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到班裏,張楚站在講台上,一臉憤怒地看着台下的同學,他說,“季老師讓我給李優補習的,我也很樂意,這個事情跟你們沒有關係,跟李優也沒有關係,你們以後不準這樣欺負她,老師說過,要對新同學友愛,那麼你們自己問問,你們做到了嗎?”
他的話令台下的同學低下了頭,都只是半大的孩子,這種指責令讓他們不好意思起來。----
李秀將我帶進班裏,我低着頭,渾然不知周圍的情景,也聽不見張楚的話,只是輕輕地坐在位置上,盯着發疼的手臂發獃。
這時,陳老師跟季老師趕了過來,他們向張楚了解了情況,隨後兩個老師在那裏議論,到底要不要叫家長,還說要公開批評我,為什麼是批評我?
“老師,不能批評李優,她沒錯,是姚瑤她弄壞她的音樂本,李優生氣了才去弄壞她的書包,這個不是李優的錯。”張楚站在一旁,他替我講話,我卻只是坐着,不言不語,低頭畫著手裏的畫。
姚瑤,這兩個名字令陳老師的臉又黑了幾分,這個女孩,誰敢動,就算她錯了,誰敢批評她,姚瑤下個月還要去市裡比賽的。
天平又開始傾斜,“有誰可以證明是姚瑤弄壞李優的音樂本嗎?”他詢問地看了眼同學,其他知道,不知道的同學,都下意識地搖頭。
“既然沒人可以證明,那麼這個事情還是李優的錯,家長也要叫,10幾個學生在學校里受傷,我們怎麼都要給家長一個交代。”陳老師義正言辭地說,我能感受到他盯着我的視線,是那麼厭惡。
季老師走過來,他拉起我,我輕微掙扎,“你認錯嗎?”他問。
我搖頭,我沒錯,是他們打人的,他們還弄壞我的音樂書,我憑什麼認。
“不認為什麼不開口為自己辯解?”他的話招來所有人的視線,我抬頭,看進季老師的眼睛,唇邊勾起一個弧度,有點諷刺,有點漫不經心地說,“請問老師,我辯解了,有用嗎?”
季老師的眼眸一深。
“老師,這個錯我們是不會認的,如果你一定要批評我妹妹,那麼我們就直接找校長去,還有家長這個事情,我相信,總有人可以證明不是我妹妹先動的手,陳老師,做老師也不能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失去了公平性的老師,我們是不會服的,還有姚瑤她平時沒少干欺負同學的事情,我相信,如果用心找的話,會找到不少人出來指證姚瑤的,老師,你自己看,要繼續,還是就這麼算了!”
李秀站直身子,她直視着陳老師,每一句話都直擊人心,陳老師被她說的眼睛發虛,李秀言辭的凌厲,使得他半句話都應不了。
最後甩手說了句,“算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不要太過分就好了。”說完,腳步生風似地,就離開教室。
他一走,班裏的同學就唏噓了,他們稱讚李秀的口才,說她那麼厲害,居然能說贏老師,我看到季老師跟張楚看着李秀的眼神,都帶着讚賞,張楚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李秀,李秀的馬尾甩動一下,他的眼眸就一閃。
看得我眼睛發酸,心裏一股罈子酸味直逼上來,我騰地坐下,也不管他們在找李秀聊天,更不想理李秀的眼睛看着我,看我幹嘛,想我跟你道謝嗎?
你不知道,你出一次風頭,我就討厭你一次。
放學了,張楚說我身體不好,今天不幫我補習了,我喊住他,把他給我的那幾道題推給他,讓他教我,然後我站起身,去告訴李秀,今天我還要補習,她說我都受傷了,還補習,我沒理她,就走回教室。
走回來又看見張楚的眼神,跟隨着李秀離開的背影而轉回來,我突然想把張楚的眼珠子挖出來,那麼帥的一張臉,如果沒有了眼珠子會怎麼樣。
很快的,張楚看到我的解題,眉毛輕不可聞地皺了下。
“李優,你不懂得套用嗎?”他指着本子裏,我的解法,那是我昨晚解得頭皮發麻的題目,他問套用……
我盯着他的眼,搖頭。
他無奈放下筆,“我教你,你以後記住,如果類似的題目,完全可以用套用式的,老師講的你一定要聽,做筆記,把老師的題目形式記下來,然後你做題的時候,盡量用老師的題目形式,進行套用,正常的話,這個題目就不會出現太大的誤差。”
他的手指在我解法上面指着,我似懂非懂,那些月光下寫出來的歪扭字體,就在他的指尖下面,他的手指很修長,也很白皙,指尖比較長,看起來特別好看,頓時我萬分難堪,低着頭,就要把頭低到桌底下,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個字是我寫的。
“我說的你聽到沒有?”耳邊串過一句問話。
我還低着頭,那歪扭的字體像是貼在我身上的標籤。
“李優,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砰砰,桌子被他敲響,我猛地抬起頭,看見他無奈的臉。
“呃……”我發出這個音后,就沒下文了,他楞了楞,隨即微微一笑,臉上的笑容陽光,像向日葵一樣好看,瞬間我的內心暖暖的,又不好意思,我只得又低下頭,心裏的那顆心臟,就要跳出來了。
“好了,你今天也沒心情了,記住我說的,套用式,考完試我再給你一些題目做,我們現在先回家,怎麼樣?”他問。
我沒應他,只是快速地把桌子上的書胡亂地塞回書包,然後拎着書包就先走,他在後面說,“你怎麼老是不等我啊,女孩子一個人很不安全的。”
我還是埋頭跑,路過常青樹邊的時候,常青樹搖晃了下樹枝,葉子飄動起來,我的心又是一慌,你知道什麼了?常青樹……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了。
那時年少,懂什麼呢。
我小心地側頭,看到路燈將我的影子拉長,身後的腳步聲,說明張楚正陪着我,他一直都在身後,我莫名地有些安心。
莫名地,希望這條路能夠再長一點。
回到家,媽媽爸爸對我格外地關心,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慈母慈父的好形象,我有些不解地看向李秀,她微微一笑,也像那個向日葵一樣好看,我頓時有些厭惡,幹嘛你們都有一樣的笑容。
吃飯的時候,爸爸的問話,我才知道,原來李秀給爸爸媽媽說了我在學校的事情,只不過她只說我受欺負了,把我給說可憐了。
知道情況后,我飯都吃不下了,憑什麼李秀說什麼就是什麼。
而我,說什麼都被質疑。
如果沒有李秀的鋪墊,爸爸一定會拽着我問,“你又惹什麼禍了。”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