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呂布傳(9)
花開一次,總是綻放的燦爛,一個人活一輩子難免要大吼幾聲,對人對事對自己,為夢想也為希望,最後回頭看不過是雁過留聲。這樣想着的可能是呂布,可能是高順,也可能是陳宮,甚至可能是啞巴張遼。不論如何,他們也只活一世。
看着城牆上群情激憤的并州兵將們,劉備不動聲色的湊到曹操的身邊道:“丞相,這裏危險啊,要不我們先撤吧?”
曹操鄙夷的瞥了他一眼道:“慌什麼,我們現在在人家的地盤,人家想要你死的話你就是跑也沒用。”整了整衣襟,曹操又上前兩步高喊道:“呂布,你這是要讓并州的百姓都為你陪葬嗎?要知道戰事一起便無可挽回了,到時候誰也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大漢的兒郎,你可要想清楚啊!”
我道:“陪葬?哈哈,難道要我站在這裏讓你殺嗎?丞相還真是幽默呢。”
“為了大漢江山着想,本相也不想妄動干戈,但你要是不給我個充分的理由,我又怎能輕易退兵呢?”
聽到曹操的口氣轉軟,我試探着問道:“難道問心無愧也需要理由嗎?”
曹操大笑:“哈哈,普天之下誰又知道誰心裏有沒有鬼,你要去害人難道還會先告訴他嗎?自古人心隔肚皮啊。”
“如果世界真如你說的這樣,那我們還能去相信誰?誰的理由又能讓別人相信?為什麼要有人心,又為什麼還有肚皮?我們為什麼而生,為什麼又要死,為什麼?既然解釋也沒有用。為什麼?既然活着也沒有用。”
“呸呸呸。”曹操連番對地上唾棄道:“你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啊?某隻知道給個理由就能讓人選擇相信或不相信,要是連個理由都沒有那就是默認了,至少是默認了你語言上的貧乏和表達能力不足,死了也怪不得別人。趕緊的給某個痛快話,這不難吧?”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我並不答話,曹操和劉備也不敢動作。城樓上下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和箭弦繃緊的“吱呀”聲。直到我身邊的一個士兵因為手中脫力而把箭“嗖”的一聲射在了城外的地上,我才淡淡的道:“看見了吧?并州的風和我身後的士兵已經回答你了。至少他們相信我!”
“好啊,你行啊!蠱惑人心!你!你這是罪加一等!”曹操氣的吹鬍子瞪眼。
這時候,旁邊的劉備倒是笑了:“奉先公,我看你們這樣爭辯下去也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不如這樣吧,我們刨去這一切的是是非非,只以單純的舌戰來決定勝負,你我在這城樓之下互相出題辯論,你要是能連贏我三場朝廷便會撤兵,這樣也可以避免這數萬生靈的塗炭之苦,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道:“辦法是不錯,只是,如果我輸了呢?”
“哈哈哈哈,我與奉先公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這樣做只不過為了給你一個跟天下澄清的機會罷了。當然了,也是為了證明我三年前那要超過你的誓言。要是備僥倖取勝也不會要并州的一草一木的。”他神態隨和道。
“哦?還有那麼好的事?那你要什麼?”
“備深受皇恩,如能得勝也便只取一物。”說道這裏,劉備的眼神忽的鋒利起來道:“劉備大膽,要討反賊首領的項上人頭一枚!”
此言一出,滿城上下皆驚,眾人都“嗡嗡”的吵鬧了起來。我揮手制止了城上士兵的喧囂,朗聲回答道:“我答應你!明日午時,城下相見,不帶兵將,決一高下!”
言罷,眾皆散去,時間飛快的移向了黃昏。州府衙門的大廳中,一張麻將桌旁坐着四個亂七八糟的男人,他們的坐姿還與往常相同,唯一改變的是屋裏沒有了麻將的碰撞聲,沉寂半響,大家神情嚴肅的有點不像自己。
“你真的要去啊?”還是陳宮先開了口。
“恩,怎麼了?你怕我會輸?”我道。
“哈哈,當然不是,我知道這世上辯的過你的人還沒有出生呢,只是,要是他們使詐······”
“你真是啰嗦,我們的兵將都在城上看着呢,難道還怕了他們嗎?”高順道:“再說了,明天就讓我跟着一起出去,再帶上幾個小卒,就算他們想使詐也總要先稱稱自己的斤兩吧。”
張遼在一旁猛點着頭。
我看着這三個傢伙心裏熱騰騰的,剋制住想要撲上去抱住他們的衝動道:“明天你們一個都不能去!”
“為什麼?”兩人齊道,連張遼都瞪大了眼睛。
“只要你們還在,并州就還在,要是我們都出去了那并州的百姓還能指望誰去?放心吧,他們不敢亂來的。”
高順道:“那就都別去了,真刀真槍的干一架,讓他們知道知道爺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我苦笑着搖頭道:“這樣就更不行了,落下了口實我們謀反的罪名也便真的做實了,到那時候天下仍然要戰火不斷,并州也不能獨立與世外。真要那樣我呂布就是千古的罪人了。”
高順的眼裏閃爍着寒光道:“我們把那皇叔、丞相都給宰了還有誰敢當你是罪人。”
“誰當我是罪人?我當自己是,因我而死的冤魂當我是,天下的百姓當我是!”我微怒了。
“可是,你他娘的要是讓人給陰了呢?到時候我們就是想救你也來不及了啊!”因為激動,高順叫嚷着幾乎就蹦到了桌上。
“還記得我跟你們講的那個故事嗎?我說過很多的故事,但惟有那一件是真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我靠,你一天到晚的廢話那麼多,我們哪知道哪件是真的,哪件是假的?”高順道。
我笑着道:“我說過我是九重天上的神,上天派我下凡是來拯救世人的,作為仙界的大神上天給了我不死之身,只要我的法器還在就可以形神不滅。那兩件法器都是人一生下來就有的東西,一個是微笑,另一個是哭泣,微笑給了我希望,而哭泣給了我一顆柔軟的心。他們能拿走別的,唯獨這兩樣東西是永遠也拿不走的,這件事便是真的。”
“瘋了,你真的瘋了。”
“是的,我瘋了,我一直都是瘋的。從我殺董卓的時候,從我認識蟬兒之前,從我殺丁原的時候,從我認識你們之前,從我出生的時候,一直以來我註定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在我活着的時候。”我走出了州府衙門,用一個瘋子的步伐。
那日之後有很多人問過他們當時為什麼不阻止呂布。陳宮說道:“一切順其自然,一個人要去做一件已經認定了的事想攔也攔不住。”張遼指指自己的嘴巴,又看了看自己弱不禁風的身子,示意自己真的是有心無力。最後還是高順說了句大實話:“他娘的,誰知道後來會搞成什麼鳥樣啊!他官比咱們的都大,我說話是不頂用了,要不你去攔着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