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無棱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冬天的早晨特別的冷。冷得人總想躲在被子裏不願出來。
儘管莫山他們所在的城市地處江南。早晨同樣冷的厲害，特別是那透骨的寒風。站在屋外，就如同單衣披雪，冷的不行。
早晨七點半，程風打開了服裝城的大門。他搓着雙手，又去開另一道。儘管他是這條街有名的大老闆，但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許這跟他的事業成功離不開吧。兩個字“勤奮”。
看他那帶着血絲的眼睛，帶着疲憊，沒有睡醒的樣子。定然是昨晚喝的太多了。打了個‘呵欠’，他用力把外門鐵欄推開。
“風哥，早上好啊。”一聲清脆的聲音傳入程風耳里。
程風回頭看了下，說道，“喲，香公主啊，這麼冷的天，你起來幹啥啊。快回去，要什麼東西，我叫馮姨這就給你送過去。哎喲我的大小姐艾，你可別往外走了，要被老大看到我又得挨罵了。”
說話間，蘇香已經走到了街道上。腳下的薄雪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她穿着雪白的羊絨冬裝，襯托着那嬌可吹破的臉蛋。在這樣風雪中是那樣的美麗。如盛開中的一朵雪中蓮花。她張開雙臂，仰着頭迎着那飄飄而下的雪花。小嘴微張，歡快的說道，“風哥，這沿海一帶很少下雪吧。多好的雪啊。”頓了下，“你說什麼？就你們把他像神仙一樣供着，還昏睡了五天，我也沒見他神到那去，怕他作甚。”
程風推好鐵欄，揉着半睜開的眼睛走了過。當他看到滿地白雪時，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咕嘟道“我是看錯了還是在睡夢中啊？”
“風哥，昨晚被狗子哥和三羊哥灌多了吧？呵呵…”蘇香掩嘴輕笑。程風看的不由呆住了。
蘇香看到程風的傻呆樣，白了他一眼，又掩嘴輕笑了聲。迎着那滿天飛雪，轉了兩個圈。然後跑到程風旁邊，嘿嘿一笑。對着他的耳朵大聲吼道，“口水流出來了。哈哈……”
程風當真嚇了一跳，紅着臉道不出話來。看着笑彎腰去的蘇香，他恨不得找個地縫專進去。
蘇香笑的捂着胸口，指了指程風，“風哥，我去…我去…去給啊山熬點湯喝。咳咳…我…哈…我先到‘紅樓添香’去了哈。咳…哈。”
程風紅着臉，“我還有那邊門還開呢。”一溜煙跑了。大慨他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幕吧。他在推鐵欄門的同時，嘴裏還不停的咕嘟着，“小妖精，調皮蛋，搗蛋皮，怪不得老大說是被捉弄才有了第一次初戀。我還一直以為老大是被這小妖精迷上的呢。”
“咚咚……”
莫山住房門口，蘇香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正輕輕的敲着房門。
許久，都不見人回應。
“咚咚……”
蘇香敲門的力度用大了些。可還是沒人回應。蘇香有些生氣的噘着小嘴，那樣子當真可愛到了極點。
“咚咚。。。死莫山開門。”從開始的手敲變到了腳踢。這也難怪，莫山昏睡那五天中，她是擔憂鬱悶。好不容易莫山醒來，沒有什麼問題。今早想早早起來，給莫山熬點湯補補。好歹也五天不吃不喝了。因為高興，心情好，所以才有了捉弄程風的那一幕。很久都沒有這麼調皮過了。可是那冤家睡的死豬一般，死活不開門。在門外站了十來分鐘，湯都漸漸冷了下去。怎能讓她不生氣？
“死貝殼，咚。。。”狠狠踢了腳門。噘着嘴朝客廳走去。
十二點，吃飯的時間到了。可是，還是沒有莫山的身影。
‘紅袖添香’客廳。蘇香和冰冰等坐在一桌。客廳迴響着“白狐”那輕美而又憂傷的旋律。客廳里四十三張桌子幾乎做滿了人。大家都聽着音樂，吃着飯，聊着天。蘇香回頭看了下程風那桌人，依然沒有看的莫山。
她站了起來，走到程風身邊問道“風哥，你見到啊山了沒？”狗子一臉壞笑，“香香小嫂子，想我們老大了啊。這才一夜不見啊。哈哈…”蘇香頓時小臉微紅，如微醉的燈下天使般美麗動人。她瞪了狗子一眼。
這時程風說道“香公主，剛才三羊去叫了老大，好像屋裏沒人。打手機也是關機的。也許老大又去修鍊了吧。”
“喔…”蘇香應了一聲。心情有些失落。
胡亂的吃了些，搬了張椅子坐到玻璃旁邊，靜靜的看着滿天飛舞的白雪。她用手輕輕襯着下鄂，顯然已是有些呆了。
餐廳里，不知何時響起了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那首片尾歌曲。
“我願與你雙雙飛，我願與你雙雙飛…”
蘇香的思緒跟着旋律起伏。彷彿，和心愛的人化為了一雙蝴蝶，在漫天雪地里追逐。雪花朵朵，這天地成了她們的樂園。
她們追逐嘻戲，越過莽莽大山。素白成了這天地的唯一之色。大江在默默流淌，小溪河塘成了冰的海洋，雪的世界。她們飛啊，飛啊，前方是綠色的世界，花的國度。
蘇香的嘴角泛起了微笑。多麼美麗的夢。‘我願與你雙雙飛’。就算天涯海角永相隨。
回頭，那一桌桌的人。兩倆情侶，三人家庭，在這‘紅樓添香’里，在這雪花漫天中，伴着音樂笑語盈盈，是那麼的幸福。
“現在，啊山也許也站在雪地中想念着我吧。”她低低自語。她不怪莫山沒有常陪她，雖然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但是她知道，莫山拼了命的‘修鍊’卻是為了她。為了她那永遠也不會圓滿的靈魂。她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只是她看着莫山的拚命，她不能做什麼，只能幸福着憂鬱。
曾經，她希望父親收莫山為蜀山弟子。那樣，莫山就不會這樣“盲目的修鍊”了。父親答應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卻遲遲未見一個蜀山來人。
時間總在不知覺中流逝。轉眼即是晚上。“紅樓添香”中，蘇香明顯有這不安。程風狗子等大大列列，並不是他們不關心莫山，而是他們對莫山崇拜到了盲目的地步。
“風哥，今天啊山真沒開車出去嗎？”蘇香問道。“沒有啊，香公主，我都回答五遍了。這沿海一帶，下雪是個奇迹。老大走走路，賞賞風景也是可能的。放心吧，老大不會有事的。”
紅燈下的“紅樓添香”充滿了詩情畫意。那對對情侶就餐於此，彼此間，眼若電閃，脈脈含情。
蘇香一陣羨慕。最終卻化為一陣淡淡的哀傷。她站起身來，默默的走了出去。不知覺間，她輕輕抬頭，原來已是到了莫山房間門外。
她沒有房門鑰匙，但是手還是搭上了鎖柄。在真元力的貫注之下，鎖顯得那麼無力。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在這被夜色包圍的房間裏，是那樣的冷清，孤寂。
當黑夜淹沒了光明，當在黑暗中你是否也再凝望。凝望那心底的憂傷。
莫山房間中，蘇香緩緩的走着。她的眼睛環顧着四周所有的一切，彷佛要將一切印在心中。
莫山房間裏，蘇香緩慢的走着。藉著微光，雖說視物不如白天，但也差不多。畢竟她可是一個修真者。她仔細的看着這兒的每一樣東西。彷彿，要將這裏的一切印於心間。
房間是一室一廳的，蘇香行了一圈。輕輕推開了卧室的門。她非常小心，生怕打擾了這裏的寧靜。當目光移到床上時，她看到那個身影，感到了他熟悉的氣息。快步上前去，蘇香坐到床鋪邊上。她激動的想要伸手去推莫山，想喊莫山的名字。但最終只是化為無限的深情。就這樣靜靜的看着。深深的注視。莫山盤腿坐着，雙手放於膝蓋之上。他雙目輕閉，顯得異常安詳。
蘇香獃獃的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回想着過去種種。相遇，相知，相戀。
“一直已來，你都對我是那麼的好。”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她低低的訴說。“其實，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她痴痴細語，回味以往。不知何時，兩行清淚已偷偷流下。是感動，是高興。她口唇輕動，音若縹緲。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陣陣，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