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所去上班
賈思真趕緊倒車入庫,想趕回去用他此刻正紅腫成豬頭的臉刷爹媽好感與心痛感,讓顧文靜沒法告狀成功。
正打算進屋時,卻收到了對方發來的一條分手微信:“我們完了,滾吧你,再也不見!”
就這麼乾脆利落的一句話,再沒別的修飾語。打電話去沒人接,顯然是已經拉黑。
吹了?那是真吹了,或者……婚事到底還要不要挽回?賈思真愣在車庫門口不顧花斑蚊子的轟炸思索着這個深奧問題。
他和顧文靜之間並沒有任何矛盾,今天之前關係都很融洽,關鍵只在於如何選擇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哎,一個高挑率真,一個嬌小溫柔;家境好些的脾氣也略大,小家碧玉那位則特別賢惠;前者日久生情,後者某種意義上也是日久生情……
想到此處賈思真啃着大拇指指甲又開始糾結綠帽疑雲,而後顧不上晚飯猛然一跺腳衝進汽車。
他神色毅然抿着唇,緊捏方向盤奔向他剛為林丹丹租的高檔公寓,不把這事兒搞清楚今晚怎麼能睡得着?
且不論賈思真、林丹丹是如何糾纏。這一日,顧文靜是差點失眠。
她衝出醫院后急匆匆奔回車裏,狠捶了幾下方向盤后翻開手機通訊錄想要找朋友傾訴,目光在幾個至交好友名字上徘徊良久,卻遲遲沒法按下通話鍵。
想到“朋友”二字顧文靜心裏就有些發堵,那兩人攪合在一起對她而言無異於同時在胸口插了兩把刀。
賈思真是顧文靜的初戀,她一度認為對方是個單純大男孩,沒有通常富二代好色又花心的惡習是個努力工作積極上進的好青年,事實證明她自己才夠純(蠢)。
林丹丹則是她的高中同學,雖說夠不上親昵閨蜜的程度,可也足足相識八年,時常一起吃喝玩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或許對女漢子而言修復傷痛無須太長時間,她理智上也知道不能因為林丹丹而去質疑何為友情,可在這一刻,她真的沒法和任何別的朋友聯繫。
親戚里倒也有年齡相近關係也不錯的表姐妹,可倆姐姐一個忙一個剛懷孕都不方便打攪。至於妹妹,那小妮子正在熱戀何必讓她也跟着堵心。
最終,顧文靜誰都沒聯繫,獨自一人在車裏坐到華燈初上,又去家附近的商業廣場逛上一圈,待心情平復才磨磨蹭蹭回了家。
做水果生意的顧爸爸這幾日在外地進貨,家裏只有媽媽向羨予,顧文靜原以為一貫早睡的她應該已經洗漱了躺卧室看電視,沒想到居然跨過玄關就看見媽媽端坐沙發上正等着自己。
總歸是有什麼事兒才會守在客廳等,顧文靜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衰到極致了,雖然放緩了腳步可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
見女兒進門,穿着駝色真絲睡裙的向羨予就眼眉彎彎露出了慈愛的笑。
而後,向媽媽馬上沖文靜招招手,指着桌上的青花瓷碗說:“靜靜回來啦,來喝碗綠豆湯。和小賈玩去了?最近熱,當心中暑。”
“唔。”顧文靜含含糊糊的應了,趕緊端碗擋住臉堵住嘴,避免繼續和媽媽討論去哪兒玩這種後續話題。
她喝着甜湯舌尖卻彷彿縈繞着淡淡苦味,心裏不斷琢磨到底要不要現在就告訴媽媽自己婚事已經吹了,或者等爸爸回來了再說?大男人心理承受力或許強些。
小口小口抿着綠豆湯,一直拖到放下空碗她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正遲疑着,卻見媽媽獻寶似的拿出了一冊八開水彩本翻開給她看,裏面是二十幾頁相當精緻的彩色圖稿。
“這是給你設計的結婚請帖,我去批發市場和淘寶上看了看覺得都不滿意,想着請人設計還不如我自己做就隨便畫了幾幅,你看看行么?”向羨予是在大學裏教藝術史和中國畫的教授,設計雖不是她的專長但閑暇時也有所涉獵。
向媽媽在說話的同時,將畫冊一頁頁的翻給女兒看,又用有些不太確定的語氣商量道:“這些都是草圖,如果願意讓我做可以選一選再說說你的想法。手繪或者電腦軟件設計都行,電腦的可以找學生照着畫。”
看着那一頁頁中式、西式不一,即有水墨淡彩又有濃烈油畫,或含蓄內斂或熱情奔放的不同風格設計稿,顧文靜整個人都驚呆了——距離她訂酒店才一周時間,媽媽就已經默默畫了這麼一大疊!
一直堅信眼淚是最沒用武器的顧文靜,此時此刻終於抑制不住澎湃的情緒,淚水盈滿眼框漸漸模糊了視線。
被拳拳愛子之心緊緊包裹的她鼻翼酸澀無比,微微張了張嘴卻怎麼也沒法說出“婚禮吹了,不結婚了”之類的話,因捨不得讓媽媽失望難過,此刻能做的唯有閉嘴而已。
見到顧文靜這反應,向羨予有些無措,連聲詢問:“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
“感動的。媽媽,你真好!”她一頭扎進媽媽懷裏感慨道,“行,怎麼不行,你可是知名畫家,我簡直太榮幸了……謝謝媽媽!”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反正暑假我閑着也無聊隨便弄弄而已,”向媽媽輕輕撫着女兒的肩背,語調溫柔唇邊帶了一抹淺笑,少頃又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改天和小賈商量一下賓客人數,看是純手繪還是印刷。”
顧文靜身上微微一僵,頓了頓才答道:“好。這些圖我都很喜歡,還要仔細看看再和你講到底選哪個……那,我拿上樓去咯。”
說完她便拎着包,夾着畫冊三步並兩步頭也不回的往躍層卧室走去,壓根兒不敢和媽媽雙目對視。
她怕被媽媽那欣喜又期待的目光看着,更怕自己憋不住馬上說出今天的遭遇。
然而,就算顧文靜什麼也沒說,向羨予望着女兒近乎潰逃的背影也隱約察覺了端倪。她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何況做母親的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兒女的變化。
在向媽媽記憶中她的靜靜最後一次落淚還是在沒考上心儀的初中時,向來樂觀開朗的乖女兒今天從情緒到行為都很反常。
顧文靜也清楚自己多半騙不過去,可只要沒被面對面喊住詢問也能暫時拖一拖,或許能熬到幾日後媽媽沒那麼興奮高興了再慢慢告之真相,免得落差太大刺激人。
或者,乾脆先不說,馬上找一個能在年底和自己結婚的優質男,然後再帶到爹媽面前去?這主意不錯,但似乎成功率蠻低……
她懷抱畫冊躺床上輾轉反側了好一陣,左右盤算,腦子裏唯一清醒的念頭只有一個——賈思真這人不能要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想着想着文靜便四仰八叉的熟睡了,直到清晨**辣的陽光透過窗帘間的縫隙灑在她臉上,顧文靜的思緒才從暴打兼踩死渣男的美夢中被拉回現實。
倒霉催的現實——她得到健身會所上班了,而那會所的大老闆是賈思真他爸。
“嘖!”顧文靜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床,摸出枕邊的手機就想立刻給行政主管發辭職短訊,信息編輯到一半她卻遲疑了。
從小爹媽就教文靜做事兒得有始有終,賈思真是得罪了她可客戶並沒有,今天還有兩個預約是很早之前就確定的,不好放人鴿子。
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想到有可能遇到賈思真,他還很可能哭天搶地的訴說自己的情非得已以及被揍的委屈,顧文靜就覺得有點鬱悶。
轉念又一琢磨,賈家開的健身會所不止一個,賈思真並不是那店的店長而是四處巡店的副總,他或許不會上趕着再來挨揍。
顧文靜對着窗外燦爛朝陽做着深呼吸,握拳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給自己打氣:“去吧,誰怕誰啊!”
天生麗質的她無須濃妝艷抹,三五分鐘拾掇好了一頭長發,遵醫囑穿上純棉的波西米亞風中長裙,帶上媽媽準備的愛心早飯就朝氣勃勃奔赴預想中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