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命的往來(3)
第二十三章生命的往來(3)
葉灝丞摸清了她新家的門路,成了常客,連上下班時間正錯開的保姆也知道他就是紀絨絨肚子裏小寶貝的父親。
紀絨絨堅持沒有告訴葉灝丞真相,葉灝丞也沒問過,正面側面都沒有。
y見不得鄭爵都忍痛割愛地退出爭鬥,他們兩人還打着太極,索性跟葉灝丞坦白說鄭爵已經回意大利了,葉灝丞不動聲色,這算不算自動放棄?
y見他千年老冰山似的,半天也不蹦不出一個字,就問:“你是真心和liv和好的?不是你為了她獨自里的孩子才勉強在一起——”
葉灝丞眉眼微抬:“你不相信我可以,還不相信你老闆嗎?”
y訕訕:“少拿liv嚇唬我……我警告你哦,再像以前那樣對liv不好!小心我隨時叫爵爵回來!”
葉灝丞還是愛答不理,tony習慣性嬌嗔着“哼”一聲,扭着走了。
紀絨絨最近只在工作室待半天,中午便回家安胎,偶爾帶沒有完成的設計稿,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散步就散步,還報了從懷孕初期到臨產前的一些列課程,認識了不少聊得來的准媽媽,心情自然也不錯,半個月下來人胖了一圈。
拿出鏡子捏捏自己的臉頰,身後的輔導班教室已經差不多空了,寥寥幾人,都有老公作陪,滿臉幸福洋溢。
紀絨絨背起自己的黑色流蘇水桶包,離開時姿態仍然優雅從容,到了樓下,肩膀忽然被拍了拍,紀絨絨回頭,原來是剛才輔導班裏那位孕婦的丈夫。
男人回身指指自己老婆,客氣道:“我太太想請您一起吃中午飯。是這樣的,下午的課程我不方便,不能陪她,你們可以互相照應一下嗎?”
“好啊。”紀絨絨聳聳肩,欣然答應,反正在其他孕婦都有丈夫照顧的課堂上,她始終是一個人,大概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單身母親。
唔……難道不是嗎?
哪知發現對面的人臉色一變,她的肩膀就被另一手臂攬了去。
那素來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用十足戒備的語氣說:“對不起,我太太最近有些累,我打算讓她休息半天。”
對方臉色尷尬:“呃,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看來我們下午也只能……休息了。”
而那位不遠處的太太看到這一幕,站在車邊更是尷尬,連忙抱歉笑笑,揮手再見。
紀絨絨側眸說:“誰是你太太?明明是前妻。看把人家弄的,多不好意思。”
“那要不要……我去跟他們解釋解釋?雖然我們離婚了,但是我現在正追求我的前妻,希望以後多多照顧你,順便請吃他們一頓飯。”
葉灝丞煞有其事,雙眼真誠,差點騙過紀絨絨。
紀絨絨氣的將包丟進葉灝丞懷中:“你敢!”
葉灝丞一手接住包,一手緊張地扶她手臂:“小心……”
紀絨絨不禁垂頭喪氣,為什麼她明明事事佔了上風,還是這樣在葉灝丞面前敗下陣?
之後每天,但凡紀絨絨去上孕期輔導課,葉灝丞總會出現,就算不能抽空陪她整節課,至少也會接她回家。
當紀絨絨問他怎樣知道她的時間安排,葉灝丞神秘兮兮:“我可以賣個關子嗎?”
紀絨絨縮了縮晶亮的眼眸:“可以啊。我換家輔導中心就是了。”
“絨絨——”
“葉灝丞,你覺得……我已經默認原諒你了是嗎?”
紀絨絨望着糟糕的路面,四月淫雨霏霏,雨刷在咔噠咔噠在眼前搖擺,葉灝丞閉口不語,驟然的低氣壓讓人喘不過來氣。
紀絨絨手放在肚子上,低下頭:“我最近總是在想,如果我選擇繼續和你生活,我今後會變成什麼樣?是不是還重複做着……婚姻里的怨婦?願意放棄自己的一切卻得不到愛情的傻女人?”
她看見葉灝丞骨節突出的手握緊了方向盤,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絨絨,一定不會像以前一樣。”
“是嗎?”
“我知道你很難再相信我。”
紀絨絨忽然很累:“夠了。我最慘的大不了再賭上自己一次,但……我不能拿孩子來賭……”
雨天路滑,正值下班高峰期,車子被塞在當中沒有退路,就像她現在的境地。
外面很嘈雜,而女人淡漠冷靜的聲音依然清晰傳入葉灝丞的耳朵……夫妻三年,分居半年,離婚半年,她和紀絨絨糾纏的時間,早已超過了曾經認為無可替代的季月,而無時無刻不牽動着他的愛、他的恨的那個女人,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紀絨絨了。
他們分開的日子,他經常反覆地想:她為什麼偏偏是紀絨絨?紀絨絨又為什麼愛上葉灝丞?為什麼一個女人可愛的同時又常常說出可恨的話?做出些可恨的事情來?
這些問題本就是無解的題。
最無力的是,他當初無論多想拒絕她,就有多想靠近她——靠近她了,出身的差異讓他們若即若離,甚至格格不入,仍舊捨不得離開,當真的孤注一擲了斷後,便成了牽腸掛肚、非她不可、愛得不能容忍了……
事到如今,無論發生多麼糟糕和荒唐的事,葉灝丞肯定的事,他都不想把自己生命這一塊割出去,因為這一年,對他來說,過得太混亂茫然,和幾年前季月出國后他用酒精麻痹自己不同,他寧願清醒的一寸一寸感受她剝離自己時真實的痛,這樣他才能明白,到底他是要擁抱她,承受愛帶來的一切,還是渾渾噩噩孤單地尋找人生另一條路。
葉灝丞的手搓動方向盤的橡膠套,響久,鬆開,轉身去捉她的手:“不是賭……不必賭了……”
“怎麼不是?”紀絨絨無比認真,暈黃的燈打在臉上,她的側顏看起來出奇的平靜,“葉灝丞,你不是也在賭?”
葉灝丞苦苦的笑出來:“不,我很清楚。清楚以後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想跟誰在一起……不過,你還有選擇。我會尊重你。”
紀絨絨抽回手:“前面動了。”然後便看去車窗外。
隔壁車裏坐的是一對情侶,似乎在吵架,女孩最後哭了,要推開車門,男車主伸手去攔,不奏效,索性強吻上來,纏纏綿綿的。
真是……
紀絨絨收回目光,生活會最終歸於平凡,自從懷孕以後,嗯,她便不喜歡這麼轟轟烈烈的東西了。
葉灝丞,她試着感受肚子裏的孩子,畢竟,孩子是她的,也是他的。
紀絨絨從車窗隱隱約約的反光中,看向身旁的葉灝丞。
紀絨絨,你仔細看看這個男人,你還要再給他機會嗎?愛你,抑或傷害你的機會?
葉灝丞的手機鈴聲響,變回d的“情人”,她轉過頭來。
整條路仍舊塞的水泄不通,葉灝丞低頭接通:“張姨……奶奶怎麼了?嗯……我在路上,塞車……行,知道了。謝謝您。”
“奶奶怎麼了?”
葉灝丞深喘了口氣:“沒事,還好……”
各自沉默,紀絨絨試着說:“我——”
“你——”葉灝丞感激地笑了笑,說:“明天,天氣不錯的話,可以去看看奶奶嗎?”
紀絨絨輕輕點頭:“就是今晚下這麼大的雨,不知道明天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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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是大雨天,紀絨絨沒有去工作室,家裏打電話來。
紀絨絨快不記得多久沒回家,但這個時間長度肯定是達到了父母覺得奇怪的程度,否則不會連紀少乾也質問她。
紀絨絨磕磕絆絆搪塞過去,說雨後就開車回赤山。
雨勢越來越大,看來今天去看望奶奶恐怕也要泡湯。
保姆到的時候,被淋了個落湯雞,紀絨絨挺不要意思的,要不是她一個人生活,冰箱也空空如也,也許今天就讓她雨休了。
保姆倒不放在心上:“不要緊,唉,我也是不放心來看看你。這雷雨下的,都能劈死個人!”
紀絨絨覺得保姆的話有些誇張,狂風大作,她躺在沙發上聞着雞湯的香味,安逸得睡著了。
睡的正糊塗,被保姆搖醒,手機遞過來,指指門口,小聲說:“胡椒粉沒有了,我去買啊。”
紀絨絨點頭同意,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接通:“我在睡覺。幹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打來?”
“保姆在?”葉灝丞已經拎着兩大袋,站在超市前,“我買點菜,想給你送去。”
“噢,正好剛下去了,我讓她去找你。”紀絨絨揉揉眼睛,“然後你就別上來了。”
“……”葉灝丞被堵的一陣無話,天邊閃過白光,“我記不得你保姆的樣子,萬一弄錯怎麼辦?”
“她認得你的。”
“兩個大袋,一個女人提不動。”
爭論時,卡嚓卡嚓——響雷好像直直從天空劈下來,紀絨絨甚至能聽到葉灝丞那邊傳來的驚悚聲響。
葉灝丞頓了頓說:“知道在戶外打電話引雷嗎?該讓我找你去了吧,除非你想讓我五雷轟頂。”
電話被立刻掛斷,葉灝丞心情卻不能再好,如果那個保姆不在話……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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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灝丞也多少被淋濕,紀絨絨要接過袋子,他收手:“你不要拿,很重。”
紀絨絨退兩步,咕咕噥噥說:“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已經被燒焦了呢。”
葉灝丞一邊拎東西進廚房,一邊說:“注意胎教。”
紀絨絨在後面跺了下腳,想頂他句什麼,想想又算了,確實要注意胎教。
葉灝丞將購物袋的東西塞進冰箱后,掀開蓋子看看湯,然後脫去外套掛在玄關,挽起袖子,在廚房裏找圍裙,樣子要下廚。
紀絨絨倚着餐桌說:“都做三個菜了,吃不完,別做了。”
“我買的鯽魚,當然要吃新鮮的。”
“好麻煩。”
“我來做,你乖乖吃好了。雖然你喜歡吃紅燒,但是紅燒口味太重,今天清蒸吧。”
“隨便。”
葉灝丞回頭,發梢還在滴水:“累不累,去客廳坐。”
紀絨絨沒好氣:“我懷孕而已,又不是布娃娃,總坐着才累。”
看不慣他濕漉漉的頭髮,紀絨絨去浴室拿了只干毛巾,遞給他:“你先把頭髮擦乾。”
葉灝丞攤了攤帶着橡膠手套的左手,他右手裏還拿着魚:“這樣……你來幫我擦吧。”說完,探過頭來。
自找罪受。
紀絨絨不情願地拿毛巾在他頭髮上撥弄,這人轉了轉身子,還挺享受,紀絨絨手腕一轉,差點直接糊他臉上,臉上一濕,在以為是不是被還手時,竟是被親了下。
她是生氣的,因為很腥,像被賣魚的佔便宜了似的。
這回她是真不客氣了,二話不說哪毛巾使勁蹭他的臉——
客廳傳來門鈴聲,葉灝丞舉手投降:“你請的保姆這麼禮貌?”
紀絨絨放下手,奇怪道:“她有鑰匙啊。”
當看見門口對講機的屏幕上出現自己的媽媽時,紀絨絨背上冒出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