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當官
崇華目送泅堰離開街道回了太守府，他也轉頭去了城南。這一大圈的跟隨毫無收穫，為了保險起見，崇華決定有機會還是要把泅堰從太守府接出來。
泅堰離他太遠，他總是心神不寧的。廢宅中，崇華像往常一樣站在房間中，背對着窗戶。他每日要在窗前站上五六個時辰，長至膝下的頭髮，他一坐下去就會拖到地上，所以若不是泅堰過來，他一直都是站着的。
夜晚時，他便任頭髮散在床上，坐在床上打坐。冥界的幾千年泅堰頭髮都沒有再長過，不光是泅堰，任何神修得神籍之後，就不會再生長。
但崇華自幼便是神籍，他這樣的情況，成年之後應也不會再長頭髮了。可唯獨崇華這是個例外，去了冥界幾千年頭髮還是悄悄長了一大截。
無事還是剪了吧，這樣掛在頭上又平添了許多麻煩，看着垂在腿邊的發梢，崇華心裏想到。天漸漸黑了，崇華也不去點燈，他喜歡黑暗，那樣就沒人能看到他異於別人的地方。
泅堰回到太守府內，他已經猜到明年春天半月會從這裏攻打雲鸞，雖然幾次暗示千顏休，千顏休依然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越靠近年關，泅堰就越掙扎。究竟要不要跟千顏休明說呢？每每看到千顏休泅堰就總想開口對他說明，可話到嘴邊猶豫一下又咽回去了。
躊躇下來，日子已盡十二月中旬。“泅堰，我要回雲都了。”泅堰正窩在房間裏烤着火盆，千顏休走進來突然對泅堰說到。
“回雲都——好，路上小心。”回去也好，半月真打過來，千顏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瓏城萬一城破，他就危險了。
千顏休原本打算巡視一圈邊境就回去，誰知光在瓏城待了這麼久。眼下就快過年了，他新主登基，怎麼能不在王宮中呢。
“泅堰”千顏休看着泅堰喊他的名字，泅堰揚起頭也看着他。
“怎麼了？”
千顏休沉默了會兒，沉重的對泅堰說：“瓏城太守調離邊境守軍，我已經撤掉他的太守之位。”
看千顏休這一副嚴肅的表情，泅堰心中暗自叫苦，這是躲也躲不過去了嗎？
果然，千顏休停頓一下又接著說到：“我大人讓你暫代太守之職，等我找到合適的人，就換掉你。”
說完，千顏休還懇求的看着泅堰，泅堰臉上抽搐了一下。新任太守絕對不會在半月攻打雲鸞之前太替代他，倒時，他到底守不守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並不是凡人，怎麼能當官職。”泅堰為難的向千顏休解釋到。
“只是短時間的，等我回了雲都，物色個合適的人就來頂替你。瓏城地處要害，如今局勢不明，隨便留個人在這兒我實在不放心。你就幫我一把吧，就算是幫我這最後一次。”
千顏休說的言辭凄切，泅堰不忍心再拒絕他。“你要儘快派人來替我。”當初要不是自己一時之錯，千顏休此時只怕是已經投胎成人了，哪裏還用當這個君王，為天下勞心勞力。
“好”看泅堰答應，千顏休自然滿心歡喜。有泅堰在，瓏城這個隱患總算暫時先平息了。泅堰的為人他很清楚，從自己登上王位的事就可以看出來。
千顏休高興的留在泅堰房間裏，同他閑話。他明日就要離開瓏城，之所以不提前告訴泅堰就是要讓他無法拒絕，這樣的短時間內，泅堰也知道自己沒法再找到一個新的太守。
泅堰心裏就沒有千顏休那麼高興了。要把瓏城的生死交到他手上，千顏休估計是看中了他前世為上神的身份。深知自己在這，絕對可保瓏城安穩。
可千顏休也不想想，他前世為什麼被貶到冥界，難道還要他走一次老路嗎？仔細想一想，泅堰又釋然了，老路又如何，反正他現在已經是個陰仙了，再被罰，大不了罰成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千顏休就帶着剩餘的幾個侍衛悄悄離開瓏城，連和泅堰告別都沒有。千顏休是個聰明人，在得知泅堰真實身份后，就明白了半月要攻打瓏城的打算，所以他回雲都就是為了佈置兵力應戰。
“泅堰大人，要不下官帶你熟悉一下太守府的事務？”李大人彎腰候立在泅堰身邊問他。千顏休不要他做太守，卻沒有讓他離開太守府，留他了一個小官職。
李大人不是昏官，人也精明，千顏休有意留着他幫助泅堰。泅堰坐在官位上，老大的不自在，以前做上神時，也算個大官，可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不必了，你自己處理吧”千顏休讓他做，他就做，但小事，他是不會管的。
“這，不合規矩呀”李大人小心翼翼的問泅堰。
“哼，有什麼不合規矩的，以前不都是你處理的嗎？”口是心非，明明自己就很想管，看他的反應，泅堰在心裏白了他一眼。
見泅堰應允，李大人樂呵呵的說到：“屬下願為大人分憂。”
他被王上抓了個現形，原以為會沒命。好在王上念在他這麼多年在邊城殫精竭慮，不僅不殺他，還留他一個小官，要是自己在努力幾年，說不定這瓏城太守依舊是他的。
泅堰起身從位子上站起來，有李大人在，沒他什麼事，他還不如趁機出去溜溜呢。想也沒想，泅堰就離開了太守府，他在瓏城，沒幾個能去的地方，首選當然是崇華那裏。
“泅堰”泅堰一人走在大街上，忽然聽到好像有人叫他。“泅堰”又是一聲，泅堰回頭一看，蘇亭舟一路小跑的跟了過來。
“泅堰，好久沒見你了。”蘇亭舟跑近泅堰，對他說到。
“是啊，許久不見。”泅堰對蘇亭舟微微一笑，這連日來，他都差點把蘇亭舟給忘了。
蘇亭舟隔了這麼久又重新見到泅堰有些興奮，他還以為，泅堰已經離開瓏城了。“我以前去太守府找過你，那裏的人不讓我進去。”蘇亭舟對泅堰羞赧一笑。
“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沒去看我呢。”前些日子，千顏休在太守府，可能是府里守衛為了王上的安全不敢讓他進去。
“這麼久不見，咱們找個地方聚一聚，小敘一番。”蘇亭舟拉着泅堰衣袖熱情的對他說。
“也好”反正沒事，崇華那裏他經常去，晚點再去也沒事。
和蘇亭舟去了附近的一個茶樓，泅堰想起他從蘇家小宅子裏出來前送給蘇亭舟的那顆黑色石頭。那石頭絕對有問題，可他又不好意思跟蘇亭舟要回來。
泅堰看着面前專心品茶的蘇亭舟，欲言又止。“怎麼了？”看出泅堰的異樣，蘇亭舟放下茶杯問他。
“原以為你要把我送你的黑色石頭鑲在發冠上呢？這次居然沒看到。”泅堰假裝調侃的試探蘇亭舟，想知道那黑色石頭在他那有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誰知，蘇亭舟聽了泅堰的話，臉色沉了下來。好半天才扭捏着對泅堰開口說到：“那珠子不見了。”
“不見了？”泅堰聞言心中一驚，“怎麼不見的？”
看泅堰激烈的反應，蘇亭舟心中滿是愧疚。“我明明收起來放在柜子裏了，卻怎麼也找不見，家裏僕人都問遍了，全沒人看見，而且別的東西就沒丟，單單就是那個珠子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聽了蘇亭舟的解釋，泅堰緊張起來。無緣無故就沒了，怎麼會這樣。見泅堰臉色越來越難看，蘇亭舟連忙賠罪，“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回去再找找。”
弄丟了泅堰送的東西，他當天早上還發了一早脾氣。現在看泅堰為這事生氣，他更着急了。
“沒事，丟了就丟了吧，反正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泅堰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安慰蘇亭舟。
再沒心思和蘇亭舟聊天，泅堰連忙找了借口匆匆離開。蘇亭舟則以為泅堰因為他把泅堰送的弄丟了而生氣，也趕緊回府去找東西去了。
泅堰大步離開人多的地方，拐進一個小衚衕，手伸進懷中，摸了摸懷裏的另一顆。一直擔心這石頭有什麼不得了的用處，泅堰一直隨身帶着。
不摸還好，一摸不得了，原本的一顆變成了兩顆。泅堰顫抖着把兩顆都從懷裏拿了出來，果然是一模一樣的兩顆。
不知不覺的，這顆石頭竟然自己回來了。要是他是凡人，被人施了個小法術把石頭送回來他還不驚訝，可他是上神之軀，什麼樣的法術不能被他識破。
越想越害怕，泅堰不敢在路上多停留，直接去了城南。不能再瞞着崇華了，得跟他商量一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總得弄清楚。
老遠泅堰就飛上房頂，他極少從正門進去。崇華那個半月的隨從總是用審視的眼神看他，有時還會在他出門以後，偷偷跟上去，但都被他甩掉了。
跳進崇華所住的那個小院子，泅堰推開崇華的房間門走了進去。左右環視了一圈，沒人！想來是出去了，泅堰坐在椅子上，扒了扒將要熄的火盆，又添上幾塊炭。
既然來了，就在這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