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送行
賀冬青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一陣猛搖。睜眼一瞧,原來是伍西平。
“怎麼?西瓜。還是捨不得我,非要我送你一程?行,哥哥我這就起。”賀冬青揉着睡眼朦朧的眼睛。
伍西平右手握着一個信封,嘴角上翹,硬是擠出一點笑容,遞到了賀冬青面前。
“她來了?裏面是什麼?”
“夠神的。你怎麼知道是武清給你的?”
“哼,這信封上打着呢?——林慶市防疫站。我都用她爸單位的這種信封兩、三年了,能不知道?”
“呵呵!”伍西平乾笑了兩聲:“今一大早,我們還沒起呢,就聽見門口‘細細索索’的響,一看就發現有人從門縫裏把這個信封塞進來。我一想,多半就是武清,連忙追了出去。門一開,果然是她。她說……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還有……就是她已經收拾東西,去天津姨媽家去了……說,你就……不要再去找她了。”
“走得夠快的。不愧是學管理的,很會統籌打算。”賀冬青把被子一蒙:“西瓜,你幫我把這東西扔了吧!”
“開什麼玩笑,這戒指五百多塊錢呢?”
“你想要,拿去好了。留下或者賣了,隨你!”
“別賭氣!”伍西平把信封放在了賀冬青枕頭邊上。
賀冬青“霍”的一下坐了起來,伸手一把抓起信封就要向外扔,伍西平雙手上前一把抓住:“給我,給我。行了吧!”
賀冬青鬆了手。
伍西平笑嘻嘻的說:“我先給你保存着,什麼時候要,你吱聲。我事先說明。無償保存期為一年,過了時間,我可是要收費的。年費五十,怎麼樣?”
賀冬青“咣當”一下,重又倒下了。
伍西平嘆了口氣:“那我走了。”
走到門口,伍西平又迴轉。
“放心好了,我晚上會去送大熊貓的!”賀冬青躺在床上面無表情。
“冬瓜,你要好好的!”伍西平的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少看點錄像,牌也少打……”
“好了,好了,你這管家婆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放心,這三年,我在北城錄像的癮過也夠了。要知道老家放的錄像比北城平均要晚上大半年的。而且如今的錄像粗製濫造,看看開頭就知道結果,不是小流氓喋血街頭就是警匪大槍戰,也沒有多大意思。不過今晚政法禮堂放《明月照尖東》,雖然是老片了,但是我沒看過,正好可以度過這個寂寞的在北城的最後一個夜晚!”
“你……嗨,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賀冬青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伍西平:“兄弟,好走!”
……
北城西站第二侯車室。
賀冬青左手拖着一個旅行箱,背上背着一個牛仔背包,右手提着一個黑色的沉重的旅行袋。
“劉佳,這有座!”賀冬青看着一旁有人起身,連忙三步跨作兩步把座位佔了。
放下東西,賀冬青不停的用手擦拭着額頭上滾滾下倘的熱汗,兩手上都是汗,可惜額頭上的汗水還是不停的往下流。
“給!”劉佳遞過來一包紙巾。
“謝謝!”賀冬青接過後擦拭起來。
“不用。”劉佳從包里拿出一罐可口可樂,遞了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的東西太多了!”
“不用客氣,我們是同學嘛。”賀冬青把可樂推了回去:“我不喝碳酸飲料的。”
“不會吧?那次可口可樂在學校免費大酬賓,我可是看你沒少喝。你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吧?我知道你們宿舍的人現在對我都是橫眉冷對的。想當初,咱們可還是聯誼寢室呢?”
“真不是,我真是不喝。武清說碳酸飲料對人體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對那個男人……不好,所以這個……”
“哈哈哈。”劉佳大聲的笑得前俯後仰,引起附近人們的側目,趕忙捂住了嘴巴:“這篇報道,我也看過,只是不知道真假,幸好,我是女人,無所謂了!”說著扯開了拉環。
“要不我給你買一瓶礦泉水。”劉佳說道。
“不用客氣了。”賀冬青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以為我是那種女人。”劉佳抿着嘴唇,眼睛裏有些濕。
“劉佳,你誤會了。我真是不渴。而且你這麼一個大美女,我哪敢看不起你啊?仰視還不及呢?可惜呀,我是沒你的照片,要不然的話,我非得壓在枕頭下,到了晚上矇著被窩裏欣賞不可。”
“你呀,說得好聽。”劉佳氣鼓鼓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的外號就是你取的。”
“全班百分之九十的人的外號都是我取的,而且那些老師我也一個沒放過。可不是針對你。再說了,大熊貓這個外號多好啊,無價國寶,正符合你美女的身份。”
“騙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呵呵。”賀冬青抓了抓頭:“劉大美女,原諒小冬瓜年少無知,多有冒犯。要不我現在重新再給你起個外號。我一定絞盡腦汁,起到你滿意為止。”
“算了,看在你送了我的份上,往事一筆勾銷。不過,以後不准你再叫我外號。”
“是!”賀冬青雙腳一立正。
“聽說你和那個人渣分手了。”賀冬青問道。
“人渣?”劉佳捋了一下頭髮:“說得好。他的確就是個人渣!”
“現在分手對你來說絕對是件好事。我聽曉雲和西瓜說,你哭得死去活來的,其實根本用不着。這傢伙就是個到處沾花惹草的小白臉,光我就N次在錄像廳里看見他和七、八個不同的女生一塊看通宵錄像。那個猥瑣的樣子,看得我每次都火起,如果不是我考慮單挑不過他的話,我早就上去抽他了。所以後來我一般都不去1201廠的電影院看錄像了。”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賀冬青看了劉佳神色如常,“我們那時候,老實說巴不得看你的笑話呢。”
劉佳深呼吸一口:“也是,你們是世同的哥們嘛。”
二人一時都不說話了。
劉佳忽然說道:“我聽說,你們還打過架?”
“人渣說的?”
“這事過了很久以後,我才聽曉雲說的。問她,她也說不太清。問朱……人渣,他只是說我們班的男生太野蠻了。讓我以後離你們遠點,其他的都沒說。”
“那是,他好意思說嗎?”賀冬青撇撇嘴。
“到底怎麼回事?”
“那天我們在203打‘炸彈’,可是打到一半大熊有事要出去,這一下就少一個人了。正好他到203來找雲川,你應該知道雲川是他老鄉,於是也就湊在一起玩。我當時本來就想走,你和他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不過雲川他們都拉着不讓走。他們說:一走又得缺一人,打‘拖拉機’又不好玩。我想想也是,不好掃大家的興,於是就留下來一起玩。”
“炸彈?”
“‘爭上游’知道吧?”賀冬青問道。
劉佳點點頭。
“‘炸彈’就是六個人用六副撲克打的撿分的爭上游。唯一的區別就是六個或者更多相同的牌才算是炸彈,而不是四個,其他規矩都一樣。六個人分成兩邊,一方能夠先撿到一千五百分就算贏。如果兩邊同時分都夠了,那哪邊分高就算哪邊贏,我們當然也打點彩,一局十元、二十元、三十元不等。”賀冬青介紹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天我和他正好是對家。很快我們這邊就輸了一局,雖然那局是三十塊,但是這點錢我還是輸得起的,只是覺得有點不對,那個人渣的牌旺的有點不象話,每把幾乎都能抓到十個以上的大炸彈,有一把還有來兩副十個頭以上的炸彈。一把剛開始的時候,我就暗地裏數了一下手上的牌,結果發現只有五十三張。我就把牌撂下來,要大家一起數,結果我們五個人每人都是五十三張。那個人渣卻說要上廁所。我怎麼能讓他去?於是,雲川就過去把他的牌拿來數,果然人渣共有五十九張牌。這很明顯,這小子上一把就偷偷的藏了六張牌在手上,怪不得他把把運氣那麼好。”
“這小子當時有些慌了,沒等我們說話,拔腿就溜。我當時就衝上去了一把把他給抱住了。這傢伙當真是身大力不虧。我本來想把掀翻在地,硬是掀不動。後來包括雲川在內我們五個人一起上去把他暴揍了一頓,掏走了他身上的兩百塊錢。”賀冬青憤憤地說道:“咱們學生打點彩,不過就是個意思,他竟然耍老千。如果是在社會上,非得剁他手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