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換
“其實，這個遊戲最有意義的地方在於……它收容了很多精神力還沒枯竭的植物人，甚至是人彌留之時的一縷精神，都可以被它收容進去，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世間。
遊戲開放后的情節，都是我們這些測試者和他們一起衍生出來的，我們是那裏第一批進入者，也是那裏的‘拓荒者’。
測試結束后，我們測試者退出重來，而他們……會成為那裏的‘原住民’，也就是其他遊戲裏的npc。”
“那你們明知道是遊戲，在遊戲裏的時候，不會給自己留後路嗎？測試者不就成了遊戲裏的bug？”
“不會，我們進去的時候，都有一種記憶屏蔽系統，是沒有對現實的記憶的”
“那開放后的玩家也會這樣？”
“不會”
連續問了幾個較關心的問題，得到的答案讓蘇墨沉默了很久，她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聽到這個消息的震撼。或許，她可以小人一點想：這或許是遊戲在宣傳方面的一個噱頭，既做了好事，又可以改變大家對遊戲的一貫的負面想法。可是，現在滿大街的‘傳承’的廣告，卻沒見過有一絲半豪的消息放出，這到底是為什麼？
“或許，大家都會以為，這只是打着公益的一個噱頭而已。但是，他真的是做了好事，即使只是存在於遊戲裏的一縷精神，即使他們有可能因為精神力強弱的原因，而在遊戲裏有各種不適。
但是，對於他們的家人來說，他們確實生存於另一個世界，即使什麼都不記得也沒關係，想他了，還可以去看看他。
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那種純粹的善人，一心只為人不為己，也許他這麼做，只是為了他的親人吧！只是想有很多人來陪陪他，讓他能不那麼孤單，只因為他的兒子就是一個植物人”岳紅樓的語氣有點哀傷，也許，只有親身跟那些人接觸過的，才會體會更深吧。
“這個不算保密條例里的嗎？你說這麼多沒關係嗎？”
“這個屬於病人間的隱-私，只要家屬同意，是可以透露的，再說了，你會向外透露嗎？”岳紅樓的神色間，是滿滿的信任，蘇墨卻不知說什麼，只有沉默……一致的沉默。
“對了，你也要進這款遊戲的吧？”岳紅樓首先打破沉默。
“嗯，遊戲接駁器聽說是限量發售的，不知道第幾批才能進，你也還會玩吧，沒想到我們也會在遊戲裏見面”
“嗯，接駁器和賬號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弄”以岳紅樓的身份來說，弄個接駁器還不成問題。
“這……不用麻煩了，我等等看吧，總會搶上的，我不着急”蘇墨從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就算是岳紅樓也不列外。
“沒關係，我是有條件的，你不用先忙着拒絕”
“什麼？”
“我可以先到你家住嗎，我們一起玩，一來我可以隨時幫你檢查遊戲設備；再來，我這邊有些事，需要出來一段時間避開，他們不知道你，所以你這裏最安全，可以嗎？”
“可以”蘇墨沉默了一下，還是答應了，她不怕岳紅樓給會她帶來什麼麻煩，只是怕生活里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自己會不習慣“樓上還有一間客房，你就和我一塊住樓上，樓下租出去了，不過他也快搬出去了”
“好的，我過幾天就搬過去，大概遊戲開始前”說好了的兩人也沒再多坐，已經快凌晨4點了，岳紅樓把蘇墨送回了家。
樓上的動靜，住在樓下的凌夜自然都聽到了，他以為蘇墨是遇上了什麼急事出去了，三更半夜的，等他追出去看的時候，早沒了人影。一直到凌晨的時候聽到蘇墨回來了，凌夜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心裏也不免疑惑，什麼事要三更半夜的出去，到凌晨才回家呢？熬了一夜沒睡，聽到蘇墨回來了，也就沒再多想，睡覺去了。
回到家的蘇墨一覺睡到上午9點半，在鬧鐘的催促下起床刷牙洗臉，今天約好了要去小姨家，蘇墨收拾完畢就出門趕往公交車站。
本來經過這裏的公交車就少，再加上蘇墨家離站台還有一小段距離，提着大包小包禮物的，蘇墨走了半個小時左右才到站台。正好趕上車到站，幸好不是節假日，車上的人不多，蘇墨找了中間靠下車門的座位坐下。
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才總算是到了小姨的那站地。坐車途中就已經打過兩次電話的小姨溫靜，已經在站牌下等着她了。
溫靜的身上有一種很嫻靜的氣質，很多見過她的人都說：看到她就會想到書中說的古代的大家閨秀，溫婉嫻靜，溫柔美麗，用伊若雨的話來說，就是很有賢妻良母相。
蘇墨的眉眼間其實與溫靜很像，畢竟是她母親的姐妹，而她……比較像她的母親，只是氣質弱有不同，如果蘇墨的小姨是一朵牡丹的話，那蘇墨更像是一株幽蘭，更多一份遺世獨立的高傲。
或許是獨處慣了，就算是見到心裏最是親近的小姨，蘇墨還是無法像其他同齡的孩子，見到喜歡的長輩那樣撒嬌和擁抱，只是面上的笑容一直沒消失，那發自內心的笑容，使她看上去沒有平時那麼冷。
文靜見到蘇墨提着東西下了車，就笑着迎了上去，說道：“你這孩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瞎花錢，弄這些幹嘛，白白讓你受這些累，現在想買什麼買不到啊，你還大老遠的帶回來，累着了可怎麼好？”
“小姨，沒什麼啦，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就一些小玩意，看到了就買下了，若雨買的比我還多呢”見小姨要接自己手裏的東西，蘇墨分了一些不重的給她，接着一起往小區內走去。
到家的時候，家裏並沒有人，蘇墨的小姨夫黎世遠和表哥黎錦安都不在家。黎世遠經常地不在家，據說是生意忙，經常要出差，以前蘇墨倒也是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有次聽伊若雨說，見她小姨夫跟一個女人還牽着一個孩子在逛街，樣子很親密，伊若雨沒有跟上去，因為黎世遠是認得伊若雨的。
而那個時候，才剛從小姨家回來的蘇墨，剛聽說了小姨夫是出差去了。
蘇墨不想去探究什麼，也從沒對別人講過，尤其是對溫靜和黎錦安，她只是鴕鳥的認為，只要她不說，溫靜的家庭還是那樣的幸福着，那個很疼她的小姨夫還是那個好丈夫、好爸爸，沒有背叛、沒有謊言，沒有破裂的家庭和受傷的孩子。
只因蘇墨知道，如果溫靜知道了，那她的一生也就毀了，那個外表溫柔的人，內心是那樣的堅強和倔強，也許她會離婚，然後守著兒子一個人、一輩子；也許會在黎世遠的道歉聲中妥協，然後同床異夢，中間永遠隔着那道跨不過去的銀河；只是，不管怎樣，她那溫柔暖人的笑容一定不會再有。
蘇墨把帶來的東西都拆開來拿給溫靜看，對她講着自己走過的地方，見過的景色，有趣的典故。溫靜安靜的聽着，感興趣的也會跟蘇墨討論。
蘇墨最後打開的是一個長方形扁盒，盒子的外觀很精美，裏面是一件衣服，類似於旗袍的式樣，七分袖、下擺正好到腳踝，整體、底色是寶藍色的，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上面綉着大朵的粉牡丹，枝蔓從領口蔓延至下擺，溫靜穿上之後，把她本來就白皙的肌膚襯的更加瑩潤，也把她的氣質更好的詮釋了出來。
文靜似乎也很喜歡這件衣服，試穿上了以後就沒脫下來，更就着蘇墨送的另一套步搖簪子，讓蘇墨給她把長發盤梳了起來，“哎呀，有女兒就是好，可惜我沒這福氣，不過呀……你從小就跟我親近，我又沒個女兒，我就把你當女兒來看的，看看，我這不就指望上了，又是給我買衣服、又能幫我梳頭，不像錦安那個倔小子，都不知道要為他操心到什麼時候”溫靜說著嘆了口氣，又拍了拍蘇墨的手，“以後呀，你也要幫我多操心着他點，前兩天帶回來個女朋友，我看着那女孩倒也喜歡，也盼着人家能幫我管着他點，可是你表哥那個性子你也知道，有時候他要決定點什麼事兒，誰也勸不回來，還老嫌我嘮叨煩他……以後呢，我就少煩他了，你就多幫我看着點、勸着點，他從小就跟你親近，你說的話，他還是能聽的。”
總覺得這次見面，小姨很不對勁兒，蘇墨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去問，聽了小姨這番話，就更是敏感的察覺到點什麼，可是再多的疑問和關心，到了嘴邊，卻也只是一句乾巴巴的“小姨，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兒，不愁吃、不愁喝，兒子也有了女朋友的，不用我操心了，我這不正是到了該享受的時候了么”說著柔柔的一笑“依依啊，中午想吃什麼啊，小姨給你做”
“我吃什麼都沒關係啊，您想吃什麼，我來做吧”蘇墨說著，挽起袖子就向廚房走去。
“不用、不用，你看會電視吧，要不就去書房玩會兒電腦去，今兒就咱們倆人，一會兒就熟了，你就別管了”溫靜說著，已經走到廚房忙活起來，蘇墨也在一旁幫忙，兩個人炒了四個簡單的家常菜加一個蛋花湯。
吃完飯，溫靜好像很累的樣子，蘇墨就讓她休息，自己先告別離開了。溫靜也沒有多加挽留，直說讓蘇墨路上小心點，到家打電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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