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第 2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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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盤碎了。
遠在千里之外，正在魔都開會的秦軒忽然口吐白沫,一翻白眼倒在地上,還沒等周圍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驚慌失措的人把秦軒送到醫院去，這貨就已經斷氣了。
同一時間,最初從這個世界醒來時發覺這個名為章柳的少年身體上佩戴着的那塊玉佛，也是後來章柳短暫的灌滿清氣送給崔尚昆，又被崔尚昆送給了崔景賢,後來察覺到什麼后又從崔景賢那裏要回來的那塊玉佛，碎了。
和羅盤一樣,碎了。
會所里,曾經放置羅盤的房間裏的三個人,李舒揚、崔尚昆、章柳慢慢都醒了。
李舒揚慢慢爬起來,一臉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
他懵逼了。
他當然懵逼了。
因為他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李舒揚還是一縷從羅盤裏養出來的異世魔魂了。
羅盤裏的魔魂和李舒揚身體裏已經被消化的近乎潰散的李的殘魂和記憶融合了。
正常來講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羅盤器靈進化成的魔魂比李舒揚的殘魂強大太多倍了,但是這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因為章柳抓着魔魂衝進了羅盤裏,而早在章柳衝進羅盤裏的時候，極其聰明的崔尚昆就已經先一步衝進了羅盤裏。
好吧,這麼說有點兒複雜,那麼讓我們回到事情的原初,一切的起源,慢慢把一切謎題揭開。
章柳原本叫做劉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然後有一天帶着他母親留給他的玉佛穿着睡衣在床上睡覺,樓塌了，他掛了，穿越了，變成了修□□的謝庸，開始無惡不作，做了一個羅盤，然後送人了，被雷劈死了，再次穿越變成了章柳，原本的章柳死時身上掛着一塊玉佛。
察覺到這裏面有什麼共同點沒有？
是的，從劉靈變成謝庸時章柳沒想過，為什麼他會穿越，但是當穿成章柳后，成熟了一些的他開始思考了，因為如果不找出其中的原因，難道他要永遠這麼穿下去？
仔細思索幾次穿越的共同性，探究其中的奧秘。
最後真的讓他有些想明白了。
也許……也許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他作為劉靈時帶着的那塊玉佛是羅盤的瑣屑雕成的，章柳的那塊玉佛也是羅盤的碎屑雕成的，這兩塊玉的原材料可能是羅盤不知道經過多少年的天地之力沖刷洗禮后，沒了魔魂器靈，也沒了血煞之氣，變成了一塊溫潤的玉材，被開採后雕刻成玉佛。
然而，就和章柳是羅盤的創造者一樣，現在的章柳卻處在羅盤已經地底埋了不知道多少年害了多少人命的時間線上一樣……有點兒像，你老媽生了你，然後你老媽穿越了，你都七老八十了，回頭一看穿越過來的你老媽還二三十歲，青春年少。
很詭異吧。
玉佛是羅盤在沒有器靈埋藏有靈氣的地方許多年後變成的玉材雕刻成的，但是這兩塊玉和完整的羅盤處在同一個時間線上，靈魂的歲數都算上也不滿百歲的章柳和成千上萬歲的羅盤也處在同一時間線上。
就像二十歲的老媽和八十歲的女兒面對面一樣的詭異和混亂。
混亂，是的，時間線混亂了，這是十分危險。
空間和時間是構成整個實際的橫向和縱向的“經緯線”，是一切秩序和力量的源頭，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造成的漏洞，使得在章柳身上，發生了創造者和被創造者進入了時間死循環的危險狀況中。
想想看，沒有那塊劉靈帶着的玉佛，他不會穿越成謝庸，不穿成謝庸，就不會做出羅盤，但是讓劉靈穿越的玉佛是羅盤最後變成玉石雕刻成的……
這樣是時間死循環是十分危險的，因為這摧毀了構造萬物法則的根基。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平復這個危險？
法則選擇了再造一個死循環，讓兩者對消。
所以謝庸成了章柳，和羅盤器靈處在同一時間線上，來消滅羅盤。
如同一個天平的兩端，造物者與被造物對耗消除，天平的平衡就能被繼續完美維持了。
這就是法則的詭計。
然而，法則忽略了一點，就是生物的求生本能。
在章柳和崔尚昆隱約猜到點兒什麼的時候，化為李舒揚的魔魂也隱約猜到了這一點。
在一個幾乎沒有修士能存活的世界裏，存在着章柳這種修士之魂和器靈這種魔魂，而他們還彼此敵對，他們的存在不是在挑戰法則，是法則容許他們暫時同時存在，因為法則希望他們同歸於盡，讓一切重歸正規，導正混亂的時間線。
所以“李舒揚”開始控制自己吸食血肉精氣的慾望，像個人一樣活着，所以李舒揚能夠從這個世界煞氣中吸收能量卻不去吸收，因為他怕最終自己完全被煞氣侵蝕了神智，變成完全被法則驅使控制去找章柳拚命的無腦傻逼“大反派”拚命，崔尚昆在自家心腹被李舒揚控制的秦軒暗害時，怒氣衝天，查明真相后卻辛苦隱忍不動聲色。
直到今天，直到“李舒揚”再也忍不下去了，來找崔尚昆、章柳。
與崔尚昆和章柳找到了一條轉換信仰之力支撐修為的路不同，“李舒揚”如果不吸食血肉精氣，只能選擇會被侵蝕神智的煞氣吞食，但是吞食活人血肉精氣……世俗的權力結構對他的制約他又不得不花很大的心力去應付。
所以“李舒揚”忍不住了，他來找崔尚昆，有所察覺的崔尚昆借故發火支走了章柳，留下來獨自面對“李舒揚”。
理所當然的，在修士層面的法術較量，崔尚昆不是“李舒揚”的對手，很快就被“李舒揚”耗幹了體內的清氣，逼到絕境等死了。
然後……然後崔尚昆做了一件“李舒揚”意料之外的事情，章柳曾經對崔尚昆說過，解開他們兩人之間結契道侶關係的方法有一個，就是章柳和崔尚昆之間有一個人投入已經沒有器靈空殼的羅盤裏，變成新的器靈，兩人間的道侶關係就會解開。
所以，聰明之極的崔尚昆撞進了羅盤裏，變成了器靈，而抱着想試試吞噬崔尚昆或者章柳能不能補充一定能量的“李舒揚”，拋棄了李舒揚這具身體的肉身，拼着能量損耗潛入崔尚昆的身體裏，變成“崔尚昆”，藉由崔尚昆體內的能量修為來延續自己的“生命”。
魔魂做的一切其實只為求生。
求生一切有自我意識的生物最強烈的本能。
當魔魂有了自我意識后，他最執着的願望不是作惡，是想活着，活下去。
當一個生物想要活下去時，他的行為就不難被預測。
章柳拉着魔魂撞進羅盤內的“世界”里時，對魔魂說，他想要賭一賭，現在，羅盤碎裂了，緩緩蘇醒站起來的章柳看着一臉懵逼樣的李舒揚，眼神閃爍、有些心虛氣短不敢看自己的崔尚昆。
賭贏了。
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天，帝都的天依舊魔氣翻湧，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章柳覺得那魔氣似乎有些變淡了。
死循環消除了，可以說，這個世界存在着的極為微小卻很可能導致整個世界崩塌的微小“bug”——局部混亂的時間線被修復。
羅盤碎了。
魔魂的身上的魔氣，章柳和崔尚昆的修為，在羅盤內部自構的芥子空間裏，相互消耗……
芥子空間崩塌了，他們卻活了，魂魄返回肉身，從此以後，崔尚昆和章柳之間不再是道侶，因為他們都不是修士了。
李舒揚又是李舒揚了，又不是李舒揚，他是魔魂殘存的記憶和魂魄與李舒揚的殘魂和記憶的綜合體。
一切似乎回到原點了，一切似乎都被修復了。
除了……章柳嘴角掛起一個冷笑，上去就朝着崔尚昆扇了一個耳光，冷冷道：“你本事了！聰明了！學會逞強‘英雄救美’！？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本事夠不夠來逞英雄！”
崔尚昆咳了一下，捂着臉沒敢出聲反駁，就這麼看着章柳，半響，忽地笑了，道：“我們的道侶關係解除了。”
章柳聽到這話，臉色一沉，冷笑道：“是，解除了，怎麼想和我分嗎？”
崔尚昆笑得更溫柔了，輕聲道：“其實我一直有點兒遺憾，我們在一起的過程不算多順利，其實我想過，如果是我好好的追求你，感動你，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也許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我們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嫌隙需要解決，所以……滿足我一個願望，彌補我一個遺憾，好嗎？”
章柳有些搞不清崔尚昆要說什麼，有些猶豫，眨了眨眼睛道：“什麼？”
崔尚昆道：“我再重新追求你一遍吧。”
章柳瞬時瞪大了眼睛，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但是白玉般的臉頰卻漸漸泛紅了，一扭頭，眼神移開不敢去看崔尚昆了。
此時，一直處在懵逼中的李舒揚似乎終於回神了，若若的舉手道：“崔哥，你是不是忘了旁邊還有我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