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第 251 章

251.第 251 章

袁晨來晚了,章柳和齊鋼先到的,等人的過程中一直在給袁晨打電話,結果都沒人接,搞得齊鋼都要開口說“是不是晨子不來咱們撤吧”。

就在這個時候,袁晨來了,一來就坐在章柳對面,直直地看着章柳。

齊鋼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見袁晨落座急忙就張羅着點菜,一邊點一邊還抱怨袁晨道:“你小子,回來了都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哎,我都快餓死了,老規矩,我還是東坡肉,豆豉清蒸魚,晨子,你看看你要吃什麼……”齊鋼啰里啰嗦地說了一堆,結果發現袁晨半點反應都沒有,還是直勾勾地看着章柳,而章柳一動不動地垂目看着桌面。

得了,這兩位看樣子是懶得搭理自己了,齊鋼聳聳肩,自顧自地要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這間飯店價格不算便宜,但是也不算貴的離譜,最近一兩年章柳和袁晨、齊鋼經常來,圖的是當家的老闆娘管得嚴,章柳、袁晨現在都算明星了,來這裏吃飯從來沒被服務員透露出什麼**,而且包間隔音也好,聊什麼都放得開。

袁晨和章柳就這麼默默相對,服務員陸續上菜,齊鋼開始還吃得很happy,後面卻漸漸在身邊兩人這種詭異的“僵持”中被熏得越動快越覺得沒法“置身事外”的就這麼吃下去,半響,終於放下手裏的筷子忍不住道:“行了吧,你們打算這麼對峙一天啊,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嘴上這麼說,但是內里齊鋼卻很不是滋味。

朋友之間有了不一樣的情愫,很容易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很早就察覺袁晨對章柳的感情不一般,但是齊鋼一直不希望袁晨“明白”了過來,他希望袁晨一直糊塗著,最好遇到一個能有好感的姑娘,結婚生子,然後他、袁晨、章柳就還是好朋友,但是現在看來,那層窗戶紙戳破了,齊鋼的希望落空了。

放下筷子,齊鋼嘆了口氣,對章柳道:“章柳,我有個事兒想和你說下,我打算把現在咱們錄音室的房子買下來了。”

“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章柳終於不一直低頭了,轉頭微皺眉回應齊鋼道。

“也不是突然,咱們當初裝這間錄音室的時候,你也知道,錄音設備需要專門的很多器械,對隔音什麼的都有要求,咱們錄音室的牆壁都重新用隔音板又打了一層,還有咱們進口的錄音器材……這些都搬不了,如果房東反悔要和咱們終止合約,那損失可大了,所以我動心思想把房子買下來……只是錢不夠,想和你借點兒……”說到後面齊鋼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做音樂是真的用心,對於很多好苗子、好的音樂團隊,經常給人家打這錄音,自然地,這收入也就……讓齊鋼過活是沒問題,但想攢下太富裕就夠嗆了,要買下現在錄音室租的房子就更費勁了。

“你不用擔那份心了,我三個月前和房東談了,買賣合同過戶都辦完了,我把錄音室獨立出來,弄一個工作室,房子算是一部分投資資本,或者我直接和工作室簽一份三十年的長約,工作室算你的,你安心干你現在的活兒就行……說真的,如果你還想做音樂,做歌手,我回頭讓李雪弄份合同,下個月公司要開兩部戲,主題曲你和晨子兩人分攤,巡演的咱們一起跑,把曝光率衝上去……”章柳道。

“得得得,你別介。”齊鋼急忙搖手道,“我是不想再曝什麼光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我就是個做音樂的,我也只喜歡做音樂,當歌手當明星我都不行也不喜歡,星燦那一趟讓我也看清了,真的,所謂的明星啊,也就是驢糞蛋兒表面光,好還不如我現在這樣做喜歡的事情來得快活……章柳,你要是有什麼作曲的事情,讓我來可以,寫曲子我還是喜歡的,其他的就算了,別浪費你們公司的資源了。”

這話說完,章柳就沉默了,一直在活躍氣氛的齊鋼也不知道該再找什麼話題,袁晨還在看着章柳。

半響,就在章柳也受不了想開口說點兒什麼的時候,袁晨突然開口了,道:“你和崔尚昆到底什麼關係?”

袁晨其實知道章柳和崔尚昆是什麼關係,但是他就忍不住想問問,以前他是章柳的“朋友”,有些東西他沒想明白,他以為自己和章柳之間就是朋友,那時,看待章柳和崔尚昆之間的互動,雖然不痛快,可是卻沒有現在這麼痛苦。

當他衝動地和章柳表白后,才意識到作為一個喜歡章柳也期望章柳回應的人,他們之間是繞不開崔尚昆的,他要和章柳在一起,那章柳和崔尚昆就要分開,然而他們會分開嗎?崔尚昆不用說,從今天在章柳家打照面的情況來看,崔尚昆是不會主動放手的,而章柳……章柳會選擇自己而放棄崔尚昆嗎?

這是袁晨第一次從一個愛戀者的身份看待他和章柳的關係,過去他們離得很近,章柳回把家中里裡外外的鑰匙都給他一份,齊鋼開玩笑說估計章柳家裏保險箱的鑰匙他都有一份,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離章柳最近的人,可是……可是那是朋友,朋友的親近,不是戀人,而作為一個戀人……他比崔尚昆差太原來,身價和能夠提供給章柳的資源差得何止萬千,其實說到底,他還是靠着章柳的資源從星燦那個糞坑離解脫出來,“紅”起來……

“我和崔尚昆要搬到一起住了。”章柳忽地抬頭,看着袁晨,說了這頓飯起第一句回應袁晨的話。

袁晨顫了一下。

“晨子……我們是好朋友,以後都是好朋友。”說這話的時候,章柳的眼神又遊離了,沒敢看袁晨,其實不用多少年齡閱歷,章柳都知道,當袁晨和他開口表白的那一瞬間,他們就不大可能再做朋友了,想起那些他讓袁晨幫忙看家,偶爾閑暇時他們一起玩音樂聊天時的光景,心裏那股酸澀揮之不去。

雖是預料中事,袁晨略帶酸澀自嘲的笑了笑,道:“朋友……”

看到這一出,齊鋼如何能不明白鬧不好他們三個以後都別想再坐在一起吃飯了,這讓他有些難過,他看了眼章柳,又看了眼袁晨,然後按了鈴讓服務員上了酒!

六十度的烈酒,齊鋼給自己滿了一盅,端起來,道:“兄弟們好久沒見了,我來一杯,敬我們三個能走到現在的窮光蛋。”說完,一口就把那杯烈酒見底了。

齊鋼的那個酒盅,不大,但是也是有個二三兩的樣子,這麼開口乾了,讓章柳和袁晨都忍不住想開口阻止——這樣猛灌酒,太傷身。

沒理會章柳和袁晨,齊鋼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道:“晨子,章柳,快到年底了,今年就快過去了,數一數,差不多咱們也認識小四年了,昨天我在錄音室里忙活到半夜,窩在那張大沙發上眯着的時候,就想起來當初章柳還有他家那幾個娃娃在我那件破平房裏擠着一起住的時候,那時候,咱們誰想到有今天?敬我們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說完,齊鋼就又幹了一杯酒,隨後又倒了一杯。

“晨子,我前幾年去看李誠了,他住院了,肺癌。”齊鋼的臉色不好,不知道是酒勁兒沖得還是情緒起伏,臉躥紅的不正常。

李誠,這個名字有些陌生,章柳花了點兒時間才從記憶的角落裏翻出一張對的上號的臉,哦,是齊鋼的一個朋友,最開始齊鋼想要組樂隊缺人,自己別他帶去見過這個叫李誠的。

章柳和李誠不熟,袁晨卻和李誠相處過兩三年,但是畢業后聯繫就少了,一聽這話,一愣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齊鋼搓了下臉皮,道:“最近的事兒,我前兩天剛去醫院看過他,整個人消瘦的厲害,李誠和我說,他喜歡音樂,喜歡彈鋼琴,但是家裏都說學音樂太不穩定了,沒辦法他就考音樂學校,畢業后他就進公司上班打拚,一路走下來,總想着那天有錢了攢夠錢了就去做喜歡的事情,哪想到,原來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齊鋼說這話說得難過,又幹了一杯酒,此時眼眶都嗆紅了,看着章柳和袁晨,有點兒動情,道,“人這一輩子啊,幾十年一晃都過,當初咱們窮得時候,看李誠覺得羨慕,大公司上班,賺錢也多,閑暇時能做點兒喜歡的事情,玩玩音樂,覺得人家愜意啊,現在呢……晨子,章柳啊,人啊,有錢難受,沒錢也難受,窮得時候為了點兒蠅頭小利翻臉的多得是,有錢了狗眼看人低的也不少,咱們三個,窮的時候擠在我那間小破屋子裏,吃飯都沒錢多買幾雙筷子,我還記得那時候章柳把床讓給幾個丫頭,自己打地鋪,我想多翻出來一床被子都費勁,現在有錢了,咱們還能坐在一起一個桌子上吃飯,多難的啊,咱們窮時沒為錢翻臉,有錢了也沒為利益紛爭翻臉,人一輩子能有幾個這樣的兄弟,啊?”

齊鋼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但又搓了下臉憋了回去,道:“咱們兄弟,不能窮得時候沒散,富貴的時候沒散,這個時候因為……因為這些散了啊。”

章柳坐在那裏,聽齊鋼這話,嘴角繃著沒出聲,良久,忽地拿起外套道:“我今晚還有事兒,回頭我們再聚。”說完,逃也似地出了包廂。

齊鋼一見這出,忙道:“章柳,你……你跑什麼……章柳!你個懦夫!”

章柳當然聽到齊鋼的罵聲,但是他沒敢回頭,他心裏有個聲音在回蕩:鋼子啊,我和你們不一樣,我已經送走過很多人了,當劉靈是送走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作謝雍時送走師父還有很多朋友,我的一輩子,太長了,我總會送走很多人,所以……失去的過程也就越發難以承受,懦夫就懦夫吧,總比等在原地看着許多東西從自己指尖流失要強。

袁晨看章柳出門了,也起身跟着跑了出去。

都是名人,章柳他們來吃飯向來不走正門,從後門走的,袁晨也是從後門追過去的,在陰暗又有幾分骯髒的後巷,袁晨一把拉住章柳,道:“章柳,你和崔尚昆在一起開心嗎?”

這話問得章柳微微皺眉,他不想和袁晨說謊,在這個世界上,袁晨可能是和他最親近也最能讓他卸下心房的人之一了,他看着袁晨,他知道他該回答很開心的,但是他和崔尚昆之間實在太過複雜,面對袁晨,違心的話是有幾分難出口的,頓了一下,章柳道:“人和人相處,哪裏能全是開心呢,我們……我們在一起挺好的。”

“那你喜歡他嗎?”袁晨問。

喜歡嗎?喜歡的,只是不是那種會臉紅心跳的喜歡,那種是一種更複雜更難言說的情感,那也許算不上是十分的喜歡,卻是……想起崔尚昆今天對他說的話,他和崔尚昆會在一起,一起迎接死亡……章柳的眼神平靜了,他知道,也許在某幾個瞬間,他不是沒有對袁晨有過些喜歡的心思,但是他選擇了,他現在已經選定了,不會回頭的,抬頭,章柳看着袁晨道:“我們在一起挺好的,我會一直在一起的。”言畢就想轉身離開,卻又被袁晨死拽住。

“你如果喜歡他,為什麼不敢直說!?”袁晨聲調忍不住調高了。

“人和人在一起有時不是簡單的喜不喜歡的事情!”章柳也忍不住拉高了聲音。

聽到這話,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一個“事實”擺在眼前,袁晨痛苦地看着章柳,道:“不是喜歡他那個人,是喜歡他的錢嗎?你是想要他的錢嗎?”

章柳的眼神冷了下來,再次抬手想甩開袁晨,袁晨卻瘋了死地撲上來,近乎撕咬地吻上章柳的唇,留在後面結賬的齊鋼才從飯店後面竄出來,一看這一出就急了,忙上前去想把兩人拉開。

瘋狂了半響才鬆口的袁晨近乎絕望地道:“你不是的對不對?你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崔尚昆的錢對不對?”

章柳的眼神冰冷,一絲掩藏的極好的顫抖和掙扎浮現,但隨即變再次別壓制了下去,被一片波瀾不驚取代。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袁晨捧着章柳的臉急切地想求證什麼,他記得那個和他一起去參加選秀的清冷少年是怎樣站在那裏說出“我是來賣藝的,不是來賣慘的”,他記憶里的章柳一直都是聰明、冷靜、冷峻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清高,可是現在呢……

也許章柳早就變了,他不能苛責章柳什麼,他是看着章復鬧事時章柳的艱難的,可是……也許只是不甘,他想為自己和章柳之間尚未發生就終結的愛戀,甚至也將終結的友誼找一個出氣口,潛意識地他想責怪什麼,他選擇了責怪章柳。

袁晨的心理變化,他自己都未見得一定清楚,但是章柳清楚,一個活了這麼多年的人,於人心的變化,早就瞭若指掌,嘆了口氣,章柳道:“人都是會變的,晨子你今天才知道嗎?”

說完這句話,就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度扯開了袁晨的手后,轉身離開了。

齊鋼看到章柳走了,左右打量一下,確定沒人,才長舒了一口氣,看着袁晨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暗嘆,走過去拍了拍袁晨的肩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

而齊鋼沒看到的是,在這條巷子的拐角處,也是過來吃飯的何美麗捂着嘴,瞪大眼睛探頭探腦地打量着剛才巷子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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