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悲劇末日.3

發出去，所有人都有權利知道，他們身上正發生着什麼變化，也許明天就要消失，也許會變的面目全非，但至少在那之前還有幾個小時。我們可以做些什麼，讓明天到來的時候，沒有那麼多遺憾。

“我覺得不應該發出去。”柯維摘掉口罩，露出整張如被上帝雕琢過的精緻面孔，他氣質柔和，儘管面無表情也散發出很強的親和力。

“報告上說第一次變異僅佔世界人口1%，第二次變異會更加強力。在所有抽查的人類基因中，沒有任何人能免疫這種變化。事情發生到現在大約14、15個小時，科學研究院能抽查多少基因？我敢保證，不足世界人口5%。也就是說還有90%以上的人帶有不確定性。如果這篇報告發出去，會讓這90%的人一起絕望。”

柯維說的很有道理，大概上層人物都是這麼想的。可以毀滅世界的，不光是這種變異，還有可能是人性。到時候世界會亂，秩序全無，也許不用等到明天，人類就毀滅的差不多了。

但是5%的人不能免疫，那麼90%里又有多少人能免疫？

這終究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傾覆之下，能有多少人存活？而且就算有人僥倖活下來，在全無準備的情況下，也會被身邊變異的人撲倒咬死。

“我贊成發出去，知道要面對什麼，才有爭鬥的可能性。”雖然比喻不恰當，但在寧澤眼裏，確實等於是腹部受敵還是背後受敵這個問題。而且放棄生命的爭□□應該由生命的享有者來決定，而不是別人來決定。

“我也贊成發出去。”少年眨巴純善的眼睛舉起了手。

“那就發。”傅柏毅雙手交叉，拇指緩緩撥動食指上的指環，薄唇抿成一條線。

“那我發了！！”少年葉天縱迅速打開h國最大的論壇，看到跳出來的發帖頁面愣住了。然後可憐巴巴的轉頭望着寧澤，濕漉漉的眼睛像條小狗一樣：“怎麼發？”

“……”寧澤內心微微抽了抽，走到沙發旁邊。葉天縱趕緊給他讓座位，並把電腦推到他面前。

寧澤深吸一口氣，他的表情非常的凝重，他知道這篇報告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會給人帶去不幸，但在不幸中會產生希望。可以視為殺雞取卵，也可以視為棄車保帥。

感受到指尖的沉重，寧澤諷刺的笑了起來。他接受這種懦弱與膽怯，這是人的天性，正是因為人類弱小，才會百折不撓，成就最堅韌的意志。

他緩緩敲擊鍵盤，清晰的聲音在沉悶的空氣中傳播，顯得平淡又真摯。

至所有同胞：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我們的生命已經受到最大威脅，我們的基因正在改變，也許明天我們就會變得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樣。

但是請不要害怕，我們還有時間，我們可以準備。首先請大家盡量回家，盡量儲備食物，休息的時候單獨休息，包括小孩，這是為了你與家人的安全。如果沒有辦法回家，請尋找一個獨立可關閉的空間暫住。身邊最好有一件輕便趁手的東西防身。

寧澤能想到的暫時也只有這麼多，他的視線在那張報告上頓了頓，就指着一段對葉天縱說：“這裏能修改嗎？把無法免疫的報告去掉，只用基因轉變研究和第二次變異的預計時間。”

葉天縱搞懂寧澤的意思后眼睛立即亮起來。這樣一改，雖然還是會造成恐慌，卻不會覺得沒救了，反而會讓大家積極想辦法自救。

葉天縱狠狠的點頭，手指在電腦上啪啪啪的行動起來。

寧澤又補充一些建議，絞盡腦汁，把他能想到的全部添加進去，然後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葉天縱很快就把報告修改好，發到寧澤用的那台電腦上，寧澤附上研究院的報告，點擊提交的時候發現還需要填寫真實名字身份證號，於是看向葉天縱。

葉天縱作為一名黑客，直接跳開叫着：“我可是一名神秘的黑客！”

“……”寧澤炯炯有神，黑客有這麼神秘嗎？同時，寧澤覺得所有人都遠離了他，明明剛才都圍觀的很帶勁，就一個名字至於嗎？還是說你們都是黑客？寧澤視線輪了一圈，嘴角微抽。

“我不記得身份證號碼。”寧澤木着一張臉，傅柏毅總算走過來，彎腰輸入一個名字，和一串身份證並點擊發送。

然後葉天縱自覺接手，十指在鍵盤飛速遊走，電腦上全是01001的代碼，他看的滿臉激動，眼睛閃閃發亮，完全不管其他全然看不懂的人。

一分鐘后，他敲了回車鍵，天真的笑掛滿眼角：“好了，我同時轉發了幾十個有名的論壇，並消除了所有痕迹，接下來就要靠人民的力量了。”

看他笑的那麼甜，沒心沒肺的，寧澤抬手就揉亂了他的一頭碎發。

葉天縱個性快直，想幹啥就幹啥。寧澤揉了他的頭髮，他立即就把寧澤撲倒在沙發上強勢的想要揉回來，奈何他武力值不太夠，於是兩人滾成一團，葉天縱弄的面紅耳赤也沒有報仇成功，卻把寧澤引的輕呵直笑。

“靠！你誰啊？敢在本大爺頭上囂張活不耐煩了！信不信本大爺取締你的公民身份證所有-銀-行-卡！！”葉天縱羞憤的張牙舞爪。

“他叫寧澤。”傅柏毅將壓在寧澤身上的小屁孩抓起來扔到旁邊：“去玩你的電腦。”

葉天縱撇着嘴角，不是很樂意的玩他的電腦去了。

寧澤躺在沙發上，臉上還帶着被葉天縱鬧出來的開心笑意，原本並不算驚艷的一張臉，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從嘴角到眉梢都帶上一股讓人想要親下去的衝動。他對着上方眼中暗沉的傅柏毅像只饜足的貓，慵懶的和對方對視着，微微眯起的眼角像在猜測對方的心思。

傅柏毅抿起的嘴唇慢慢出現一點上挑的弧度，他拿出他的筆記本，用左手在上面寫的刷刷作響。

好心情的寧澤氣的差點忍不住揍他。

就不能擺脫神經病這個陰影嗎？太考驗一個正常人的耐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