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棋子
當葉一三人進到“鯤鵬”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夜間也出了太陽。
葉一穿一身紫色廣袖拖地款袍子,袖口、領口搭以灰底黑波紋飾,頭上配以紫色碧璽的雙邊羅蘭花簪。既有婀娜嫵媚之情,又比其他女子多了些英武之風。
安雲顥雪的金髮碧眼的明麗面容本來就是艷煞旁人的,今日她穿了一身白底淺金邊的束腰長裙,棕色的頭髮輕輕披下,頭上以珍珠做串穿在發間,長裙沒有一絲一毫的裝飾,卻襯得整個人明媚如春光。
穆雪則是一抹粉色的綉荷及胸抹裙,身披紗帛,耳上一對荷瓣鑲金粉水晶,也只有她能將這粉色穿的如此嫵媚多姿而又不矯情。
葉一為首,三人步步生蓮,走到御前。氏族中男子莫不忘情站立,只覺得這三人一起熠熠生輝,卻又相互輝映。顥雪和穆雪本來就是各有各的美艷,卻將打頭的葉一,襯托的更加與眾不同。
趙亦妝也是看呆了,她只覺自己一身的藍色衣裙,被葉一的婀娜英姿壓得喘不過氣來。穆雪,穆雪竟然今日也與她們一同……她纖細的手指在衣袖的掩蓋下,狠狠抓緊衣襟,在本是摺痕規矩的裙擺上,留下如一團亂麻般的褶皺。
葉一規規矩矩的跪拜行覲見禮道:“臣女參見陛下,因遇到些狀況,忙亂的有些遲了!”
夏侯淳笑道:“遲了雖然遲了,但是總算沒讓朕失望。這平日裏看你不喜裝扮,這裝扮起來卻是有京中女子沒有的風姿呀!”
“陛下謬讚了!”葉一叩謝道
夏侯淳有些好奇的看着碧眼棕發的安雲顥雪:“這是……”
“陛下請見諒,這是我在安州好友,名為安雲顥雪,臣女自作主張,邀了好友前來,還請……還請陛下見諒。”葉一本來是想趁着氏族覲見人多,不聲不響的帶着安雲顥雪來,誰知道來晚了,招了這麼大的注意。
“原來你是安雲上哲的女兒。”
“是!”安雲顥雪答道。心裏捉摸着我安雲商幫雖然說生意做得大。但是實在沒有想到,當今聖上竟然熟知爹爹的名字。
夏侯淳意味深長的打量了安雲顥雪一番:“安雲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安雲顥雪雖然說從不怯場,可夏侯淳這一說,語氣並不和善。卻也辨不出是喜還是憂。只覺腿軟頭沉。忙行禮道:“托陛下洪恩。”
夏侯淳轉而看向穆雪,“哦,你也在這。”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豐腴而又嬌艷的穆雪,慢慢從頭打量到尾,又是一句,“你竟然也一起。”
聲音雖不大,確是堂上皆聞,穆元朗只覺冷汗夾背。趙吉巽對太子妃勢在必得,而唯一可能成為趙亦妝絆腳石的只有葉家的千金葉一,自己是趙吉巽的妹夫,而如今自己的女兒卻是和葉一在一起的,皇帝不納悶才是有問題。他自己也是摸不着頭腦,自己的女兒,但逢這種事情都是與趙亦妝同乘前來的,今日怎麼會沒前兆的坐了華泰府的馬車前來,還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一同面聖?這……這讓自己如何面對自己那個上位大過一切的妻兄趙吉巽。坐在他一旁的的趙吉巽已經是微微側過了頭,目光如鑿子般,似乎要在他的臉上挖出個洞。
夏侯淳低聲笑起來:“幾日不見,你倒是出落的越發水靈了。”
穆雪垂下頭,面上微紅,不似其她人低眉順目,反倒是微微仰起臉,輕輕行了個謝禮。
鐘鼓絲樂大作,王春一句長長的“賜宴”聲剛落,宮人們便擎着佳肴瓊釀走到堂前,在各大氏族桌前安置妥當。穿着長長水袖襦裙的舞女從兩邊湧出,堂中頓時顯得祥和一片。
站在葉一跟前的宮人,在放置最後一籠佳肴時,對葉一小聲卻又重重道:“郡主,這是你的!”
葉一心中疑惑,忙打開來看,卻覺一陣桂花香氣撲鼻而來,仔細一瞧,方方正正四塊桂花糕,旁邊放着一片新鮮的桂花葉。
桂子月中落翩翩,雲泥之望碧葉天。遙問一葉知心否,亭下永伴佳人畔。葉一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晚上,夏淵一襲白衣,踱步輕吟,她抬起頭,看向夏淵,在觸碰到夏淵目光的一瞬,夏淵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旋即避過頭去,起身敬酒道:“父皇,兒臣先敬您、母妃還有柳娘娘,事事圓滿、萬事如意。”
夏侯淳哈哈大笑,忽然盯看着夏淵不說話“葉一,你和夏淵上前來!”夏侯淳話畢,趙妝心頭一糾,在這氏族齊聚之時,將葉一和夏淵叫到一處是何意思?
葉一莫名其妙的站起身子走上前,當站到夏淵身邊時,她和殿中其他人才恍然大悟——夏淵今天穿一灰底黑波紋路華服,領襟袖口以紫色做搭,威武英俊,卻又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肅然。
葉一獃獃的看着夏淵,“這……”夏淵的袖口和領襟的搭配正是自己衣裙的主色,而自己袖口和領襟處的配色,亦是夏淵袍子的主要花色。二人站在一處,相互映襯的恰到好處,一個如朗朗青山,一個如緲緲皓月。
“哈哈哈!”夏侯淳今夜似乎特別高興,“你們這一對兒,是商量好的么?”話音剛落在坐的氏族心中皆是咯噔一下,面上卻和着夏侯淳的笑聲也哈哈笑起來。趙亦妝的嘴角使勁往上扯着,可心卻往下墜着,她端莊嫵媚的面容頓時變得像一塊四面撕扯的布。
羅易渾身一僵,這是有人藉此將夏淵太子妃的注意力引到葉一身上,讓陛下有了不選趙吉巽的引子。葉一最痛恨的便是在京城中受人擺佈做人棋子,可今日卻是很明顯被人實實在在的當了棋子,也許這局是並無惡意,甚至是好意連連,卻是實在沒有考慮葉一的感受。他擔心的看向葉一,只見葉一已是面無血色。
葉一的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白貴妃……是白貴妃,白貴妃派了宮人來替自己準備衣裙原來是為了這一出。為什麼,為什麼都不問問自己是否願意,就把她推到如此大庭廣眾、卻又進退維谷的境地!她心中對白貴妃的暖,頓時在心中變得炙熱無比,燙的心尖疼痛難忍。葉一忙低下頭去,掩住自己的表情,卻一眼看見夏淵玉帶上的盤扣,白玉底、蛟龍頭——這……這不是蛟龍扣么,不是被那個書生買去了么,怎麼會在太子這裏?她猛的抬起頭,想在夏淵臉上尋找個究竟。
夏淵完美的面龐卻看不出任何波瀾,只是恭敬的對夏侯淳行了個禮道:“父皇,兒臣見郡主到來之時也是吃了一驚,如此看來,是個好兆頭。”
“哦?好兆頭?”
“我之主,彼之輔;我之輔,彼之主。父皇的江山社稷,若是眾人都能如此,豈不是能夠各取所需,和諧無恙。”
“哈哈哈!”堂中眾人只覺得今日夏侯淳笑的,比這一年日子裏加起來的笑容都多。“吾兒賢良,我社稷之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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