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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希坐在車裏,腦袋靠在車窗上,望出去,仍是那一片黃土高坡。
那個破舊的加油站還在,只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停下加油。
尼爾斯不在,馬克加倍小心,車上帶了備用汽油,一路上按照衛星導航的路線開。
上一次來,半路遇到沙塵暴。
這一次來,一路上碧空萬里。
樊希耳朵里聽着音樂,心思卻在飛。她想着尼爾斯,在腦袋裏勾勒出他的臉、他的身體、他的吻、他的擁抱。
心中作怪,連很正常的歌聲都變得曖昧。
她想做.愛,思念他的身體已經很久了,久到連回憶都能讓她產生反應。
真是奇怪,離開了大半年,這麼長時間都等下來,這最後的幾個小時,卻急不可耐。
……
十幾小時的奔波,終於瞧見了基地。
馬克鬆開方向盤,搓了搓手,問,“fancy,有沒有一種很激動的感覺?”
樊希點頭。
車子掉了個頭,在操場上停下,有人在操練。
她搖擺着身姿,款款動人地從車上走下來。耀眼的陽光刺在眼裏,她伸出手,隨意地擋了下。
這裏沒有摩天大樓、沒有車水馬龍,有天空、有驕陽、有沙塵暴……還有這些可愛的士兵。
樊希微微地笑,淺淺的妝,脫掉面具,是這樣隨心所欲。
她的回歸,好比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一圈圈地盪出漣漪。
遠遠的,有人走近,她定睛一看,是弗朗克。和馬克一樣,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歡迎你歸來。”
樊希伸手回抱了他一下,抬起頭,瞧見了另一個人。
遠處站着艾倫。
看見她,卻不上前,直直地挺立在屋檐下。一張臉,沉浸在陰影中,眼底浮現出他貫有的陰鬱。
樊希淡淡地笑了笑。
以前的恩怨,一筆帶過。
她來,是為了走出一個嶄新的明天。誰對誰錯,不必再提。
擁抱過後,弗朗克鬆了手,搖着頭,大聲嘆氣,“我輸了。”
樊希跳着眉峰,問,“輸什麼?”
馬克搶着解釋,“他和頭兒打賭,說你不會回來,頭說會回來。誰輸了誰掏錢。結果,這傢伙就得破財。”
樊希勾勾嘴巴,“他知道我會回來?”
馬克不答反問,“這世上有他不知道的事嗎?”
樊希難得吃了一鱉,沒反駁,“還真沒有。”
弗朗克道,“血一樣的教訓,所以說,我再也不會和他打賭了。”
三人站着說笑幾句,但凡路過的人,都會和樊希打一聲招呼。大家對她的熱情,不用說,都能看出來。
樊希問,“我還是住以前那屋?”
馬克點頭,話不多說,一手一個,拎起她的箱子往宿舍走。樊希兩手清風地跟在後頭,跟女王似的,看着她的隨從給自己開道。
開了門,馬克碰的一聲,將箱子放地上,喘了口氣,喊道,“fancy,你都帶了些什麼?咋那麼重?”
樊希似笑非笑地看他,“女人的的東西。你要看?”
馬克被她瞧得臉紅耳赤,急忙擺手,“不看!”
弗朗克問,“你在中國的事業呢?”
樊希淡淡地回答,“回去再說。”
弗朗克追問,“什麼時候回去?”
樊希看着他笑,“還沒想過。”
馬克叫了起來,“你丫的問這麼清楚幹嘛?fancy的心上人又不是你。”
看得出來,他對樊希也有那麼一點意思,只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大家心照不宣,不捅破這層紙罷了。無奈馬克這哥們心眼缺得厲害,情商又低,粗着個大嗓門,毫無顧忌地替他把話給喊了出來。弗朗克被他叫得一陣尷尬,瞬間有點下不了台,只能無奈地瞪他。
樊希倒是不以為然,這世上追求自己的人多的去了,是叫弗朗克,還是叫張三李四,都無所謂,反正只是她眾多粉中的一個。
乾咳一聲后,弗朗克調整心態,錯開話題,“我們看了你的頒獎典禮。”
樊希問,“怎樣?”
弗朗克,“就一個字形容。”
她揚眉,示意他說下去。
“牛。”
他的讚揚很受用,樊希笑了。
弗朗克接着道,“在這裏,你高傲,但真。在台上,你美艷,卻假。”
這話是說到大家的心坎里去了,馬克急忙點頭附和,“是啊。所以,我們還是喜歡站在這裏的你,看得到、摸得着,不像在電視機里,高高在上,只有崇拜的份兒。”
樊希臉上的笑容更大。
假,是因為被束縛。
真,是因為有自由。
自願被束縛,是為了得到更多。現在,她拿着努力爭取來的一切,去交換自由。人生就是這麼一個怪圈子。
屋子裏沒人,南雁跟着隊伍出巡,但她知道今天樊希要來,所以走之前,收拾得乾乾淨淨。
馬克熱情地問,“要不要幫你收拾?”
話剛出口,就被弗朗克在腦門上颳了一巴掌,“你這個二貨,沒藥救你。”
馬克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打我幹嘛?我說錯啥了?我這是好心。”
弗朗克一把架住馬克,向樊希眨眨眼,“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晚上餐廳見。”
門,碰的一聲關上。
樊希將東西整理好,去樓下浴室洗澡,卻意外發現,澡堂子被改良了。從大堂中分了一個單獨的小隔間出來,安裝了浴缸和桑拿房,看上去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看起來,德國人就是需要美國人來滋潤……
洗了澡,敷了面膜,做了頭髮護理,然後抹上了潤膚乳。
等她一套做完,天都黑了。
黑了,正好。好辦事。
回到房間,吹乾頭髮,她換上一套紅色的連衣裙,踩上她惡女的高跟鞋,向樓上走去。
門沒有鎖,裏面也沒人。
他知道她回來,所以替她留了門。
屋子裏一塵不染,和她走得時候一樣,桌子上擺放着她的畫像,有她的簽名。
走到窗前,她點起一支煙,慢慢地抽了起來。
月涼如水。
樓上傳來了說話,是尼爾斯。
她拿煙的手一抖,一顆心無法抵制地狂跳起來。
***
尼爾斯和同事道別,走回屋子,他的腳步比平時更慢更沉。
因為今天和往日不一樣。
屋子裏有她。
還沒走進去,身體就開始發顫,有什麼東西,在心頭冒了尖。藏也藏不住。
深吸一口氣,他擰開門。
高挑纖細的背影,夢幻一般,出現在真實的世界裏。
樊希站在房間的那一頭,靠着窗,咬着手指。
月光灑下來,她整個人都被鍍上了一層銀色,像誤闖異世的精靈。
但他知道,她不是,她為他而來。
聽到動靜,她轉過身,兩人對視,目光糾纏在一起。她漆黑的眼,像墨汁,比夜色還深,直接又露骨。
比夢中的更美好。
她嘴角向上一揚,對着他微微地笑開,好似一朵玫瑰,在他的房間裏綻開。
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胸口的火苗被點燃。
無聲的勾引,無聲的引導,他們兩個相互吸引,這個世界是他們的,無人能涉及。
他邁開腳步,向她走去,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身體在戰慄、心臟在跳躍,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空氣中,彷彿有塊磁場,將彼此深深地吸引,一股沉默的的興奮在兩人身上炸開,一場戰爭即將爆發。
在距離一米的地方,他突然站住了腳,彷彿懸崖勒馬。
進一步,萬丈深淵。
退一步,無路可退。
所以,他不進也不退。
他深吸一口氣,她亦是,兩人都在隱忍。忍,是為了更好的發泄。
“你回來了。”他開口,聲音嘶啞。
“我回來了。”她也同樣低沉感性。
她離開窗戶,主動減去這最後一步的距離。
她的人、她的香、她的呼吸,是一道魔咒。
尼爾斯摸上她的臉,手有點發顫,她伸手覆蓋住他的手背,一起貼在自己的臉上。
這一刻,他們感受到彼此身上的體溫,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夢。
“我在等你。”他說。
“我知道。”她回答。
再沒廢話,他捧住她的臉,將她壓在牆壁上,咬上她的嘴唇,來勢猛烈。從沒對誰這麼兇殘過,除了她。
她引出了他身體中所有的激情,讓他成為一個連自己都陌生的人,但是他心甘情願。
他撬開她的唇齒,纏住她的舌頭,吮吸、啃咬,風捲殘雲一般。
瘋狂,愛情本該如此。
平淡的愛,不屬於他們。
只有感官上的刺激,才能融入身體裏,刻骨灼心。
親吻、撫摸,像暴風雨,像沙塵暴,像龍捲風,狠狠地打進彼此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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