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二十三章生命的往來（1）
紀絨絨像尊石像一動不動立在門口，臉色僵着來回看他們，葉灝丞和鄭爵！
這兩人怎麼湊到一起的！
為什麼？！
尤其是鄭爵！紀絨絨驀然想到了tony，和那本丟失的《孕婦知識手冊》……
紀絨絨簡直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種戲劇般的荒唐情節，在現實生活中發生的幾率是不是幾乎為零？！
紀絨絨氣的胃又難受了，恨不得一口都嘔出來！
她使勁把門摔上，可惜門還沒關嚴實，來自兩方的力道一起沖她使過來。
一前一後進了門，鄭爵佔了地理優勢，先扶住女人的肩膀：“絨絨，你沒事吧？你現在時期特殊，別用這麼大力氣。”
紀絨絨“嗖”地彈開，目光和葉灝丞的相交，他臉色很臭，但似乎打算暫且視而不見，將門關上，只說：“來吃早飯吧。”
兩分鐘后，她坐在桌旁吃着鄭爵帶來的那份西式早餐，吐司夾培根和煎蛋，香氣四溢，應該是他按照自己的一貫的早餐習慣親手做的，另一邊，葉灝丞滿臉寫着“畫虎不成反類犬！”，然後推了推自己的中式早餐說：“別噎到，喝口湯……是你一直都很喜歡的紫菜……”
紀絨絨確實有些口渴，鮮湯的味道誘惑着她，她喝了幾口，“葉灝丞的口味”令她回憶起許多前塵往事……
“我吃完了。”
放下湯匙，紀絨絨自然地垂着手，可兩人還沒打算走。“你們可以撤退了。”
鄭爵說：“絨絨，我已經向團里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陪你，如果你同意，之後一起隨我去sh吧。”
紀絨絨無力地搖頭，躲着鄭爵的目光：“我不可能離開，鄭爵，我家在這。”
“那——”
葉灝丞搶白說：“絨絨，工作室里來往的人太多，你一個人住我放心不下，不如你回天玥吧……”
紀絨絨答：“我已經找好房子了，過幾天保姆也會到位，有人陪，沒什麼放心不下。”
“在哪裏？”
“在哪裏？”
紀絨絨話音一落下，他倆幾乎同時問出口。
紀絨絨當然不會暴露出最後一個藏點，斬釘截鐵說：“我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是不是都很閑？我要休息了！”
室內一陣沉默，紀絨絨起身送客，結果兩位“准父親”心血來潮又提出陪她去產檢，紀絨絨深深懷疑：難道他們打算在她能夠做dna親子鑒定前，一直這樣“和平共處”下去嗎？
紀絨絨差點撅倒！
把他們趕走之後，類似的狀況接連上演了五天，紀絨絨從快崩潰瘋掉，到慢慢接受現實，直到鄭爵的假期結束準備飛回sh結束，混亂荒唐的場面總算可以告一段落。
最後一天，紀絨絨在“准父親”們的強烈要求下，去進行第一次產檢，她本是恐懼和害怕的，但算過日子，是時候產檢了，無論如何她必須對孩子負責，便答應下來。
可一路做檢查，身邊跟着兩個男人忙前忙后，實在令人難以招架。
紀絨絨被詵詵目光中的別有意味弄的煩躁至極，想了個辦法，讓他倆分頭去取化驗單。
鄭爵還沒回來，紀絨絨身側站着葉灝丞，護士指引她去照b超，當從屏幕上看到一顆小小的亮點時，醫生溫柔地說：看，那就是小寶貝的心臟……
一個小生命，將從這刻開始成長發育了，紀絨絨心顫着，蒙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溢出來。
葉灝丞亦是激動和興奮的，攥她的手：“絨絨……”
紀絨絨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睜開雙眼看着葉灝丞，他微笑地指指屏幕，讓她繼續聽醫生說，欣慰的神色里，有一絲矛盾。
她捕捉到，心裏又是一番五味雜陳。
心情本來是很好，好像一下子春風滿面，人生充滿希望，直到婦產科醫生拿着其中一項檢驗單據，臉色微沉：“你之前流產過？”
紀絨絨咽了咽乾澀的嗓子：“因為胚胎停止發育……才——”
“難怪了……”醫生若有所思，將一個足以再一次摧毀紀絨絨的消息告訴她——某項指標有些偏高，不排除同樣情況發生的可能性。
紀絨絨如同遭了晴天霹靂，天堂到地獄，原來只需要一句話，一個可能性，紀絨絨起身時，腿已經軟了，在葉灝丞的攙扶下，搖晃着走出診室。
此時鄭爵才回來，見紀絨絨臉色蒼白，整個人失了魂一般地靠着葉灝丞肩頭，他正想跑過去，驀然停住，隱藏在走廊拐角處，遠遠遙望。
紀絨絨的情緒達到了崩潰峰值，她再承受不住一次失去孩子時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裏面黑漆漆的，深不見底，她下墜、下墜，一直向下墜……
葉灝丞攬住她發虛的身子，將她半拖半拽地放在走廊上休息的椅子裏，蹲在她身前。
“絨絨……”他柔聲呼喚她，心疼得無以復加，就算方才那還鮮活的小生命很可能命不久矣，一切也並不都是她的錯，為什麼要她一個人承受？
葉灝丞終於體會到紀絨絨失去葉小葉時的難過和痛楚，明白她“好端端的”為何去看心理醫生，也知道了她為什麼寧願吃避孕藥也不想再孕的不得已……
“絨絨，會好的……”他撥開她散下來的頭髮，女人的熱淚大顆大顆地落在他的手背上，葉灝丞的眼底潮濕，這個孩子是否屬於他，已經變成此刻最不重要的事，“醫生只說是有危險，誰也不能百分之百確認……其實醫生的習慣總是這樣，把最糟糕的情況告訴我們，讓我們有心理準備……絨絨，會沒事的！”
“我真的好害怕……”紀絨絨卻越來越無措，傾身抱住葉灝丞的脖子，藏在他懷裏，讓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我害怕……”
葉灝丞怕驚動她，緩緩起身，坐在她旁邊，兩人這樣在走廊里抱着許久，周遭一切，或悲或喜，都似退了顏色，消去聲響，只剩下他們，好似一對尋常中會悲傷和無助的普通夫妻一樣，相互依偎和慰藉。
鄭爵一幕不落全部看了去，腳步終是遲疑了，無奈地搖搖頭，將化驗單讓護士拿給他們。
轉身以後，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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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絨絨從醫院回來，幾乎被虐了個體無完膚，決定這一次當做自己浪-盪作孽的下場吧，不去驚擾父母，讓他們一把年紀跟着自己痛苦，最主要的，是她的離異身份，不免帶來風言風語，讓紀家蒙羞，不能讓父母以她為傲，反而一次次地為她這個女兒操心。
葉灝丞也點頭同意，紀絨絨側頭看了看他，今天葉灝丞確實從頭陪她到尾，也和她一起品嘗從雲端墜落的滋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寧願他不在。
葉灝丞似乎一下子猜到她想什麼，牽起她的手：“別說讓我走，是好是壞，這一次，我一定要在你身邊。”
他的眸光，真摯而動容，紀絨絨輕輕扯回手，沒有說話。
如果孩子一旦是鄭爵的，你還會這樣對我嗎？
鄭爵莫名其妙不辭而別兩天後，紀絨絨從寫字樓里下來，接到了他的電話，焦急地說要見她一面。
紀絨絨下意識里推辭，而且鄭爵不是剛走嗎，通常他的演出周期至少要三五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
“絨絨，別掛段電話，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這樣衝動打給你了。”
紀絨絨有些懵：“什麼意思？”
“你還在工作室嗎？我上去找你。”
“不……不必了，你在哪裏？”葉灝丞剛打電話來過，她再不想發生面對兩個男人糾纏的場面。
鄭爵說：“我在……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就是之前我們一起去過的音樂廣場，我曾經給你拉小提琴的地方，我在噴泉邊等你。”
紀絨絨穿着平底鞋的腳下一頓：“好。待會兒見。”
紀絨絨到達后，遠遠地便聽見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她站在人群外圈，一曲結束，為他駐足的人紛紛鼓掌，他看見了她，微笑着揮揮手，然後紳士而自信地鞠躬致意。
人群散了，紀絨絨出現，鄭爵收好琴，問：“還有沒有讓你動心？”
紀絨絨轉頭看向遠方：“鄭爵，究竟是什麼事？”
鄭爵起身：“邊走邊說吧。”
沿着那曾短暫交往時一起走過的小路，鄭爵先開口：“竟然過去一年了，好像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沒變……變的只是人而已……”
紀絨絨望着自己腳尖，沉默地走，確實，一年了。一年前，她還在被一段失敗的婚姻籠罩着，鄭爵還不是季月的哥哥，她還在為能和一個這麼帥氣的指揮家約會而充滿期待……然而也只短短一年，事態變換，物是人非。
鄭爵說：“我這次匆忙的回來，是想當面跟你道別……絨絨……”他回身，把握住她的肩頭，“你肚子的孩子……是葉灝丞的。”
紀絨絨提起一口氣，卡在嗓子眼，鄭爵見她吃驚的模樣，笑了笑，抱歉地說：“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以為這樣我們至少會有機會，其實那晚，我也確實想借酒行兇——”
紀絨絨怒道：“鄭爵！”
“對不起……”鄭爵再次鄭重道歉，“給你造成這麼多的痛苦。當我知道你懷孕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自己該退出競爭了，因為，以你性格，你不是還愛着葉灝丞，又怎麼會再跟他在一起？陪你去產檢的時候，我在走廊里看見你在葉灝丞的懷裏傷心的哭……我在想，為什麼呢？你們其實很愛彼此，我為什麼用拙劣的手法拆散你們？我還是要感謝你曾經說過，如果沒有葉灝丞和我妹妹，你會喜歡我……”
“鄭爵，我——”
“不，絨絨，別解釋，讓我留一點遺憾，美好的遺憾。”鄭爵長舒口氣，最後說，“我剛剛給紗紗打過電話，那天她大概一時衝動說了些不合適的話，都是我的問題，讓你們姐妹鬧的這麼僵……還有tony……至少他還是你工作室里的老將了不是嗎？別讓他因為我丟掉工作。”
鄭爵突如其來的道歉，不僅沒有讓紀絨絨鬆口氣，反而是越想越生氣，鄭爵正要告辭，紀絨絨將他抓回來：“你——鄭爵你等等！那晚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雖然一早醒來，她是幾乎百分之八十肯定她和鄭爵並沒有實際的那啥，但是脫衣服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想起來鄭爵脫了她的衣服，她就不會醉醺醺地去找葉灝丞！
鄭爵苦笑：“我說了，事實上我是想能夠發生什麼的。”
“那……那脫衣服怎麼回事！”
鄭爵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吻你……然後還沒有真正吻到，你就吐了……吐得我們兩個滿身都是，我……當然要幫你脫衣服……對不起，我看到的不多……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的不省人事，嘴裏還嘟囔着‘葉師兄，你去死’”
“……”
鄭爵聳聳肩：“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什麼事，雖然你說過喜歡我，但是你其實心裏裝葉灝丞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