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默默離開
整個屋子就蘇凌不明所以，疑惑着瞪大眼睛，圓溜溜的大眼配上一字眉，這呆萌，蘇小凡想這樣呆萌的小正太，放到現代，說不定紅到程度。又很開心地笑了出來。
“行了，別鬧了，快去把菜拿出來吧！”蘇信說。
“好嘞！”蘇小凡應下。
出門吩咐了一聲，就回到案前跪坐好。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
案旁另三人看着盤子中這些熟了的原材料們，面面相覷。
“我說妹子，這就是你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蘇鈺驚訝地說。
“恩，對啊，是不是很棒！”蘇小凡得意地笑着，等着被誇獎。
“這也太糙了吧，我說丫頭，你活的糙也就算了，怎麼做的東西也這麼糙啊？”蘇鈺滿臉嫌棄地說。
“有這麼差嗎？”蘇小凡緊張地看了看菜，又看了看蘇信，小心翼翼地問：“還行吧？”
“別說了，快吃吧。”蘇信說著拿起碗筷，大口吃起來。
蘇鈺見狀，也拿起筷子，猶豫了半天夾了塊肉放到嘴裏：“還行，我們家小妹就是厲害，第一次做菜居然沒有咸也沒有淡，很棒！”
蘇小凡咬咬嘴唇，這也算是誇嗎？
“不錯。”蘇信突然插了句。
“好吃！”蘇凌也加了句。
雖然知道他們是安慰自己，但還是很開心，也動筷吃了起來。
其樂融融的一頓飯，飯後，在蘇小凡強烈要求下，武藝高超的蘇鈺為蘇小凡表演了舞劍，蘇凌也搖頭晃腦背了許多詩。而蘇信，則撫琴。
蘇小凡從未見過那樣的蘇信，一身素衣的他筆直跪坐在琴前，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於上，琴聲陡然響起，悠揚清雅卻又不失剛毅，恰如高山流水，沁人心脾，韻味無窮。琴聲已止，餘音繞梁。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
時間飛快，今日已是第四天，這幾日蘇小凡一直黏在蘇信身邊，當起了他的跟屁蟲，他處理公務的時候，她在一旁研磨扇扇；他看書的時候，她在一旁獃獃地看他；他靜默思索的時候，她也會安靜陪着他，一言不發。
晚飯後，蘇小凡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蘇信本來想留她多呆一會兒，但蘇小凡想着明日便是冠禮，想讓他早些休息就拒絕了。
出了竹冷閣，蘇小凡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若韻苑。畢竟蘇堡主待她還是很好的，明日就要走了，還是過去看看吧。
蘇堡主看到蘇小凡過來略有些驚訝神色，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怪我嗎？”他問。
“不怪。”
“即使你真的是凡兒，我也會這樣做。”
“我知道。”
“哦？”
“您心中雖然對我有些隔閡，但這些日子，我知道堡主是真的拿我當成女兒對待，或許如此這般是因為我這張臉，但我也心滿意足了，小凡她贈予我一名，而您長久以來沒有戳穿我，反而給我錦衣玉食照顧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又何來怨言呢？”蘇小凡很認真地說，這是她的心裏話。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想必凡兒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
“只是，只是我之前答應過小凡要護蘇家周全，怕是再也做不到了。”
“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與凡兒確實不同，她性情剛烈，要強冷漠，而你雖有時也會貪玩，卻懂事可愛，我早已把你當成我第二個女兒。或許你感覺我愚昧，但那位石先生的話我不得不聽，因為之前他為凡兒占卜過，說她為童女命，每十歲為一大劫，只是沒想到她在第一個劫難上便丟了性命。”說到這裏，蘇堡主還是很痛心。
“我明白，石先生確實是靈人。”他說的沒錯，我的確不屬於這裏。蘇小凡想。
“蘇堡主，這個還是還給蘇家吧！”蘇小凡頸上的那條項鏈摘下來遞給蘇堡主。這是蘇家的寶貝，她沒權利帶走。
蘇堡主看了一眼沒有收下：“我說過我已將當做我第二個女兒，這金玉鏈向來是傳給蘇家獨女的，你收下吧，這條鏈子可以指揮整個蘇塢堡的人為你做任何事情。”
“爹爹！”蘇小凡眼圈泛紅。
“行了，早些休息吧。”蘇堡主轉過身去。
蘇小凡收好鏈子，默默走出去。
清幽月下，蘇小凡眼中淚光閃爍，我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才得蘇家上下如此眷顧。
“蘇小凡！”
停下腳步，仔細一辨，眼前之人正是石先生。
“石先生。”
“今晚便跟我離去吧。”
“為何跟你離去？”
“不然你要去哪？天下之大，你一個毛孩子能去哪裏，難不成還要留在這蘇塢堡內？”
“自然不是，承蒙先生照顧，不過您也說了天下之大，那我蘇小凡哪裏不能停留？”
“恩，倒是口齒伶俐，來當我徒弟如何？”
“謝先生抬愛，不過天命神聖，我一介女流之輩，不敢冒犯。”
“倒還是第一次有人拒絕我，你可以晚些再答，不過現在你是要隨我走的，我既然讓你無家可歸，自然要帶你去一個可去的地方，這也是蘇堡主囑託給我的。”
一聽是蘇堡主，蘇小凡也就不再反對：“可以跟你走，但要在明日冠禮后。”
“不可，你若留下，會毀了蘇家。”
“即使毀，也不差這一天吧，難不成我能在一天之內讓蘇家上上下下消失？”
“自然不能，不過也差不多，明日既是你大哥冠禮，又是與你表姐訂婚之日，你在，你大哥定會拒絕，那王家丟了顏面自然不會再與蘇家互助。”
“拒絕？怎麼可能，大哥他親口說會娶表姐的。”
“過了這些日，你以為你大哥還會這麼想嗎？”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今晚必須走。”
“如果我不走呢？”
“那你大可留下來看看我說的是否準確。”
“你……”蘇小凡不敢賭這一把，這洛陽城與其他城市不同，稍有不慎，便會戰事四起，況且晉國早有奪回洛陽之心，這蘇塢堡雖與朝廷無關，但若真發起並來，怎會絲毫無損，多一個同盟總比孤身受敵好。想到這，她點點頭：“好，我收拾一下，便與你離開。”
回到桃花塢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幾張蘇信手抄的消息留念，還有谷風的信。環顧室內，雖有留戀卻毅然轉身而去。
“可以走了？”
“先生，還有一事。”
“說吧。”
“我想再去竹冷閣看看桃花。”
“這個季節哪有桃花。”
“是大哥親手為我栽種的桃花，前幾日還開放着，請先生再讓我去看看吧。”
“唉，走吧！”
石先生與蘇小凡一同來到桃花栽種的地方，不料，不僅桃花已逝，就連桃樹枯了，一片葉子也沒有，光禿禿的樹榦在黑夜下更顯凄涼。
“怎麼會這樣？”
“違背自然生長本就是錯的，而錯是要付出代價的。”石先生站在一旁冷冷說道。
這代價便是如此嗎？蘇小凡苦苦笑着，若幸福代價這般大，我寧願選一世平淡。大哥，珍重。
坐上馬車后，蘇小凡聞到一陣清香，瞬間覺得睏倦不已，沉沉睡去。再次醒來，依舊在顛簸的馬車上。蘇小凡正了正身子，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看，滿目一片荒野。
“我們要去哪裏？”
“去我們要去的那裏。”石先生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那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辰時。”
“大哥的冠禮應該應經開始了吧。”蘇小凡小聲呢喃着。
“你大哥冠禮是在昨日。”
“什麼？”
“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了。”
怎麼會睡這麼久呢？不知道蘇家那邊會怎麼樣了？大哥的冠禮順利嗎？他和表姐一定已經定親了吧，不知道二哥有沒有放下。還有那個呆萌小弟，他會想我嗎？
“既然人選擇離開了，心為何不離開呢？”石先生依舊閉着眼睛。
蘇小凡沒有接話，沉默着倚到車廂。
馬車行駛了幾日後，在一座城門前停下。兩人在這裏下了車。
正值正午，光照的厲害，蘇小凡伸出一隻手在額前擋住光，這才看清城門上的字：信都。思慮着，這信都是哪裏？
“走吧，這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石先生樂呵呵地說。
“先生的家在信都？”
“老夫四海為家，這信都不過是個緣地。”
“緣地？”
“這世間不過一個緣字，有緣自會相遇，也自會再遇。”說著意味深長看了看蘇小凡。
自會再遇？石先生是說我與蘇家嗎？真的會再遇嗎？蘇小凡看着信都兩個字出了神。
馬車留給了車夫，石先生帶着蘇小凡徒步進城。
“石先生，我們找個地方住宿吧。”
“呵呵，不必，一切隨緣。”
“這個也要隨緣？”蘇小凡有些詫異，這先生也未免太隨性了。為了避免晚上真的睡大街，一路上，蘇小凡都仔細留意哪裏可以住宿，哪裏可以吃飯。
這一路顛簸，早上又沒吃飯，又加這陽光正足，蘇小凡感覺有些難受，走了也有一會兒了，石先生連停下來喝點水吃個飯的意思都沒有，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只好開口：“石先生，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肚子好餓啊！沒有力氣了。”
“不着急，飯一會兒就來了。”
“啊？”蘇小凡咬了咬嘴唇，這是要鬧哪樣啊，難不成這吃的還能從天上飛下來。
邁着沉重的步伐，蘇小凡跟在石先生后緩緩走着，距離越拉越遠，不禁感慨這老先生體力也太好了點吧，用袖子扇了扇風，小跑着跟上去。剛要再次喊停，石先生所謂的食物就出現了。
“可是石先生？”只見一個容貌恢毅，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站在兩人面前，恭敬地問。
“正是老夫。”
“叔仁有幸見到先生，真是榮幸之至，府中已備好酒席，可否請先生到府上一坐？”
“恩，也好，我這小徒弟正好餓了。”石先生笑呵呵說。
那男子看了看蘇小凡剛要張口，蘇小凡連忙揮手：“不是，別聽他胡說，我不是他徒弟。”
“恩，她還沒答應呢。”石先生補了句。
男子沒過多糾結於此，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請兩位共同移步府中吧。”
幾個人走了沒一會兒就停下了，這是一座與蘇家很像的大宅子，只見上面寫着：吳王府。
原來是吳王，不過是哪個國家的吳王呢？蘇小凡看着宅子，若有所思。
“未來的徒兒，快跟上！”石先生見蘇小凡突然止步，喚了聲。
“哦，來了！”蘇小凡收回思緒，快步跟上。
整場宴席，那個叫叔仁的男子一直在稱讚石先生，雖然態度誠懇看不出任何虛假之意，但蘇小凡還是受不了，吃飽后就找個借口溜出去了。
在園中繞了一圈，景緻簡單，看來這個吳王為人節儉，這宅子遠沒有蘇家豪華。
“你是誰？”一個少年出現在蘇小凡面前。
“你是誰？”蘇小凡反問回去，不知為何，第一眼看去就不是很喜歡他，感覺他沒有谷風穩重，又沒有蘇凌漂亮，而且看起來似乎也不聰慧。
“我是慕容寶，快說你是誰？”
慕容寶？這裏是慕容家，也就是燕國，那這吳王是誰呢？慕容評？慕容德？慕容垂？不對，不可能是慕容評，他算是輔政大臣，當在鄴城，而這裏是信都。
“快說你是誰？”見蘇小凡沒有回答，那邊又問了一遍。
“我是我。”蘇小凡硬氣回了句跑開了。笨笨的，當你是復讀機嗎？
回到宴席，他們聊得很歡暢，無聊啊，蘇小凡開始揪袖子玩。
“不知石先生與這位小姑娘要去往何處？”
“老夫準備帶她去不知學院。”
“哦？莫非石先生與周夫子相識？”
“他是老夫師弟。”
吳王點點頭，又看了看蘇小凡，說：“這位姑娘確是看起來氣質不凡。”
“吳王過獎了！”蘇小凡大方回了句，拍馬屁都拍自己身上來了。
吳王依舊滿眼讚許看着蘇小凡：“果然不同。”
“呵呵，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
“呵呵，先生難得到此處，不如多住幾日，如何？”
石先生看了看蘇小凡，見她做出一個隨便的表情，就應下了。
傍晚。
收拾好住處后，蘇小凡就在府中四處溜達，熟悉環境。
“小姑娘。”
蘇小凡回過身，是吳王，隨即行禮問好。
“不必客氣，不知該如何稱呼姑娘？”
“我叫蘇小凡。”
“今年多大了？”
“10歲”
“哦，犬子也剛過13，與姑娘年齡相仿，卻無姑娘這般氣質。”
“吳王說笑了，貴公子乃千金之軀，豈是我等尋常百姓可比的。”
“姑娘何必這般客氣，既然姑娘與小子年齡相仿，不如就喚我一聲大伯如何？”
“這個，小凡不敢當。”蘇小凡忙推辭。
“都說了不必客氣。”
“好吧，不過，我父親要年長您許多，我還是叫您叔叔吧。”
“也好！”吳王欣然應下。
“見你年紀尚小，為何跑那麼遠去不知學院？”
“因為家窮養不起了。”蘇小凡隨便編了一個理由，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自己克蘇家所以才出來的吧。
“哦？看姑娘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呵呵呵。”蘇小凡乾笑了笑，隨便轉了個話題：“剛經過後花園，發現花開的漂亮，不知吳王種的為何花？”
“哦，那是拙荊種的，若喜歡，可讓她採摘些送你。”
“不用不用，我只是單純喜歡看，沒有想得到的意思。”好好的花摘了多可惜啊。
“哦？小凡倒是個有趣的孩子。”
“讓吳王見笑了。”
“剛才還說要叫我叔叔，現在這是要反悔了不成？”
“沒、沒有，呵呵，叔叔。”
蘇小凡與吳王聊了一會兒，發現他這個人是真的謙遜，虛懷若谷，對他的好奇就又多了一份，這慕容家還有這等人才。
次日，蘇小凡用完早膳就出了府去打聽這吳王到底何許人也，這一打聽，蘇小凡大吃一驚。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