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她說

我悄悄嘆了口氣，所以，陸小朝當初會不離不棄地陪着我，我媽也沒明着面兒反對，是因為她們兩個背着我通氣了？

我還在思忖着，究竟要挑一個什麼樣的時機出現在他們面前才最有利於在陸小朝心目中樹立可以信任依靠的形象，卻聽到陸小朝開口了，她說：“我是打算言而無信食言而肥沒錯。”

我差點就笑出聲了。

就聽到陸小朝接著說：“我知道這樣不夠光彩，就像當年您對我們隱瞞章星辰還活着的消息一樣，不光彩，甚至可恨，”我幾乎能猜到我媽現在臉色有多難看，然後陸小朝說，“可是，我跟您一樣，只是為了想讓他幸福……”

陸小朝說：“我承認，更多的是我的私心，跟他在一起，我得到的更多，收穫的幸福更多，……可能會距離您的期望的很遠，但我會努力，努力讓他也變得幸福。”

“孩子，”開口說話的是我爸，他的聲音跟往日裏那個不怒自威的總裁形象有些不搭，有些沉重和無奈，他說，“為人父母都是這樣，並不是我們不願意他選擇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我們經歷過，生活不單單隻要有愛情就可以，生活也不單單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小辰他還有大好的前途，他將來要面對的世界，是你可能永遠都望塵莫及的世界，他要展翅高飛，翅膀上馱着一個你，最後只會讓你們兩個人都精疲力竭，適合他的人，是一個能同他一起展翅翱翔的人，現在對你們來說。愛情是很重要，但是隨着歲月流逝之後你就會知道，以愛情開始的，不一定都是幸福結尾。我這樣說，你懂嗎？”

我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

如果我說，我爸說的那個世界。我根本不想要。不管是我爸媽，或者陸小朝，是不是就會失望或者受傷？

我沒有那麼多鴻鵠志。我也深知，對我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想要有人拿着那些莫須有的東西跟陸小朝擺在一起作比較，更不想因此讓陸小朝產生任何一絲拖累我的想法。

在我這裏。先有陸小朝，再有章星辰。之後，才有章星辰的未來。

可是，我聽到陸小朝說：“我是殘疾了，不代表我沒有翅膀。”

她的聲音。很堅定，很倔強，我幾乎可以猜到她此刻的神情。她說：“伯父您說的可能都對，老實說。我對於您描述的那個了不起的世界長什麼樣子，我一點也想像不出來，我想像不出來，所以我覺得它不重要，我只能對您承諾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跟章星辰相愛，並不是要抱在一起毀天滅地，我們只是決定在未來的日子裏牽手相伴而已，他還是他，我還是我，他想飛，如果我不能同行，那我就在地面等着，等他累了回來的時候，給他擁抱和微笑，反正，這麼些年來，我最擅長的，就是等他。……如果有一天他飛走了，不要回來，我也不會懊悔，因為他存在在這個世界，本身對我來說就是很感恩的事情了。”

陸小朝這番話之後，又是很長一段沉默。

“我承認，你的這番話，比起慷慨激昂的承諾，更能打動我，”我爸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一天，是你厭倦了他呢？”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來着。

我尋思着，是不是該拿手機把陸小朝的回答錄下來，省的哪天她翻臉不認賬。

可是陸小朝說：“我也很希望有那麼一天。”

我幾乎要笑了出來。

要知道，在我看來，陸小朝這句話，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讓我安心，和感動。

這代表，這丫頭終於也體會到了我的無奈吧？不簡單是因為愛，是不知道怎麼才能不愛。

我挪開書架上擋住視線的幾本書，就看到正對着我這邊的我爸一臉好笑又新奇的神情，一旁我媽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也是，在她看來，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被即將過門的兒媳婦這般嫌棄，是多麼巨大的打擊。

“其實，我來見您們二位，是因為有事想向伯母您求證，”陸小朝的聲音變得嚴肅。

“什麼事？”我媽臉色還是不大好看。

陸小朝遲疑着說，“其實，章星辰已經恢復大部分記憶了，……”

說到這裏，我媽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甚至有些不耐煩的意思。

陸小朝接著說：“我不知道他到底記起來了什麼事，不過蕭颯告訴我說，可能跟伯母您有關，……從他回來到現在，他一個字也沒跟我提，他把這些事都憋在心裏不說，我很擔心他，……如果當年的事情，伯母您是知情的，可不可以請你幫幫他，讓他從那件事情里走出來。”

不過，我媽還是拒絕了陸小朝。

“你不要以為，你說服了他，就以為我也會同意你跟星星在一起，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的，我不會讓錯誤在我兒子身上重演第二遍。”我媽站起身來。

陸小朝也跟着起身，“就算他誤會是您害死楚茗閔的，您也不在乎嗎？”

話剛落，我媽盛怒之下甩了陸小朝一記耳光。

我忙沖了上去，制止了她再次揚起的手。

“章星辰？”陸小朝吃驚地看着我，隨即就心虛地低下頭去。

看到我出現護着陸小朝，我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來了，好，那你也應該聽到了，這個女人說什麼，說是我害死了楚茗閔，你聽到了吧……”

“當年，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難道不是嗎？”我直視着她的眼睛，希冀她能給我一個答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巴張着，良久沒說出話來。

“小辰，你怎麼跟你媽說話的？”我爸難得出面制止，我跟媽媽之間的爭執。

沒等我說什麼，我媽就旋身離開了，我爸也追了出去。

“對不起啊，”陸小朝注視着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一臉愁雲慘霧，耷拉着腦袋說，“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的。”

“挺好，”我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回沙發里，“你不說，我打死也不會開口問她。”

陸小朝在我身邊坐下，有氣無力地支着下巴，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可是，看你媽的反應，我覺得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什麼事？”我問她。

“至少，楚茗閔不是伯母害死的。”陸小朝篤定地說。

我點點頭，又搖頭，“不是我媽害死的這我相信，可我想，總是跟我媽有些關係的，不然，當年也不會……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等她想通了，興許就會告訴我真相了。”

陸小朝也點頭，長長地舒了口氣，沖我笑了笑說：“我剛剛給蕭颯打電話說要拿我的行李，他不肯，說不讓我跟你出去住。”

我急了眼，“他憑什麼！”

陸小朝白了我一眼，幽幽地說：“你不要老是質疑他的資格，對我媽來說，他早就是半個兒子了。”

“半個兒子？！”我分明感覺到我嘴角在抽搐，林越那傢伙剛擺平，又來個蕭颯跟我爭當岳母的半個兒子？“你不知道半個兒子是形容女婿的嗎？”

陸小朝繼續火上澆油：“知道啊，我媽其實也一直想讓蕭颯給她當女婿的說。”

陸小朝她就是故意激我的，生氣我就輸了。

“說這些都沒用，等會兒我就去把蕭颯的門撬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陸小朝得逞地笑，喝了一口早就冷掉的咖啡。

我伸手奪過咖啡杯，仰頭將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聽她抱怨：“你幹嘛搶我咖啡。”

“把你的胃養好之前，咖啡給我戒掉。”我想說，在這個時候自我感覺一定是很不錯的，很有男子漢氣概的樣子，妻管嚴什麼的，都感覺都是前世的事。

陸小朝不滿地努嘴，“你怎麼不說把你戒掉，我的胃病，大部分都是你的原因好吧？”

聽她這樣說，我有些生氣，“剛剛誰說的，你是你，他是他，所以你做什麼要因為他生病？”

陸小朝也察覺到我的怒氣，這丫頭立刻一副討好的嘴臉，嘴角噙着笑意說：“我生病了他才會心疼啊，才會留在我身邊啊，這是苦肉計你不懂啊？”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還說什麼，他要是飛走了，不回來了，也不懊悔，“我看，我要是飛走了，你哪裏會一直乖乖等我，你肯定要一直給我生病，然後把我嚇回來。”

陸小朝立刻一臉驚愕：“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偷聽的？”

我笑了笑，輕撫了她有些紅腫的臉頰，我媽下手也忒重了。

“從哪開始的不清楚，反正，你說希望有一天可以厭倦我，我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陸小朝哈哈笑了兩聲，企圖糊弄過去。

“章星辰，那你有沒有聽到，我說我會讓你幸福？”她嬉笑着靠上我的肩膀，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撒嬌的……

“嘿嘿，有……”

“那你有沒有覺得，很感動？”她柔聲問。

“有，……”怎麼感覺有陰謀……

“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講講，楚茗閔的事？”

“我瘋了嗎？做什麼要跟你說初戀的事！”我大叫，瞬間背脊一陣發涼，只好弱弱地解釋，“我是說，為什麼在這裏要跟我的初戀，回憶我小時候的故事。”

原來陰謀在這裏，我就說吧，跟陸小朝相處，根本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