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郢都城
在這楚國境內,沒有哪個劍客,功夫會高於自己的父親,這一點,斗香很清楚,而這些年,除了子越,她從不曾敗給過第二個人。
即便是手臂受過傷,於她也並無多大影響,身子微微一動,便巧妙的避開了對方的攻擊,長劍抖動,凌空躍起,劍招行雲流水,凌厲霸道,片刻間,便見眾人紛紛敗陣。
“斗姑娘,好功夫!”熊旅淡笑着說。
“哦?你就那麼確定我會幫你?!”斗香一挑眉,反問道。
“斗姑娘是聰明人,無論你想要什麼,寡人都會滿足你!”依然是淡笑着,不緊不慢的說。
“如果…如果我要你娶我呢?”斗香想了想,似乎並沒有想到自己該要什麼,便隨口說到。
“沒問題!”
這是一個完全不經思索的回答,但斗香似乎並不滿意。
“這麼著就屈服了?我這可還沒拿劍指着你的脖子呢!”斗香不去看熊旅,只是摸着自己的劍,冷冷的說到。
“姑娘何出此言啊,能娶姑娘為妻,我何樂而不為呢?再者說,你我原本就是有婚約在身的呀……”
“別跟我提這事!”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斗香此時變得異常激動,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熊旅,半晌,卻又有意的移開目光,只緩緩說,“我可以放你走,但如果代價是要她死呢?”斗香指着葉萱問。
“一切全由姑娘定奪!”
葉萱難以置信的看着熊旅,可是,難道他不該這麼說嗎?他又憑什麼保他呢?
斗香只是獃獃地看着熊旅,過了許久才說,“好,我這就殺了她!”劍鋒直指葉萱脖頸,卻見葉萱毫不驚恐地盯着自己,斗香微微一怔。
“熊旅,你可不要後悔!”斗香看着熊旅,卻見那人依然淡笑着,不曾改變。
“姑娘言重了,她不過是害寡人淪落至此的不祥之人,姑娘若是有心,倒是替寡人除了她。”熊旅含笑看着斗香,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看得斗香不經意間打了一個寒顫。
明明這些人都是沖他來的,他卻把所有過錯都歸於葉萱這個‘不祥人’身上,葉萱一時無語,只是靜靜地看着斗香,她並不知道她和熊旅之間有什麼恩怨,也並不知斗香會如何對她,但不知為何,面對着斗香,她卻絲毫不覺得害怕,她甚至莫名的相信,這個女子,絕對不會因此而傷她分毫。
斗香拿着劍,面色一寒,卻是一劍刺在了熊旅的左肩上,血液順着他的肩膀溢出,滲在他雪白的衣衫上,開出一朵血色的花,她拔劍又想刺下去,似乎只要刺穿那裏,她就可以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斗姑娘,手下留情!”
聞言,三人都愣在了那裏,葉萱竟然會叫想殺她的人對別人手下留情,而那人卻是置她生死於不顧的熊旅,多麼可笑!
熊旅忍着疼痛,不明所以的看着斗香,只見斗香勾起一抹冷笑,“你說過全由我定奪的,這是我的劍,我高興刺哪就刺哪咯!”
原本以為他是個多情的人,沒想到無情才是本性。
斗香看着熊旅,瞥見他肩上的傷,眼神突然變得很黯淡。
熊旅抿着嘴,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的笑,卻並不去看斗香。
“我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能跑多遠跑多遠,一炷香之後,我絕不手軟!”半響,斗香拿着劍挑開了二人的繩子,淡淡地說。
熊旅捂着左肩,緩緩走出小屋,在葉萱經過斗香的一瞬間,斗香輕聲說:“相信嗎?我父親也會做相同的選擇!”只是輕輕的一句耳語,彷彿風一吹就會聽不到,卻映出一心的落寞,“熊旅,是你打碎了我的夢……”葉萱一怔,心卻不自覺一疼。
出了小屋,熊旅自顧自的走着,並不理會葉萱,葉萱見此便快步越過熊旅,走在他的前面,似乎這樣便出了這口惡氣。
兩人自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可沒走多遠,葉萱只聽到撲通一聲,回頭一看只見熊旅倒在路旁。
斗香出招甚為兇狠,雖不是什麼致命的傷,但此時熊旅昏昏沉沉,血流不止,而黑衣人隨時都會追上來,到時熊旅只怕性命堪憂,猶豫再三,葉萱還是折回去背起熊旅。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帶着他來到一處茅屋,此時葉萱早已精疲力盡,趕忙放下熊旅,卻聽見那人輕哼一聲,似乎是不小心磕到了。
葉萱偏頭一看,只見熊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原來你早就醒了?”葉萱看着熊旅,恍然大悟般說到。
“姑娘果然是放不下寡人,才會特意折回來救我。”熊旅的笑,沒心沒肺。
“你的心那麼毒,我怕那些豺狼虎豹吃了你也會被你毒死!”葉萱一邊說著,一邊替熊旅處理傷口,劍傷不長,卻很深,葉萱微皺了下眉,拿出一瓶葯,塗在傷口上。
方才背着他時,他從她背上翻下來,渾身都在地上滾了一遍,到了此時,兩人身上的外衣沒有一處是乾淨的,眼下也沒有什麼可以替他包紮傷口的布料。
“衣服,可以脫一件嗎?”話一出口,又覺得有幾分不妥,“傷口不包紮很容易感染的。”
……
替熊旅包好傷口后,葉萱才坐下來,微微舒了一口氣,只見熊旅此時怔怔的看着她,一雙丹鳳眼微微眯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葉萱微側過頭,並不看熊旅,此時她可沒有精力再跟他開玩笑,若是斗香找到這兒來,她又使不出仙術,那當如何應對才好?
“熊旅,你去哪兒?”見熊旅起身就要向外走,葉萱趕忙問道。
“悶得慌,出去走走!”依然是慵懶的聲音,聽不出絲毫變化。
“可是他們來了!”葉萱聽見了清晰的馬蹄聲,不禁有些慌亂。
“你覺得寡人會怕他們嗎?”熊旅當即一聲冷哼,依舊是那副天下無二的模樣。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我,我們一起想辦法!”葉萱不知道她能做什麼,她只知道,他命不該絕。
熊旅微微愣了愣,卻並沒有回頭,而是緩緩打開門,然後他就那樣離開了,帶走了肩上濃濃的藥味,帶走了嘈雜的馬蹄聲……
生死關頭,他不願救她,她也救不了他,他們,其實同樣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