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忘記的習慣
蘇斕第一次生出了要給嚴牧野這個囂張男人做飯的打算。
她本來就不擅長烹飪,更怕烹飪時被濺的一身油點子。
所以她幾乎不下廚房,就算在蘇家因此被蘇珂找各種理由找過茬,她依然沒有動手下過廚房。
蘇斕突然主動要求學做飯,嚴牧野當時就立馬聯想到了在海城市的別墅,由於蘇斕而引起的那次廚房失火,所以心底暗暗在叫囂着,千萬不要讓蘇斕這尊瘟神進廚房。
可人都已經站到了料理台前,而且看着她那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他連拒絕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由蘇斕參與的結果就是,好好的早餐徹底報廢。而他則為了護着蘇斕,怕她被油滴燙到,自己變成了那個被油燙到的“笨蛋男人。”
蘇斕竟然將這件責任原本在他的小事記錄在案,甚至還將所有的錯誤都攬到了他的身上。
最可恨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
通讀完那本筆記后,嚴牧野欲哭無淚。
今天釣魚未果的事件也被蘇斕當做教育他們孩子的範本,儘管這個範本違背了事實的真相,而且着重筆墨諷刺了他這個爸爸的愚蠢。
“這個……我這也是胎教的一種形式。這是一種娛樂性的家庭教育啊。你知道嗎,每次跟他講你的糗事時,我都能感覺到他從心底溢出的快樂笑意。”蘇斕結巴着對嚴牧野耐心解釋着。
“蘇斕,你強詞奪理。”嚴牧野也不能跟她爭執,所以只是沉着更陰沉的臉,瞪着蘇斕還不能動手。
“嚴太子,我這是陳述事實。”
這個時候了,還要繼續惹怒他?
嚴牧野頓時怒不可遏,直接抓過蘇斕背對着她的身體,將她打橫從床上抱了起來。
“嚴牧野你……”蘇斕悶哼了一聲,秀眉微皺。她沒想到嚴牧野竟然惱羞成怒,真要跟她動手。
不過她卻佯裝鎮定,沒有任何的反抗動作,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在跟嚴牧野賭。
她賭嚴牧野最後還是會拿她沒有辦法。
將她扔在自己身側,嚴牧野的大手徑直抓過了她身上的淡綠色睡衣。
那一瞬間,蘇斕才警覺不對,捂住了領口,詫異地看着嚴牧野漸變的神色。
“嚴牧野,你喝酒了?”
要不是喝酒了,他怎麼會對她有這種越線的舉動?
整整兩個月,他們雖然睡在同一間卧室,同一張床上,可確實楚河漢界,分得一清二楚。
嚴牧野寧可佔着床邊的一角,睡不安穩,也絕不會往她的方向挪上一步。
嚴牧野難受的皺眉,不顧蘇斕的反抗,一把將她的衣服扯了下去。
撕拉一聲,蘇斕最喜歡的一套睡衣,就這麼支離破碎了。
“唔……你……”
蘇斕拚命的扭動着,伸手一把拉過腳下的被子,遮蓋住自己的身體。
他卻沒有管她,只是任由她好似驚弓之鳥,一眨不眨的緊張兮兮的盯着自己。
咬牙,嚴牧野撿起床上睡衣的碎片扔到一邊,然後才說,“蘇斕,以後會乖乖聽話的吧。”
“才不……”蘇斕看着嚴牧野起身,立馬想也不想的就反駁道。
如果她從今以後只能乖乖的聽嚴牧野的話,那她跟一隻扯線木偶又有什麼不同?
與嚴牧野作對,就是她現在生活中唯一的樂趣了。“唔……嚴牧野……”蘇斕打着他的手臂。
他卻就是不放,強力的將她扣到了自己的懷裏。
“睡覺吧。”嚴牧野在她的耳邊,一字一頓的宣佈,然後輕輕的說,“還是說你想繼續動,我也不在乎。”
蘇斕的身體瞬間僵硬了起來,貼着他滾燙的身體。
嚴牧野什麼時候醉成了這副模樣?
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上樓的啊?況且,明明剛才還清醒的人,怎麼突然就撒起了酒瘋?
呼吸,似乎都停滯在了嗓子眼裏。蘇斕咬着唇,慢慢的,也躺了下去。
一動也不敢動了。
乖乖聽話……
就是指這個意思嗎?
嚴牧野看着她終於安靜下來,卻仍舊僵硬的脊背,嘴角動了動。終究,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只是抱着她,躺在那裏。
不過腦中卻一絲睡意也沒有。只是睜着眼睛,零零散散的回憶不斷在腦海中回放,許多事情都湧上了心頭。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改變了原有的計劃,執拗的將蘇斕留在了這個島上,把她綁在了他的身邊。
他放棄了反擊的最好時機,只為了讓蘇斕在一個相對平靜的環境下,恢復往日的笑顏。
只是,這一綁,到底是綁住了她,還是綁住了他自己?
他似乎對他曾經的決定有些模糊了起來。
本來想要立刻回到海城市,將蘇斕安頓好。然後進行他計劃中的最後階段。
但是,看着嚴笑死後,蘇斕那失神無措,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他還是延緩了曾經心心念念要提前完成的計劃。
記得小時候,溫馨也是這樣,纏着自己抱着她,給她講睡前的童話故事。
看着蘇斕,嚴牧野突然想起來,三年前,他也是這麼擁着顧晴,與她一同入眠的。
顧晴也離開后,他身邊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斷斷續續的也不曾斷過。
通常,那些女人都是他發泄過生理的需要,然後走到窗前,默默吸上一支煙。
無論當時有多晚,都會派人將人送走。
他一度以為,那是因為馨馨的失蹤,顧晴無情的離去,他已經不習慣有一個女人睡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了。
可當這兩個月過去,當他逐漸習慣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旁邊女人那稱不上優雅的睡姿。他竟然覺得有些東西悄無聲息的被蘇斕改變了。
忽然,在他抱着她的時候,嚴牧野終於明白。
其實,他是害怕,害怕身邊的女人會像小時候一樣,走到最後,還是離開他,消失不見。
“蘇斕,如果有一天有人讓你離開我,離得遠遠的。你會不會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嚴牧野突然很好奇這個答案。
蘇斕會像童筱柒一樣,沒有一個解釋的就留下他一人?
“我才不會。反正離婚協議書在我手上呢,要走的話我隨時都能走。”嚴牧野錯愕,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怎麼會忘記,蘇斕的思維跟一般正常人不同呢。一個自恃有着離婚協議書的女人,想什麼時候離開自己都不會有人阻止。
畢竟,連法律都會站在她的那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緩緩的抬起頭來,微弱的燈光下,蘇斕閉着眼睛,濃密細緻的睫毛靜靜的貼在眼下。
她早已忘記了,曾經,她追着也要靠近他懷裏的感覺,她早已忘記了,在她的生命中,他也確確實實的存在過。
她讓他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帶給他的數不清的麻煩。然後,她自己卻消失了,忘記了。
這到底有多不公平?
大概已經能夠看到清晨的微光,嚴牧野才漸漸有了睡意。
正當他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之時,卻忽然感到身邊的小人兒一動。
他猛然從半睡半醒之間驚醒,然後就看見身邊的人此刻正皺着眉頭,手緊緊地握着床單的一角。
她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好像想要哭出來,可嗓子卻嘶啞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好像必須要將這種悲傷的情緒忍耐下去,又好似正承受着什麼巨大的痛楚。
蘇斕猶如被禁錮在一個無法逃脫的牢籠之中,想拚命的逃出來,結果到了最後,依舊是白費力氣。
所以,就算她用盡了力氣,哪怕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汗,蘇斕依舊叫不出聲來,陷入夢魘一般的狀態。
嚴牧野挺直脊背靠坐在她的身旁,就這麼認真地看着。
從前的溫馨,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習慣。
她可以抓着自己的手熟睡到天亮。就算中途打雷、下雨也不會影響到她的睡眠。
小時候那些大人還曾拿溫馨那高質量的睡眠打趣,說她是他們那一群人中當之無愧的覺主。
蘇斕始終保持着那樣的姿勢,緊緊的握着床單。
過了許久,在嚴牧野以為她已經重新睡過去的時候,她仍然沒有鬆開。
這是,在她失蹤又失去記憶之後,養成的習慣?
嚴牧野的心中默默將蘇斕這一怪異的舉動記在了心中。然後也就這麼看着她,久久的,沒有動彈。
窗外
小島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晨光乍現,天邊升起了一片魚肚白。嚴牧野望着窗外的風景,薄涼的唇角不經意間微微勾起,笑意盎然。
當陽光徹底照進卧室,照在蘇斕沉睡的臉上,以至於她被猛烈刺眼的陽光照得蘇醒時,身邊早就沒有嚴牧野的影子了。
看了眼床邊,她的衣服已經整整齊齊的放在那裏。
她知道,這就是她今天的着裝了。
嚴牧野每次離去,都會提前替她選好她當天要穿的衣服。當然,他還會細心的將天氣的變化考慮其中。
因為他總覺得自己並不是細心的人,下雨天或許都會穿着熱褲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由得笑了一聲,蘇斕將衣服攤開,仔細看了看嚴牧野又扔給他的東西質量如何。
經過她一番嚴格的審查,蘇斕再一次拜服在嚴牧野那出人意表的審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