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這人怎麼看都是一頭不具備攻擊力的小綿羊,顯得那麼無辜。他讓寧澤想起一種生活在雨林中的動物,捕食的時候會伸出像紅果子的小舌頭,把那些把它當成食物的獵物統統吃掉。
他叫王易,是一個在寫嫌疑人時都會讓人猶豫的人物。
王易幼年喪父,九歲時母親跑了,他靠翻垃圾為生。後來死亡軍團路過他居住的小城市,意外發現他擁有空間能力,便把他收入團隊中。後來王易跟着死亡軍團走南闖北,度過了十幾年,可以說他是被死亡軍團養大的。
而王易本身性格膽小,非常自閉,屬於那種一整天也不會說一句話的人。不過死亡軍團大部分團員都有不太美好的經歷,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好像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最多同為天涯淪落人,他們彼此很珍惜罷了。也因此寧澤有點想不明白,王易怎麼就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了?要怎樣,他才會憎恨死亡軍團,恨不得他們全部去死?
寧澤覺得他陷入了一團泥濘,裏面攪拌着發生的一切,顯得很無厘頭。而事情的源頭,無疑都指着良城。那裏有什麼事可以改變王易?
王易的生活實在太簡單了,電光火石間,寧澤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抬頭看着王易,恰巧就看到他眼底閃過的陰毒的光芒。那已經不像是一個人該有的眼神,比寧澤見過的所有眼神都要可怕,不能用人來形容,更像失去理智的變態。
發現寧澤在看他,王易垂下頭,那種眼神也隨即消失。
寧澤真不希望是他想的理由,否則那些人死的真他媽的冤枉!
“你母親在良城?”周伯舟突然說。寧澤並不奇怪周伯舟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因為他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是相同的,這不過是一個合理的推斷而已。所以他看着王易,不動聲色。
王易聽到周伯舟提到他的母親,猛的就抬起頭,臉上凶相畢露近乎扭曲。小時候他喉嚨受過傷,說話非常粗啞,而此刻竟然像摩擦出的聲音,寧澤只聽到了音調,卻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明顯,確實跟他母親有關。
他的模樣讓寧澤覺得蠢透了。寧澤會抗拒,是因為他同樣有被母親拋棄的經歷。他也無數次的想問:為什麼要拋棄他?儘管現在的寧澤不想承認,但是那道傷疤依舊貫穿了他的童年,青年,成年,到死。他也無數次的幻想過,幻想有一天他的母親會回來,告訴他的苦楚和情非得已,他想他會原諒她的,並且好好愛她。
可惜對寧澤而言,只是幻想。對王易而言,卻成了真實。然而寧澤依舊能感覺諷刺,明明已經被拋棄了,還那麼的渴望着想得到。
他甚至能幻想出王易的母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或真情或假意的懺悔,王易失而復得的喜悅與矛盾。王易應該是不想告訴任何人的,他本就自閉,也沒有朋友。他沒有想到良城會被怪物圍城,更沒想到死亡軍團會直接撤離。
看樣子,王易並沒有向死亡軍團的人求救,卻把所有的錯歸在死亡軍團身上。
“是你們逼走了我母親!”王易粗糲的聲音在寂靜的場中響起。
寧澤愣了一下,雖然有點牛頭不對馬嘴,他還是瞬間把這句話變成女人拋棄他的理由。女人需要理由,需要利益,而王易能給他提供這些……
“我想她一定叫你不要暴露她,否則死亡軍團一定會弄死她。”
王易目光閃了一下,緊緊的注視着寧澤。
“她一定還說了別的,導致良城圍城時,你沒有向死亡軍團求救。而你也沒有救人的能力,在巨大的譴責與壓力下,你覺醒了篡改他人記憶和預測的能力。然後你報復了死亡軍團,王易,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其他人沒有聽明白,卻從能聽懂的部分被震懾住。
死亡軍團養了王易十多年,比不上一個拋棄過他的女人挑撥離間。農夫與蛇的故事,這次付出了三十多條人命……
“你那個母親就該死,她自作自受!”這是寧澤能想到的,能批判那個女人最惡毒的話。如果沒有她的心機與盤算,又怎麼會丟掉性命?
至於王易,根本就罪無可恕,完全不值得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