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2章
次日中午,陳興坐飛機返回江城,僅僅只是離開了一天,江城的天,彷彿已經風雲變幻。
底下的幹部沒有任何感覺,但陳興,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在陳興回來的當天晚上,省委組織部長鄭宗明便緊急約見了陳興,鄭宗明是受石岩軍委託,代表省委和陳興談話的,因為事情來得突然,哪怕是陳興,事先都沒得到任何風聲。
在鄭宗明辦公室,陳興足足呆了近一個多小時,從組織部出來時,陳興一臉的凝重,並沒有因為自己即將可能會得到提拔而有半點興奮。
省里要讓張一萍以生病為由,主動辭去工作!
這是鄭宗明和陳興談話的主要核心,而張一萍辭去工作,由誰來主持市委工作?毫無疑問,是陳興,儘管陳興依然只是代理主持市委工作,但這一次,陳興很有可能會扶正。
而圍繞着張一萍辭去工作,鄭宗明要陳興做的就是穩定市裏的政局,儘可能的淡化和降低張一萍辭職帶來的影響,並且杜絕一切謠言。
鄭宗明沒把話說得太直接,但聯想到之前在市委碰到黃興銳,以及張一萍和林晴也有過接觸,陳興已經完全明白是因為什麼事。
張一萍,終歸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
張一萍很明顯是牽扯進了林晴的那起間諜案,而且情況比陳興想的還嚴重,否則不會是這麼個結果。
陳興自身也和林晴接觸過很多次,但黃興銳只是簡單的和他做了一次談話,並且例行性的做了記錄,而後也沒再找過他。
正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陳興知道自己和林晴之間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他也不怕黃興銳來找他談話,而張一萍,從前兩天看到黃興銳上門,到今天,上面要求張一萍以生病為由,主動辭去工作,這其中到底有多大的問題,或許正應了那四個字,細思極恐。
抬手看了看時間,這會是晚上九點多,很顯然,上面的指示應該也是緊急下來的,並且關於張一萍的問題恐怕也已經放到省委主要領導的桌面上了,否則省里不會這個點喊他過來談話,張一萍那邊,估計這時候應該也接到了通知。
陳興猜的沒錯,在組織部長鄭宗明剛把他叫過去談話時,張一萍在家裏也接到了通知,親自上門的是省委秘書長錢東川,錢東川和張一萍簡單做了談話,並且告訴張一萍,她現在已經被監視居住,讓她這些日子最好配合。
確切的說,不只是張一萍,連張國力也一同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夫妻兩人現在只能呆在家裏,等候下一步的處理。
錢東川呆了一會便走了,屋裏,只剩下張一萍和張國力夫妻兩人。
張一萍的臉色有些蒼白,從前兩天黃興銳來找她的時候,張一萍就意識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但張一萍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快到讓她毫無準備。
張國力不知道妻子和林晴的接觸情況,他只隱約幾次聽到過妻子提到林晴這麼一個人,但不知道妻子和對方到底有啥來往,更不知道林晴具體是什麼人,此時此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張國力的驚慌可想而知。
錢東川走了,張國力焦急的問着張一萍,“一萍,那林晴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也許是國外的間諜吧。”張一萍苦澀的笑了一下。
“國外的間諜?你怎麼會和她這種人有接觸?一萍,你……你這分明是做傻事啊。”張國力急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看到妻子的臉色,張國力也不忍心說過重的話。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我當初要是知道她是國外的間諜,我會和她有接觸嗎?”張一萍搖了搖頭,“已經發生了,再說也沒什麼意義了,沒想到我張一萍一輩子算計無數,最終還是倒在了自以為是的精明上。”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張國力喃喃自語着,妻子才調任江城沒多久,風風光光的成為江城一把手,正是他們一家最為輝煌的時候,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張國力有些無法接受,他甚至以為妻子還有可能再進一步,他們張家,還有可能更加輝煌,但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
現實的殘酷不是別人強加到他們身上,而是他們自找的。
這一夜,是不眠之夜,起碼對陳興,對張一萍,對張國力來說,都是如此的。
張然還不知情,她沒有住在家裏,平日裏都是和父母分開住的她,這一次暫時沒有被波及到,她對母親做的一些事,接觸的一些人,也壓根不了解,而已經被監視居住的張一萍,連電話也打不出去了。
一夜無話,次日,江城就召開了全市幹部大會,作為一把手的張一萍缺席,一直到會議開始,底下的幹部看到台上那屬於張一萍的位置依然空着時,不少人已經小聲嘀咕了起來,省委組織部長鄭宗明受省委委託,參加會議,並且在會上宣佈了張一萍由於身體原因,已經向組織上請了長時間的病假,鑒於張一萍不能工作,市委的工作,暫時由陳興同志主持。
可以說,官方的措辭和做法都是很溫和的,儘管已經決定讓張一萍自行辭職,但上面首先宣佈的是張一萍請了長時間的病假,下一步,才會公佈張一萍主動辭職,上面的考慮,無非是儘可能的降低影響,因為張一萍上任的時間還很短,這一下要是就被查出大問題,打的其實是上面的臉。
隨着鄭宗明宣佈張一萍請了病假,並且由陳興主持市委的工作,全場都是一片嘩然,儘管沒有人敢大聲喧嘩,但從與會者眾人臉上的神情,完全能看出大家的震驚。
鄭宗明簡單做了發言,而後是陳興講話,直至陳興宣佈會議結束時,參會的眾人才恍然驚醒,等到鄭宗明和陳興等主要領導離開,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一下子爆發開來。
張一萍生了大病?很多人第一反應都是不相信,平日裏看起來生龍活虎,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的張一萍要說有病,那什麼才叫健康?就算張一萍身體裏有別人不知道的慢性病,那也不可能說發作就發作吧?而除了絕症,就算是再大的病,作為一名幹部,恐怕沒人願意輕易放棄手上的權力,多數人的選擇就算是有病也會盡量瞞着組織,誰會主動彙報?這影響的可是自身的前途。
張一萍連今天的會議都沒出席,而是由省委組織部長鄭宗明出面宣佈這一件事,這其中隱含的不同尋常的信號,多數人也都能察覺得出來。
“華東同志,以後咱們還要好好配合才是,一起把工作做好。”一起送鄭宗明離開后,陳興笑眯眯的同朱華東握着手。
“陳市長在工作上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我自當儘力,咱們都是黨的幹部,理當為黨和人民盡職盡責,陳市長您說是嗎?”朱華東眯着眼睛看着陳興,他的心思還沉浸在剛剛那一令人震驚的消息中,這會也都無心和陳興較勁。
“嗯,華東同志說的沒錯,咱們確實是該為黨和人民盡職盡責,可別嘴上一套,暗地裏又是一套。”陳興拍了下朱華東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朱華東聞言一愣,看了陳興一眼,朱華東哪裏不知道對方暗指什麼,嘴角微微抽搐着,朱華東心裏縱有不滿,這會也只能強忍着不發作。
朱華東不想和陳興逞口舌之爭,岔開話題道,“陳市長,你說一萍書記身體怎麼了?”
“這就不清楚了,她跟組織上請了長期病假,想必是因為確實不能工作了吧。”陳興淡然回應道,上面目前只找了他談話,並且也沒把原因說的太明白,他之所以能猜測到張一萍捲入林晴那起間諜案,還是因為在市委看到了黃興銳,至於市裏的其他人,現在就算是能嗅到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也猜不到真正的原因。
“一萍書記既然身體出了問題,那咱們作為同事,是不是該去看望一下她?”朱華東不動聲色的看了陳興一眼。
“你剛剛沒聽到宗明部長在大會上說了嘛,一萍書記委託他告訴咱們,讓咱們不用去看望她,專心把工作做好才是對她最大的關心。”陳興微微一笑。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咱們真不去看望的話,未免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朱華東笑道。
“一萍書記現在也未必在市裡,說不定人家去京城養病了也有可能。”陳興搖頭道。
“哦?陳市長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朱華東凝視着陳興。
“我哪知道什麼,就是隨口這麼一說,華東同志,一萍書記不能來工作,咱們作為市裏的主要領導這時候更要堅守在崗位上,也得約束好下面的人,不然你說大家要是一窩蜂湧去看望一萍書記,那像什麼話?還讓不讓人家好好休息了?”陳興肅然道。
“陳市長說的也是。”朱華東點了點頭。
“嗯,我先回去了,華東同志,希望咱們這段時間能精誠合作,一起把工作做好。”陳興又看了看朱華東,旋即上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