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大的傢伙
劉邦收拾好行裝便開始了逃亡生活,葉萱隨着項羽也離開了沛縣,只是沛縣之中,那個名叫呂稚的女子,卻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中,即便她清高冷傲,卻也不失溫柔體貼,想想史上那個毒辣的呂后,又怎會是這樣一個賢淑的女子?
可即便是如劉邦、項羽,她又能看透幾分呢?她終歸只是一個看客,又何必如此介懷呢!
“想什麼呢?”見葉萱想得有些出神,項羽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在想嫂子怎麼就嫁給大哥了呢?!”
“你都知道些什麼?”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卻不想項羽竟然一臉認真的看着她,極其嚴肅的問到。
葉萱老實的搖搖頭,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葉萱也沒有多問。
一路上兩人基本沒有對話,偶爾葉萱說上幾句,項羽也只是答:“恩”“好”“可以”“知道了”,總之絕對不會超過三個字。
好在葉萱也不是多話之人,便也不覺得尷尬。
只是項羽一直急着趕路,絲毫沒有想要停下休息的意思,她雖沒指望他能憐香惜玉,但最起碼的溫飽問題總該是要考慮的吧。
“項大哥,走了這麼久的路,不如我們稍作休息如何,馬兒也有些累了。”
“也好。”項羽答應的倒是極為爽快,只是不由得打量了下葉萱,只見他身形瘦弱,瀟洒有餘勇武不足,這般文弱的模樣,倒真不像是個習武之人。
原以為項羽會帶着她簡單的填飽肚子繼續趕路,沒料到他會帶着他去酒樓大吃一頓。
看着滿桌子的菜,葉萱只覺得更餓了,但見項羽沒有動筷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先吃。
不知為什麼,跟項羽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覺得他們之間存在着距離感,但是這感覺卻不彆扭,反而讓她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不餓嗎?”見她靜靜的坐在那裏,看上去並不打算吃飯的樣子,他隨口問了一句。
葉萱聽他這麼說,便老實的點了點頭。
“那快吃!”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夾了一塊肉給她。
葉萱說了聲謝謝,便埋頭大吃起來。
趕了大半天的路,她當真是又累又餓,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問題,此時大吃大喝的模樣與剛剛那個優雅瀟洒的公子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反觀項羽倒是吃得不急不緩,只是不知是菜不合胃口還是怎的,他僅僅只吃了幾口眼前的菜和一份白飯。
見天色已晚,項羽也便不急着趕路了,找到客棧想要住下,聽見店老闆問要一間房還是兩間,葉萱忙說要兩間。
此時她雖是一副男子打扮,但到底是個女兒身,有些事情總是需要考慮的。
“我習慣一個人睡。”怕項羽會埋怨她自作主張,葉萱趕忙解釋說。
“我也是。”項羽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心中卻對她莫名的反應有些不滿,她幹嘛那麼緊張?莫非是擔心他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月明星稀,百無聊奈之際,葉萱唯有在院中散步賞月。
前世里,那個少年也常在夜晚獨自徘徊,腳步沉重的踩在落葉上,‘沙沙’的響聲在黑夜中格外透亮,那般的寂寥沒落,卻又無能為力,易地而處,她似乎終於體諒了少年當時的心境,安逸寂靜的夜,總讓人不由得想起那些難以忘懷的往事,一抹愁絲,漫上心頭。
她可曾愛過他?她甚至從不曾認真想過,那是早已註定的歷史,而她的命運卻只能是漂泊,這一切,太過荒謬。
察覺到身後有人,項羽下意識提起警覺,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忽輕忽重的腳步聲,似有些漫不經心,想他只是路過罷了,不會是哪個仇家。
這些年他過慣了這種東躲西藏、刀口舔血的日子,暗笑自己竟有些草木皆兵了。
目光隨意一瞥,卻見葉萱失神的向前走着,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忽然一把攔住她,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莫名其妙被人打斷了思緒,葉萱有些氣憤地看着項羽,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馬廝,若按照她此時所站的位置繼續向前走,怕再過一瞬她就要與那馬兒來個親密接觸了。
葉萱有些尷尬的搖搖頭,淡笑着問:“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項羽心想,你不也一樣?這小子不知怎麼回事,也不知看着點路,怕是之前就給撞傻了吧,人不止瘦弱還這麼冒失,還真是傷腦筋。
“時辰還早,出來喂喂馬,與它說說話。”項羽輕撫着馬背,馬兒溫順地低下頭。
與它說說話?
這天下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竟然有人大晚上的跑到馬廝里跟馬兒聊天,莫非他當真聽得懂它說話?
“好馬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葉萱看着眼前這匹黑色的駿馬,手輕撫在它柔順的毛髮上。
項羽有些詫異地看着溫順的馬兒,他這匹馬最不喜生人親近,他剛才見她靠近它,還生怕它會發脾氣,沒想到,它不但特別乖巧,還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
“烏騅?你說你叫烏騅?”
聽見葉萱自言自語的說著,項羽心中不由犯了嘀咕,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莫非當真聽得懂馬兒說話,若非如此,他又如何得知馬兒的名字?
葉萱倒是不以為然,聽得懂飛禽走獸之語也不過是修行最基本的功力,即便不借用法術,也與溝通無礙。
她又和烏騅說了幾句,不過只是隨便聊聊,倒讓項羽聽得目瞪口呆。
他有什麼煩心事都會來找烏騅傾訴,它是他最好的夥伴,最忠實的朋友,可是此刻,它竟然能跟一個生人聊得熱火朝天,而他,竟一直連它說什麼都不知道。
“想學嗎?我可以教你!”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模樣,葉萱忍不住說了一句。
不過只是簡單的通語,凡人想掌握其中要領也絕非難事,可惜她的一片‘好心’,有人卻未必領情。
“不早了,回去睡吧!”項羽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的往回走。
還真是可笑,這世上還有他不會而需要別人來教他的東西嗎?
葉萱看着項羽遠去的背影,輕嘆一聲,她摸着烏騅的毛髮喃喃道:“還真是個自大的傢伙!”
烏騅搖搖頭,有些抗拒地蹬了蹬腿,想要甩開葉萱的手。
葉萱識趣的縮回手,有些不滿的問,“說都不能說一句,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怎麼著?”烏騅不甘的反駁說,“男人的心思,女人怎麼會懂?”
葉萱一愣,她怎麼這麼快就被它給識破了呢?項羽呢?他是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疑惑之時,卻聽到烏騅繼續說道:“這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感覺能一樣嗎?你一摸我,我就知道你是女人,不然早踹你了!”
聽它這麼說,葉萱有些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色胚!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馬!”
“不不不,我主人可一點都不色,他要知道你是女人,早就把你扔街上去了,還會帶你來大吃大喝,你想都不要想!”烏騅晃動了下脖子,告訴葉萱脖子痒痒,讓給它撓撓,葉萱好脾氣的伺候着。
“項羽他不喜歡女人啊?他喜歡男人?”葉萱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烏騅嫌棄的看了葉萱一眼,慢悠悠的說道:“喜歡男人?也虧你想得出來!只是少有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罷了,以後不准你叫他‘項羽’,要叫‘項大爺’!”
葉萱只覺滿臉黑線,人還沒回過神,就聽到烏騅說了句更讓她奔潰的話,“小爺我困了,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葉萱一時無語,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馬,沒得救了!
天剛蒙蒙亮,迷迷糊糊之間,葉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無奈她實在太困了,翻了個身正要繼續睡,卻聽見一陣急切猛烈的敲門聲,聽那聲音,大有砸門之勢。
被這麼一鬧,葉萱總算是清醒了,翻身下床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便急急地打開門氣沖沖的看着來人。
項羽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站在門外,一隻手作勢正要往下敲。
什麼人啊這是?自己不想睡就非要吵得別人也睡不好覺不是?雖說她承認自己有些貪睡,但這種擾人清夢的事實在是不可原諒。
“我有事需要處理,實在是事出突然,沒辦法帶你一起上路了。”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她說:“我把烏騅留給你,它認得回去的路。”
項羽遞給葉萱一個錢袋,告訴她不必着急回去,可以到四處逛逛。
這是她認識項羽以來聽他講過最長的一句話,聽到他說沒辦法帶她一起上路的時候,她竟莫名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雖說項羽的確沒有義務照顧她,但她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被呂雉推到項羽身邊,這個時候他要是走了,她當真不知何處何從。
好在他在打了她一巴掌之後又立馬餵了她一顆糖吃,讓她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暗笑自己真是越來越怯弱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對一個相識不久的人產生依賴感,還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