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大結局

062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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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梵再回神時,兩人已經進了客房。

啪嗒一聲,彷彿落在心上似的,整個走廊上瞬間就變得異常安靜。當然安靜的只是走廊而已,他知道裏面定然上演着限制級的火熱戲碼。

縱然一直知道盛夏與顏玦的關係,但也遠沒有這般直觀地看到給內心帶來的衝擊大,不由一時心境複雜。當然不舒服是必然的,可是人家是你情我願,他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半晌,他四肢彷彿才找到知覺,然後轉身默默離開……

——分隔線——

盛夏為了安撫顏玦也是蠻拼的了,可以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到了後半夜時她都會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在床上。再開睜眼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大亮,看到表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3點鐘都嚇了一跳,想着古藍和王珏都沒有打電話催自己真是奇迹。

“醒了?”隨着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裸露的肩頭,她轉眸,發現自己還卧在他的懷裏。

盛夏渾身酸痛的根本不想動,便乾脆又躺回去說:“好累。”

顏玦聞言笑,不過那笑讓唇角平添了一絲邪氣,道:“累的是我吧,差點精盡人亡。”

盛夏大概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不正經的話,轉眸看着他,不過臉上並沒有該有的嬌羞。昨晚上他確實夠能折騰的,可見對於蘇梵強吻自己的事始終耿耿於懷,可是此時陽光照在他精緻的臉上,除了饜足,眉宇間竟不見一絲疲累,又哪裏像他說的精盡人亡?

想到這個,心裏突然有些不平,為什麼她就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然後不憤地伸手捶了他一拳。

手卻被顏玦抓住,盛夏有些不甘心地掙扎了半晌都沒有掙開,不由抬眸去瞪他,卻對上他淬笑的眸子,然後問:“怎麼每次都是這招?”

那意思是還嫌她沒有新意了?

“哼。”盛夏乾脆用力將手抽回來,不想理他,卻被顏玦壓在身下又是一頓肆意狂吻。

吻一直是肆意纏綿的,尤其兩人早就心意相通。只是盛夏感覺到他身上的體溫升高,一個激靈醒過神來,趕緊求饒說:“顏少,你饒了奴家吧。”

顏玦因為顏少這兩個字特意打量過她,一雙瞧着自己的眼睛可憐兮兮,只覺得那誇張的好笑。手指不由繞着她肩頭的髮絲逗她,問:“不生氣了?”

生氣?

她有嗎?她也不敢啊!

盛夏主動啄他的唇一下,討好地說:“奴家不敢。”

“嗯,不敢就好。”顏玦卻托着她的後腦回吻,吻着吻着又像要失控。

盛夏心一直往下沉,大概是察覺到她的反應,他終於還是氣喘吁吁地放開了她的唇。

四目相望,他眼睛在她臉上定定地瞧了她半晌,最後將爪子,不,是他放在她身上肆虐的手收回來,不甘心地說:“明天再收拾你。”便去了浴室。

不久,裏面便傳來嘩嘩的水聲,盛夏自然知道他是在降溫。不過她真的太累了,而他懂得剋制是疼惜自己,想到這份心意,唇角不自覺地露出滿足的笑。

彼時顏玦沖了冷水澡出來,本來是想問她吃什麼,哪知走到床邊才發現她又睡著了,呼吸綿長,不同於他,真的是滿臉疲憊,值得欣慰的事眉目舒展,看得出來睡的很安寧。

劇組先前為了趕進度本來壓榨的他們就很厲害,顏玦過來后又弄出那樣一出,昨晚又被他折騰了一個晚上,真是不累才怪,所以睡的格外的沉。

顏玦俯下身子在她額間吻了吻,然後換衣服準備出門。誰知剛拉開客房的門,便見王珏又站在門外,而且伸手正要按門鈴的樣子。

“顏少。”王珏看到他打着招呼,對於他出現在盛夏的客房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王大經紀人有事?”顏玦問。

本想問問盛夏在不在,他見不但擋着自己的視線,反而將門關上了。王珏這才對上他調侃似的眼眸。

“哎喲,大家都那麼熟了,顏少還這麼客氣,像盛夏一樣喊我王珏就好了。”她很聰明,幾乎每句話都捎帶上盛夏當擋箭牌,你顏少不是喜歡她嘛,我是她的閨蜜,所以總要給她幾分薄面。

你說她有心機吧,她是真的與盛夏感情好,所以就連目的都不怕被看穿,反正顏玦那麼聰明她再掩飾地表演,那就真像個跳樑小丑了,不如坦然一點。

顏玦頷首,神色淡淡地也不否認,只是看着她也不開口應,倒像是在等她接着往下說,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走廊里終於再次響起腳步聲,朱助理也不太明白現在的狀況,只喊了一聲:“顏少。”

顏玦微微頷首,才對王珏說:“她還在睡,你告訴古藍明天再開工。”便頭也不回地隨朱助理走進電梯。

王珏一怔之後馬上反應過來,他說開工的意思是不追究了?準備高抬貴手了?喜悅衝上心頭,忍不住鬆了口氣,下意識地去按門鈴,然後又想到顏玦的前半句。

她在睡?

看看錶這已經到下午了,盛夏還有睡,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充滿了曖昧,可見為了這個結果她昨晚犧牲不少。

嘖嘖!

出了力的盛夏可不知自己費了好大的勁兒,卻還被王珏調侃了,一直睡到晚上才醒過來,確切地說是餓醒的。顏玦也已經回來了,並讓人將飯菜送進了房間裏,兩人安安靜靜地吃了晚飯。

盛夏吃飽喝足后,抬頭看着顏玦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他逮個正着,道:“有話就說。”

“你不會再為難蘇梵了吧?”盛夏問。

她下午醒來時有收到王珏的慰問微信,雖然調侃她的成份居多,不過聽得出來顏玦好像已經將這件事放下。

顏玦卻抬眼睨了她一眼,問:“蘇梵是誰?”那傲嬌的口吻,好像根本就不配讓他記得似的。

盛夏是多聰明的人啊,立馬會意,挨着他坐下來,也學着他的口吻說:“就是,我只知道顏少。”

無疑,盛夏的態度取悅了他。

顏玦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笑道:“壞丫頭。”

“還不是跟你學的。”盛夏也不否認,而且神情間頗有幾分神氣。

其實她心裏明白,顏玦不追究蘇梵,一是因為他在自己眼裏根本沒有分量。最主要的是這部劇是盛夏付出了很多心血的,意義不同,不能因為蘇梵而毀了,所以他忍。

翌日,顏玦回到E市,而劇組正常開工。

這場強吻風波看似就這樣過去了,眾人都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就連盛夏都亦然。不過令人跌破眼鏡的事,一直悶不吭聲的顏玦隔了一周便重新再出現在G市,且一副長期駐紮的樣子。

不過他還是依舊很忙,除了空閑時會守在劇組外,平時都由專人在劇組裏跟着盛夏,美其名是助理,可是誰家助理用名牌大學畢業,擁有豐富工作經驗,年薪二三十萬的商業精英?

大家幾乎都心昭不宣。

而且顏玦就算再忙,對於他們的拍攝進度都瞭若指掌,反正有敏感戲的時候都會在現場。所以有時候盛夏會拉着他對台詞,當然如果是晚上,而且在房間裏的話,大多時候都會對着台詞就滾到床上去。

這天顏玦有空,可盛夏沒有,所以他又在劇組裏泡了一天。散場時正百無聊賴地等盛夏換衣服離開,卻意外撞上了蘇梵。

蘇梵其實很不喜歡他出現,不止全副吸引了盛夏的心神不說,尤其特別妨礙自己與她的交流。

當然,對於他上次強吻盛夏的事,顏玦不追究並不代表不在意,所以也格外看他不順眼。

“顏少這樣子可真不像是干大事的人。”蘇梵終於忍不住刺他幾句。

眾所周知,顏氏集團總部是在E市,他們在G市雖然也有分公司,可是並沒有不像在M市那樣有長期發展的大項目,那麼顏玦長期駐紮在這裏的目的就十分明顯——為了盛夏,且他本人無恥到一點都不加以掩飾。

男人嘛,如果被人說整天圍着女人轉總是貶意的,但偏偏顏玦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也不惱怒,反而很虛心問:“蘇公子覺得人生的大事是什麼?”

“最起碼不會這樣圍着一個女人轉。”蘇梵道。

顏玦點頭,那樣子倒像是虛心求教,卻偏偏對答案一點都不在意。起身,看着蘇梵,如果是往常他可能會說,那是你沒有機會。

偏偏他最近有妻萬事足的樣子,氣死人不償命地道:“我們新婚燕爾,你有意見?”

這話聽着好像前言不搭后語,可是蘇梵的臉色卻是一僵。

他看着顏玦的眼睛,從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在提醒那天自己握着那個鈕扣找盛夏看到的那一幕。彼時盛夏也許並不知道,可是此刻他確定顏玦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他看到那樣的盛夏,看到那一幕,以此來告誡他與他在盛夏心裏的距離。

蘇梵是聰明人,顏玦看他的神色便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由說:“我知道你因為家裏的事看我不順眼,但蘇梵,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利用一個女人可不是個男人的作為。”

其實那件事之後,盛夏與蘇梵長談過一次,他當時本來是想私下真誠地道歉,盛夏卻說自己不在意,因為她知道他的目的是顏玦。

面對蘇梵眼裏的詫異,她只是很平靜地笑着。

他終於瞭然,是啊,這樣一個心思通透的人,又如何瞞得過她?

她說:“只是蘇梵,我把你當作朋友,可是顏玦他是我的愛人。如果有人利用我來傷害他,我不會答應,所以下不為例。”

瞧,她對他總是分外理智,一點都不像對着顏玦那樣,溫柔似水,沒有底線,不過足以令蘇梵羞愧。

如今顏玦的這番話響在耳側,句句維護盛夏,讓他矛頭對着自己,一副敢做敢當的樣子,他倒突然對於盛夏喜歡上他有些釋然。

本來顏玦就是那樣一個風流人物,要不愛上他怕是也難,怪只怪自己出現的太晚……

這天傅宜喬出差G市,因為是自己投資的劇,所以過來探班,對於目前的進度倒還滿意。晚上說請整個劇組的人一起吃飯,便早早收了工。

席間他注意到盛夏身邊有個女人,看着挺幹練的,相貌也並不輸於旁人。卻一直都在她身邊忙前忙后,或許因為在職場摸爬混打過的,所以相近的氣息不由讓他多瞧了兩眼。

“那是顏少派過來的。”大概他目光停留在人家身上太久,身旁有人提醒。

傅宜喬轉眸,才發現提醒自己的人是王珏。其實他對盛夏感興趣她早有所察覺,不過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不知道是不是道行太深,傅宜喬臉上始終淡淡的,倒也沒有說別的。

雖說是難得的放鬆,不過大家還是惦記着明天開工,尤其導演在場,所以大家還是有所收斂,散場的時候也並不算太晚。彼時盛夏接到兩個寶貝的電話正哄着,掛斷的時候轉頭,便見傅宜喬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

不過當然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顏玦派的那個女人在場。

他不動聲色地瞧了那個女人一眼,讓她明白他已經知道她的身邊,問:“你們又在一起了?”

其實拋卻過往,他單是傅宜喬的話,兩人真算不上有什麼交情,頂多他出車禍的時候盛夏送他去過一趟醫院,所以這麼私人的問題其實不應該,可是他卻問的很自然。

盛夏看着這張臉一時也是心境複雜,不過仍然坦然地點頭。

傅宜喬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忍住。王珏站在包廂門口招呼他們,傅宜喬便也沒再說什麼,兩人一起隨着眾人出了酒店。

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不算太遠,有人說還有約會,有人乘着一起拼車回去。王珏拉着她上了保姆車,然後仍不忘沖傅宜喬殷勤地笑,說:“傅總再見。”只是這行為和臉上的笑容卻截然相反,盛夏不免覺得好笑。

王珏看到她無聲失笑的樣子,便知道針對自己,忍不住說:“我還不是為了你。”一句沒良心只差罵出來了。

“為我什麼?難道你不是收了顏玦的好處?”盛夏哼道,她可不領這情。

“行行行,是我收了顏少的好處,所以要幫他看好老婆成不成?”王珏心裏一邊罵著她沒良心一邊乾脆承認。

其實那些所謂的好處王珏倒都不放在眼裏,唯有一件令她感激的就是韓家倒后,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顏玦都幫她送進了監獄。雖然為了保護她的名譽,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這個案子(就如同當年杜若事件),但那些人永遠也別想出來了。

車子開回酒店,她與王珏電梯口告別。助理一直將她送到門口,直到她說:“你也去休息吧。”這才離開。

盛夏拿房卡開門,意外發現顏玦竟然在。只不過這個男人特別沒有新意,每次看到他都是在看文件,且桌面上還堆了幾個。

既然那麼忙,你就在公司處理完唄。

盛夏想了想還是將這話給咽下去了,因為他肯定說還不是想她?這話雖然是半真半假的口吻,可她知道是真的,又會忍不住心疼他。

好吧,除了這個之外,她也要承認自己心裏其實還是甜滋滋的。

“回來了?”顏玦問。

盛夏點頭,便靠過去主動親了他一下。

顏玦對於她表現出來的親昵還是很高興,但在嘗到酒味之後皺起了眉,她主動解釋:“只喝了一點點。”

“是哦,人家是投資商,我這個老公當然比不得。”顏玦吃味地說,意思是她除了每天拉着自己對台詞,忙的沒有一點陪他。

盛夏則覺得他現在真是越來越矯情,不由笑說:“那你也給我們下部戲投資好了。”

沒良心的女人,拉投資連自己老公都算計了?

“我投了,你能不拍嗎?”顏玦卻問。

錢不錢的顏家很多,自己媳婦要用他都不會在意,他在意的是不喜歡她在娛樂圈裏混太久,如果可以,像王珏一般做個幕後的老闆也不錯,投資有他這個資源在難道還愁什麼?幾個工作室都撐得起來。

當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談這個問題,玩笑的氣氛一下子全無。

顏玦其實也沒有什麼把握讓盛夏為了自己退居幕後,因為他深知她的能力,明珠註定璀璨,可是他卻只想要珍藏,所以當盛夏目光與他對望了半晌,然後輕輕點了下頭時,顏玦幾乎有些不能置信。

“真的?”這句話不由脫口而出。

“當少奶奶多好,有空時美美容,查查崗,還有很多的時間陪着小果實和然然寶貝。”盛夏裝作完全不在意地回答。

她最開始從事這份職業,是因為她要養兩個寶寶,後來則是因為王珏。也可以說她是幸運,因為她紅的很快,且沒有遭到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所以她不像很多人那樣極度厭惡這個圈子,因為這個圈子讓她看到許多醜陋的同時,也讓她結識了很多人,也學會了很多。

盛夏這一生經歷的事情頗多,她經歷讓她明白無論哪個圈子都是一樣的,並非僅是娛樂圈如此。成熟的人不應該想要逃離,而是勇敢、坦然面對。

可是她同時又明白,自己如果要與顏玦在一起,市顏家的少奶奶不可以是個“戲子”,她愛顏玦,又怎麼可能讓他一直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盛夏。”顏玦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他知道她不是非混這個圈子不可,可是他知道這次她是為了自己而甘心放棄。

“我可以不在幕前,但是我會和王珏一樣做幕後的工作的,這你不能再有意見。”這是底線了。

“好。”顏玦爽快地點頭。

本來就與他想的差不多,他也沒有想過讓她徹底遠離這個圈子,因為她的性格絕不是可以像別人那樣在家相夫教子,養尊處優地當少奶奶的。

看着眼前女人的模樣真是越看越愛,忍不住捏着她的臉,說:“我一定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這個女人讓人喜歡起來真是沒救了。

“你當我是豬啊。”盛夏不滿地拍下他的手。

“豬有什麼不好,又胖又可愛,你就是太瘦了。”顏玦假裝一本正經地道。

其實說瘦倒是真的,劇組的生活吃不好睡不好又辛苦,盛夏根本胖不起來。不過她這樣的身形和模樣,好像怎麼都好看。

盛夏突然很認真地看着他,問:“顏玦,我如果變成豬的話,那你是什麼?”

顏玦大概沒料到她會這樣跟自己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臉色一怔,耳邊便傳來她忍不住的爆笑。

“壞丫頭,看我不治你。”

兩人在沙發上鬧作一團,不知不覺間他放在桌上的文件全散到地上都沒人在意。當然鬧着鬧着就變了味道,尤其盛夏喝了點酒,氣氛正好。

一場暢快淋漓的愛從客廳做到卧室,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才停歇,因為彼此心意相通,所以也愈加契合……

激情初歇之後,他將她攬在懷中,才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傅宜喬,說:“傅宜喬,這個人不簡單,以後還是少接觸。”

這部劇結束后,最好不要再有瓜葛。

盛夏有些意外地瞧着他,大概是因為他口吻中的忌憚,她自然也沒忘記他曾經跟自己說的話,可是自從通過傅晨光確定傅宜喬的身份,她心裏雖然有諸多疑惑,其實還是有些安慰的。

想到傅晨光的那張DNA化驗結果單,她本想告訴他,卻最終又將話咽了回去。因為知道他對盛名峻的忌憚,他既選擇這樣的方式,那麼其實相不相認都無所謂,只要知道彼此安好,現在這樣的狀況未必不是最好的結局……

時間這樣平靜地過了三個月,這部戲終於在顏玦頻繁地往來在E市與G市間殺青了。當晚大家喝了慶功酒,顏玦也有參與,回來時恨不能當即就將盛夏帶回E市。

“趙容,幫少奶奶收拾行李,然後訂三張回E市的機票、”兩人一回來,他坐在沙發上一邊扯着自己的領帶一邊吩咐。

趙容就是他安排在盛夏身邊的人,雖然同為女人,卻並沒有那些自以為是的通病,且極為知分寸,更沒有因為自己是名牌大學畢業就自傲,所以盛夏平時對她也都是和和氣氣的。

“是。”趙容應。

盛夏見她馬上就要執行顏玦的命令,趕緊拉住她的手,說:“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趙容看了眼顏玦,又看了盛夏,知道兩人還沒有商量妥,所以非常有眼色地聽了盛夏的,默默退了出去。

顏玦這才突然發覺現在就連自己身邊的人,對於自己和盛夏的話,好像都更聽她的?當然不是介意,只是驟然反省自己對她言聽計從那麼明顯?

盛夏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察覺到他的目光便坐過來,然後低着眸子支支吾吾地說:“你能不能先跟我去見一下我媽?”

當初為了配合他演那齣戲,高潔都住到山裏去了。後來顏玦生病,她又一聲不吭地跑回G市,想必媽媽心裏到現在都在耿耿於懷。

顏玦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她委屈又為難的樣子,忍不住颳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好。”

誰讓她是他的女人呢?

盛夏是覺得如果她們都回E市了,將高潔自己丟在M市確實有些不太放心,而且既然和好了,就應該跟自己媽媽報備一下,讓她舒心。

這天的陽光很好,他們乘機回到M市,然後直奔盛夏先前住的那套公寓,打開門倒沒有看到厚厚的灰塵,就連被子都曬過了。

“我讓人打掃的,媽這些日子沒回來過。”顏玦看到她眼裏的詫異解釋。倒不是邀功,只是想讓她知道目前高潔的態度。

盛夏的眼裏果然有些落寞,顏玦拉着她的手,安慰說:“別這樣,不是還有我嘛。”

高潔的心結在於女兒對自己感情的反反覆復,以及對送走林果實和林果然的事不能釋然。如今兩人又在一起了,只要將話說清楚,高潔肯定會回心轉意。

盛夏點頭,她心裏其實還有別的顧及。比如當初是自己執意帶高潔離開E市那個傷心地的,如今她要回去,自然不想將高潔自己丟在這裏,也不知她會怎麼想?

這天兩人坐飛機時間太久也累了,便在公寓裏先住了一晚,第二天精神飽滿地上了山。

高潔在這裏的生活其實很平淡充實,甚至相比起近幾年來更為平靜。他們進去的時候,一群老太太正在院子的樹下嗑瓜子、聊天,看起來好不熱鬧。

儼然就是一個變相的養老院,只不過她們還能自己動手照顧自己而已。

“喲,是盛夏來了。”

“這小夥子長得真好,是不是初一那天早上生病的那個小夥子?”

“你們在一起了呀?”

“果然好心有好報。”

“你不知道別亂說,我聽高大姐說本來就是她老公。”

因為今年的年夜飯是跟她們吃的,所以大部分都認識盛夏,大家說話都很熟絡,不知不覺將他們圍在了中心。要知道她們兒女平時忙,這地方少見有年輕人過來,所以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來,更像小孩子似的,都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高潔隱約聽到盛夏的名字與另一個老太太從房間裏走出來,遠遠便看到了女兒,以及站在她身邊的顏玦。

主角出場,一眾人都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媽。”盛夏喊。

“媽。”顏玦跟着喊。

高潔目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顏玦臉皮厚無所謂,盛夏的模樣有些赧然,倒好像被幾個老太太說的不好意思了似的。

高潔點點頭,倒也沒有表現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山上人多,對他們都很好奇似的,畢竟盛夏是明星,而顏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這樣一來,反而讓他們找不到單獨與高潔說話的機會。

中午一起吃的飯,趁着大夥都圍着顏玦,盛夏看到高潔去廚房盛湯便跟了過去。

“媽。”

“這次是真的和好了?”高潔問,眼睛都沒抬,顯然心裏還是有所保留,也是被她折騰怕了。

“嗯。”盛夏點頭。

高潔轉頭,目光與他相對,掀唇欲想說什麼。其實也不用多想,必然是翻舊帳的,不過最後還是將話都咽下去了,只淡淡說了句:“那就好。”

“媽,我們要回E市。”見高潔端着湯往回走,盛夏突然說。

E市兩字入耳,高潔的腳步果然微頓。

“你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她知道E市對於高潔的意義,看她這樣平淡的生活其實不太忍心說出這番話,可是將她自己留在這裏又不放心。

高潔剛想說什麼,她又道:“小果實和然然寶貝是你一手帶大的,他們都很想你。”

這世間最能牽動人心便是孩子了,讓高潔在如今的生活與孩子之間選擇,她自然選擇了後者,於是說:“好。”

“謝謝媽。”盛夏趕緊說。

“我就再信你這一次。”高潔哼道,聽起來依然有所保留。

其實她心裏明白,盛夏縱然與顏玦和好的時候,看得出情深正濃,卻一直都沒有提過回E市的事。這次既然提出來,必然是不一樣的,這次怕是真的要在那邊定居了,畢竟顏家的根基在E市。

當晚顏玦與盛夏將高潔接回家,第二天收拾好行李便踏上了回E市的路。

這些日子小果實和然然寶貝都是在顏家老宅由管玉嬈照顧,顏玦已經提前打了電話,讓朱助理過去將孩子先接到婚房裏,卻沒料到下了機便看到管玉嬈帶了兩個孩子出現在機場。

“外婆。”

“外婆。”

兩個孩子畢竟是高潔帶大的,看到她紛紛親昵地涌過來。高潔也是許久沒見他們了,左擁右抱地親了又親,半晌才反應過來還沒跟管玉嬈打招呼。

“顏夫人,讓你見笑了。”一邊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淚一邊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失態的表情,卻是已經無法挽回。

但是有什麼關係呢?沒有人會介意。

管玉嬈笑得很溫和、真誠,說:“謝謝將他們養的這麼好。”

這些年自己不知道兩個寶貝的存在,兒子更不在盛夏身邊,養這麼小的孩子有多辛苦她是知道的,更何況她們身邊連個傭人都沒有。

高潔還想說什麼,林果然卻拽着她的手,喊:“外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於是她便只能低下身子先跟林果實和林果然對話。

管玉嬈此時才有勇氣面對一直站在高潔身邊,手牽着手的兒子和盛夏,尤其目光與盛夏相對,終於將那句話說出來:“盛夏,歡迎回家。”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什麼都能比這句話更重,更能表明她的態度,過去所有的一切彷彿也都融在了這句話里。

盛夏的眼睛忍不住濕熱,上前主動抱住她,輕輕喊了一聲:“媽。”兜兜轉轉,她終於再次接受自己:“謝謝你。”

車子開過來三輛,高潔與兩個寶貝坐在最前面回他們的婚房,管玉嬈有自己的車子,因為今天是孫子孫女與高潔相聚的日子,且他們剛回來肯定要休息,便自己回了老宅。

不過臨行前還是對盛夏說,顏正宏最近都賦閑在家,有空一家人在老宅吃頓飯,顏意可想着她的。平淡的語氣很努力地在維持日常,彷彿他們不曾分離三年,不曾有過那些間隙。

可是盛夏從她的眼睛依然看得出來她心裏對自己那些無法訴說的愧疚,盛夏其實並不在意。她,不,顏家能重新接納自己,對她來說都已經足夠……

——分隔線——

顏玦回到E市之後,明顯輕鬆很多,而電視劇初步定在E市電視台首播。當然,這裏面有顏玦的功勞,他這麼做是有私心的,因為很多宣傳等都要在E市進行,盛夏少了諸多奔波。

而隨着電視的熱播,收視率果然屢創新高,盛夏有意退居幕後,所以王珏並沒有再給她接廣告、片約等,只是看着她水漲船高的身價每每扼腕不已。

再說高潔那邊,她自從回到E市后就一直與盛夏與顏玦住在一起,兩人除了最初幾天閑賦在家幾天,接下來便是各種忙碌。

這天正好盛夏在家,孩子們也去了幼兒園,她便坐過來喊:“盛夏。”

盛夏側目看向她,問:“媽,有事?”一聽這口吻便是有話要說。

高潔猶豫了一下,說:“我想回盛家去住。”

“怎麼了?在這裏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盛夏問。

高潔與顏玦相處挺好的,兩個寶貝放學便圍着她,尤其是林果然那個小吃貨,玉嫂都說她做吃的一絕,自己偷師不少,所以高潔冷不丁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以為是自己忽略了什麼。

高潔搖頭,說:“沒有,就是想回去看看。”

她嫁給盛繼業多年,那橦房子是他建給自己的,自然意義不同。若是她還像從前那樣身在G市也便罷了,如今已經回到E市,心裏總是難免會放不下。

盛夏大概也已經聽懂了母親的意思,便拉着她的手說:“我先找人收拾一下。”

三年沒有人打理,不知道裏面會變成什麼樣子,私心裏她不願意母親見到那樣的場景,怕她心裏更加難過。

高潔頷首。

這天盛夏聯絡了人過來打掃,自己卻率先驅車來到盛家別墅。遠遠便看到好像有個男人的身影站在院外,且停了一輛車,蹙眉,想不透這時候還有誰會在這裏,待她慢慢趨近,那輛車子卻也已經發動引擎準備離開。

兩輛車子幾乎是擦肩而過,由於車膜很深所以讓人窺探不到裏面的人。盛夏下意識地踩了剎車,後視鏡中那個車影卻漸漸遠去……

車子越來越遠,直到化成一個黑點讓人辨不清輪廓,盛夏才回神推開車門下車,慢慢往院內走去。打開門果然如她預料的那樣院子裏雜草叢生,傢具上雖然罩了白色的防塵罩,地板上也都積了厚厚的灰塵。

她站在客廳中央看着樓梯口,彷彿看到小時候的自己和盛名峻坐在台階上。那時候的自己因為被媽媽忽略,總覺得整個盛家都欠自己的,所以也沒有給盛名峻過好臉色。而盛繼業,因為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她的心裏對他始終存在着一些隔閡。

事過境遷之後,記憶中的人都已不在,整個盛家空蕩蕩的,難免讓人覺得有些悲涼……

——分隔線——

盛家別墅很快被收拾好,盛夏帶高潔來的那天她站在客廳里也是久久沒有說話,盛夏知道她的感觸必定比自己更多。因為高潔與盛繼業是有感情的,且很深。她從前不能理解的,在自己與顏玦經歷過這麼多彷彿也開始變得釋然。

高潔便這樣在盛家別墅住了下來,偶爾也會有以前的朋友過來看她,她卻彷彿歷盡鉛華變成了最普通的婦人,習慣了不參與富家太太的聚會,也懶於應酬,更多的樂趣則是林果實和林果然放學歸來。

盛夏與顏玦都忙,兩個孩子一周會在她這裏待三天或四天,因為換了環境,所以他們總是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有些房間和東西是高潔勒令禁止或者特別寶貝的,比如盛名峻的房間,比如盛繼業給她買的某些東西等等。

當然小孩子不懂那些,大人也不可能疾言厲色,高潔也捨不得,便一邊哄着一邊會不自覺地講起盛繼業,當然也會講盛夏小時候的故事,每次他們都聽的津津有味,有時候顏玦偶爾都會聽到也會駐足。

總覺得盛夏應該是早熟的孩子,可是從高潔那裏聽到的卻完全不一樣,居然那麼古靈精怪。比如會捉弄男同學,會打壞了家裏的東西栽贓給盛名峻等等。

當然,如果這個故事裏不是每次都會出現一個叫盛名峻的男人,他會覺得更為好聽。好吧,他要承認,即便那個人已經過世,他也恨不得將他從那個故事裏踢出去。

因為那是盛夏過去的人生,是他沒有參與的人生,總有一種遺憾。而偏偏他沒有參與的人生里,卻總有一個叫盛名峻的影子,所以極為不爽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着,電視劇順利播出之後,盛夏也就空閑下來。這天顏玦打電話說管玉嬈喊她和自己回去吃飯,從他放鬆的口吻中,盛夏已經意識到這次怕是不同尋常。

雖然不是第一次回顏家老宅,心裏卻有些忐忑和緊張,打電話問了問高潔,高潔還取笑了她一番。盛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想到還沒見過顏意的孩子,便先到商場裏挑選一個玉質的項圈作為禮物。

雖然顏家什麼樣稀奇的東西都見過,顏意並不缺,但總是一番心意,而後又挑了管玉嬈的,顯得非常鄭重,最後便是顏正宏了。

顏家是傳承了幾代的世家,顏正宏也沒有別的愛好,書法倒是一絕,只是這樣的話,一般的墨硯更是看不上的。正苦惱的時候收到顏玦的微信,告訴她自己好久前就給她看好了,發了地址讓她直接去取。

她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不過看那人取硯的樣子,便知道價值不菲。既是顏玦托他買回來的,在E市自然沒有敢糊弄他,正等着包裝,衣角突然被人拽了拽。

“媽媽。”身下傳來一個孩童的聲音。

盛夏低眸,見竟是傅晨光,而櫃枱的另一邊正在跟店員說話的人不是傅宜喬又是誰?大概感覺到她的目光,傅宜喬也轉過頭來,然後沖她笑了,說:“巧。”

盛夏回道:“巧……”

她不知道傅宜喬在E市有沒有生意,不過相遇的機率應該不是很高,但偏偏就遇到了。

“去喝杯東西吧?”他提議。

盛夏頷首答應,尤其傅晨光許久沒有見她了,看起來好像還蠻想她的。

“是盛夏!”

“真的。”

“天哪,你知道我看到了誰了嗎?是盛夏。”

兩人甫一進門,便是諸如此類的驚嘆。首先是迎上前的店員,接下來是顧客,甚至有人在打着電話便驚叫起來,看着她瞪圓了眼的樣子,完全的不可置信,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手機按快門聲。

面對這樣的情景,盛夏也只能淡然地回以禮貌性的微笑,然後隨傅宜喬坐到比較隱蔽的位置上,這裏座位與座位之間的距離很大,且中間有東西隔着,總算阻擋了那些人的目光。

“你回到E市后,好像很久沒有在熒幕上出現了吧?”傅宜喬似是感嘆地說。

“誰說的,傅總作為投資人之一的那部電視劇還沒有播完,我不是每天都在橫屏嗎?”盛夏頗有點小驕傲地回答。

電視劇繼E市電視台播出之後,反響特別好,現在幾乎每個台都在放。她與蘇梵再次紅了一把不說,之前得獎的電影,與先前的那部電視問也被拿出來重新放,可見程度可見一般。

“可是我聽說,你最近好像並沒有接劇本、也沒有拍廣告的打算。”傅宜喬直言。

盛夏頷首,然後見他目光仍落在自己臉上,不由試探地問:“傅總這麼問,難道是想請我做代言人?”

傅宜喬點頭,坦言道:“上次合作沒有成功,我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盛夏眼露詫異,她雖然試探,可沒想到是真的。不過想起自己上次拒絕他的理由,只好打太極道:“誰說沒有成功,電視劇就很成功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他在自己最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是否存在以前的情誼?

傅宜喬目光定定地回視着她並沒有答話,盛夏頂不住壓力對上他的目光,便知道插科打諢過不去,便正色道:“傅總你想的沒錯,我已經打算退居幕後。”

“因為顏玦?”傅宜喬蹙眉問道。

盛夏並沒有回答,他彷彿才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便只是將合約放到她的面前,說:“跟上次一樣,你看過後再決定。”神色依舊淡淡的,倒也沒有再提別的。

“好吧。”因為上次承過他一次情,所以好像一口回絕顯得太不盡人情,盛夏只好收起來。

接下來便只與傅晨光說話,小傢伙仍然酷酷的,話雖不多,卻好像很喜歡盛夏。如果他是酷,盛夏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深沉,深沉也不怕,就怕小小年紀心思太重,好在她自認給他生長的環境並沒有陰暗的事物滋長,應該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兩人雖然是小坐,也差不多快一個小時都過去了,盛夏便與傅宜喬道別。盛夏回到車裏往外倒車的時候,由後視鏡中看到傅宜喬抱着傅晨光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驀然覺得有些熟悉,不由皺眉,直到黑色的車影消失……

車廂內響起手機鈴聲拉回她的注意力,她看了眼是顏玦便接了起來,抬腕再看看錶去接林果實與林果然已經來不及,顏玦便讓家裏的司機去接。問了她的位置后,顏玦讓她來顏氏集團接自己,因為要一起回家。

這個點大部分職員已經下班,她將車子開進地下車庫,顏玦便從電梯裏走出來,直接打開副駕的車門,還煞有其事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點頭說:“不錯。”

盛夏身上的衣服是日常的,倒沒有刻意打扮,只是在禮物上用了心思,被他這樣一說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顏玦身上的衣服倒是在休息室剛換的,以前因為盛夏是母親看中的人,從訂婚到結婚他們心裏都存着隔閡,所以沒有重視。這次他想要重新來過,給予她應有的尊重。

“這是什麼?”耳邊響起他疑惑的聲音。

盛夏看到他手上的文件夾,才想起她一路上只想着那輛黑色的車影有些熟悉,就把它順手放在副駕上了。

兩人之間本沒有秘密,顏玦倒也不避嫌,問着已經打開,但在看到是傅宜喬給她的合同時啪地一聲合上,顯然有些不悅。

“只是在拿硯的時候碰巧遇上的。”盛夏說。

“你家巧遇還隨身帶着合同嗎?”顏玦反問,口吻也夠嗆人的。

盛夏太了解他了,絕對不是沖自己,不由失笑道反問:“難道人家要跟我巧遇,我有預知功能可以避開不成?”言下之意這可完全怪不得他。

“那這怎麼回事?”顏玦揚着手上的文件夾問。

“你看到了,我沒簽名。”盛夏聳肩。

可是傅宜喬既然肯將合同給她,應該也是料定她會有所顧及的。顏玦蹙起眉,道:“不是說不讓你跟他接觸?”

盛夏看着他,有些不解。

顏玦乾脆托着她的後腦,目光嚴肅地與她相對,說:“盛夏,我不想瞞你,M市那邊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他知道我和駱少騰的關係。”

換言之,傅宜喬找盛夏拍什麼廣告,很可能是在顏玦身邊的人身上入手。尤其再加上他的長相——顏玦實在對他喜歡不起來。

而動手兩個字落入盛夏耳中,她心頭卻急跳了一下。顏玦不止一次重申過讓她少與傅宜喬接觸,也說過牽扯到人命的事,可是因為傅晨光DNA報告的原因吧,她其實對傅宜喬已經沒有那麼大排斥。

顏玦也許看出來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對她坦言,又接着道:“他背後有人,很可能是針對顏家。”

傅宜喬在M市多年,想要逼他露出原形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前他的項目被卡的計劃現在時機正成熟,而且M市是已經全部是他的人,駱少騰已經動手。

這個圈子看着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他要時常提醒盛夏有所抵防才對。

顏玦的話很隱晦,盛夏聽得半懂不懂,為什麼針對顏家?因為從前的事?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縱然換了一個身份,顏玦與傅宜喬也是水火不容的,這個話題便只能作罷。

而隨着車子越來越趨近顏家老宅,盛夏心裏也漸漸緊張起來,直到鐵閘開啟,車子在別墅樓前停下來。

“是顏少和少奶奶回來了。”遠遠便聽到方姨熱情的聲音,且已經迎上來。

“方姨。”盛夏喊她。

方姨抓着她的手,目光在她臉上一直看着,看着都有些忍不住熱淚迎眶,說:“還好,比電視裏還看着也胖了一點,漂亮多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愛聽老人說到胖這個字,可是也唯有真正關心她的人才會覺得胖一點身體健康,而不是瘦一點更好看。

“方姨,你我呢我呢?”被忽略的顏玦此時出聲,頗有些吃味的樣子。

“你呀,媳婦都弄丟了,夫人讓你進門就不錯了。”方姨不客氣地說道,口吻頗有些嫌棄,然後才對盛夏柔聲笑着說:“走吧,都等着呢。”那前後的態度形成強烈對比,然後拉着盛夏進了屋。

顏玦撓撓頭,大概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方姨會這麼訓自己,身後突然出現噗地一聲,轉頭便見自己的妹妹顏意與高成軒站在身後。

“你來多久了?”顏玦看着她問,看着她笑得不顧形象,眼睛就只剩下一條縫的樣子,心裏的預感不太好。

“也沒多久,只是恰恰很巧地看到你被方姨訓而已。”顏意強壓着笑,裝假淡定地說,可是淬笑的眼眸早就已經出賣了她,乾脆也就不掩飾。

她從小到大就沒在自己哥哥身上佔過上風,卻一直樂此不疲,這次算是賺到了。

“你呢?剛出月子就鬧離婚賴在娘家的人,這會兒又和好了?”顏玦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她身後的高成軒,這話像是嗆妹妹,實則有些質問的意思。

“咳咳……”高成軒假裝沒聽懂,然後低眸對顏意說:“咱們還是去看看嫂子吧?”

“對,他這是嫉妒。”顏意主動偎在高成軒懷裏,一副我們就是夫妻恩愛的模樣,然後得意地睇向顏玦。

顏玦嘴裏發出一聲冷哼,在他面前秀恩愛,好像他沒有老婆似的,他帶老婆回來的好不好?

可是人家夫妻兩人都理都沒再理他,便直接進了屋,留給他相依的背影。

彼時屋內也很是熱鬧,顏意像個孩子一樣抱着盛夏開心地又吵又叫,大家都圍着盛夏,真是只有過年才會感覺到的那樣的熱鬧,家裏都不自覺地洋溢着一股喜氣。

盛夏將禮物一一拿出來,顏意家的小寶寶還不會說話,不過看得出來很喜歡她,流着哈喇子的嘴巴在她臉上印了一個香吻,管玉嬈看到自己的禮物是條披肩,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慚愧。

顏正宏那件墨硯,盛夏拿出來時便言明自己不懂這個,是顏玦準備的。看得出來顏正宏很喜歡,眼裏帶着笑意看向自己的兒子,然後又移回目光與盛夏對視說:“托你的福,我這兒子也懂盡孝了。”

明明就是一臉嚴肅,那語調聽上去卻像是一句調侃的話。弄的眾人一楞,才反應過來他這真是顏氏冷幽默,然後才忍不住爆笑聲捧場,反而弄得顏玦臉上都露出不自在。

“老顏,你再這樣下次有好東西不給你淘換了啊。”自己心裏明白就成了,幹嘛說出來。

顏玦彆扭的性格再現。

顏意倒是少見自己哥哥吃癟,本想再加上幾句,管玉嬈卻拉住她,招呼大夥:“好了,好了,禮物先收一收,咱們先開飯吧。”

飯桌上因為有林果實和林果然在總是特別熱鬧的,顏意家的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很會附和。尤其林果然的嘴可伶俐呢,逗的一桌子人笑,他在一邊配合的相當好。相比起來林果實更像個小紳士,不過偶爾蹦出一句,眾人反應過來后也是會引得家人大笑不止。

盛夏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兒,終於知道他像誰了,這完全遺傳自爺爺顏正宏啊,不由暗自汗顏。

這頓晚飯吃的順利,且很愉快,可以說是這三年來不管是盛夏還是顏家都猶為輕鬆的一天。哪怕是累的,可是心頭卻是甜的。不過盛夏還是感覺得出來,管玉嬈和顏正宏對她除了滿意,其實還有因為上次反對她和顏玦的愧疚。

“別著急,我們慢慢來。”顏玦與盛夏回到自己的房子,他這樣對她說。

“嗯。”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隔閡,目前的情緒會隨着日子的流逝慢慢消散,她相信,而當夜兩個孩子又留在老宅里。

顏正宏經過韓家一事之後,也漸漸對許多事看開許多,如今已經屬於半退休狀態,在家裏待的時間多起來。林果實雖然年紀小,看起來卻比顏玦性子從小性子要穩一些,而且悟性極高,兩個孩子在顏家老宅的日子都是他在悉心教導。

日子這樣一天天過着,盛夏與顏玦再婚的消息也在顏家的默許下傳開。顏玦之前已經求過一次婚,戒指還戴在她的中指上。

管玉嬈與顏正宏挑了個日子,正式拜訪高潔,並接她到家裏商量兩人再婚的事宜,一切看起來都十分順利。盛夏也徹底修身養性,過起了准富家太太的生活。

每天除了婚禮事宜與顏玦討論外,偶爾會接送孩子,便是上瑜伽課,做SPA,因為顏玦已經跟王珏打過招呼,所以她幾乎都沒有拿工作煩她。有時候盛夏心裏也會有些過意不去,王珏都會以一句:“你還是安心做個最美的新娘吧。”來堵住她。

盛夏握着手機失笑,知道她徹底是站到顏玦那邊了。

王珏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所承受的別人所不知的那些苦痛,所以她知道今天的盛夏值得擁有幸福,反正她結婚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

最主要的是以後有了顏玦做後盾,她這個工作室還怕撐不起來?

傅宜喬遲遲沒有等到盛夏的答覆彷彿也在意料之中,並沒有催促,她便乾脆忘了這件事。婚禮的事是她與顏玦商量,然後吩咐婚慶公司打理,然後管玉嬈和高潔監督,根本沒她啥事。

盛夏樂得清閑的同時又覺得缺了點東西似的,大概以前都忙慣了。

這天試了婚紗回來,時間還尚早。

玉嫂拿了份快遞給她,說:“今早送過來的。”

盛夏看了眼文件袋上只有收件地址,不由有些疑惑,但還是打開,裏面竟是當年盛名峻喪命的那件爆炸案的資料。資料顯示爆炸當晚顏玦身邊的朱助理曾經接觸過拘留所的人,且那個人的帳戶中當晚便多了一大筆資金。

盛名峻當年所在的爆炸拘留所,臨時彈藥庫離看押犯人地點很遠,而爆炸點卻是在監獄。這份資料在暗喻什麼,或者說引導她想往哪方面想已經不言而喻。

他想說爆炸案與顏玦有關,甚至於就是他做的。

因為受賄的民警也已經在爆炸死掉,所以等於死無對證,偏偏那麼巧這一事件最終是由顏正宏來善後,所以朱助理曾經給轉帳的事被掩埋掉。

不得不說,她看到這些的時候呼吸急促,有那麼個瞬間覺得顏玦太可怕,但是她又很快冷靜。

因為資料的漏洞太多,確切地說他只是在模稜兩可地引導自己。

那麼給她這份資料的人是誰?他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挑撥她與顏玦的關係嗎?還是指望她給盛名峻報仇。

對,顏玦說過當年也是有人幕後操縱,挑撥兩人的關係,可是那人好像已經他拔掉了。那麼是指望她給盛名峻報仇?給他報仇又與這人有什麼好處?

盛繼業雖然在E市曾經風光數十年,與盛家沾上瓜葛的卻實則並不多,她腦袋搜索了一圈都沒有想出來。

顏玦領着兩個寶貝進門的時候,她已經將那份資料收起來,不過仍然一副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連林果然跟她撒嬌都是敷衍的。

“怎麼了?”顏玦關心地問。

盛夏目光落在顏玦的臉上,縱然知道當年他忌憚盛名峻入骨,也知道依他的性子那種事做得出來,同時他也擁有那樣的資本和膽量。

可是盛夏回望着此時看着自己那雙泄露出寵溺的眼睛,卻無比篤定不是他。

“沒事,大概婚前有些緊張。”盛夏回神說。

顏玦聞言,目光落在她手上婚紗冊子上,不由笑了……

——分隔線——

翌日,顏玦照常去公司,盛夏卻因為心裏有事,一夜並沒有睡好。早上起來眼睛澀澀的,吃了早飯送他們出去之後,便又回房眯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已經臨近中午,下樓的時候便看到朱助理從外面走進來。

“少奶奶?”朱助理與她在樓梯口相遇,依舊恭敬地道。

盛夏微微頷首,又聽他解釋道:“顏少把資料忘在書房了,讓我來拿。”

盛夏說:“去吧。”自己便下了樓。

“少奶奶餓了沒?餓快好了。”玉嫂說。

盛夏只是笑了笑,心不在焉地說:“好。”一分鐘左右,朱助理便找到自己要的文件下來。沖她頷首致意后便準備離開,卻聽她喊:“朱助理。”

這一聲聽着像是有話要說,不由頓住,折回來問:“少奶奶?”

盛夏卻是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弄的朱助理心裏都不由開始有些緊張,因為這眼神總讓他覺得不像是什麼好事。

“你還記得我哥哥盛名峻拘留所爆炸的事吧?”盛夏突然問。

朱助理聞言表情有些意外,大概是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不過還是老實地點頭。當年的爆炸案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因為死亡慘重,在E市人民的心裏應該都不會輕易忘記。

“我回來后無意間看到一些資料,然後發現前一天你跟負責看押他的刑警見過面?”雖然是問話,不過卻用的肯定句。

朱助理聽到這裏終於有些眉目,心裏瞭然的同時,面色也更加淡定,應道:“是。”

盛夏的目光始終沒離開他臉上的變化,問:“我可以知道內容嗎?”

“顏少讓我過去的,主要是了解盛少進了監獄之後的狀況,還有一些接觸的人,以及不要為難他。”朱助理老實回答。

當時顏玦雖然表面沒有插手盛名峻的事,卻始終還是對她還是放心不下,所以私下還是做了很多功課,顯然現在有人利用了這一點。

單就那一句不要為難他,足以說明顏玦因為看重自己而做到何種地步。

盛夏面上卻並沒有表露什麼,只是頷首,然後叮囑:“今天的事不要讓他知道。”

朱助理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查這件事,不過直覺好像並不是那麼簡單。看盛夏這樣子應該不會告訴自己,便也只回了一個字:“是。”

盛夏知道朱助理沒有事瞞過顏玦,定然是不舒服的,可是顏玦已經夠忙,她其實還是不願意讓他分手。可是如果什麼都不說,萬一哪天被察覺會不會產生更深的誤會?

“幫我調一下當年我哥哥當年案子的資料。”她又說。

事隔三年,很多人都以為塵埃落定,可偏偏有人想要掀起風浪。這事知道內情的人其實並不多,這人既然知道的那麼清楚,必定是參與過的。

既然如此,那麼她不得不懷疑當年他們都遺漏了什麼。

朱助理這次卻並沒有及時回答,盛夏知道他為難,便道:“這個可以告訴他。”

既然是他出面,代表的自然是顏玦的名頭,顏玦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是。”朱助理滿肚子疑問壓下去出了門。

依他的性子,這事還是會跟顏玦提一句,反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既然盛夏默許,想來已經想好自己怎麼跟顏玦說。

朱助理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傍晚便送了過來。那些資料很多,有些是從官方檔案里調的,還有他們私下做的一些調查。

其實她並不願意去碰,因為每一次看都彷彿經歷盛名峻當年的痛苦。雖然知道他也許已經重生,可是蛻變必是經過脫胎換骨之痛的。她忍受着這份心疼一頁頁翻着那些資料,其實並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過事隔多年再去看,還是會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閉眸回想着三年前的種種,腦中白光一閃,她驟然睜開眼睛。

林解語!

對,當年她的全副心神都被盛名峻出事所佔據,卻忽略了這個人物。她那樣喜歡哥哥,為什麼在他出事之後卻杳無音信?

盛夏當即上網查了林解語的資料,林家只道她因盛名峻出現醜聞而大受打擊出國,可是她通過關係讓人查過當年所有的航空公司的記錄,並沒有她的出國痕迹。

後來盛夏也通過多方旁敲側擊得知,林解語當年所謂的出國不過是林家給外界的說話,事實上是失蹤,已經成E市的一樁“懸案”。

懸案?

盛夏得到這樣的答案后,心頭的感覺莫名地有些不安,卻又說不上來。

她這兩天心事重重,就連顏玦都看不出來,就等着她主動開口。這天兩個寶貝在他們這邊住,早早吃了飯,哄睡了寶貝,她才開口:“可不可以幫我查查林解語?”

她相信自己要了盛名峻的資料他一定知道,所以才會直言。

顏玦卻蹙起眉,問:“為什麼突然想到她?”

關於三年前的人或事,尤其是盛名峻身邊的,他其實都不是太想知道。

“她當年不是很喜歡我哥哥嘛,好像已經到了入魔的地步,總覺得突然失蹤不合理。”盛夏便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

顏玦顯然也想到了,不過他並沒有說,而是問:“你就不好奇謝薔薇?”

這個名字已經三年沒有人提起,但盛夏不可能忘記,臉上不免有一絲落寞,道:“陸江想必早已經托你查過了。”如果有消息的話,還用自己去問?

是的,她回到E市怎麼可能會忘記從前的朋友,只是聯絡不到才知道,謝薔薇在她離開E市之後不久也消失了。她前幾天也見過陸江,那個長相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看着倒像是愈發沉着了許多,只是眼睛裏記憶中的肆意。

他比顏玦小一歲,年紀已經不小,聽說陸家早就已經急瘋,他卻始終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想來應該心裏還惦記着謝薔薇。

顏玦沒有告訴她的是,謝薔薇因為早年維持自己與弟弟的生活,曾經以給醫院試藥賺取生活費。她與陸江的那個孩子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因為試藥身體垮了,根本就保不住。

後來身體越來越弱,也是身體的各個器官衰退的徵兆,謝薔薇卻一點都沒有表露。當年在醫院,也許是她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

事實真相太殘酷,他不敢告訴陸江,因為看過陸江曾經多麼的懊悔和痛不欲生。此時他也不敢告訴盛夏,又怕她有一日會問。

罷了,就讓那個女人隨風而逝……

顏玦雖然沒有親口答應她,但她知道顏玦一定會去查。

這天讓人拿去修改尺寸的婚紗被送了回來,她又約了王珏去試。斜肩魚尾的白色禮服,頭髮雖然並沒有盤起,卻襯的她如同一隻美人魚。

王珏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說:“別說顏少了,我都想將你娶回家。”

“少貧。”盛夏才不會被她的迷湯灌暈。

王珏過來也不是單為參加她的婚禮,畢竟還有一些日子,不過是藉機試試當天的伴娘禮服,順便拉個贊助。當然飯局上也曾遇到從前經紀公司的老闆,如今隨着她製作的電視劇大紅,完全可以無視地高傲走開。

“王小姐,你也試一下吧?”店員招呼她。

“好。”王珏應着隨她去試衣間。

盛夏這時包里的手機響起來,店員幫她拿過來,她看了眼是朱助理,便接了電話。

朱助理是奉命報告,說發現林解語三年前在一家醫院的孕檢單。雖然是化名,可是從錄像資料,以及留下的字跡可以確認是林解語。

她懷孕了?

在盛名峻出事兩個月左右?

不知為什麼盛夏想到了傅晨光。

盛夏忍着心頭的衝擊,終於想抓住什麼,如果傅晨光是哥哥的兒子,那麼傅宜喬無疑是盛名峻,他會讓林解語生下自己的孩子嗎?而生下孩子的林解語又在哪裏?自然,他費了那麼大的勁“脫胎換骨”,並不是想要單純的過平靜日子,否則他根本就不用回來。

她不由想到了顏玦說派人去查傅宜喬的底細,卻屢屢牽扯上人命的話。腦子亂的同時,也突然覺得他有她太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時電視新聞上出現一個畫面,有人採訪傅宜喬,似是他在這邊註冊了個什麼公司。盛夏知道駱少騰與顏玦有意逼他,他是否感覺到壓力而轉戰E市?

只是E市與M市又有什麼區別?只會更兇險他應該不會不知道?又為什麼自投羅網呢?

盛夏想不通。

“幹什麼呢?像丟了魂似的。”王珏從試衣間裏出來,拍了下她的肩。

盛夏轉頭,便看到王珏身上的穿的衣服。

樣式看着簡單,剪材、作工、用料卻都是頂級的。而且王珏這個人,不管穿什麼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女人的嫵媚,彷彿骨子裏帶的,相當驚艷。

“漂亮。”盛夏也很給面子的誇讚。

王珏卻在鏡前照了照,然後拽了拽布料,問:“腰這裏是不是肥了一點?”

女人啊,總是這樣,完美了總想更完美。

盛夏的婚紗已經敲定不會再改,與王珏從店裏出來去喝東西,然後突然說:“王珏,我想接傅宜喬約的那個廣告。”

“咳,咳——”因為太過刺激,嗆的完全沒有防備的王珏咳嗽不停。好不容易止住,還要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問:“確定沒有發燒?”

她自己答應顏玦不會再接廣告、片約等的,這些日子多少合約拿高價擠破了頭她都不約,這會兒卻要給傅宜喬拍廣告?

“行了,我說認真的。”盛夏可沒有什麼心思跟她開玩笑。

王珏也終於正經起來,並嚴肅地告訴她:“我個人當然是沒有意見的,不過你要說服你家顏少才行。”

果不出所料,顏玦對於她要拍這個廣告很有意見,且還是因為傅宜喬。盛夏軟磨硬泡,外加撒嬌,使出渾身解數都沒用。

玉嫂是每天在這個家裏進進出出的人,兩人之間的變化直接影響家裏的氣氛,偏偏這天林果實和林果然被管玉嬈送了過來,說是好久沒見顏玦和盛夏想他們了。

到了晚飯的時候,玉嫂做了很多好吃的,可是顏玦卻遲遲都沒有進門。

盛夏讓玉嫂去打電話,她很快回來說:“少奶奶,顏少忙,是朱助理打的電話,說是有事不回來吃了。”

精心製作的一大桌子菜,裏面自然也有盛夏的愛心烹制,卻因為她這一句話簡直冷到極點。

“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最敏感的還是孩子,盛夏轉頭便見林果然眨巴一雙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同於以往的古靈精怪,好像有點擔心的樣子。

盛夏摸摸她的頭,正想安慰,便聽自己兒子聲音傳來:“沒關係,他就是個小孩子,你哄哄他就好了。”

那樣的口吻如果不是奶聲奶氣,她都以為是一個長者在說話,轉眸卻看到自己兒子非常淡定地吃着晚飯。

盛夏當時心裏的陰影面積可見一般,總感覺自己和顏玦都被鄙視了似的,卻只能轉頭柔聲安慰女兒:“是啊,爸爸只是鬧脾氣而已,媽媽哄哄他就好了。”

林果然見她和林果實都這樣說,終於點點頭,放心地吃起飯來。

她就是個小吃貨,吃上東西就把什麼事都忘了。

不過上床睡覺的時候,半夢半醒之間還是揪着她胸前的衣料說:“媽媽,你還是趕緊把爸爸哄回來吧。”

盛夏低頭,見她眼睛閉着,原來她小丫頭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再看林果實那邊,他也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便悄然從兒童房裏出來。

回到卧室時,偌大的房間裏只有自己,也許早已習慣了兩個人的溫存,驟然少了一個人便覺得冷冷清清。想着然然寶貝和小果實的話,她還是摸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少奶奶?”朱助理接起,聽着背景有點吵雜。

“你們在哪?”盛夏直接問。

她是女主人,朱助理自然不敢不回,然後掛了電話又折回去在顏玦耳邊交待了一聲。

“顏少有事?”陪坐的老闆辛總見狀問。

“沒事。”顏玦神色淡淡地回。

此時坐到他身邊的女人雖沒聽清,不過隱約聽到少奶奶幾個字,想着大約是他那個前妻,唇角不動聲色地露出一抹瞭然的笑。

“劉曉,來,敬顏少一杯。”辛總給她使眼色。

女人便很從容地站起來,主動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舉起后道:“顏少。”

女人雖然穿的不像是風月場所那些女人那般暴露,職業裝下的身段猶可以看出不錯,且不管是眼睛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有些張揚,可見在職場上正是春見得意。

顏玦臉上倒沒什麼表情,只是心不在焉地淺酌了一口。

辛總的眼睛在兩人面前來迴轉了轉,也看不出顏玦有感興趣的意思。不過他在商場打滾這些年也明白,有些越是看着正經其實越動心思。

那劉曉更是箇中好手,並不着急,只是聽着自己老闆與顏玦談話,偶爾搭上幾句。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不是那種小女人的軟軟糯糯,卻也因為說的話不自覺地能吸引人的目光看向她。

這時朱助理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然後請示地看向顏玦,直到他頷首才出門。不久后再推門進來,且身後帶着着一個女人。

盛夏出來時也沒有多想,身上就穿着最舒適的家居服。可是一個女人身上如果散發出獨特的魅力,那麼她穿什麼也一樣能吸引人的目光。

顏玦看到她進門時就有些意外,自然也沒錯過那位辛總眼中閃過的一抹亮光,心裏頓時不悅。

“顏少,少奶奶來了。”朱助理說。

“嗯。”顏玦應了聲,卻並沒有別的表示。

兩人這些日子雖然感情深濃,卻並沒有被媒體曝光過,所謂的婚事——豪門間嘛,誰知道他們複合是不是真的情投意合。

盛夏一看他就是在生氣,也沒有別的避諱,抬步走到他身邊看了眼劉曉,問:“這位小姐,麻煩你給我騰個地。”理所當然的口吻,就是在明確地告訴別人這個位置是她正牌娘娘做的。

“你喊誰小姐?”劉曉聞言不免有些不悅。

其實盛夏也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她有些多想了,所以便有些忍不住。

“哦?不是小姐難道是先生?你做手術了?”盛夏目光好奇地從她上掠過。

“你……你——”這位劉曉可是公關部的,平時交際的手腕多着呢,今天也不知怎麼了,被盛夏三言兩語就弄炸毛了。

辛總看了眼顏玦,沒有阻止,唇角好像還幾不可察地抽了下。便板著臉對劉曉說:“劉曉,讓你讓個座就讓個座,哪那麼多廢話。”

劉曉見狀只得起身,往後挨了一個位置。

盛夏坐下來,看了眼顏玦,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生氣。可是如果不生氣,看到自己應該不是現在的態度。她又哪裏知道,顏玦沒有生氣,今天應酬也是因為推不掉,本來打算坐坐就走了。

她第一次打電話給朱助理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是查崗,沒想到這還找到這裏來了。顏玦私心裏不願意她到這種地方來,尤其這麼晚了,此時心裏才算冒出火。

那劉曉卻誤會了顏玦的意思,見他對盛夏不冷不淡的,還以為是男人的通病犯了。拭問哪個男人在外面放鬆的時候,自己老婆在旁邊看着。

因為之前盛夏對自己的態度懷恨在心,所以對顏玦也愈加殷勤。顏玦呢,也不知道是與盛夏慪氣,還是想要讓她吃醋,也就被動接受,看得朱助理一腦門子汗。

他覺得他家老闆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完全是在作死啊。

偏偏那辛總始終一副樂呵呵地裝看不懂,外帶調節氣氛。也許見慣了上流社會那些貌合神離的夫妻,覺得盛夏能與顏玦複合就已經是上輩子修的福分,為了顏家少奶奶的地位只能忍着,絕不會與顏玦翻臉。

其實盛夏開始進來時怕顏玦因為自己執意要接傅宜喬那廣告的事,心裏還蠻忐忑的,不過隨着時間流逝,她倒是漸漸篤定他不生氣了,不過是想氣自己。只是明知道他在演戲,她到底吃醋個什麼勁,反而愈不動聲色。

酒過三巡之後,盛夏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便見那劉曉站在酒架邊。因為是回到桌前的必經之路,所以便碰了個對面。

沒有顏玦在,劉曉臉上對她表露的全是不屑,盛夏原本也沒有在意便往外走,不過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而已。不過是敬了顏玦幾杯酒,她還不至於善妒到這個地步。

哪知錯身而過時,手腕突然被她抓住。盛夏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便聽到她驚恐地喊了一聲:“不要——”身子便朝酒架跌去。

嘩啦啦地一聲,包廂內的酒架上酒倒沒有幾瓶,全是裝飾品,其實不乏有些瓷制、玻璃、水晶等物品。隨着聽到動靜的三人衝過來,便見劉曉坐在地上。手掌與腿間都被劃破,血正突突往外冒。

“沒事吧?”耳邊卻傳來顏玦緊張的聲音,接着手腕一緊,身子便被轉了過去。

顏玦目光從她頭掃到腳,看到腿間紅了一塊時,眼眸一下子就紅起來。與此同時,辛總帶的那幾位同事也七手八腳地將劉曉攙起來,有人喊服務生要了消毒的棉簽等,一時包廂內亂成一團。

盛夏也被抱到喝酒的長形沙發上,顏玦一邊小心地給她處理傷口一邊問:“疼不疼?”

盛夏搖頭。

彼時劉曉那邊服務生幫她處理着傷口,她一直在委屈地飲泣,彷彿企圖引起顏玦的注意。

盛夏眼眸低垂了下,唇角微彎,說:“她大概宮斗劇看多了。”

這點伎倆就想騙過顏玦,她以為每個人都像她一樣沒腦子。

那辛總也覺得劉曉有點過了,明明平時挺有分寸的一個人,一直給她使眼色讓她安靜一點。偏偏這劉曉還沒看清形勢,乾脆站起來來到兩人面前,說:“顏少,你要給我做主。”

顏玦這時也給盛夏處理的傷口,轉眸看着她。劉曉渾身上下幾處傷,衣服也髒了,那模樣看起來是挺凄慘的,不過他眼裏卻並無一絲憐惜之情。

“劉小姐是我什麼人?需要我給你做主?”

顏玦這人不給別人面子的時候,往往一句話就能將人堵死。因為他狂妄,他有資本。

那劉曉被冷不丁地一問,果然被噎住。被他這樣一問,自己好像真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是剛剛敬了幾杯酒,人家沒有拒絕而已,還是在人家老婆在場的情況,而那些所謂的曖昧也都是自己杜撰出來的。

“……盛夏不是你老婆嗎?是她推我的。”不管怎麼說,總算找到一個理由。

這個女人是挺紅沒錯,不過也就是個戲子,憑什麼看不起自己?她就是要讓顏玦看清她的真面目,繼而甩了她,至於自己得不得到好處都無所謂。

朱助理看着這一幕都忍不住撫額,真為這女人的智商着急,果然就聽到他家老闆問:“你也知道她是我老婆嗎?顏家的少奶奶。”

這句話驟然發沉,終於讓智商捉急的小姐聽到怒意。

劉曉看着他的神色開始慌了,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慌。

顏玦站起來,身形本就高大,一下子就罩住了她頭頂的光線,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同樣讓人感到壓迫感:“別說今天的是不是她乾的,就算是,也是我寵的。”

劉曉看着他的樣子無端覺得腳有些發軟,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發抖。

顏玦卻看都沒看她,抱起盛夏便往外走。

“顏少……”此時那辛總就是傻瓜也看清怎麼回事了,敢情是之前是人家夫妻耍花槍,他還自作聰明了,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個大嘴巴。

顏玦的身形微頓,側目看着他:“辛總,顏家的少奶奶不但被人誣陷,還受了傷,你自己看着辦。”口吻不重,可是話太重。

他說的是顏家少奶奶,他承認盛夏的身份,且寶貝似地抱着她,那點傷彷彿恨不能傷在自己身上一樣,他就是再蠢也明白份量多重。

顏玦抱着盛夏走了,留下傻眼的辛總和劉曉……

兩人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小心將她放進副駕里,看着她腳上的傷口問:“痛不痛?”

盛夏見狀卻耍起脾氣,推着他說:“你不是喜歡人家嘛,幹嘛說那話嚇唬人家。”

顏玦卻抓住她的手笑了,忍不住啄了下她的唇說:“我再也不會了。”

他那裏想到不過是做做戲,甚至連做戲都稱不上,就會給她招來這無妄之災。幸好傷的不重,不然她真要以死謝罪了。

“那不生氣了?”盛夏偏頭看着他問。

顏玦自然知道她嘴裏的生氣是指拍廣告的事,蹙眉說:“我跟你說過,他這個人不簡單,有可能是衝著顏家來的。”

他一再強調,便是怕她有危險。

“我知道。”盛夏回答。

“知道你還……”顏玦因為著急音量沒控制住,但在看到她無辜的表情時,又收斂了些許。

“你也說了他不簡單,既然是沖顏家來的,那麼接近我自然是有目的。如果在我這裏找不到突破口,必然也會在別的地方下手,不如給他一個機會。”盛夏企圖說服他。

“盛夏,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冒險。”顏玦說。

“既然你已經起疑,這事遲早便是個炸彈,他明知到E市來有險,卻偏還是來了,必然是有所圖。”盛夏說。

“總之我不同意。”顏玦堅持。

“顏玦。”事情又陷入僵局,她只得撒嬌緩解氣氛。

顏玦見她對這事這麼堅持,不由問:“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盛夏這才道:“我之前偷偷拿了傅晨光的頭髮和我哥哥的去做了DNA檢測比對。”然後偷偷看了眼顏玦的情況,才將實情透出來,說:“他是我哥哥的兒子。”

顏玦聞言眉目一跳,問:“也就是說,傅宜喬就是盛名峻?”

盛夏卻搖頭,說:“我不敢確定,兩人相貌雖然很像,不過一個人的氣場我總覺得是不能改變的。”不過這話里還是有所保留,如果經歷過很痛苦的事,也許會變。

顏玦卻扳過她的頭看向自己,問:“告訴我你那麼積極是為了什麼?證明他是盛名峻?”

這話里不自覺地就透出他的在意,也終於知道盛夏為什麼要查爆炸案的資料。

盛夏卻說:“我們先回家。”

兩人回到婚房時兩個寶貝都沒有醒,玉嫂都休息了,她猶豫下將前幾天收到的資料拿給顏玦,說:“本來我想自己查清楚,不告訴你的。”

顏玦看完也已經明白,有人想利用盛名峻的爆炸案讓兩人之間產生嫌隙,手法與三年前倒是有點相像。

“你覺得會是誰?”顏玦問。

盛夏說:“要麼有人不知道我哥哥並沒有死,且化身成了如今的傅宜喬。要麼……”她頓了一下,可能內心有些掙扎,然後才說:“這個傅宜喬是假的。”

他與盛名峻太相像的容貌很招疑不說,每次與盛夏相見細想的話都顯得有些刻意。只是如果是這樣,那麼傅晨光與盛名峻的DNA結果又怎麼解釋?

還有當年林解語如果真的懷孕了,那麼她懷的又是誰的孩子?盛名峻在拘留所期間是不是發生過他們不曾知道的事?

林解語在哪他們不得而知,她的孩子與傅晨光有沒有關係都也不得而知。可是她找的做DNA檢測的機構是百分之百可靠的,所以唯一確定的一點便是傅晨光與盛名峻的關係。

不得不說她這些日子腦子裏有些亂,因為有太多太多的迷團讓她急於弄清楚的真相。

顏玦熟知她的脾氣秉性,自己如果不同意,又怕她自己亂來。更何況今晚的事證明,兩人如果不能達成一致,必然要令對方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只好說:“你以後出入都讓趙容跟着。”

這便是妥協。

因為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明白,盛夏是在盛家長大的,所以盛家已經成為她永遠割捨不下的一部分,顏玦明知道卻無法將它們抹掉,只能學着去慢慢接受。

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不是嗎?

“嗯。”盛夏爽快答應,不過還是遲疑地看了顏玦一眼,問:“你能不能想辦法去趟林家?”

林解語他們找起來太費勁,如果真的跟傅宜喬有關係,而且很容易打草驚蛇。不如與林家談談,或許可以找到林解語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比如毛髮、血液等,與傅晨光也做個比對,科學是最沒有辦法說謊的東西。

兩人都是聰明,且已經培養出絕對的默契。所以看她的眼神,顏玦便已經領會其意,頷首同意。

翌日,盛夏便打電話讓王珏與傅宜喬商量廣告合約的事,並在其中添了幾個附加條件。因為臨近婚禮,拍攝地點選在E市,而兒童的角色由傅晨光擔當。

傅宜喬都一一答應,接下來便是等待他那邊準備就緒,拍攝的時間。

本該是放鬆的婚禮前夕,卻因為這件事都令兩人變得緊張起來,還好婚禮的事依舊是高潔和管玉嬈在忙,兩個寶貝也到過現場,新奇地這扯扯那看看,小嘴好奇地問東問西,逗的兩個人忍俊不止。

這天管玉嬈喊兩人回老宅吃飯,出來時已經夜色深濃,顏玦載着她回老宅,遠遠便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從隱蔽的路口開出來。

盛夏來往顏家那麼多次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有個路口,所以有些意外,轉頭正想問顏玦,卻看到他有些不太對勁,不由問:“怎麼了?”

顏玦盯着前面那輛車消失的車子,眸色卻有些發沉,問:“知道剛剛那條路是通往哪的?”

盛夏聽他的口吻直覺不一般,可是她每次來也只奔顏家老宅,所以並不知道,等着他解惑。

“杜家。”顏玦吐出兩個字。

杜家?

這E市還有幾個杜家?盛夏那麼聰明,自然而然第一個想起的便是杜若家。感到意外的同時,也有些明白顏玦的意思,杜家沒落後,與他家有干係的除了顏家獨善其身,幾乎無一倖免,現在杜若精神又出了問題,更談不上與人有往來,誰會大半夜的往來杜家?

顏玦卻已經拿出手機給朱助理撥電話,用很沉着地吩咐:“查下通往顏家的所有路口,查查有沒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去過杜家。”然後報了大概車型。

當年顏家與杜家交好,兩家雖然住的不近,不過有一兩條近路是正常的。只是這路也只有顏、杜兩家人的才熟知,剛剛那輛車子開出去的嫻熟程度,可不像是不小心闖入的。

婚禮籌備中,盛夏的廣告卻已經開始拍攝,因為電視劇的熱播,她卻始終沒有參加任何節目的錄製,更沒有接過片約什麼的,露面的機會幾乎都沒有。

這可以說是她首次露面,所全城的娛樂媒體幾乎都擠了過來。

“盛夏,聽說你已經決定退出娛樂圈,是因為顏玦顏少不同意你繼續在演藝界發展嗎?”

“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會不會擔心喜歡你的粉絲想你因為貪戀豪門而放棄他們?”

“你在正當紅的時候選擇退出,會不會覺得有遺憾?”

“你與顏少的婚禮即將舉行,這時候卻接拍了傅氏的廣告,是不是私下與傅總的交情很深?”

“盛夏,你結婚了蘇梵怎麼辦?”

各種各樣刁鑽的問題絡繹不絕,其中自然也不乏一些祝福的,更有粉絲自發組織在一邊拉起橫幅,舉着她的照片、印刷宣傳海報,齊聲大叫她的名字。

盛夏沒有作任何回應,只在保鏢的護送下進入拍攝場地,然後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入化妝間。

她坐在化妝鏡前,化妝師便已經迅速打開化妝箱準備給她上妝,盛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耳邊都是外麵粉絲的尖叫。腦子裏迴轉的卻是顏玦昨晚給自己的資料。

顏玦與駱少騰聯手已經將傅宜喬逼入死角,所以這個廣告其實可以叫停,他卻沒有。越是這時候他越沉着,說明他可能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后着。

顏玦始終不太放心,一直讓她小心抵防,盛夏卻在想傅晨光的事。

這天註定不是平靜的一天,拍攝時堆在一邊的裝飾貨架不知被誰推到,當時傅晨光就站在架子下。盛夏見狀已經顧不得還在拍攝,上前將他抱住護在身下。

那架子是仿超市的貨架,上面裝滿了他們今天拍的罐裝奶粉,整排的架子壓在她身上,造成現場一片混亂,最後她因昏迷被送往醫院。

“媽媽……媽媽……”耳邊一直響着傅晨光嚇壞的哭叫聲。

顏玦聞訊趕到醫院的時候,驟然推開病房的門,彼時一直守在床前的趙容站起來,喊了一聲:“顏少?”

顏玦的目光卻鎖在躺在病床的盛夏身上,點滴架子上掛着水,她雙眸緊闔,一副睡着的樣子。

“出去吧。”顏玦對趙容說,自己已經近到床前。

話雖然不重,可是趙容依舊能感覺得出來,他是生氣了,只是不確定他是怪自己沒照顧好盛夏,讓她受傷,還是怪盛夏執意要接這個廣告,或者都有。

不過她向來不多話,覺得盛夏受傷也確實是自己沒照顧好她,儘管現場有那麼多的不安定因素,便默默退下去了。

門被輕聲關上,病房裏便只剩下兩人。顏玦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模樣有些心疼。

原本昏迷的盛夏睫毛輕顫了兩下,然後慢慢睜開。

四目相望,她神色漸漸清明,緊張地問:“傅晨光呢?”

顏玦當時看着她那個樣子真恨不能掐死她,這個女人就不能顧一下她自己的安危嗎?

“快說。”盛夏催促。

“不知道。”顏玦回答。

他當時接到電話說盛夏出了事,哪裏還有心思管別的,便直奔醫院而來。

這時病房的門便被人輕敲了兩下,然後趙容走進來,說:“顏少,傅總說過來看看少奶奶。”

顏玦與盛夏對望一眼,才說:“請他進來。”接着病房的門被推開,隨着一陣腳步聲傳來,傅宜喬出現在兩人面前。

“沒事吧?”他一臉緊張的樣子看着盛夏,彷彿之後才注意到床邊的顏玦,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說:“顏少。”

顏玦沖他微微頷了下首,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

盛夏為免氣氛尷尬,便主動開口說:“我沒事,晨光怎麼樣了?”

“晨光沒事,就是有點嚇着了。”傅宜喬回答,然後又真誠地說:“多虧了你,謝謝。”

“沒事就好。”盛夏也跟着鬆了口氣。

她是真的喜歡傅晨光,當時只是本能,而且從知道他是盛名峻的兒子,她其實更心疼他。

房間裏有顏玦在,總覺得不能表現的太熟稔,於是特別官方地說:“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所有費用我們傅氏全權負責。”

“傅總覺得我們堂堂顏家付不起這點醫藥費?”顏玦卻哼道。

傅宜喬這才將目光看向他,說:“顏少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是軟柿子,所以回的也不卑不亢。

兩人明面上雖然沒有正式接觸過幾次,事實上早就已經水火不容,所以讓人彷彿聞到了空氣中擦撞的火藥味。

“那就好。”顏玦回,聽着像是結束語,卻總讓人感覺有后招。

盛夏拉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說了。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傅宜喬本也是外人,不久便離開病房。

“你何必?”盛夏說,明顯有些不贊同。

明知道她沒有拿傅宜喬當自己哥哥看,也明知道他危險,又何必去刺他?

“我看他那張臉不順眼。”顏玦哼道。

看他那張臉不順眼確實是實話,不過他也確信傅宜喬就不知道在M市擠兌他沒有自己的份,所以也就沒什麼好掩飾的。

盛夏便不再跟他爭論這個,而是問:“結果出來了嗎?”

顏玦臉上才變得嚴肅,說:“傅晨光確實是林解語的兒子。”

盛夏雖然已經猜測過這種可能,不然不會讓他們去做這個檢測,可是當真的確認時,心上卻有些不能接受。

現在唯一無法確定的便是傅宜喬他到底是不是盛名峻?而傅晨光身邊一直沒有媽媽出現,林解語生下他后又去了哪裏?

盛夏其實也沒有傷得很重,只是砸到了頭才會暈過去,這天趁顏玦不在,偷偷從床上起來。打開門時才發現整條走廊上都站滿了保鏢,幾乎是一米一崗。

“少奶奶。”趙容一直站在外面待命,看到她起床不由走過來問。

“怎麼弄的這麼誇張?”盛夏問。

“顏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趙容回答。

盛夏也沒發表什麼意見,只說:“我想去看看傅晨光。”自知道傅晨光亦是林解語的兒子,她驟然覺得他待在傅宜喬身邊有些危險。

不管傅晨光是不是哥哥,他身上都背着人命,再加上顏玦的窮追猛打,難保不會做出過激的事。話說回來,她真的是哥哥嗎?如果真是盛名峻,她能任由顏玦這般算計?

盛夏心裏其實一直都有些不安,心緒不寧,因為身在疑團重重之中。

這天顏玦因為公司出了緊急事故,所以並沒有在醫院陪她。半夜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話卻響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不知為何心裏便是一緊,然後按了接通鍵,問:“喂?”

“媽媽,媽媽——”對面卻傳來傅晨光充滿驚恐的聲音,驟然彷彿一把刀子割在自己心上。

“晨光?”她喊。

那頭卻久久沒有回應,然後驟然掛了電話。

盛夏再回撥時已經是關機狀態,她猛然意識到什麼,然後改撥傅宜喬的電話,果然也是關機狀態,不得已轉頭便往外跑。

病房外的保鏢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回神時盛夏已經進了電梯下去。

夜間醫院的停車場也分外安靜,盛夏握着車鑰匙剛剛打開車門,便聽到身後傳來傅晨光的聲音:“媽媽,救我,媽媽——”與剛剛接到的電話里的一樣。

她身體不由一僵,轉眸便看到一個男人從自己身後不遠處出現,而那聲音則是從他手裏的錄音筆里發出來的。盛夏意識到這通電話就是為了讓自己着急,因為擔憂傅晨光的安危從病房裏跑出來。

因為走廊上都是顏玦的保鏢,他們不可能得手。所以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無數條黑影已經無聲無息地朝自己靠近。不過盛夏的反應還算迅速,快速上了車后將車門緊鎖。

那些人圍上來,她發動引擎企圖擺脫困境,他們則掄起手上的鐵棍朝着車玻璃砸過來。

彭地一聲,玻璃四濺。

盛夏下意識地縮下身子,猶感覺到玻璃劃過皮膚的痛感,擋風玻璃,以及車子的窗子都被砸碎,有人從車窗里將手伸進來企圖拉她,只是手還沒有碰到,後腦便挨了一棍。

“盛夏”(趙容)抬頭,便見真正的盛夏手裏舉着鐵棍在喘氣,顯然也是第一次親自動手,所以有些害怕。

“少奶奶。”顏玦早就猜到傅宜喬有行動,所以早就安排好了由她替盛夏犯險,卻沒料到她會親自過來救自己,不由有些動容。

“沒事了,出來吧。”盛夏緩和了一些氣息,說。

這個計劃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自己跑出門時被顏玦抓住,然後看見一個穿着病服,與自己身形相防的女人跑出自己的病房門。

那時盛夏才知道顏玦早有防備。

可是他為了讓自己不要受傷,卻令趙容犯險,心裏總是過意不去。

趙容卻並不那樣覺得,她覺得她代替盛夏這件事是與顏玦的交易,能為他們分憂更是份內之事。只是當盛夏犯險救自己時,她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伸手,她終於從一堆碎玻璃下了車。

那些襲擊她的人也都已經被顏玦的人制住,還好,有驚無險

“沒事吧?”顏玦卻一步上前拽住盛夏,他眼裏就只有自己的老婆,看到她因為趙容有危險拿着鐵棍上的時候,真恨不得掐死她。

盛夏搖頭,一邊賠笑着一邊說:“還是給趙容處理一下傷口吧?”

當著那麼多的人,顏玦當然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忍到私下才教訓她。

一眾人回到醫院,趙容身上其實沒有重傷,只是一些碎玻璃扎的傷口而已。她待到傷口處理好出來的時候,便看到走廊盡頭,顏玦正脫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盛夏肩上,盛夏似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眼眸含笑地重新偎回他的懷裏。

有時候戀人真的不需要語言,單是一個動作便能讓人感覺到那種感情濃厚。

“沒事吧?”身後傳來詢問的聲音。

她轉頭看到朱助理,搖頭。

他便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手上拎的熱飲分給她一杯,有些畫蛇添足地說:“買多了。”

趙容接過,唇角勾起一絲幾不可察的笑。

顏玦將盛夏送回病房,確保這個不聽話的女人不會再私自犯險行動后,這才從病房裏走出來。彼時趙容在病房陪着盛夏,朱助理早已候在門外。

“怎麼樣?”他問。

“已經控制住了。”朱助理回答。

顏玦看了他一眼,雖然對於這個結果不意外,他心境卻彷彿很複雜。不過須臾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朝電梯走去,出了醫院。

車子一路開過大半個市區,然後來到某橦郊外的別墅。

明明已經深夜,警車的鳴笛卻響徹半山,院裏院外警力重重,一副被控制的畫面。那位李少出了別墅正點了支煙,便見一輛私家車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越過重重警力開到自己面前才停下。

顏玦開門下車,問:“人呢?”

李少吐了個煙圈,吐出兩個字:“在屋裏。”聽着也不是很輕鬆。

顏玦進了別墅,便見那些警察正在搜查,而傅宜喬背後雖然有槍指着他,依舊氣定神閑的模樣。看到顏玦進來,也只是翻了下眼皮。

直到顏玦站到他對面,喊了聲:“哥。”

傅宜喬臉上的肌肉明顯僵了一下,卻猶故作鎮地道:“我雖是盛夏的哥哥,你與她卻還沒有結婚。”

顏玦沒有反駁,只是拿了一份DNA檢測報告摔在他的面前。沒有牛皮紙的文件袋,所以方便他一低眸便將內容全部收入眼中。

傅宜喬臉上的鎮定便再也維持不住,彷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顏玦不說話只是看着他,那眼睛裏甚至有些悲傷,說:“如果有選擇,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

傅宜喬聞言摸着自己的臉,自嘲地問:“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

顏玦依舊抿唇不說話。

傅宜喬看着他,又問:“是不是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我?”也不等顏玦開口,乾脆承認道:“沒錯,這些年來對顏家虎視眈眈的人都是我的,在你背後捅刀的也是我。”見顏玦依舊不說話,又問:“怎麼不問為什麼?”

“因為你身為國家軍人,卻參與家裏的重大毒品走私案,受賄案,為黑社會充當保護傘,甚至於出賣國家機密。”顏玦一字一句地說。

從他那晚看到那輛車子開出來,他便將與顏正宏開誠佈公地談了一次。方知當年的綁架案原來是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杜少擎親自策劃,因為顏家已經掌握了整個杜家的犯罪證據,包括他的,所以他用顏玦的性命來威脅顏正宏。

後來,顏玦僥倖逃脫,而顏正宏也沒有受杜家的威脅,他知大勢已去。於是做出車輛爆炸的樣子,得以脫身。顏正宏也以為杜少擎已死,便對這件事隻字不提。是因為他怕顏玦知道當年自己在政途、正義面前選擇犧牲他會怪自己,而這些年來也一直對他心存愧疚,才會由着他在外面鬧。

“看來顏正宏什麼都告訴你了。”傅宜喬(杜少擎)終於卸下面具,唇角露出一抹嘲諷。

“我以為你當年是因為我才死的,一直心存愧疚。”顏玦說,卻沒想到事實這樣殘酷。

相比起來,杜少擎臉上卻沒有一絲往日的兄弟情懷,只冷言道:“你怨恨我也沒用,不如怨恨你父親,他在權力和親生兒子之間,選擇了權力。”

顏玦看着面前他猙獰的樣子,眼睛裏流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覺的悲傷。不知道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的真面目,還是他後來才變成這樣,只道:“我就只當……當年你死了。”說完便離開……

杜家畢竟是舊案,而且牽連甚廣,杜少擎被秘密槍決。顏玦幫他收的屍,然後將骨灰埋到了他從前就給他立的墓碑下,那天他甚至帶了杜若過來。

她依舊瘋瘋傻傻什麼都不知道,卻認識顏玦,也很聽話,讓她喊哥哥就喊哥哥,讓她送花便送花。

顏玦心裏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沒有問杜少擎,既然從三年前的事就是他在幕後操縱,那麼杜若被*的事到底在不在他的控制之內?便他最終也沒有問出口,因為那對杜若來說都太殘酷。

這一天盛夏都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不是不擔心,只是明白應該給他獨立的空間。那天下山的時候下起了細雨,顏玦開車將杜若送回到杜家老宅。

保姆過開門,杜若卻拉着他不讓他走。

“阿玦,阿玦,我畫了畫,你來幫我看看好不好?”

這若是清醒的杜若,他必然疾言厲色,偏偏現在的杜若不管你怎樣她都是不知的。如今杜家是真的什麼人都沒了,獨留她一個在這世上,今天又是杜少擎下葬的日子,不免軟了心腸。

他對她已無男女之間的情愛,但畢竟還有一起長大的情誼,便跟她進了門。

房子裏還是原來的裝潢,雖然有些老舊,不過打掃的還算乾淨。

“顏少,我去給你倒杯茶。”保姆說著便進了廚房。

顏玦眉頭微微蹙起,卻覺得自從自己進了這個院子,她好像有些緊張。

這時杜若靠過來,像小孩子分享秘密似地小聲告訴他:“我哥哥有寶寶了哦,你要不要看寶寶?”

顏玦心裏一突,問:“在哪?”

“我帶你去,不要告訴劉媽,她說不能讓人知道。”杜若牽着他的手,貓着腰放輕腳步,帶着顏玦上了樓,然後來到從前杜少擎住的那間房外。

杜若敲了敲門,然後去扭動門把開門,卻發現根本就打不開。

“阿玦,劉媽不讓他出來,昨晚上還在鬧呢?怎麼現在都聽不到說話?是不是被送走了?”杜若着急地說。

那模樣也不知道是怕孩子真的被送走了,還是怕顏玦不相信自己。

顏玦還沒有安撫,劉媽便跟了上來,說:“顏少,杜小姐,你們怎麼上來了?”

話剛說完,裏面便突然傳出彭地一聲。

顏玦再看那保姆,她腿已經忍不住在發抖。

顏玦便沉聲說:“打開。”

保姆沒有辦法,臉上都是恐懼,但還是拿了鑰匙將門打開。只見傅晨光嘴裏塞着白布條,身子被綁在床上,看到顏玦時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

顏玦因為在杜家發現了傅晨光,將他救出來后便一直由高潔撫養,而林果實與林果然正式更名顏正陽,顏然,婚禮因為這些種種事宜推遲到了秋天,終於要舉行。

地點依舊選在濕地公園,當天卻並沒有邀請太多的人,現場只有雙方父母、王珏、陸江等全程參與,安靜而神聖。當然現場除了男女主角外,最搶鏡的當然就林果實和林果然兩個小花童,特別的漂亮喜人,每個人見了都忍不住逗一逗,管玉嬈與顏正宏更是一臉得意。

家裏的婚紗照也由兩人的變成四個人的,重新裝潢過後整個家都溢滿溫馨。婚禮這天因為客人不多,所以所以午宴過後送走了所有人,顏玦親自駕車載着盛夏回到他們的婚房。因為顏家父母體貼,早已將兩個寶貝接回老宅。車子卻在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時突然停下來。

“怎麼了?”盛夏以為車子有什麼問題,所以不解地看着他。

“我們下車走走。”顏玦卻這樣說,然後解開安全帶。

眼見這馬上就到家了,而且兩人身上還穿着禮服,尤其她身上的婚紗裙尾拖地,盛夏想問他折騰這一天還不累?副駕的車門已經被拉開,她無奈只好也解開安全帶下車。

手放在顏玦的掌心被他握着,踏着夕陽的餘暉往家的方向走。綠色的屏障后,白色如童話的房子露出一角,那是他們的婚房,也將是他們以後永遠的家。

夕陽照在兩個緩慢行走的人影,若不是穿的那樣正式,那樣子倒不像是剛從外面歸來,更像是吃過晚飯後丈夫在牽着妻子在散步,顯得那樣愜意而美好。

兩人走到了鐵閘前時,因為沒有開車可以從側門直接進去,警衛室的安保看到主人回來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迎接時,卻在看到他們站在門口時突然頓住。

顏玦傾身吻住盛夏,只是很輕很輕的吻,含住她的唇便又放開,然後很鄭重地看着她,說:“顏太太,歡迎回家。”

顏太太,歡迎回家。

這句話如同一股暖就那樣滑過心間,彷彿三年來她只是任性出走了那麼幾天,而他終於將她找了回來,也慶幸找了回來……

小番外:

一年後

王珏與盛夏的工作室越做越大,並將總部轉到了E市,趙容一直跟在盛夏身邊做特別助理。她是一個特別有能力的人,真的為盛夏省去不少事,王珏幾次眼紅要搶過來,無奈別說盛夏,就是趙容也不為所動。

盛夏雖然已經轉到幕後,不過她出現的地方依舊粉絲無數,尖叫連連,是鎂美燈追逐的焦點。除了忙工作室的事,也多次陪顏玦去外地出差,兩個寶貝雖然喜歡粘他們,卻也越來越獨立。

某日,盛夏陪顏玦出席外地一個宴會,對方因為不明情況,只因過去盛夏身上的新聞而對她輕視,自然顏玦沒有輕饒,一時鬧的沸沸揚揚。

盛夏其實一直都是很洒脫的人,自己做過什麼只求無愧於心,無愧於人,卻不忍別人因為自己對顏玦指指點點,於是歷經兩個月籌劃以個人名義出了一本叫《盛夏》的漫畫。

漫畫的內容主要講述自己的故事,從她出生到進入盛家,自己與盛名峻的情感轉換,以及當年自己設計的出軌真相,以及與顏玦的誤會種種,挑着重大事件都清楚還原,並簽名為親身經歷。

看過這本漫畫的人都為漫畫中女主人公的性格折服,經歷心酸,又同時心疼着隱忍、為女主處處打算的男主,幾乎打動了所有人的心。

銷售一空之後,續集的聲浪也越來越高,盛夏卻遲遲沒有回應。

趙容也偷偷買過一本看過,覺得也唯有這樣的盛夏配得上顏玦那樣的男子。更小心藏起心裏的期待,試探着問她會不會出續集。

盛夏卻搖頭,她說:“我不為自己的清白,只為別人提起顏玦的妻子時不是一臉鄙夷,成為他身上的污點。”所以已經足夠。

然而半年後,同一家出版社同樣出版了一本叫作《吾愛》的漫畫,以男主角的視角講述他與盛夏三年後重逢的種種,他們有一對可愛的寶貝,尤其他被逼婚時兩人演戲的經歷看哭了無數少男少女。

當然也有甜蜜的一面,男主在外國的紋身小店裏,親手給女主繪的那枚四葉草,成為很多人的追捧,更是很多人為了證實真實性,扒拉出盛夏在之前接受訪問的影像資料,證實她腳踝處確實紋有那枚四葉草。於是腳踝處紋四葉草成為了時尚風向標,且造成一時風靡……

J市,某五星級酒店員工的休息室內,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正翻着手裏的漫畫書。由於最近員工都在偷偷看,且很多都去紋了傳說中會帶來幸福的四葉草,她便繳了一本。

本來也不覺得有什麼魔力,只是隨便翻翻,卻是越來越着迷。直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走廊里傳來,然後與她一樣穿着酒店制服的女人推開門,一邊氣喘吁吁一邊着急地喊:“諾一姐,諾一姐。”

女人只好放下手上的漫畫書轉過身,她頭髮全部挽起,露出整個姣好的面部,臉色淡定地問:“又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有個客人難纏,我們都搞不定。”相比起她,年齡相對小,職位也比較低閏職員回答的則有些委屈,一副完全沒轍又被欺負了的模樣。

這裏雖說是市內有名的星級酒店,但每天接待的客人真是形形色色怎樣的都有,所以要應對的情況也就很多。尤其有些客人動不動就嚷嚷找經理,她也已經習以為常,只是在心裏嘆了口氣,腳下步子卻並沒有遲疑地出了門。

剛踏進餐廳就見幾個服務生全圍在一張桌前,從背影看客人是個男人,上身穿着白色藍條紋的襯衫,抽口的鉑金鈕扣折射出尊貴的光芒。

她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端着職業的微笑道:“先生,我是這裏餐飲部經理,請問——”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調向他,卻在看到男人的面容時頓住。

而陸江本來聽到這麼毫無新意的開場白有些不耐煩,抬眼正好對上女人的目光,然後神色驟變地抓住她的腕子,喊:“謝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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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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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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