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6(完)
“你馬上就走嗎?”
“是!已經到機場了!馬上要登機了……”
“什麼時候回來?”電話中的寧美麗,似乎有些急了。
“最快,也要一個星期吧!”
“這麼久……”寧美麗忍不住低喃出聲,語氣里,似還噙着太多太多的落寞,然而,下一瞬,卻聽得她道,“以翔,我等你回來……”
“好!一定等我……”
*
夜裏,妮妮窩在寧美麗的懷裏,久久的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媽咪,我想爹地了……”小傢伙枕在她的懷裏,呢喃道。
寧美麗的心,微微凜了一秒,伸手撫上妮妮的臉蛋道,“爹地在外面忙,等爹地忙完了,妮妮就可以見到他了。”
“恩……”妮妮點了點頭。
“寶貝……”寧美麗喚着妮妮,聲音有些沙啞,“如果……爹地和媽咪不能夠在一起了,你會難過嗎?”
妮妮嬌小的身影似僵了一秒,好半響,都沉默着,不說話。
很久很久……久到寧美麗都以為妮妮是要睡著了,卻倏爾聽得她道,“媽咪又想拋棄爹地跟妮妮了,對嗎?”
妮妮的話,卻讓寧美麗竟不由自主的就紅了眼眶,鼻頭更是酸澀得厲害。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誰,拋棄了誰……
“媽咪……”妮妮輕聲喚着她。小手兒去幫她拭開那不知何時爬上寧美麗面頰上的眼淚。“不管你跟爹地是不是在一起,但你們都是妮妮的好爹地好媽咪……”
“對不起,寶貝……”寧美麗抱着懷裏的妮妮,卻忍不住,失聲痛哭。
一切,都已經回不了頭了!而她最最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女兒。
*
齊以翔出差去了美國,說好最快一個星期會回來,但他已經去了將近一個月了。
他在那邊做了什麼,寧美麗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每天都很忙!有時候接到他撥過來的遠洋電話,都能聽到電話中他的疲憊。尤其當妮妮在她耳邊嘮叨起她的爹地時,她的心裏就會更加不舒服。
齊以翔總是在電話里告訴她,“美麗,我好想你……”“好想回到你跟妮妮身邊,但沒時間……”“你等我,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我就回去!”
有一次,深夜兩三點,寧美麗接到了齊以翔的電話。他似乎喝了酒的緣故,在電話里,一直有些語無倫次。寧美麗知道他絕對不是去酒吧那種地方買醉的,而是陪客戶或者投資商們喝酒才把自己灌成這樣。
“美麗……”他在電話里,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跟你在一起……”“我愛你……真的,我一直在努力,在努力的想讓我們之間更近……”
“以翔,你喝酒了?”聽得他酒後的話語,寧美麗的心,一陣瑟縮的疼。
“美麗,我現在好累……”
“……”他,從不會在她面前說一個累字!即使累得整個人瘦了幾圈,他亦不會喊一個累字,除了……他喝酒了!而且,他真的醉了!還有,他是真的累了……
這頭,握着手機的寧美麗,卻在聽得他一個‘累’字后,忍不住……心裏緊了緊。
“美麗,我知道我欠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對不起,上次讓你失望了,這次我一定會補給你,你相信我。”
“好!”
那日,寧美麗接了那通電話之後,齊以翔就如若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便再也沒有接到過他任何的來電,而寧美麗撥電話過去,也屬於停機狀態。
出什麼事兒了?無人知曉。
整個S市鬧得沸沸揚揚。齊氏,出事了!
財經新聞爭先報道,齊氏因為一個項目的失誤,而導致整間公司徹底崩塌。
而齊家似乎並未受到這些負面新聞的影響,開始大肆操辦起齊以翔跟寧美麗倆人的婚禮。
這引來外界的揣測紛紛。齊氏如今動蕩不安,齊父在醫院裏,齊母又在坐牢,齊以翔不積極採取措施,扭轉公司局勢,也不關心父母,怎麼反而舉辦起自己的婚禮來了?
儘管如此,婚禮還是在緊鑼密鼓的佈置中。
終於到了這一天,舉行婚禮的這一天。
清晨,寧美麗打開窗戶。瑟瑟的風,刮在臉上,竟有些做疼。
手,放在衣兜里,手心,始終握着一個冰冷的東西!
今日——一切,都在這一天裏,結束了!從最起初的第一眼,到最後,這份刻骨銘心的痛……終將,是要結束了……
寧美麗卻發現,自己的心,似也在這一刻,徹底得到了釋然……深呼吸一口氣,才拎着行李,往樓下走去。
屋外,薄霧蒙蒙……將整個世界,都籠罩着,灰濛濛一片,似找不到任何的光亮。
她迎着涼風,從別墅里走出來。一眼,就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身後,沒有了車!獨身站在那裏,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衫,任由着涼風,往身體裏灌着。
齊以翔依舊是那精神的短髮,只是,整個人較於之前消瘦了好些分,但卻依舊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此刻的他,仍舊是那高貴,優雅的齊以翔,即使沒有了身後那些名車的襯托。
他性感的薄唇間,一抹淡淡的笑容。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向他走過來的寧美麗,然,那深邃的眼中卻
,然,那深邃的眼中卻似還藏匿着些許的不安與慌亂。
寧美麗在見到他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釋然的心,依舊停滯了一秒。疼痛,有些尖銳。
在門口停頓了一些會,才舉步,面無表情的朝涼風中那抹孤寂的身影走了過去。
“什麼時候回來的?”寧美麗問他,語氣出奇的平靜。
“剛下飛機。”齊以翔依舊是笑着,“今天是我們舉行婚禮的日子,我不想再錯過了。”
“恩……”寧美麗點頭。
“你要出去?”齊以翔刻意迴避她手中的行李。
“嗯。”寧美麗依然是點頭。
“我送你去吧!”
“不用了……”寧美麗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口氣。
“沒關係!我出國這麼久,很少陪你。”齊以翔跟在寧美麗的身後。
“我不需要你陪!”寧美麗漠然的繼續往前走。
“沒關係,只要……”
“齊以翔!”終於,寧美麗叫住了他,轉身,漆黑的眸子冷漠的盯着他看,“夠了……別再跟着我了,你知道我拿着行李要去哪裏嗎?我要去機場,並且永遠都不回來了。”
“……”
“齊以翔,我們到這裏,結束了……”
她放在衣服口袋中的小手,緊握着,還在,不停的顫抖。手心裏,有硬物,抵着她,幾乎快要嵌入肉中,有些疼。
齊以翔緊抿着薄唇,看着她,不說話。
寧美麗緊握成拳的手,才要從兜里抽出來,卻倏爾,被他的大手摁住。
齊以翔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被赤紅的血絲漫染着,灼熱的視線,緊迫的睥睨着她。冰涼的大手,緊緊摁着她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着。
“美麗,再給我一次機會……”齊以翔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沙啞着,語氣里,竟還透着一種卑微的祈求。
寧美麗的手,顫抖着,想要從兜里抽出來……掙扎着,卻被他死死摁住!
她淡淡的笑着,有些寒涼……心,瑟瑟作疼。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知道了?”
齊以翔怔了一秒,神情有些落寞,然,摁着寧美麗的手,卻不松分毫。
“很早……”
是啊!很早,他就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一個謎陣!
只是,早到什麼時候呢?從她答應嫁給他開始?還是從何天曦的突然出現開始?
明知道‘何氏’只是個軀殼,卻依舊毫不猶豫的往裏面跳,明知道那十億的資金,便是一去不復返,也明知道她好心幫自己申請貸款,也不過只是個套……可是,他就是那麼傻乎乎的往裏面跳了!
其實,要調查一家公司,對他而言,不過輕而易舉,早在下放那十億資金的之前,他就知道‘何氏’存在着太多問題!而對於申請貸款……這於他其實是一件多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可看着她那張急切的想要‘幫’自己的臉,他終於還是不忍心,最終選擇了答應她!只要她,開心就好!魚兒上了鉤,也只為了用生命來博漁夫一笑……
齊以翔的回答,讓寧美麗漆黑的眼潭中露出幾分慌亂。不過很快她又鎮靜下來。
她冷笑着看着他,陰狠道:“沒錯,這一切都是我設的一個局,何天曦父母的公司只是一個空殼,所謂的‘蒸汽酒店’計劃也不過是一個套,用來引你入局的套,而幫你申請貸款更是一個幌子,我這麼恨你,又怎麼可能幫你?幫你們齊氏?齊以翔,你現在也嘗到了我那段時間的苦了吧?公司出事,四處求貸款,忍受一個個白眼不說,還要承受外界各種的壓力,以及公司被收購破產的風險?只不過,現在我們的角色對換了!”
寧美麗說到這裏,傾身湊近他,覆在他的耳邊,她勾唇,又補充了一句,“知道我為什麼要你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嗎?還記得上次我們舉行婚禮,你卻在婚禮上跟梅香那個賤人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裏受盡了眾人的恥笑,最後連我們的孩子也沒了。所以這一次我要你再給我一個婚禮,不過這次不是新郎不出現,而是新娘子消失了,你說你堂堂齊天王被人在婚禮上當眾拋棄,會不會非常沒面子外加淪為笑柄呢?不僅如此,我相信今天我們沈齊聯姻的婚禮失敗,明天你們齊氏的股價一定會跌落至谷底。”
藐看着他愈發黯淡的雙眸,寧美麗笑得邪惡:“哦,我忘記跟你說了,我已經叫陳忠秘密佈置好一切,只等着明天你們齊氏的股價大跌,我們沈氏就大量買進,所以這一次,齊以翔,是沈氏收購齊氏!你猜,明天我會不會得到齊氏,把你爹直接在醫院裏氣的就出不來了?”
寧美麗挑釁的直接對上他的眸子,玩味一笑,黑髮垂在肩膀一側,彷彿墮天的天使張開巨大的黑色羽翼。
齊以翔依舊一動不動,用那雙深邃的眼珠深深地凝睇着她。他們距離如此之近,他眼瞳漆黑深邃,裏面滿滿是她的影子。他不說話,只是眼神悲涼且複雜的看着她。
什麼時候,他居然擁有這樣的眼神?不配,根本就不配!他在天地間叱吒風雲,掌控命運主宰結局,他在風起雲湧中驕傲地站立,卻也總是深深地傷害她。他有心嗎?即便是有,也是冰冷,殘酷的吧。
被男人的眼神燙到,寧美麗飛快的移開視線,竟然有些狼狽。
她快速的逃離。而齊以翔的手,還一直緊扣着她的手…
着她的手……
到了齊家大宅外,寧美麗停下來。
“齊以翔,你放手!”她蹙眉,努力的要將兜里的手,抽出來。
“你不想要婚禮,我可以取消……只是你不能離開我!”齊以翔的聲音,竟還有些慌亂。他絕不允許她再一次的離開。
“夠了,齊以翔!”寧美麗閉上眼,將眼底那所有的慌亂和痛苦全數壓了下去,再掙開眼帘,便只剩下漠然與清冷,“你還不明白嗎?我答應嫁給你,不過是權宜之計,我其實是想要你死,想要你的齊氏,想要你的一切!我就是想要報復你!”她的笑容有些扭曲:“齊以翔,我們已經沒有將來了……”
說完,寧美麗感覺到握着自己手的大手,驀地僵住。
來接她的車子,停在了寧美麗的面前。
趁着齊以翔僵住的那一刻,寧美麗努力的將自己的手,從兜里抽離出來。
手,攤開,附上他的大手,將手心裏那枚冰冷的東西,還給他……
而齊以翔,卻執拗的握着拳頭,不肯拿她手裏的東西。
他漆黑的雙眸,直直的望着她……眼底,儘是凄然,還有落寞!
水霧……似漸漸,迷濛的雙眸……
“不要再跟着我了!”寧美麗咬唇,漠然的盯着他,手攤開,毫不留情的將手心中的那枚冰冷的婚戒還給他。
然,齊以翔卻執拗得不肯收……
寧美麗的手心一偏……戒指,“叮——”的一聲,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兩個人,同時一怔……繼而,就眼睜睜的望着戒指在他們的眼下……滑入了,黑漆漆的下水道中……
兩個人,有那麼一秒的,僵住。
齊以翔握着寧美麗的手……緩緩的鬆懈開來……眼底,儘是落寞,似又還透着幾分絕望……
寧美麗回神過來,雙眸竟莫名有些發酸,然,她卻依舊淡漠的笑着,“齊以翔,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她迴轉身,不再看一旁的男人。拉開車門,上車。
“再見……”寧美麗低低的聲音,吐納出兩個字。
再見就是再也不見!齊以翔……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吧!
寧美麗坐在車上。眼淚,卻如泄閘的洪水一般不停的往外涌。頭,倚在手臂上,失聲痛哭……
太多的回憶,從二十多年的那一天開始,直到如今……一切,都似還歷歷在目!清晰到,割着她的心臟,瑟瑟作疼!
倏爾,車子顛簸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抬目,然,就在那一瞬間,無意中的,透過後車窗,她竟然看見了……那個一貫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竟蹲在下水道前,正努力的揭開下水道的井蓋……
夠了!齊以翔……這不該是你的!
你不是那個潔癖深重的男人嗎?你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嗎?你不是那個高貴不容侵犯的男人嗎?為何……卻偏偏為了這樣一份愛情,把自己屈賤成這般?!
其實,寧美麗不知道……這枚戒指,對於他齊以翔的意義有多重大!
在美國的那些日日夜夜裏,每日白天裏陪着那些客戶和商人們,而夜裏呢?夜裏就鑽進機房裏,只為了給她一枚,他親手打造的,愛的鑽戒!戒指上的,每一點,每一滴,都融合著他對她的每一分愛!每天與老師溝通,學習,再精心製作……那樣的一個個深夜,他忘不掉!即使累了困了,只要一想那張熟悉的面孔,似乎就所有的勞累都不值得一提了。這樣一枚,飽含着對她的愛的戒指,他怎能輕易捨棄?
看着涼風中,齊以翔那孤漠的身影,寧美麗坐在車裏,捂着嘴……痛苦的,嗚咽出聲。
寧美麗……終於,所有的一切,都徹底結束了!都,滿意了嗎?
不知道何故,他們會走上這樣一條路……從初時,到愛慕,再到相愛,再到傷痛……到如今的,徹底訣別!
齊以翔……如若人生只如初見,該多好!
車內,一曲《人生宛如初相見》從移動電視裏傳出來,穿透寧美麗的耳膜,直戳心臟……
“我愛過一個人的肩膀,曾以為,永遠在他身旁。我哭過,那是第一次為愛而受傷,好懷念,那時候的淚光∵過多少路,腿就會疼了,愛過多少人,心就會累了。如果人生只宛如初相見,那是多美好,我們在這裏遇見。你吻過我的溫柔的臉龐,我以為天堂就是那樣,很快樂,你的愛曾經溫暖我心房,感謝你,給我那些時光……”
音樂,流竄……牽扯着每一顆為愛而受傷的心靈!
寧美麗終是沒法再繼續聽下去,她連忙喊停,渾渾噩噩的下了車去,將那一曲傷然拋諸腦後……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任由着眼淚洗刷着她傷痛的面孔,也任由着涼風吹拂着她麻木的嬌身。
齊以翔……在今時今日……我們之間,所有的牽絆絆,徹底結束了!二十多年了……真的,夠了!
沒有人會知道,為何,她到最後,卻獨獨走上了這一步……如果,她現在說,其實她愛他,一如既往……會有人信嗎?!
寒風裏,寧美麗迎風站着,淚,流了滿面……
沒有人會知道,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裏,她是怎樣在愛與痛中,瘋狂的掙扎才走過來的……她就像一個雙面人一般……這邊,愛着他!而那邊,卻深深地恨着他!愛他,需要多大的勇氣?
勇氣?
有人說,你忘得掉你孩子的死,但,我忘不掉我丈夫的離開……是啊!那種血肉從自己身體內被剝離的痛苦,沒有做過母親的人,又怎會了解?眼見着自己的親人從身邊流逝,是怎樣的切膚之痛?!她忘得掉嗎?她能寬訴嗎?她不能!
可是,即使如此,她卻依舊深愛着他……那是一種,無法自拔的愛!每每魂牽夢縈時,總會憶起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憶起那一張清俊的面孔……照片,獨存一張,卻只能壓在箱底,不敢被人知曉。是啊!如此卑劣的愛,她怎能被人知曉?!
那個男人,身上承載着的是自己孩子的生命……是父親的離世!是母親的憎恨!是自己的傷痛!一條一條血淋淋的生命……她怎能假裝視而不見?怎能當作從未發生過什麼一般,依舊純粹的愛着他?
想愛,不能愛!誰來平復她心裏的歉責?誰來修復她心中的愧疚?誰來救贖她這份含着血債的愛?!誰,又來平衡她心裏的愛與恨……
沒有人可以,沒人可以救贖她,除了自己!只有自己,親手斬斷了這份情仇……就真的,一切,徹底解放了!也徹底,釋然了!
所以,這一刻開始……他們,回到原點,一切歸零……而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徹底,在這一刻,清除!
所以,別了,齊以翔……
就讓這份愛……至此消散在這蕭條的寒風中……淹沒進,塵埃里!至此,再不相見!
寒風中……齊以翔頎長的身影,依舊佇立在那裏。目送着,那輛車子緩緩離站,離開他的視線。他漆黑的眸子,被薄霧漫染着,眼前的車影,越漸模糊。性感的薄唇間,一抹凄然的笑……
“傻瓜……”他,喃喃着,似在斥着離開的女人,卻依舊,寵溺得讓人心揪。“為什麼不試着相信我呢?”
他的手,緊緊地握着鑽戒……似要將它掐入手心,嵌入骨血。
低低的聲音,顫抖着,深意的至唇間溢出來。
漆黑的眸色中,瀰漫著複雜的光芒……隱晦莫測,無人能揣度。
*
寧美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機場的。
陳忠在那裏早就急瘋了,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她也不接,若是寧美麗再不出現,這趟航班就趕不上了。
“大小姐,這邊……”陳忠看到她,立即朝她招手。
“忠叔。”寧美麗強擠出一絲笑容,朝他走了過去。
“大小姐,你沒事吧?”陳忠見她臉色蒼白,連忙關切的問道。
“沒,我沒事……”寧美麗搖頭,面色恍惚,“忠叔,以後沈氏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大小姐,你去那邊安心待產,平安把孩子生下來。”陳忠點頭保證。
“謝謝你了,忠叔,我先進去了。”寧美麗朝他招手。
“嗯,不謝,到了那邊給我打電話!”
寧美麗告別了陳忠,一個人走進VIP候機室。此時裏面就她一個人。寧美麗走進去坐下,深呼吸了口氣,試圖將心裏的情緒壓下幾分。
就在這時候,VIP候機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寧美麗正低着頭,想自己的心事,也就沒在意。
直到她身旁放着的一杯水,被人拿起來,直接潑在她的臉頰上。
“你幹什麼?”寧美麗驚訝的回神,抬起頭,看清來人:“是你?沈雪莉?”
“沒錯,就是我,寧美麗,沒想到吧?”沈雪莉目光凜然的瞪着她。
寧美麗微微皺眉:“你不是被關起來了嗎?之前你涉嫌謀殺撞人,法院判了你三年,這麼快就放你出來了?”
“我越獄出來,就是為了給我哥討回公道,寧美麗,我要殺了你!”沈雪莉咬牙切齒的說完,朝她撲了過來。
寧美麗立即快閃,身姿靈活的躲避她的攻擊。“沈雪莉,你是不是瘋了?你要為你哥討回公道,不是已經向林嵐報過仇了嗎?你突然越獄出來找我,就不怕被警察抓回去,加刑嗎?”
“寧美麗,你還在跟我裝是不是?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殺死我哥的人根本不是林嵐,而是你!”沈雪莉眼裏升起仇恨的火焰,紅着眼,一字一句的控訴:“那天晚上,你分明早就知道了,林嵐要派人殺你,你還故意引我哥過去,因為你知道萬一你有難,我哥一定會第一時間救你!你是想藉著林嵐的手,殺死我哥哥,再利用我哥哥的死,讓我跟蛟龍幫這麼多人幫你除掉林嵐,為你母親寧藍心報仇。”
寧美麗眼裏的無辜跟凄婉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狠與冷酷,“沒想到你還不笨,沒錯,那天我被叫去沈宅的時候,就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我了,而林嵐身邊我早就買通了我的人,我的線人通知我,林嵐這次回國就是要對我下手,而我那晚是故意發信息告訴你哥,說我心情不好,讓他來陪我。我知道林嵐的人會在那晚動手,也知道你哥一定會救我,我唱的這出苦肉計,就是要藉著林嵐的手,要你哥的命,同時讓你哥的手下幫我一起把林嵐繩之於法。”
“賤人!”沈雪莉怒極攻心,激憤的狠狠給了寧美麗一個耳光。
寧美麗這次沒有閃躲,而是生生承受了沈雪莉的這一耳光。臉頰火辣辣的刺痛,瞬間通紅一片,可見沈雪莉剛才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寧美麗,你真不是個東西!”沈雪莉咒罵一聲,眼底還泛着淚
底還泛着淚光,“我哥那般對你,你竟然這樣設計陷害,要害他性命!你這女人……蛇蠍心腸!”
沈雪莉的話,字字珠璣,如同一根一根的尖刺,狠狠的戳着寧美麗的胸口。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沈雪莉扣住寧美麗的肩膀,瘋狂的搖曳着,質問着她,“我哥哥到底有哪點是對不住你的,你要這樣子對他,啊?你要這樣預謀殺了他!”
沈雪莉的指甲很尖,抓着寧美麗的手臂,力道很重,指甲嵌着她的肌膚,幾乎是要揉進她的身體裏一般。
想她哥哥玉力琨,馳騁黑道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樣的仇家沒有。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哥哥是混黑道的,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被仇家殺害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哥哥居然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裏,最後還被這個女人用苦肉計害死了!這叫她如何能接受?她怎麼能不恨?
“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你哥哥三番兩次加害於我,這不是他該受的報應嗎?第一次他是幫你綁架了我,還故意製造跟我的桃色緋聞,害得我跟莫佑銘分離,我墜落山崖,不得不換上梅香的容貌;第二次我跟以翔原本有幸福完美的婚禮,若不是他故意將梅香變成我的樣子,把以翔從婚禮上引走,我怎麼會被那麼多人恥笑,還流掉孩子?我所受的傷害,都是你哥直接間接造成的,難道他不該死嗎?”寧美麗眯起雙眼反問,神情儘是隱隱憤怒跟怨氣。
“可是我哥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啊,若不是他放不下你,又怎麼會去破壞你跟其他男人?”沈雪莉替玉力琨辯駁。
寧美麗沉下臉,嘴角劃過一絲譏諷:“不要為他的所作所為找借口了!我發現你跟玉力琨不愧是兄妹,你們都喜歡打着愛的名義,去拆散別人原有的幸福。或許你哥是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或許你是喜歡齊以翔,可是齊以翔喜歡的人也不是你,為什麼你們兄妹不願意放手去祝福別人,總是自私自利的想要佔有,不顧自己喜歡的人的真實心意?”
“夠了,寧美麗,不要再說了,你殺了我哥哥,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哥的蛟龍幫也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躲到國外,也會被黑道追殺,你殺了我哥哥就等着被道上所有人通緝吧。”沈雪莉怒紅了雙眼,放出狠話。
寧美麗倒是鎮定自若:“殺了你哥哥的人是林嵐,她已經被依法制裁了,你哥哥的手下又怎麼會怪到我頭上?再說,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你哥哥的骨肉,我也是你哥哥的心愛女人,你說那些道上的人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你!”沈雪莉瞪着她,氣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她現在懷着哥哥的骨肉,哥哥的那些兄弟保護她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相信自己說的話?
“寧美麗,你無恥!你還好意思說,你懷了我哥的骨肉,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也不應該這樣對我哥!”沈雪莉怒不可遏的聲討。
寧美麗眼眸微閃,她在實行這個復仇計劃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玉力琨的骨肉。如果她知道自己懷了這個孩子,還會不會繼續她的計劃,這根本是個沒有答案的假設。所以她也沒有辦法回答沈雪莉。她只能說:“你哥以前做過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願意把你哥哥的孩子生下來,也算是對得起他了。他害過我,我要了他的命,卻幫他生下這個孩子,我跟他之間扯平了!”
“你休想!寧美麗,你欠我哥一條命,這是你欠我哥的,永遠別想還清!”沈雪莉直接罵。
寧美麗目光凜冽,低頭對上她的眼睛,冷冷道:“沈雪莉,你與其在這裏替你哥鳴不平,不如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原本才被判了三年刑,可是你為了替你哥出頭,私自逃出來越獄,你說若是被警察發現了怎麼辦?少說也得多判個十幾年,甚至是終身監禁吧?”
“寧美麗,你少在那裏危言聳聽了,我沈雪莉若是有一天從牢裏出來,一定會為我哥報仇,讓你血債血償。”沈雪莉仰着頭,囂張的威脅。她這次出來早就打點好一切,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是嗎?歡迎你來找我報仇,不過你也得有命活那麼長時間再說。”寧美麗嘴角彎起一抹絕冷的弧度。
她的話音剛落,立即有警察沖了過來。
“站在那裏,別動!”警察舉着手槍,將她們團團包圍。
沈雪莉驚駭的看着這些突然出現的警察,一時間懵住了。
“是不是很奇怪?你越獄的事情明明已經打點好,又怎麼會有警察來抓你?”寧美麗神情冰冷。
沈雪莉臉漸漸失去了顏色,聲音卻逐漸在顫抖:“寧美麗,是你搞的鬼?”
“沒錯,就是我,你又猜對了!”寧美麗笑臉吟吟,眼神卻是格外的陰鷙:“我曾經跟你哥上過床,還跟他有過孩子,怎麼說我跟他之間也算是有點感情的,可是他在背後算計我,我都不能放過他,你沈雪莉陰謀陷害我這麼多年,法官只是判你坐了三年牢,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我又怎麼可能放過你呢?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你哥死的真正原因嗎?那是因為我故意派人放了消息給你,否則你又怎麼會知道?我讓你知道你哥的死因,就是等你越獄來找我,我再通知警察來抓你,你上次開車撞我未遂,只判了個三年,這次你越獄想要謀殺我,少說也得十年半載吧?我已經在監
我已經在監獄你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保證你這次被關進去,會跟林嵐一樣,絕對沒有命出來!沈雪莉,你算計了我這麼多年,也該輪到我算計你一回吧?”
沈雪莉臉色蒼白,嘴唇已經開始在顫抖。
“寧美麗,你怎麼這麼可怕?看來是我一開始就低估你了。我哥跟以翔他們都瞎眼了,愛上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沈雪莉激憤的說完,一時又沒管住自己的衝動,衝上去拽住寧美麗,猛地打她。
寧美麗等的就是她這一個瘋狂的舉動,她做出驚慌的表情,任由着沈雪莉拖着,拽着,失控的拉扯她的頭髮。
“寧美麗,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我哥哥報仇!”沈雪莉邊打邊叫囂着。
“救命啊,警察叔叔,這個女人瘋了,她要殺我,你們聽見了沒有,她要殺了我!”寧美麗哭喊着求助警察。
“放開她,不讓我們開槍了。”警察舉起槍,對準沈雪莉。
沈雪莉正在氣頭上,見寧美麗如此無辜的演戲,更加抓狂,“警察同志,你們不要被這個賤人騙了,這個賤人就愛裝無辜,迷惑人!”一邊說著,一邊更加用力的扭打着寧美麗。
“哎呀,我的肚子好痛,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寧美麗突然捂住肚子,哀嚎的叫了一聲。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其中一個警察開槍,射中沈雪莉的後背。
沈雪莉似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仇恨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寧美麗:“寧美麗,你肯定……沒有……好下場,肯定沒有……好下場!”說完向後倒地,鮮血涌了出來。
“寧小姐,您沒事吧?”警察趕緊上來,詢問傷勢。
寧美麗只是頭髮被沈雪莉抓亂了,身上有幾道抓痕而已,並沒有受傷。
“我沒事。”她搖搖頭。
“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警察關心的問。
“不用了,我的航班就快要起飛了,謝謝你們。”寧美麗看了看時間,感謝。
警察點點頭,命人叫救護車,將沈雪莉抬上擔架帶走了。
雖然警察剛才擊中的不是沈雪莉的致命要害,但是她越獄逃跑,謀殺她的罪名已經坐實,剛才在場那麼多的警察都可以作證。沈雪莉這次絕對會將牢底坐穿,再也別想出來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警察陸續離開。
寧美麗一個人蓬頭垢面的坐在VIP候車室里,頭髮披散着,亂作一團。
她在椅子上坐着,恍惚的眼眸,怔怔然的望着窗外灰濛濛的景象……眼眸,越漸渙散……
剛剛沈雪莉罵她毒蛇心腸……是啊!寧美麗,你到底是為什麼把自己變成了這樣一個女人?
從一步步接近,到步步為營……最終,步步為贏!
用苦肉計騙的玉力琨為你而死,又將計就計哄的齊以翔為你傾盡一切。
結果呢?問問自己的心,真的釋然了嗎?
沒有!其實一點釋然的感覺都沒有……任由着眼淚漫過臉頰,也任由着淚水劃過面上那一道道的傷痕……淚水滲進傷疤里,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她問自己,她真的能毀了他們嗎?真的能將那些傷害過她的男人踩到最底下嗎?
不是!因為她清楚,她沒有實力毀了那些個精明的男人的!除非……他們甘願毀在自己手上!
所以一直以來,她用的只有一計——攻心計。要毀了一個成功的男人,攻心為上。
如今玉力琨已死,他的黑道勢力為她所用;齊以翔的公司也即將被她收購;莫佑銘是她的親哥哥,必然會站在她這邊。
她寧美麗才是白道黑道最大的贏家!
*
兩個月後,A國的某個城市。
寧美麗笑着跟店員說再見,從花店離開,準備去超級市場買些日用品回家。
自從她來到這個國家,就開了一家花店,過上了平靜悠閑的生活。這邊的城市生活很悠閑,日子過得很舒服,她對這種狀態也很滿意。還有三個月她就要生產了,國內的事情她都交給了陳忠,安心留在這裏待產。
寧美麗步行到了超級市場,買了些日用品,拎着回家。她住的公寓就在她家跟超級市場附近,步行十來分鐘就能到。這座城市有一所著名的大學,距離她住的地方只有幾站路,附近經常可以看到大學生。寧美麗花店裏就有一個打工的女孩子,叫路婭,就是那所大學的學生。她現在跟寧美麗住在一塊。
寧美麗從超級市場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拎着從超級市場買的兩個袋子,走進小區里。快靠近她住的一棟,寧美麗發現前面有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在跟蹤一個長發披肩的金髮美女。難道這幾個男人要對那個美女不利?寧美麗不由的跟了上去。
幾個男人很快追上了美女。“二少爺!”
“你們在叫誰?沒看見我是女的嗎?”美女不悅的瞥了這幾個男人一眼,繼續往前走。
幾個男人攔住她:“二少爺,即使你換成了女裝,我們也認得出你,你不用再演戲了。”
美女頓時換了一副怒氣的表情,連嗓音也變成了男聲:“誰叫你們來的?”
“是大少爺,大少爺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幾個男人低着頭,恭敬道。
“我哥他有什麼不放心的?不就是他把我扔在外面的?”齊以默生氣的說。
說。
幾個男人互看一眼,勸道:“二少爺,相信你也聽說了,齊氏最近出事了,齊老爺怕是支撐不下去了,你還是趕緊跟我們回去吧?”
“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回去的。既然我哥把我趕出國,爸媽偏心哥對我不管不問,現在又憑什麼叫我回去?你們回去告訴他們,我齊以默以後跟齊家斷絕關係,讓他們別再來煩我!”齊以默氣憤的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二少爺,得罪了!”幾個男人見勸服不了他,只有用強的了。他們從身後將齊以默擊暈了,然後扛着他,準備趁着夜色,將他帶走。
“你們在幹什麼?”寧美麗冷着臉,擋在這幾個男人的面前。她早就發現這幾個人不對勁,於是一直跟在後面。沒想到他們跟這個美女沒聊兩句,就把人家打暈了,肯定沒安好心。
“不關你的事,少管閑事。”幾個男人發現她只是一個孕婦,便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寧美麗沒有想到她住的高檔小區里,治安竟然這樣差。“公然強搶民女,這件事我管定了!”
話落,拾起地下的石子,幾招便打中這幾個男人。男人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大着肚子,卻還帶着功夫,只能放下齊以默離開了。
“你沒事吧?”寧美麗上前,推了推倒地的金髮美人。
美人沒有動。小區里燈光微弱,再加上天已經黑了,寧美麗也沒看清美人的臉。心想着:他應該沒有受傷,只是被嚇暈了。於是將她帶回了家。反正他們都是鄰居,她就好人做到底,等他醒來再說。
寧美麗將美人帶回家,讓他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便去廚房,準備給他倒一杯水。這時候跟她住在一起的室友——路婭回來了。
“啊!”寧美麗只聽一聲尖叫,把她嚇了一跳,手裏的水杯差點落下地。
“怎麼了?”她急忙從廚房裏出來。
“美麗,他他他……”路婭激動的指着沙發上的金髮美女。
“她怎麼了?”寧美麗疑惑的問。
“他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啊。”路婭高興的幾乎要尖叫了。
“校草?”寧美麗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你是說他是男人?”
“是啊,他就是男人,只不過一直扮女人做模特賺錢。”路婭指着齊以默說。走過去,將他頭上的假髮拿下來,讓齊以默的臉對着寧美麗:“你看,他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扮女人,還愛當女模特,這樣的人寧美麗以前倒是認識一個。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跟齊以默是一個癖好。
寧美麗順着路婭的視線望過去,頓時愣住了。眼前假扮美女的男孩,可不就是齊以默嗎?
“齊以默?”寧美麗忍不住叫出來。
“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美麗,你認識他嗎?”路婭好奇的問。
“嗯,以前認識。”寧美麗若有所思的點頭。齊以默不是被齊以翔送出國了嗎?不會這麼巧,就是她來的A國吧?
“他也算是苦命了,雖然人長得帥,可惜好像家裏沒什麼錢,所以一直勤工儉學,兼職當模特養活自己。”路婭感嘆道。
“他家沒什麼錢?”寧美麗不免吃驚。
“難道不是嗎?我們學校家裏有錢的男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到處去泡妞,只有他整天扮女人打工賺錢,不是家裏太窮交不起學費,還會有什麼原因?”路婭不由的反問。
“……”寧美麗無語。她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齊家的人沒有錢。不過齊以默現在的情況也確實吃驚。齊家的人既然把他送出國,他又一向嬌氣,怎麼連學費也不給他出,而讓他一個人在國外打工呢?齊以默在國外過的是不是有些太苦了?
寧美麗這樣想着,心裏不禁有些愧疚。若是當初她沒有聯合齊以翔一起,把齊以默送出國,是不是他現在還過着少爺一般的富裕生活?
“對了,他怎麼會在我們家?”路婭奇怪的問。
“剛才我在回來的路上,發現有幾個男人跟蹤他,意圖不軌,我就救了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裏,就把他帶回來了。”寧美麗據實說。
“美麗你真厲害!”路婭對她豎起大拇指:“不過以默這麼漂亮,扮起女人來簡直比女人還要女人,被男人騷擾也是正常,幸好有你。”
路婭剛誇完她,沙發上的齊以默已經轉醒了。“這是哪裏?”齊以默睜開他比女人還要漂亮嫵媚的眼睛,視線一下子就定格在了寧美麗的身上,頓時他就愣住了。
“齊以默,我叫路婭,跟你是一個專業的同學,你認識我嗎?”路婭紅着臉跟齊以默做自我介紹。
齊以默沒有理會她,目光直直的落在寧美麗的身上:“我認識你!”
“啊?”路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寧美麗,不禁怔住了。
“你剛才在小區里,被人襲擊,是我救了你。”寧美麗見到他,反而表現出冷靜。以前她是用“梅香”的身份,跟他接觸的。他應該不認識現在的自己。
“你竟然也住在這裏?怎麼我哥把你拋棄了?”齊以默沒好氣的口吻。
“嗯?”寧美麗沒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你破壞了我哥跟梅香的婚禮,然後讓我哥娶了你嗎?你還挺有本事的,不過你那麼有本事,怎麼還被我哥拋棄了?”齊以默諷刺的反問,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寧美麗這才意識到,他是
識到,他是把她當成了梅香,替以前的自己鳴不平呢。
“你說完了,就可以回去了。”沒打算跟他解釋,寧美麗轉過身去,平靜的說。
“哼!”齊以默從沙發上起身就要走。
路婭連忙去攔他:“以默,你要去哪?”
“回家!”
“你一個人會不會再遇到危險,剛剛是美麗救了你,美麗你要不要送他回去?”路婭不放心的說。
不等寧美麗開口,齊以默已經斷然拒絕:“哼,不稀罕!”說完,他自己離開了。
路婭驚訝的看着他的態度,轉過頭來問:“美麗,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寧美麗聳聳肩。
齊以默一路氣憤的走回家。他才不要理那個傷害“梅香”,搶走他哥哥的女人呢。可是又一想,自己為什麼要替“梅香”打抱不平?她根本就不愛自己,還欺騙自己,聯手自己的哥哥把自己送出國,害他受了這麼多的苦。為什麼他還要想着她?
齊以默邊想邊走到自己住的那一棟,搭乘電梯上樓。走到自己公寓的門口,從口袋裏取出一串鑰匙,正在找大門的那一把。身後有人的腳步聲向他靠近。他回頭,在月光下看到來人的臉,全身一震,驚得手中的鑰匙掉落在地。
“Haven--tseenyouforages,mydearAmy……”
齊以默的身體靠在門上,只是冷冷的看着來人,一雙眼眸射出淬毒的寒光。在這個世界上,有他最愛的人,那就是“梅香”。也有他最恨的人,就是眼前的安東尼。齊以默的恐懼隱藏在冷然的外表之下,如果有能力,他真想一刀捅死這個人!
“你見到我的表情,可真讓我傷心啊。”安東尼又換成了中文。
齊以默瞪着他,一語不發。
“連話都不肯對我說,你可真絕情啊……”男人淺笑着走近,離齊以默只有一步了。
齊以默的冷汗已經冒出,在這種時刻,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無賴、耍賤的本事只能用來對付小女生。真的遇到大流氓,他也沒撤。
“說句話吧,sayyoumissme……”
“Don--ttouchme!”齊以默的脖子扭到一邊,躲開那男人的碰觸。
安東尼看看自己撲空的手,眼睛閃動幾下。他抬起頭,與齊以默對視,靜靜地看着男孩傾城絕世的面容。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人,走遍整個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張同等的,更別提什麼更美的人。找不到啊……
“Amy啊。”
“別叫我的名字,很噁心!”
安東尼嘿嘿笑起,一雙藍眼幽幽地發亮,“你終於肯對我說話了?”
“滾!”
“真好聽,你罵人也好聽。”
“快滾!”
“Amy,不要這樣,雖然你生氣的時候也美。”
“我叫你滾,你沒聽到嗎?”
安東尼根本就沒把齊以默的話放在耳朵里,他只是凝望着絕世美人,迷戀得離不開視線。
齊以默好恨!恨自己的無力。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無形的大手抓住他的心臟,狠狠地擰着,越來越緊。他粗重地呼吸,卻感覺可以吸入的癢氣一口比一口少。為什麼在他以為可以擺脫過去的時候,上帝又開始和他開玩笑,拉他回到最初的原點,他一生最大的污點面前。
“你就是來毀掉的我嗎?”齊以默彎起嘴角。他打不過安東尼,也沒有背後的力量集團可以摧毀他。什麼都做不到,就像一隻小小的螞蟻等着被人捏死。
“怎麼可能?”安東尼笑着,露出一口白厲厲的牙齒,“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齊以默甚至感覺到絕望,那些不堪的畫面又在眼前湧現。
兩年前,他被心愛的女人“梅香”跟自己的親大哥聯手,踹出了國門。他哭、他鬧,就是沒人聽得到。齊翰堔跟林嵐也不管他。在齊家他只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二少爺,所有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就連父母也是從小到大忽略他,一味的偏袒齊以翔。他恨父母,恨齊以翔這個哥哥,也恨“梅香”,恨他們所有人。他們所有人眼裏,只有齊以翔這個完美的大哥。而他齊以默就什麼都不是。
在痛恨中,齊以默終於墮落了。抽煙喝酒、賭博磕葯,他什麼壞事都學會了,只除一樣,不玩女人。女人太可怕了,小默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齊以翔這個大哥的良心還有一點點,知道齊以默的狀況,坐着飛機跑來罵他,只是想把齊以默罵醒一點。不過是一個女人,至於變成這樣嗎?
齊以默不服,不過是一個女人,齊以翔就做得這麼絕!不顧他們兄弟之情!非要橫刀奪愛!
齊以翔氣極了,大罵道:你別忘了這麼多年是誰供養你!
齊以默也急了,反罵道:我沒忘,永遠都不會忘。欠你的錢我會還,以後也不會沾齊家的一分一毛。
兩兄弟從此完全決裂,原因複雜多樣,但燃火點是寧美麗。
從此以後,齊以默發誓要自立自強,不要靠哥哥,不靠齊家。就憑自己這天生的本錢,他也能夠把自己的飯錢賺夠。煙太貴,戒掉!賭博沒錢,也戒!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再戒!唯獨酒沒有扔,借酒消愁啊。對着月夜星空,喝幾打啤酒,再
打啤酒,再灌兩瓶紅酒,醉眼朦朧,躺在草地上大罵“梅香”。他恨啊,但就是忘不掉她。有個男人走到他面前,拿了張名片給齊以默,問他要不要當公關。齊以默撇撇嘴,把名片扔給那男人,他還沒那麼賤。
仗着自己年輕、漂亮、身材好,齊以默在模特圈子裏如魚得水。先是在超市商場干,然後有人找他去拍成衣目錄,後來又有機會走台,然後又拍了雜誌封面,冰山美人、拜金小姐,齊以默因此得了好多名號,比他天真單純時玩票賺零花錢那陣子還要風光。忙得連恨的時間都沒有了。
有一天,一個大品牌找上了齊以默,請他當代言人。齊以默美瘋了,簽下一張大大的支票,想着以後買什麼什麼好東西慰勞自己。結果飄上雲端不過兩個月,齊以默發現了真相。齊以翔後悔了,他的良心啃着他,不想對自己的弟弟做得太絕,不想看他過得不好,於是拿錢收買一群人演一戲來騙齊以默,那個什麼大品牌背後的老闆就是齊以翔。可齊以默還沒有忘了舊恨,一氣之下,撕了支票,毀了合約。大品牌也不敢找他賠錢,當時走得風光瀟洒,可接下來的日子卻是窮困潦倒。
齊以翔在等着他回頭求饒,齊以默就偏不投降。但是脖子挺得再硬,肚子還是一樣會餓。齊以默窮得兩眼冒金星時,那個遞名片的男人又來了,還是那句:要不要當公關。當,為什麼不當?他現在身無分文,手無長技,只除了一身臭皮囊可以出售。齊以默下了海,從此一去不回頭。
當公關好啊,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只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水水的,走到大家面前裝可愛。齊以默會扭腰跳舞,女人來了他當男伴,男人來了他當女伴。不過就是被人吃點嫩豆腐,這點委曲他還能忍。就是太生氣的時候會想起來,把寧美麗罵上一通。可是啊,現實不會永遠都是童話世界。齊以默忍得了,別的人可忍不了。整天看着這傾城絕色在俱樂部里走來走去,只能看不能吃,摸一摸還要多花錢,總有人不甘心。
於是齊以默被人盯上了,又犯了一次錯誤,喝了別人給的酒,下過葯的。他再清醒過來時,已經**了,痛得兩天沒下床。
給名片的男人來看他,不管齊以默冒火的殺人眼,笑嘻嘻地說:反正你都做了,以後就開始當男妓吧。有人開出大價錢,讓他一輩子花不完。
齊以默朝他吐一口唾沫星子,大罵:就是你主謀害我的!
名片男當聲翻臉,叫人來把齊以默綁起來關在屋子裏,只給吃飯不給穿衣,動不動就過來臨幸一翻。齊以默吃的苦啊,想死的心都有。
這種日子過了有多久,他都沒感覺。別人說是有一個月,齊以默覺得像是過了一百年。
最後名片男被人告發,警察叔叔把他抓走了。順便把齊以默也帶回警察局。可憐見兒的,明明十月的秋風還不算刺骨,齊以默穿着別人給的單衣,在辦公室里冷得瑟瑟發抖。外面秋雨紛紛詩意濃,齊以默滿腦子想的是,他怎麼去死?
名片男人被判了刑,抓進牢裏關了起來,可是那個上了他一個月的男人卻逃掉了。名片男人收了他的錢,始終不肯跟警察將他供出來。這個人就是安東尼。他有黑道背景,做得大生意又十分的有錢,就是警察也拿他沒轍。
齊以默不堪回首這段往事,離開了那個地方,來到A國,勤工儉學。
“你害我一次不夠,還要再來害我……”齊以默擺出打架的架勢,不管能不能贏,總不能這麼簡單的束手就擒。
“別這麼說,我是來找你的。”安東尼再次伸手探向齊以默。
齊以默快速閃開,一拳朝着安東尼的臉打過去。
可是對方的反應更快,大手在空中截住男孩的手,緊緊握住。
男人手上的熱度立刻燙得齊以默身體一抖,再抬起一腿踢向男人的下面,卻又輕鬆地被男人的另一隻手攔下。安東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進攻。
齊以默的大眼波光閃閃,無助地想再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安東尼握緊了,就不肯再放開。齊以默使勁地拉,卻怎麼也抽不回來。沮喪的心情溢滿胸腔,他真沒用,打不過這個男人,難道又要被他羞辱。
“放開!”
齊以默叫喊着,掙扎着。
可是安東尼拉着他,與自己更加貼近。他的呼吸噴到齊以默臉上,引起男孩更加劇烈的顫抖。那種恐懼的程度,不亞於被撥光衣服的羞恥。
“放開他!”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從齊以默的背後傳來。
寧美麗不放心齊以默一個人回去,想了想,還是決定跟着他,看他平安到家再回去。本來她跟到樓下就打算離開了,沒想到細心的路婭卻注意到,齊以默家的燈一直沒有開。他若是已經乘電梯回家了,又怎麼可能還沒有到家打開燈呢?除非又出了事。
寧美麗再次搭乘電梯追上來,果然就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外國男人,一臉不懷好意的制服了以默。
“呦,又來了一個美人?”安東尼笑嘻嘻的看着寧美麗,視線落在她凸起的腹部:“還是一個孕婦呢?我的小默默,你什麼時候這麼重口,喜歡上孕婦了?”
“我不認識她。”齊以默倔強的別過頭。
“滋滋滋,怎麼辦?我的小默默說不認識你呢?”安東尼似笑非笑的說。
“我再說一遍,放開他
遍,放開他!”寧美麗眼神凌厲。
“本來看在你是孕婦的份上,我不想跟你動手的,可是我家小默默說不認識你,我就不能讓你騷擾到我們了!”安東尼眼裏閃過一抹殺意。他在國外的時候,可是專門練過拳擊的,何況他也有黑道背景,對付一個女人完全不在話下。
他剛要出手,寧美麗的身後就立即出現了兩個男人。一個是豹哥,一個是金彪。他們都是玉力琨以前的手下。
玉力琨死後,寧美麗就順理成章的接手了蛟龍幫。以前幫里的兄弟,現在都替她效命。她肚子裏可是玉力琨的骨肉,幫中的兄弟就等着她生下孩子做他們的新主人呢。豹哥跟金彪平日裏只在暗中保護她,若是遇到一些棘手的對手,他們才會現身。
“安東尼,你想對我們大哥的女人不敬嗎?”豹哥瞪着他,氣勢洶洶的問。
“她,是琨爺的女人?”安東尼也是在道上混的,自然聽說過玉力琨的名號,對他的左右護法豹哥跟金彪也是相當忌憚,知道他們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她是我們老大的女人,現在還懷了我們老大的孩子,你想動她,就是跟我們整個蛟龍幫為敵。”金彪跟豹哥護着寧美麗,已經掏出了手槍,指着安東尼。
安東尼不是傻子,蛟龍幫可是亞洲最大的黑道幫派,他自然是不想與他們為敵。何況眼下對方手裏還有槍,他不想被射成窟窿。
他的目標只是齊以默,而不是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他是瘋子,卻不是傻子。在這種關鍵時刻,選擇傷害最小的方式,這也是黑道上的一條法則。
“你找到一個很厲害的保護人啊,我的小默默。”安東尼低頭看着齊以默,臉上的笑絲不減。
他的手剛一鬆開,齊以默就立刻掏出鑰匙,奔進大門,纖瘦身體靈巧得像只燕子。
公寓的報警器瞬間響起,鳴聲尖銳刺耳。路婭已經提前報了警。
聽着那擾人的警鳴,齊以默渾身顫抖不止,但心卻安定下來了。
“你沒事吧?”寧美麗走進去問。
齊以默虛弱的搖頭。
寧美麗心裏劃過一抹心疼。剛剛那個外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把以默嚇成這樣?這些年他一個人待在國外,究竟發生了什麼?
路婭也走進來,拍拍肩膀,安慰他:“以默,你不用怕,這裏是法制社會,總有辦法對付那種人的。我明天就去警察局說明一下。”
齊以默嗯一聲,卻也明白這樣作用不大。
寧美麗看出他的擔憂,對身後的豹哥和金彪交代道:“你們兩個這幾天帶人經常在這一帶巡視,不要讓人再傷害到他。”
“寧小姐您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交給我們,剛才那個男人絕不敢再靠近這裏半步。”豹哥保證道。
寧美麗點點頭,見齊以默被嚇得不輕,也不再打擾了,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帶人離開了。
待他們走後,齊以默腳步輕飄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間裏。
關上門,又鎖好窗子,把兩層的窗帘拉緊,他還是感覺到不安。黑暗的室內使他想起之前的噩夢,無奈他又把床頭的小燈打開,這才倒在床上。整個屋子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呼吸聲。再靜一下下,又可以聽到鐘錶滴答滴答地走個不停。
望着小燈射出的橘色光芒,齊以默的眼淚緩緩地從臉頰兩側流下。悔恨,又一次向他襲來。
人如果犯了錯,就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么?那個污點,要一輩子跟着他了嗎?
*
自從寧美麗派豹哥跟金彪的手下,暗中保護齊以默的安全,安東尼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齊以默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每天去大學上課,利用閑暇的時間打工,做兼職養活自己。
這天,寧美麗跟路婭結伴去大型商場逛街。說是陪她去買嬰兒用品,結果還是在少女服裝部轉了幾個小時。
“大小姐,你買夠了沒有?”寧美麗指着路婭手上的三個大袋子,無奈的問。
路婭嘿嘿一笑,碰碰寧美麗的手臂,“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就去。”買夠了自己的東西才想起自己要陪寧美麗選購嬰兒用品。
兒童部安排在一層的一個角隅里,還附設兒童託管區,方便帶小孩的媽媽來採購。
她們乘了電梯下去,從電梯處到兒童區,就要橫穿一層的大廳。商場大廳里有很大的一塊空地,沒有設任何櫃枱,卻總是有商品宣傳活動在這裏搞促銷。今天也不例外地有人在搭台,推廣一款新上世的智能手機。
路婭覺得那手機五彩六色的,又輕薄時尚,便拽着寧美麗走近了瞧瞧。有身穿皮製短裙的模特拿着手機在周圍走動,向客人介紹產品特性。
路婭上前,相中一款粉色的,她抬頭問那個模特:“我可以看看嗎?”
模特轉過身,綠色的眼睛閃了閃,冷然一笑,幽幽地說道:“當然可以。”
路婭,還有她身後的寧美麗當場愣住。
怎麼是他?!齊以默居然穿着女裝在這邊當模特。
路婭和寧美麗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美少年平時就很美了,如今穿上時髦的短裙,還化了淡妝,整個人的氣質立刻陰柔了好多。
寧美麗看出他裝了假胸,曲線窈窕玲瓏,比場內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妖嬈。他竟然這麼瘦!腰這麼細!腿這麼長!腿這麼長!臉又這麼漂亮!叫她們這些知道內情的女人,怎麼活!
“你、你、你怎麼在這裏?”路婭忘記看手機,磕磕巴巴地問道。她以前雖然知道齊以默為了生活費跟學費,扮女人打工賺錢,但是親眼看到他穿女裝卻是第一次。
齊以默也不覺得尷尬,風情萬種地將頭髮甩到身後,揚起精緻尖細的下巴,擺出一個驕傲性感的pose,“打工唄,要不然誰站在這裏。”
“可、可是……”他幹嘛要穿成這樣!路婭被他的絕色恣容震得心臟狂跳,哪有人可以美成這樣的,簡單是要奪去人的呼吸。
在她後面的寧美麗也微皺起眉頭,齊以默怎麼說也是齊家二少爺,居然穿成這樣在商場裏打工推銷手機?
“沒有法律規定我不可以穿這樣吧?”齊以默譏笑地問。
當主管的人員往他這邊看過來時,他回了一個甜得膩死人的笑容丟過去,轉身對她們兩人說:“想買就買,不想買的話快點走,別砸我的場子。”
笑顏是甜美的,語氣是威脅的。他永遠都是一個極端矛盾的人。
路婭被他的笑惹毛了,全身的雞皮疙瘩起三層。
“你這是推銷人員該有的態度嗎?”寧美麗眯起眼睛問他。
齊以默笑容依舊完美,“我不覺得你們兩個會買,所以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那我把你的上級叫來,對他講一講你那無禮的語言可以嗎?”
“你敢!”齊以默保持笑容,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我為什麼不敢?”
“你去告吧。”齊以默拒絕受人威脅,“這份工作丟了我還可以找別的,反正我漂亮,想找我的人有得是。”他伸手撩起一縷假髮,儀態優雅地對寧美麗說:“不過你害我丟掉工作,就全是你的責任!”
“好,就算是我的責任!”寧美麗承擔下來。
“你說什麼?”齊以默愣住了。
寧美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我自己成立了一家影視公司,你不介意的話,來我的公司工作吧,薪水隨你開。”
“心美傳媒娛樂,不錯嘛,看來我哥給了你不少分手費,你都自己開公司了?”齊以默譏諷的冷笑。
寧美麗並沒有介意他的語氣,正色道:“這家公司是我自己成立的,跟你哥哥無關,我是看你條件不錯,才打算簽約你來我的公司做演員。”她其實就是想幫他,不想看他一個小少爺在這裏拋投露臉的扮女人,吃苦受累。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稀罕!我在這裏做模特做的很開心,暫時還不想換其他的工作。”齊以默毫不猶豫的拒絕。
他最討厭做的工作之一就是演員,因為哥哥齊以翔已經做的很成功了,他想要超越他很難。況且,他也不想接受寧美麗的幫助。
“好了,你們要去逛就快點走吧。”齊以默又恢復客氣的笑容說道:“以後買手機過來找我啊,看在你們上次救了我的面子上,我幫你們討個內部價。”
他來打工光明正大,可是這兩個女人見到他時的表情像是遇到妖怪一樣,還出言要幫他,這使他頓時非常不爽,一時口快諷刺了幾句。但是齊以默又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補上幾句好話,把兩個女人打發走,他知道她們肯定會對別人講的。這個活動要連搞一個星期,接下來的幾天,應該不會消停了。
五點收工,從齊以默的手上就賣掉了七隻手機。當然買的人多數是男士,他們找借口是給女友或是妹妹買手機,可是付錢之前又都問齊以默要電話號碼。他笑得迷人,盡量不叫他們發現自己是男人。為了錢,什麼都要放棄。
因為前兩天開車吃了罰單,收工后齊以默急於趕去取車,衣服也沒有換,直接穿着展示服就去了警局。
當美女的好處真的很多,出租司機主動和你攀談,還免去車費的尾數。交警那裏見到這麼一個艷光四射的大美人來交罰單,主動幫齊以默填表格辦手續,還有人開着公家的車子“順道”送他去停車場取車。
齊以默驚奇,他們真是見到美女就頭腦發暈,就沒有注意到他的駕駛證上性別處寫了個大大的男字嗎?
他開着車子回到公寓,透過後視鏡檢視自己的容貌。唇紅齒白、金髮碧眼,這一身好皮囊帶給他的究竟是好處還是壞處?恐怕已經算不清楚了。
第二天,齊以默來到學校上課。
放學的時候,他們學校的學生會長叫什麼富里的男生,紅着臉問他:“你、你要走了么?”
“啊,下午去打工。”
“是在濱海商場嗎?”
“啊。”肯定是路婭那個八卦女告訴他們的。
“那、那我們可以去看你嗎?”哲富里同學羞怯得像是對學長表白的小女生一樣。
齊以默面無表情地對他說:“來可以,帶錢來。不買東西就不行!”
“哦、哦,我曉得了。”哲富里同學真就回去取錢了。
齊以默沒有想過這些人會給他拉生意,之所以這麼說,是只怕他們來煩他。
到了商場以後,別的女孩都借了員工的更衣室去換衣服。齊以默找了活動主管經理,那個經理把自己車子的鑰匙借給他,叫他躲起來化妝。
這是他和經理達成的默契,沒有必要叫別的女孩知道,這個比她們漂亮幾倍的美人是個男人
人是個男人。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
今天來商場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齊以默因為漂亮可人、笑容甜美,也有不少女性顧客向他詢問。其實他若是不成天繃著臉,是非常可愛乖巧的一個小孩子。個子很高挑,臉卻很稚嫩,相當受老年人的歡迎。
有個阿婆就說,覺得他長得像她那個可愛的小孫女,於是也要買個禮物送給她。
齊以默幫忙簽單收款找錢,還對阿婆說:“您的孫女一定非常可愛!”一臉燦笑閃得阿婆眼睛更花了。
老婦人伸手摸摸齊以默白嫩的小臉,心疼地說:“小姑娘,你出來打工辛苦不?”
“不辛苦啊,阿婆。”
“真懂事!”阿婆提着袋子離開,齊以默還親自送她出大門,一路上又被誇講了好幾句。
他看在有錢可賺的面子上,幹得十分開心呢!轉身回去,笑臉又速度凍結。媽的,這幫傢伙還真來了!
一行十幾人,有男有女,浩浩蕩蕩地從街對面走來,都是他們學校的大學生,也是他的同學。
齊以默抬頭看看牆上的大鐘,三點三十分。下午的課從一點上到三點,再加上半個小時的路程,這些人還真是一點時間也不耽誤呢。
等眾人進入商場大廳時,立刻在展台下面的青春美少女中認出纖細窈窕的齊以默。美,真是美!雖然早知道他這是男扮女裝打工,但是真的親眼看到,還是驚為天人。
學生會長哲富里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問道:“齊、以默……”
“有事嗎?”齊以默趁經理沒往這邊看,丟了個殺人眼給他。沒事別給他找麻煩!
嗚嗚嗚,嚇得哲富里同學都不敢說話了。
啊,經理注意到他這邊人比較多,臉轉過來了。
“您有什麼需要嗎?我可以幫你介紹適合的產品。”齊以默瞬間又展顏而笑,露出晶瑩瓷白的八顆上齒,令人如沐春風。
只是一瞬間,表情變化就這麼反差強烈。這小子不當演員可惜了。
結果哲富里同學說,他是真的要買一隻手機送給妹妹的。
齊以默一聽有錢,立刻轉怒為喜,介紹產品,推薦型號,服務周到,態度親和。看得旁邊的經理連連點頭,叫別的僱員多多學習。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人群當中也有路婭,頓時就瞪大了眼睛傻看着。這傢伙不是人,情緒像是電源開關,說換就換的。
第二天的收穫比第一天還要大,齊以默估計這次活動搞完,他應該可能拿到一筆不小的獎金。他做得開心,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甜美。
下午五點準時收工,齊以默沒有借經理的車換衣服,又是直接裝着女裝走出商場。
“以默!”身後傳來了學生會長哲富里的聲音。
齊以默瞟了他一眼,沒打算搭理。
誰知哲富里竟然追上來,喘着氣對他說:“以默,等一下,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齊以默沒好氣的問,若不是看在他買了手機,給自己生意的面子上,他才不想理會他。
“下周我要參加一個高級的聚會,可不可以請你做我的女伴?”哲富里羞澀的問。
他身為他們大學的學生會長,家裏也是A國有名望有身份的人物,出席聚會自然要帶女伴。其他的美女他一個都沒有敲上,他就看中齊以默了。他知道他以前是名模,經常上雜誌的,還有大品牌請他做過代言人。
“什麼?你要我做你的女伴?”齊以默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先不說他對聚會什麼的沒有興趣,就說這個男同學請他一個男人做女伴,該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他就算有同志傾向,他可是只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的。
看出齊以默想要拒絕,哲富里連忙又道:“這次是一年一度的各國富豪聚會,在杜拜的一個超級豪華游輪上,聽說國際巨星齊以翔也會帶着他的女兒跟前妻一塊出席呢?你難道不想跟我一起去見識一下,齊天王的真容?”
哲富里以為齊以默是中國人,中國人沒有人不知道齊以翔的,把齊以翔的名號打出來,他一定會有興趣。
沒想到齊以默果然表現出興趣,但不是對齊以翔,而是齊以翔的“前妻”。
“你說什麼?誰會去?”齊以默挑眉問道,只是一個簡單的表情變化,而他卻做得風情萬種。
“齊以翔啊,不是你們國家最紅最有名氣的天王巨星?”哲富里笑着說,事實上他也是齊以翔的粉絲。
齊以默搖頭,表現出十分的不屑:“不是他,你剛才說齊以翔的前妻?是誰”
哲富里愣了愣,奇怪的看着他,“好像是叫什麼梅香的吧?”他不明白齊以默怎麼好像對齊以翔的前妻更感興趣。
“梅香,是梅香,果然是她!”齊以默展顏一笑,瞳仁中閃過幾道亮光。
哲富里被齊以默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的。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齊以默已經消失不見了。
*
這天晚上,齊以默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又怎麼可能會睡得着呢,突然得到那個女人的消息,他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他以前一旦想起她就會壓抑得無法呼吸了,如今知道她又跟哥哥在一起,他的胸口幾乎要爆炸了。
齊以默坐起身來,喘幾口大氣,還是悶得厲害。他心裏梗。他心裏梗着一塊大石頭,隨着時間的推移,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更加沉重起來。他這樣地難過,都是因為她,那個狡猾的女人,是她害他如此痛苦的。
睡不着,這使他又想起兩年前被哥哥關起來的時候了。那個時候他一心想去找“梅香”,想和她私奔。可結果呢,她又把他騙了回去。“梅香”和哥哥聯手,把他打包踢出國去!
齊以默一不小心,又想起不堪的往事,胸口升起一股悶氣,害他頭也跟着痛起來。
她可是個女騙子啊,他又不是沒吃過虧,而且還曾經發誓要恨她一輩子的。結果呢,只是聽到有人說出她的下落,他就慌了手腳。真是沒用!
難道說他有處男情節不成?
齊以默哼笑一聲,管他是什麼原因呢,想要的東西,爭取得到不就行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比哥哥差。再說他哥哥拋棄了“梅香”,已經出軌他的初戀情人寧美麗,根本就不配和“梅香”再在一起。真不知道梅香為什麼還要留在哥哥身邊?是真的喜歡哥哥,還是為了女兒。不管是哪一種,他都要想辦法奪回她。
可是他要怎麼樣奪回她呢?哥哥各方面都比他優秀,梅香必然不會輕易離開哥哥,跟他走的。
齊以默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對,就是她!寧美麗!
既然哥哥能在他跟梅香的婚禮上,和寧美麗離開,證明哥哥看這個初戀比梅香要重要。如果他把寧美麗帶回到哥哥身邊,哥哥一定會再次離開梅香。到時候梅香就是他的了!
齊以默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注意好,天還沒亮,他就爬起床,跑到寧美麗家樓下等着她。
待到寧美麗用完早餐,下樓準備去花店的時候,齊以默已經在樓下等了整整四個小時了。
“喂,你怎麼這麼晚才起床?”齊以默終於盼到寧美麗下樓,忍不住衝上去大叫,把他等了一個晚上的憤怒,全都吼出來。
寧美麗驚訝的看着他,臉色被凍的發紫,眉毛跟頭髮上也有些露水。天,他在這裏等了自己多久?
“你怎麼來了?跟我上去,我倒杯熱水給你!”寧美麗連忙道。
剛欲轉身,齊以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說:“我有辦法幫你回到我哥哥的身邊。”
“阿?”寧美麗怔住,頓時哭笑不得。這個傻孩子,不但沒有認出她就是以前的“梅香”,還一心認為她是被他哥哥拋棄才來到A國的。
“我哥下周會帶他女兒跟梅香去杜拜參加富豪的聚會,你跟我一塊出去。”齊以默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自以為她肯定也跟自己一樣樂壞了,於是便說出自己的計劃。
“等一等,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去?”寧美麗面色平靜的反問。
“你去搶回我哥,我去搶回我心愛的女人。”齊以默說的非常有氣魄。
寧美麗看着他搖頭:“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
“為什麼?”齊以默不明白的問。
“因為我敢打賭,你就算去了那個梅香也不會跟你走的。”寧美麗好心的提醒。
“只要你把我哥勾引走,我有信心能夠說服她!”齊以默信誓旦旦。
寧美麗雙手抱臂,原來他是打這個主意。把她帶去迷惑齊以翔,他再偷偷地帶梅香離開。可惜啊,齊以默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梅香根本就不是他以前認識的梅香。
“要是你哥不跟我走呢?你哥跟梅香兩個人分分合合,說明他們兩個人感情深厚,一般人介入不了。”寧美麗眼眸幽深道。
“不會的,你是我哥的初戀,他心裏肯定更喜歡你,他跟梅香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女兒。”齊以默猜測道。
寧美麗本能的反駁:“妮妮根本就不是你哥跟梅香的女兒!”
“不是嗎?那為什麼我哥參加聚會既帶着妮妮,還要帶着梅香?那種富豪聚會一般都只會帶自己家人,而且外界也傳聞我哥之所以娶梅香,就是因為她給我哥生了一個女兒。”齊以默奇怪的摸着下巴。
寧美麗本來對那個什麼杜拜的富豪聚會,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齊以默說,齊以翔帶着妮妮出席就算了,居然還帶着梅香?那不用說,梅香肯定也是以妮妮的母親名義出席的了?
齊以翔明知道梅香並非妮妮生母,卻還總是給外人一種誤會,妮妮是梅香親生的。妮妮還這麼小,這麼小的孩子最容易培養感情,他若是讓梅香跟妮妮長期這麼接觸下去,搞不好妮妮長大以後就只認梅香這個母親,不認她了。
寧美麗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女兒是她的,她這個生母還在這,怎麼能讓梅香取而代之,搶走她的女兒?
“好,我跟你去!”寧美麗最終答應了齊以默。並非是為了奪回齊以翔,而是為了她的女兒妮妮。
其實她在出國之前,就曾考慮過,帶妮妮一起離開。可是想到妮妮畢竟還小,去另外一個新國家她不一定能夠適應,再說妮妮從小到底是跟在齊以翔身邊,對於她跟齊以翔,妮妮肯定更依賴齊以翔多一些。何況她只是來A國生個孩子,也不是永遠不回國,生完她還可以回去見妮妮的。
可是齊以翔現在趁她出國,就把她的女兒跟梅香綁在一起,寧美麗不能接受。既然他們已經分手,齊以翔想選哪個女人,她都不會過問。可是妮妮,不管是她是“梅香”的時候
香”的時候,還是她是寧美麗的時候,都只叫過她一個人媽咪,也只有她跟妮妮培養過母女感情。梅香不過是仗着自己跟她以前的模樣相似,難道就憑這一點就想取代她,得到她女兒的信任嗎?
如果齊以翔一定要跟梅香在一起,還要讓梅香當妮妮的後母,讓妮妮徹底的忘記她,她有必要考慮奪回妮妮的撫養權。
*
北京時間下午四點整,寧美麗跟齊以默搭乘飛機抵達杜拜機場。
今晚的富豪游輪會是晚上八點準時開始,現在只剩下四個小時的時間準備了。寧美麗下了飛機,就急忙拿着行李,朝出口狂奔。
原本她的計劃是提前三天乘飛機,到達這裏。她順便也可以準備休息一下,不用這麼趕。可是齊以默非說,那天他大學裏的學生會長哲富里一家訂了機票,也飛杜拜,他不想在飛機上遇到他。
於是他們只能延遲一天。誰知道第二天機票已經售空了。連第三的的機票都沒有了。無奈之下,寧美麗跟齊以默只能選擇當天搭乘飛機到杜拜。
寧美麗一下飛機,就拿着行李,匆匆上了一輛的士,報出她預定酒店的地址。要在四個小時之內,趕到游輪會場,她還要做造型、選禮服、化妝,想想都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司機,麻煩你開快一點,我們趕時間。”寧美麗用英語對司機說。
齊以默卻氣定神閑,悠悠道:“不用擔心,我早知道會來不及,禮服已經幫你提前準備好,你一會只要去酒店,找個化妝師,做個造型就OK了。”
寧美麗聽了一愣,她沒有想到齊以默這個人還挺細心的。
“謝謝,那你的禮服呢?”寧美麗問。
“也準備好了啊,我跟你是情侶裝。”齊以默特意強調。
“情侶裝?為什麼是情侶裝?”寧美麗不由的皺眉,她跟他根本就不是情侶好不好?
齊以默挑眉:“你不覺得我們穿情侶裝一起出場,更能刺激到我哥嗎?”
“……”寧美麗無語,沒想到這小孩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晚上八點,在無邊無際大海旁邊的一艘足足有五層樓的超級豪華的游輪,今夜格外的熱鬧非凡。游輪停泊的港口碼頭,層層疊疊停放着各式各款的限量版豪車,那場面別提有多浩大威武。
寧美麗跟齊以默兩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分了。也就是說,還有十分鐘,游輪就要啟動了。
他們匆匆登上游輪。俊男靚女的組合,格外的引人矚目。
今晚齊以默穿着一件寶藍色的純手工製作的休閑西裝,看上去英武神情,少了幾分孩子的稚氣,多了一分男子的陽剛,再加上齊以默本來就高大的身材,讓他看上去格外的挺拔英俊。
而寧美麗則是一身跟齊以默配套的的長裙。寶藍色的長裙,包裹住她嬌媚的身體,襯得她身材的比例完美而修長,原本烏黑猶如海藻般濃密的長發,隨意地盤在腦後,平添了幾分性感嫵媚。
兩人一出現,就引起了不少的轟動。所有人都在低頭竊竊私語着他們的身份。
就在這時,游輪開啟。由於慣性使然,一陣劇烈顛簸,寧美麗一個踉蹌,險些狼狽摔在船板上。好在齊以默眼疾手快,一把攔住她的腰,這才避免她鬧笑話。
寧美麗剛要拍着胸口說謝謝。可是忽而感受到不遠處,有一雙獵鷹般犀利的眼睛朝她投射而來,直直鎖住她不放,那種感覺,森冷而悸動,很讓人害怕。她急切扭頭看去,可是,密集的人群里,什麼也沒有。
齊以默發現她的異常,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怎麼了?!”他問。
寧美麗在人群里搜尋好一陣,在確定沒事後,她恍惚地搖頭。
“你該不會是暈船吧?”齊以默皺起眉頭,擔憂的問。畢竟寧美麗是孕婦,坐飛機顛簸了幾個小時,來不及休息就趕到這裏,她很可能會吃不消。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寧美麗搖搖頭。
“那我扶你去房間裏休息一會,再出來。”齊以默攔住她的腰。
寧美麗點頭,提起裙擺,走出人群。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游輪頂層站着一個人,一直凝望着他們,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齊以翔臨窗而立,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包裹住他高大健碩的身軀,襯得他別提有多俊逸魅惑。他修長漂亮得近乎完美的手,捏着一支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裏面殷紅的酒液,在旖旎燈光下襯托下,妖嬈無限。
賀梓推門而入,想要提醒他聚會已經開始了,問他什麼時候下去,當他走到齊以翔身邊的剎那,立馬發現了異常。
齊以翔深邃狹長的黑眸,正目不轉睛盯着樓下某一個點。目光幽黯,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氣息。
賀梓順着齊以翔的視線看過去——不看不打緊,一看,嚇得他瞪大眼睛。
甲板上,寧美麗跟齊以默兩人親昵地擁在一起。賀梓幾乎是條件反射,直直朝後退去,生怕自己反應慢了,會引火燒身。
寧美麗跟齊以默,這兩人是從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他們一個是老闆的心愛女人,一個是老闆的弟弟,難怪老闆會是這樣一副恨不得殺人的表情。
……
夜,深沉而靜謐。無邊無際的遼闊海洋,透着深不可測的神秘。
齊以翔不知何時,已經走下去
已經走下去,參與到聚會中。他的好友亞岱爾今天晚上也來了。此時兩人分別手執一支香檳杯,站在游輪的超級豪華夾板上,有一瞬沒一瞬地聊天開玩笑。
梅香作為齊以翔的女伴,看似安靜沉默地站在一側,實則難以壓制心中的喜悅之情。今晚是她第一次坐游輪,還是這麼大的豪華游輪,簡直是她做夢也沒有想過的。
儘管齊以翔帶她出席,主要目的是要她照看他女兒妮妮的,誰叫她長了一副跟寧美麗之前一模一樣的臉呢,妮妮比較容易親近她。不過這也足夠讓梅香興奮跟神氣了。
“媽咪,我想要抱抱……”身旁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梅香的思緒。
梅香不耐的瞅了妮妮一眼,雖然心裏不情願,可是當著齊以翔的面,她一向都是“好媽媽”。
“乖,來媽咪抱。”梅香狀似親昵的將妮妮抱起來。
“媽咪,我想吃雪糕。”妮妮揚着頭,嘴饞道。
梅香幾不可見的皺眉,但還是依着她的要求,抱妮妮去吃雪糕。
吃完雪糕,妮妮又吵着吃其他東西。梅香只能抱着她,一樣一樣的帶她去吃。心裏卻氣憤不平的想着:自己什麼時候淪為小孩的保姆了?
由於梅香只想在齊以翔面前做好人,於是就一味的由着妮妮,只要妮妮想吃的東西,梅香都帶她去吃。結果不一會兒,妮妮就肚子痛了。
“嗚嗚,媽咪我想上廁所。”
“自己去!”梅香終於是不耐煩了,背着齊以翔,冷着臉對妮妮凶道。
“可是妮妮肚肚好痛。”妮妮皺起小眉頭,可憐兮兮的說。
“你這孩子煩不煩啊,這麼大了上廁所還不會自己去啊。”梅香生氣的訓斥。
“肚肚好痛,嗚嗚嗚!”妮妮痛的哭了起來。
梅香見妮妮哭了,心裏更加厭煩:“我才說你幾句,你哭什麼哭?”
“嗚嗚嗚!”妮妮哭的更加凶了。
“小孩子要上廁所,你帶她去就是了,沖孩子發什麼脾氣?”身後傳來了亞岱爾的聲音,而他身後站着的就是齊以翔。
梅香一見齊以翔來了,頓時慌了。心裏擔憂着自己剛才對妮妮的態度,齊以翔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以翔,我……剛才……”她急忙解釋。
“我都聽到了,雖然妮妮不是你親生的,但她到底也是你從肚子裏生出來的,我以為你對她至少會跟其他女人不一樣!”齊以翔抱起妮妮,臉色冷沉:“只可惜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倒想知道,當初你那個所謂的孩子生下來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不過幸虧,你也不會有養育孩子那一天。”
齊以翔說完,便抱着妮妮離開了。
可是他冰冷的話語卻重重的砸在梅香的心上,她清楚的明白齊以翔話中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之前發生的事情好像就是發生在昨天一樣,她成功的騙了寧美麗告訴她她肚子裏懷了齊以翔的孩子,讓她跟齊以翔決裂,遠走A國,她本以為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卻發現她不過是站在搖搖欲墜的高樓之上,掉下去只是一秒鐘的事情。而且,她真的掉下去了,幾乎摔的粉身碎骨!
寧美麗整垮了齊氏,以意想不到的殘酷手段,報復了齊以翔。她天真的認為寧美麗跟齊以翔再無可能,自己就勝利了,卻忘了紙包不住火,再完美的謊言也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寧美麗離開的那一天,齊以翔將一堆文件摔在她的腳下。他說的話梅香一輩子都能記得,他說:“梅香,我沒想到你的心計會重成這樣!我本以為我虧欠你的,看來我錯了。那天發生了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所謂的懷孕到底是什麼我也不想多說。可是你居然跑去跟寧美麗說,你懷了我的孩子。現在美麗已經走了,你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不過剩下的一半,你這輩子也別想達到!”
梅香漲紅了臉,強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翔,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還是看到什麼了?寧美麗那個女人太狠毒了!你不要相信她!我從來沒有做過挑撥你們之間關係的事情。”
“哼。”齊以翔冷哼一聲,冰冷的目光像是利刃一樣刺在梅香的身上。
她不安的想要躲開他過於凌厲的目光,可是同時她也知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等於直接說明自己心虛。她不能承認,死都不能承認!現在寧美麗已經離開了,齊以翔的身邊只有自己。聽說寧美麗肚子裏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梅香更沒有什麼怕的了。這樣的寧美麗,齊以翔怎麼還可能要?再說,就單單從梅香眼中了解的寧美麗,就不是一個會“吃回頭草”的人,她近乎魚死網破一樣地離開,就一定不會再回來。所以,只要抵死不承認。齊以翔一定不會再抓着這個問題了!
梅香橫下心來,抬起頭直直的看着齊以翔的眼睛。
齊以翔卻沒有看着她,而是將目光落在梅香的肚子上,嘴角的笑有點諷刺,“懷孕的女人也會來月事?”
“恩?”梅香的瞳孔猛地收縮起來。
齊以翔慢慢的走近她,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緊緊的纏繞在她的身邊,那是讓她着迷的味道。
齊以翔比梅香整整高出一個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聲音就從頭頂灌到她的全身,讓她不自覺的為之一顫,“你演戲的功夫確實很好,可是你忘了——百
忘了——百密必有一疏。在你離開齊家最後那天晚上,安嫂從廁所垃圾桶里發現了女人月事才用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吧?”
“那可能是別的傭人用的啊!或許,是安嫂!她心心念念着寧美麗,所以幫着她害我!”梅香挺直腰板,攥緊了手,這一句話說的中氣十足。
齊以翔一步步的向她逼迫而來,“那天傭人中沒有來月事的。”
“怎麼可能是我用的,那東西不是在他們傭人才會用的廁所嗎?”梅香情急之下口不擇言。
洛佑翼眸子一閃,冷笑:“確實,不是在主卧室發現的,是在傭人的廁所發現的……不過,你怎麼知道安嫂是在哪間廁所發現的?我好像沒說過。”
“我……”梅香語塞,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淡去,她被齊以翔逼得後退一步,看着齊以翔沒有什麼表情的眼睛,突然有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
梅香後退的過程中,腦袋一直在轉,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聲說,“孕檢報告我不是都給你看過了嗎?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帶我去醫院啊!”梅香主動出擊,伸手握住齊以翔的手腕就往前拉,“走!我去醫院!我要讓醫生告訴你到底是誰在說謊!”
梅香用勁一拉,齊以翔卻是紋絲不動,他歪過頭諷刺的問道,“是去找周醫生吧?”
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徹底,梅香握住齊以翔手腕的手猛地一震。
齊以翔反過來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扯了過來,冷着聲,“恩?你買通的那個醫生是不是叫周璇?我幫你找!”
齊以翔冷笑,沒有再說什麼,手上的力氣不大卻讓梅香動彈不得,她臉上就像是彩色的畫板,不停閃爍着不同的表情,半晌,她彷彿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肩膀微微顫抖着聲音都染上了一層哭腔,“翔,你都知道了,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就算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可是我的心全在你的身上,而那個寧美麗呢?她怎麼可能比我更愛你?!她……她就是個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賤人!明明外面和別人有一腿,還想方設法的想要嫁入齊家,做豪門少奶奶,實則就是想侵吞你們齊家的財產,要不是我裝着懷孕了,她看到了威脅,她怎麼可能那麼老老實實的離開?你難道想着齊氏被一個這樣的女人毀掉嗎?我只不過是出此下策想要幫你而已!”
“幫我?”齊以翔斜着眼看着她,語氣上不悲不喜可手上的力道卻是到了一個層度,“還是幫你自己?”
“疼!”梅香驚呼。
齊以翔手上的力氣不退反增,他陰霾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惜,“你想我跟寧美麗離婚,娶了你?……做夢!我本想着你既然曾經陰錯陽差的嫁給過我,總算是跟我有緣,就算我不愛你,但我也會照顧好你一生,可是你居然算計起我來,梅香,你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取代寧美麗?很多人,從一開始就註定好了自己的身份!”
“為什麼?寧美麗哪一點好,你要那麼愛她?她不僅跟別的男人有孩子,背叛了你,還差一點把齊氏給毀了,這樣的女人哪裏值得你愛?”梅香不甘心的反問。
“她不值得,難道你值得?”齊以翔臉色陰沉,眉宇間不自覺間都散發出一股迫人的戾氣,“你跟你那個前男友毅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嫁到齊家,卻在外面花錢養着他,我容忍你養男人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想再得到什麼?”
梅香沒有想到,齊以翔原來早就知道她跟毅的事情了。整個人一下子就閹了下去,頓時沒了氣勢。眼裏有淚水湧出,顫抖的聲線中不加掩飾的慌張:“以翔,你相信我,都是毅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是毅看見她嫁入豪門,有了一個好歸宿,就威脅她,若是她不肯給他錢,他就把他們以前在一起的艷照,公之於眾。她這才不得不偷偷花錢養着他,給他買別墅買車,供他養女人。她也是被逼的啊。
齊以翔沒有再理會她,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個陰影壓迫着向她襲來。眸子凝上一層寒霜,像是鬼魅的詛咒一般,警告:“我對你已經仁慈義盡了,你若是再得寸進尺,別怪我翻臉無情!”
齊以翔的話像是利刃扎進她的心裏,梅香扯着臉笑一下不再說話,眼睛裏的淚水卻是打起了轉。
齊以翔彷彿絲毫沒有看到梅香眼底的淚水,轉身徹底離開。
咬着牙,梅香從回憶中回神,狼狽的去了洗手間。
站在洗手間的隔間裏,她不停地吸氣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並且拚命在心裏對自己強調:忍,忍,忍!
反正寧美麗已經離開了,現在站在齊以翔身邊的人可是自己。只要她哄好妮妮,讓齊以翔看到她的價值,總有一天她會成功爬上齊以翔的床。到時候齊以翔休想再甩掉她!
回到甲板上,梅香重新掛上微笑,調整自己的狀態。
齊以翔已經抱着妮妮去過洗手間了,游輪上的醫生也給妮妮看過了,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小孩子貪食吃壞了肚子。齊以翔為了避免妮妮再出事,不打算將她交給其他人了,親自牽着她,在賓客間遊走。
梅香順勢就走過去,牽起妮妮的另一隻手,跟齊以翔並肩站着。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男人見了,不免要恭維齊以翔,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和這麼年輕漂亮的妻子;女人見了,則是要羨慕梅香的好
慕梅香的好命,嫁了這麼有錢又帥的老公,還有個聰明伶俐的女兒。
梅香得意洋洋,享受着眾人的讚美跟艷羨。今天她是齊以翔的女伴,自然是關注率最高的,她必須拿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人前。
正在梅香內心極度膨脹之時,卻聽見妮妮突然激動的大聲喊道:“媽咪,媽咪……”
不容她反應過來,一直拽着妮妮的手,忽然被甩開。梅香急切轉過頭看去,只見妮妮已經猶如兔子一般,朝着遠處密集的人群奔去,最終,撲入一個人的懷抱……
妮妮的那一聲“媽咪”,清脆而嘹亮,帶着驚喜與振奮,引來在場所有賓客紛紛扭頭觀望。所有人都驚呆了,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望着擁住的妮妮跟寧美麗母女。似乎沒有人的大腦,可以在這般短暫的時間反應過來。
原因很簡單。打從聚會開始,全部都是齊以翔和梅香一同牽着妮妮出現。儘管齊以翔沒有特意強調,或是聲明,但只要不是瞎子,瞅見之前的一幕,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認為:梅香,就是妮妮的母親。
誰知,現場會發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的劇情。齊以翔的女兒居然撲到另一個女人懷裏喊媽咪?到底誰才是她的母親?
“媽咪,你怎麼來了?”妮妮開心的撲到寧美麗的懷裏,仰着小臉問道。
“媽咪想妮妮了,所以特意來看妮妮,妮妮開心嗎?”寧美麗溫柔的說。
“嗯。”妮妮重重的點頭。
梅香僵硬地站在人群里,嘴角還保持着之前彎得恰到好處的弧度。原本溫婉端莊的美麗笑容,此刻變得僵硬不已。她就那麼地站在,雙目帶着無盡恨意和嫉妒地剜着緊緊抱在一起的母女兩人。
身後傳來了女人肆無忌憚的譏笑聲:“什麼嘛,居然不是她的女兒,這梅香也真夠不要臉的,牽着別人的女兒,待在齊以翔身邊,裝什麼豪門闊太?”
“可不是嘛,她早就被齊家掃地出門了!”
“我還以為她能憑女兒回到齊以翔身邊呢?原來連女兒都不是她的,看來她這回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要我說這都是她的報應!誰叫她以前仗着齊家大少奶奶的身份,有多囂張得意。上一次,我和她在一個拍賣會上遇見,我給她打招呼,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哼着從我面前走過。我真是不明白,這種嫁入豪門連一個孩子都沒生過的女人,哪裏來的自信會牢牢捆綁住齊以翔給她撐腰?!”
“事實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妮妮的親生母親出現,齊以翔哪裏還看得見梅賤人的存在?!”
“……”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這些女人竟然敢嘲笑她!
不生孩子能怪她嗎?齊以翔也沒有給她機會,讓她給他生啊。再說了,就算齊以翔不要她了,好歹她也是嫁入過豪門,做過齊家大少奶奶的貴婦,哪裏輪到她們這些只會嚼舌根子的女人在背後議論?
梅香氣怒的胸膛起伏,臉色一陣青白。她正要轉過頭去怒罵,突然一個稚嫩卻帥氣的面容出現在她的面前。
“梅香!”齊以默激動的來到她面前,眼睛裏放着無限的光亮。
事隔這麼久了,再次見到她,他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起伏。是她!他只需一眼就能認出她來。那個人的形象已經刻在他心裏了,就算化成灰也認得出來。
沒想到梅香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你是誰啊?讓開!”
齊以默臉上的笑容立即僵住,那雙眼中的光咋然地閃了一下,憂傷道:“你不認識我了?”
梅香當然不可能認識眼前的齊以默是誰,此時她正在氣頭上,哪裏有心情來應付他。只當他是來搭訕的毛頭小子!
“我怎麼可能認識你!再說,你也不是我的菜,下次找美女搭訕麻煩換一個更好的借口!”她皺起眉頭,極其輕蔑的甩了下頭髮,冷着臉表現出反感。
齊以默眼眸一縮,在極短的時間,他的臉上變換了好幾個表情。瞪眼、皺眉、鼻孔放大、張嘴、喘粗氣,到最後他只是用一雙眼睛深深地望着梅香,臉上又回恢復了寒冰。
“很好,我也不認識你!”握緊拳頭,齊以默怒吼一聲,轉身跑開了。
“莫名其妙!”梅香冷嗤了一聲,掏出化妝鏡,去一旁補妝,根本沒把齊以默的出現放在眼裏。
游輪上的房間裏
寧美麗正將自己從A國帶來的禮物,送給妮妮。
是一個女王冠的髮夾,還有一套配套的粉嫩公主裙。寧美麗親自給妮妮換上,帶着她到全身鏡前面。
“妮妮,喜歡嗎?”
“喜歡!”妮妮開心的說。
寧美麗蹲下身子問她:“那妮妮願意永遠跟媽咪在一起嗎?”
“嗯。”妮妮猛地點頭:“妮妮要永遠跟媽咪爹地在一起。”
“沒有爹地,妮妮就只跟媽咪在一起好不好?”寧美麗試探的問。
“為什麼沒有爹地?”妮妮撅着嘴問。
“因為媽咪跟爹地分開了,妮妮跟媽咪在一起,就不能再和爹地住在一起了。”寧美麗耐心的跟她解釋。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齊以翔在妮妮心目中的份量。
到底妮妮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跟着齊以翔身邊的。當聽寧美麗說,她也要跟爹地分開。妮妮拚命隱忍着淚水,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是沒有忍住,“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仍由寧美麗怎麼哄,都沒有用。
妮妮小嘴裏就只有一句:“我不要跟爹地分開,嗚嗚……”
寧美麗有些懊惱,或許自己是太操之過急了。畢竟妮妮跟在齊以翔身邊的時間很長,小孩子都是有依賴性的,想要她接受她,跟齊以翔分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妮妮不哭了,媽咪不讓你跟爹地分開好不好?媽咪這就帶你去找爹地!”寧美麗摸着妮妮的小腦袋,一邊幫她擦眼淚,一邊哄她。
妮妮這才收住淚水,點點頭。
寧美麗牽着妮妮的手,帶她出了房間,去甲板上找齊以翔。路過一個走廊的拐彎處,有一個人直直的朝她們撞過來,也沒道歉就走開了。
寧美麗忍不住皺眉,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沒看到這裏有孩子,走路這麼魯莽撞到孩子怎麼辦?何況他撞到她們也沒有道歉。她正想抬起頭質問,一陣酒氣撲面而來,緊接着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以默?”寧美麗驚訝的叫道。見齊以默的神情似乎不太對勁,她連忙走過去問:“以默,你怎麼了?”
齊以默看了她一眼,搖頭喪氣:“她居然說不認識我?我想了她那麼久,她居然說不認識我?”
寧美麗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應該是去找梅香了。
“你等我一下!”寧美麗對齊以默說完,牽着妮妮的手,往甲板上走去。
她打算把妮妮交給齊以翔,再回來安撫齊以默。看齊以默喝酒失落的樣子,寧美麗擔心他會出事。
還沒走到甲板上,寧美麗就遇見了亞岱爾,她正巧把妮妮託付給他照顧,回過頭去找齊以默。
可是當寧美麗趕回到剛剛她見到齊以默的地方,發現他居然不見了。
寧美麗急忙到各處尋找。
*
杜拜,king酒店。豪華套房裏。
一名男人,姿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正優雅高貴地喝着紅酒。他面前與牆壁差不多大小的led的屏幕里,正畢恭畢敬的站着一名男子。
“安東尼大人,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待你的命令了。”
安東尼悠然稱讚道:“很好。”
男人這才猶豫着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可是,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齊以默!”
“一定要找到他,把他跟那幾個富豪一起綁來,為了避免留下證據,你們找到人,將他們帶上遊艇,就立即點燃炸彈,讓游輪上的人死無全屍。”
“是!”男人領命。
這便是安東尼的計劃。
在A國的時候,齊以默身邊總是有寧美麗的人保護,他不想與蛟龍幫為敵,自然不好動手。可是現在,他自己離開A國,來到杜拜這艘游輪上有不少來自各國的富豪,他早就計劃好了,要綁架其中的幾個,要挾他們家人拿錢來贖。既然齊以默也在游輪上,他就命人順帶將他一併綁來。再一不做二不休,把游輪炸毀,那些警察絕對查不到他頭上。
令安東尼沒有想到的是,寧美麗還是先他派去游輪上的手下一步,找到齊以默。
“喂,你沒事吧?”寧美麗找到齊以默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坐在欄杆上,失神的望着大海。
“你怎麼來了?不去找我哥嗎?”齊以默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我為什麼要去找你哥?”寧美麗好笑的反問:“我從來沒說,我來這裏是為了你哥。”
“那你是為誰?難道為了我哥的女兒?”齊以默驚訝的問。
“她是我的女兒,我來看她不行嗎?”寧美麗理直氣壯的說。
齊以默眼神深了深:“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我很少見到我哥身邊的女人,不那麼迷他的。這一點你倒是跟她很像呢。”
不自覺的又提到“梅香”,齊以默的心沒來由的一痛。
再次見到她的真人,胸口幾乎要爆炸了。可是那個狡猾的女人,居然裝作不認識他。
“她?梅香嗎?”寧美麗猜到他說的是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傷心了,你還這麼年輕,總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
“我不要別人,我只要她。”齊以默執着的說。
“可是她未必適合你……”寧美麗想要勸他。
齊以默不聽。
“我會比我哥還愛她,是她嫌棄我年紀小,不能保護她。但只要她肯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
“梅香”一直纏着他的心,想忘都忘不掉,唯有去爭取了。
寧美麗不禁無語。她沒有想到齊以默對自己的感情這麼執着。本想找到他,跟他說清楚了,再告訴他實情的。現在看來她若是跟他說,自己就是“梅香”,齊以默一定會死纏爛打。
這樣想着,寧美麗不禁感到一陣頭疼。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明白呢?
*
十點整,天空中綻放出美麗奪目的煙花。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上,觀看煙花。
齊以翔抱着妮妮,也在那裏看煙花,妮妮顯得很開心。
梅香跟亞岱爾,還有他的女伴,分明站在他們的兩邊。
就在所有人都沉醉在夜空中美麗的煙火中,原本正在勻速行駛的游輪,突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緊接着下一秒,船身也劇烈搖晃起來。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生了何事,游輪已然斷裂成兩截,站在夾板上的人,密密麻麻急速地往深不見底的大海里掉。
齊以翔幾乎是條件反射,將妮妮抱緊了。
砰!砰!砰!緊接着連續幾聲爆炸聲,在寧靜的夜,震天動地響起。
而船身,一邊急速往海底沉,一邊燃燒起熊熊烈火。
原本歡聲笑語的游輪上,早已一片凄厲驚恐的哭叫聲。站在夾板上,優雅享受着美食美酒、欣賞着煙火的人們,幾乎是一瞬之間,便跌入大海,被冰冷的海水淹沒……
齊以翔抱着妮妮,從海面冒起來的那一瞬,亞岱爾等人也跟着冒了起來。
梅香會游泳,她從水裏鑽出來,便急速的游到齊以翔的身邊。
“怎麼回事?游輪怎麼會爆炸?”亞岱爾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憤怒的問。
齊以翔眯起眸子,正要說話,突然就聽到遠處齊以默急切的呼喊聲傳來:“寧美麗?寧美麗,你在哪裏?”
齊以翔擰眉的瞬間,幾乎是沒有多想,順手把懷裏的妮妮推進梅香的懷裏,然後轉身便朝着齊以默游去。
只是,不容他行動,他的衣袖,已經被梅香一把拽住了。
“不要去,以翔。”梅香滿臉可憐與乞求地望着他,不停地搖頭。
齊以翔只是靜靜看了她一眼,旋即大力甩開她,直徑朝着齊以默游去。
“她呢?她在哪裏?”齊以翔抓住齊以默的肩膀,急躁的吼道。
齊以默從來沒有看過自己哥哥急成那個樣子,一時間愣住了。
直到齊以翔的聲音再次傳來:“她現在懷有身孕,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一屍兩命,快點告訴我,她在哪裏?”
齊以默浸泡在海水裏的身體,不知是冷着了,還是因為別的原因,顫抖得厲害。
“爆炸之前她確實跟我在一起,可是後來她被海風吹着有些不舒服,我就叫她回房休息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回到房間,便發生了爆炸……”
齊以默的話,還沒說完,齊以翔已經深吸一口氣,作勢要鑽入海底。
卻被眼疾手快的亞岱爾拽住。
“以翔,你要做什麼?!”
齊以翔卻是滿臉的戾氣,危險至極:“放手!”
亞岱爾死抓着他不放:“以翔,你是不是想回船里看看?!這樣絕對不行,船馬上就要被徹底淹沒了,會產生巨大的漩渦和吸力,我死也不會讓你回船……”
“是啊,哥,這樣做太危險了!”齊以默也不贊成。
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齊以默已然一拳狠狠砸了過去。
“哥,你為什麼打我?”齊以默心中不服,委屈的問。
齊以翔狠狠地怒吼:“你不是說自己喜歡她嗎?為什麼不好好保護她?明知道她懷了孩子,她不舒服卻讓她一個人回房……”
“我……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她了?”齊以默懵了。
齊以翔懶得跟他廢話,他必須要爭取時間,瞬間鑽入水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亞岱爾本想下水去追齊以翔,卻被身後的齊以默扯住。
“我哥,剛才那麼說是什麼意思?”
“哎,你還沒看出來嗎?現在的寧美麗,就是以前的梅香,她跟梅香兩個人之前換了容貌,後來又對調回來了,要不然你哥怎麼會這麼緊張她?”亞岱爾嘆了口氣說。
齊以默震驚,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
“她……原來才是梅香?”
“呃,怎麼了?唉,以默你幹什麼?”亞岱爾剛點完頭,就見齊以默也一頭栽進了海水裏。
*
原本寧美麗是陪着齊以默的,可不知道是吹着海風着涼了,還是大着肚子的她身子有些吃不消,她感覺到不舒服,便告別了齊以默,回房間去休息。
走到房間門口,寧美麗剛伸手要擰門鎖,誰知,船身一陣巨響后,緊接着劇烈顛簸,轉而再朝一片急速傾斜。
她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就被一陣急切的水流,“嘩啦”一聲沖入房間……
條件反射,寧美麗當即死死抓住固定在房間的一個柜子邊沿,卯足全力不讓自己被海水沖走。
船,淹沒得很迅速。不過眨眼的時間,傾斜的房間,已然被海水全數淹沒。
寧美麗被海水覆蓋住的剎那,她本能地反抗掙扎。
“咕嚕~咕嚕~”冰冷的海水,沒過她的口鼻,火辣、刺痛、窒息。猶如翻天巨浪般,無邊無際,兇猛朝她擊來。
那一瞬,死亡的恐懼,緊緊纏繞着她,密密實實將她籠罩住。
她拚命地舞動着四肢,欲朝着房間門口游去,然,腳踝卻不知何時被海水衝過來的桌椅卡住,根本無法抽出來。
不知掙扎多久,寧美麗漸漸感覺自己全身無力,覺得大腦混沌,意識模糊。
她覺得自己就那麼隨着游輪,一點又一點墜向大海深處,一點又一點靠近死神。
難道就要這樣死了嗎?!
不要,不要……
寧美麗又拚命地開始掙扎。
可是腳踝卡在桌椅里,實在出不來。
正當她絕望的想要放棄之時,忽而看見泛着黯淡藍光的大海上方,有一個不明物體,朝着她急速游過來。
不過是一眼,寧美麗便立刻確定其身份。
齊、以、翔……
那一剎那,寧美麗覺得
寧美麗覺得時間彷彿定格了:齊以翔揮動着四肢,奮力朝着她游來時,那畫面好美好動人。
在齊以翔游過來,朝着她伸出手的那一秒,寧美麗也本能地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齊以翔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帶着她往上游。
可是,不管他怎麼扯,始終無法往海面上升一厘米。
在發覺寧美麗的腳被卡住的當下,他立刻放開她,轉身游至她腳邊,托着她的腳踝,欲將其從桌椅內取出。
然,桌椅或許放置在地面,很好挪動,可是一旦沉在海水裏,想要將如此大物件推開,幾乎是不可能。
寧美麗看着齊以翔就那麼圍着桌椅轉,似乎在想用什麼辦法將桌子推開。
可是,船,下沉得越來越迅速。
她深知,齊以翔再不上去,便沒可能再上去。
於是,她騰出另外一隻可以活動的腿,去踹他,示意他離開。
齊以翔實在搬不開桌椅,又瞧見寧美麗不知是長時間沉溺在海水裏缺氧難受,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顯得尤為的急躁不安,竟然張開嘴,不停地喝着海水。
腳踩住桌椅用力往上一登,齊以翔靈敏一躍,就游至她的面前。
拽住她手的瞬間,寧美麗掙扎得很厲害。
她不停地把他往上推。
可是齊以翔卻彷彿在那一刻鐵了心,至始至終皆是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沒有鬆開一分一毫的意思。
寧美麗不知是被海水浸泡着,還是別的原因,她只覺眼睛異常刺痛。
她直直地望着齊以翔沉在海水裏,依舊俊美異常的臉部輪廓,看着他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短髮,在海水裏猶如海藻般飄蕩,她張口想說:“齊以翔,你走吧,妮妮還小,需要有人照顧,需要有人保護。”
但是,她剛張嘴,又有海水不停地往她口鼻里鑽。
死亡的窒息感覺,愈發強烈。
齊以翔用唇堵住她的唇,阻擋住不停往裏灌的海水,同時也將自己嘴裏的氧氣渡給她。
寧美麗不要,奮力的掙扎。
齊以翔就抱緊她,不允許她不要。
……
海面。
梅香抱着妮妮坐在救生艇上,目光死死的盯在海面的某個位置。
那裏,是齊以翔潛入海里的位置。
她就那麼盯啊盯,看啊看,盯到最後,看到最後,她眼淚都滾了出來。
可是還是沒有看到齊以翔浮上來。
亞岱爾皺緊眉頭,看那些趕來的救生人員,帶上氧氣管準備潛入海底。
見他們有些磨蹭,不禁怒不可遏地咆哮:“動作還不快點!”
救生員已經快速泌入水中。
*
寧美麗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之後。
她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
在夢裏,她夢見齊以翔為了救她,自己卻沉入海底,死掉了。
“以翔!”
寧美麗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裏。
她的床頭坐着何子菊跟路婭,看到寧美麗終於醒了,她們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美麗你終於醒了。”路婭激動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三個月了!”
“三個月?”寧美麗驚訝,自己竟然昏迷這麼久了。
何子菊關心的問:“美麗,你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寧美麗剛想搖頭,突然發現自己的肚子平了。
她撫上小腹,一種不祥的預感繫上心頭,“我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在你昏迷的時候,醫生已經破腹產取出了,孩子沒事,很健康。”何子菊安慰她。
寧美麗鬆了口氣,點點頭,又問:“我怎麼會昏迷這麼久?”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天游輪爆炸,她跌落海里,齊以翔來救她。
“你在海水中昏迷了過去,幸好有齊以翔救了你,不過你懷了孩子,孩子在你肚子裏已經快要生了,你被送到醫院以後就一直昏迷,後來醫生給你做了手術,只是你身體太虛弱了,不容易醒過來。”何子菊回答她。
“那齊以翔呢?他救了我,他現在怎麼樣了?”寧美麗抬起頭,擔心的問。
“……”何子菊跟路婭互視了一眼,一下子都沉默了。
“怎麼了?你們為什麼不說話,齊以翔他在哪?”見她們沉默,寧美麗的心沒來由的一緊。
“……”何子菊跟路婭還是低頭沉默。
氣氛很壓抑。
可越是沉默壓抑,寧美麗就越想知道。
“告訴我,我要知道齊以翔的下落?”寧美麗着急的追問。
在她的一再逼問下,何子菊終於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頭,嚴肅的對她說:“美麗,齊以翔……他死了……”
“死了?”寧美麗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眼淚瞬間湧出。
她搖頭,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在騙我,齊以翔,他怎麼可能會死?”
“美麗,你冷靜一點,這是真的……”何子菊雖然不想告訴她,但這是事實,她遲早都要接受:“他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他把氧氣都給了你,用盡全力將你托出海面,自己卻體力不支沉入了海底……等救生員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寧美麗眼裏不可遏止的流下淚水,痛哭失聲。
原
原來她之前做的那個噩夢都是真的,齊以翔真的是為了救她而死。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更多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惡果。
“不可能的,以翔,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寧美麗眼底,已是潮濕一片,她急忙起身,作勢要下床。
“美麗,你要去哪裏?醫生說,你現在哪裏都不能去,不要亂動。”何子菊連忙阻攔她。
“不要管我,我要去找以翔,他不會死的,我要去找他。”
寧美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慌亂地要向病房外面沖,推開身邊所有人。
何子菊手忙腳亂的攔住她。
路婭按了床頭上的呼叫鈴,護士立刻趕來,隨即通知了主治醫生。
醫生趕來後為了安定寧美麗的情緒,立即給她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寧美麗渾渾噩噩地昏睡過去,這才安定了下來。
就這樣反反覆復的好幾次,寧美麗是徹徹底底崩潰的。
幾度想要自殺,卻未遂。
她大哭過,大鬧過,瘋過,傻過,從最初的發瘋發癲,到最後的平靜淡然。
不吵不鬧,不掙扎,只,默默地承受着……
齊以翔離去的痛苦。
因為她還有孩子。
妮妮跟她剛出生的兒子,都太小,他們還需要母親。
*
寧美麗一直待在醫院裏休養。
直到身子逐漸康復,心理上也漸漸接受了齊以翔的離去,她看上去已經恢復正常了,主治醫生才宣佈她可以出院。
這時候已經是幾個月之後了。
寧美麗出院的那一天,齊以翔最好的朋友亞岱爾來醫院看她。
“亞岱爾……”
“美麗!”
“你的身體……沒事兒吧?”亞岱爾拎着花籃走進來,關心的問。
寧美麗搖頭:“已經無恙了。”
“那就好!”亞岱爾點頭。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相對無言。
寧美麗知道,亞岱爾心裏肯定是怪她的。
若不是為了救她,齊以翔就不會死。
“這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我代表以翔轉交給你。”亞岱爾將一份股權轉讓協議,遞到寧美麗的面前。
寧美麗一愣,竟然是齊氏的股份。
“怎麼會有百分之六十五這麼多?”她驚訝。
“以翔在齊氏的股權佔百分之三十五,他父親齊翰堔佔百分之三十,現在全部轉交到你名下。”亞岱爾說。
“齊翰堔的百分之三十,怎麼可能給我?”寧美麗不敢相信。
亞岱爾想起來了:“你可能還不知道,齊翰堔在你去A國的時候,已經心臟病發過世了。”
“過世了?”寧美麗一震。
“他過世之前,將自己名下的財產全都給了大兒子齊以翔。只是沒想到以翔也發生了不測。”亞岱爾嘆了口氣。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給寧美麗倒了一杯。
“謝謝!”寧美麗接過,心思複雜。
她沒有想到自己離開去A國,國內竟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動。
齊翰堔都已經離開了。
亞岱爾喝了口水,又掏出幾份文件遞給她:“這是齊以翔名下的所有公司股份、基金、動產不動產,所有財產憑證,他之前立過遺囑,萬一他遭遇意外或者不測,你就是他合法財產的唯一繼承人。”
寧美麗連同之前的齊氏股權轉移書,一併推了回去:“我不要,他的財產可支配的留給他女兒,至於公司,既然是他們齊家人的,齊翰堔、齊以翔不在了,也應該留給齊以默。”
她當初之所以設計,想要并吞齊氏,不過是為了報復。
如今齊翰堔都已經去了,齊以翔又為她而死。
不管是道義上,還是情感上,她都不可能再要齊氏。
“恐怕不行!”亞岱爾搖頭:“不僅是以翔的遺囑指名你是唯一的繼承人,而且從法律上來說,你寧美麗也是他的妻子,有這個義務在他死後幫他管理財產。”
“我跟他已經離婚了。”寧美麗強調。
“你離開的時候留下的那份離婚協議,以翔並沒有簽字。”亞岱爾告訴她。
“什麼?”寧美麗難以置信。
“美麗,其實,以翔真的很愛你的!”
亞岱爾看向寧美麗,又繼續道,“他那人就那樣,有什麼事情都喜歡憋在心裏,不肯說出來!之前你跟梅香換回身份,離開他的那會,他整個人都跟奔潰似的,每天漫無目的的去找你,從國內到國外,從東方跑到西方,從亞洲到歐洲,可是,沒想到找到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已經跟玉力琨在一起了……”
亞岱爾說到這裏,抿了一口杯中的水,才又繼續道,“回來的時候,我都覺得那傢伙變了個人!瘦了整整一圈不說,整個人都頹廢了。”
他的神色,變得凝重幾分。
而寧美麗,一顆心臟,不停的緊鎖着。
有些痛……
“美麗,有那麼一天,我想我作為以翔的朋友是永遠都忘不掉的……”
“?”寧美麗仰頭,微鄂的看着他。
“我記得那天,是以翔約我出去喝酒,那次他喝得挺多,大概是醉了,就跑去洗手間裏吐,結果,好久都沒見他出來,我有些的,就跑去洗手間裏面瞧了一眼,結果……就見他蹲在角落裏,靠着
落里,靠着牆,一個人在那默默掉眼淚……”
亞岱爾的話,讓寧美麗握着水杯的手,狠狠一緊。
胸口,滯痛了一下,有些尖銳。
“很多人都覺得男人流淚那是窩囊的行為,但,作為男人,我們心裏都清楚,男人不是沒有淚,而只是未到傷心之處罷了!以翔是窩囊的人嗎?以翔那人,即使是扛着再大的痛,他吭都不會吭一聲!可當我見到他的眼淚時,我整個人都震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那樣一個高高在上,桀驁不羈的男人,竟然也會掉眼淚!竟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哭!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齊以翔……”
亞岱爾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那是我從來想都不敢去想的畫面……”
那樣一個意氣風發的齊以翔,竟然也會落寞到無助的掉眼淚……
是什麼樣的情感,才會讓他有那樣的傷痛?!
亞岱爾知道,他齊以翔唯一的弱點,就是她,那個叫寧美麗的女人!。
“美麗,其實不管以翔以前是怎樣傷害過你,但……他終究是愛你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摒棄一些傷痛,可以原諒他!”
寧美麗至始至終都只是聽得亞岱爾的話,什麼話都沒說。
只是,手握着水杯,越來越緊。
心口,一陣鈍痛着……
憋得她,難受到了極點。
眼淚……
那個男人的眼淚……
在世人看來,多麼珍貴,多麼稀奇的東西!
寧美麗凄然的笑了,心下,一片道不明的澀然……
“以翔在遺囑里,還有最後一個要求,也可以說是心愿。”亞岱爾突然又道。
“他還有什麼心愿?”寧美麗抬起頭問。
亞岱爾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他希望你能嫁給他的弟弟,齊以默。”
“什麼?”寧美麗簡直難以置信。
既然齊以翔口口聲聲說愛她,甚至能夠為她而死,為何他特意留下遺囑,他死後讓她嫁給他弟弟?
難道他真的願意她跟齊以默在一起?
還是他心裏還是希望齊氏由一個姓齊的人來繼承,只是齊以默並沒有從商的經驗,所以才想要她幫他?
*
齊氏的股價因為齊翰堔、齊以翔的相繼去世而持續下滑,連鎖反應,沈氏也為此在幾天之內蒸發了近6億市值。
寧美麗出院后,便開始整夜整夜失眠。
她知道這盤棋已經到了最後落子定局的地步,結果只有兩個,要麼她贏,要麼她輸。
三日後齊氏的股票再度跌停。
寧美麗臨危受命,決定遵照齊以翔的遺囑要求,開始接管齊氏。
她緊急召開股東大會,組織救市。
在寧美麗跟幾個董事採取的一系列措施下,局面終於在一周后開始好轉。
只是她並沒有接受齊以翔的股權轉讓協議,接受齊氏的股份。
只是以齊以翔妻子、齊家大少奶奶的名義,暫時出任齊氏的CEO。
齊家的產業,應該留給齊家的人,她並不打算霸佔。
既然齊以默還在,這個齊氏的CEO遲早應該由他來繼任,這個重擔也應該他來挑。
寧美麗把自己這個想法告訴了齊以默。
齊以默聽完后想了很久,終於表示同意接手齊氏,但前提是寧美麗必須嫁給他。
寧美麗反對,他就信誓旦旦地說,這是他哥生前的遺願。
寧美麗對此表示很無奈,可齊以默總有各種理由。
比如說:他哥的遺囑是讓她來繼承齊氏,他不能違背齊以翔的意思。
還有他只懂得當模特,扮女生,還是一個大學生,對經商的事情也一竅不通,齊氏交給他肯定不行。
當然,讓齊以默來接任齊氏,確實有很多問題。
寧美麗也知道。
所以她打算培養齊以默這方面的能力,讓他逐步接手,慢慢學習。
這也就間接的給齊以默創造了不少名正言順接觸寧美麗的機會。
不僅寧美麗白天上班的時候,纏着她,他美其名曰跟她學習經商,管理家族企業;晚上他還直接跟着寧美麗去齊宅,後來乾脆就賴在齊家住了下來。
為此,寧美麗也不好趕他走。
畢竟齊家也是齊以默以前住的地方,他要求回他的房間住,寧美麗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只是齊以默自從住進來之後,就得寸進尺,每天晚上恨不得搬到她的主卧,跟她一起睡。
寧美麗每天跟他周旋。
但齊家的下人,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都樂意見到她跟齊以默在一起。
難道他們絲毫不介意齊以默是齊以翔的弟弟?他們叔嫂要真是發展起來,豈不是被外人傳成笑話?
寧美麗心裏十分納悶。
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這個齊以默跟以前她認識的那個齊以默確實不太一樣。
以前的齊以默,任性小孩子脾氣,執着起來,跟他說不通道理;
現在的齊以默,變得成熟懂事,很多事情認真跟他商量,他通情達理了很多。
在公司上,有時候很多事情,寧美麗處理不好,齊以默反而能恰當處置;
在家裏,寧美麗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有時候會很頭疼,但齊以默總是能幫她分擔。
現在的齊以默越來越有男人的擔當了。
但也許
但也許是齊以翔去世給他也造成了不少的打擊,齊以默現在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
大多數時候,總是安靜的陪在她身邊,也不多話。
寧美麗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改變其實挺好的。
妮妮已經上小學了。
雖然有保姆阿姨照顧着,但她做為母親也想多抽出時間陪她。
原本寧美麗認為妮妮可能會因為齊以翔的離開不適應。
沒有想到她居然能跟齊以默相處的很好。
有時候寧美麗甚至有齊以默就是妮妮爸爸的錯覺。
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兄弟長的有幾分相似,再加上齊以默現在改變了以前的性格,她有時候也會把齊以默當成齊以翔,以為他沒有離開他,更不用說妮妮這麼小的孩子了。
寧美麗的兒子,她給他起名叫玉琨翔。
之所以用琨翔兩個字,因為琨是他親生父親玉力琨的最後一個字,翔是齊以翔的最後一個字。
沒有玉力琨這個生父,就沒有她這個兒子;沒有齊以翔救了他們母子一命,孩子也沒有機會出生。
所以她這個兒子,各取了他們名字中的一個字。
兒子的眼睛是紅色的,這讓寧美麗每次看到他,總是會想起玉力琨。
從內心上講,寧美麗並不太願意想起那個男人。
因為玉力琨到底是為了救她而死,而且還是她布的一個局。
但是兒子畢竟是她的兒子,孩子還小,當然離不開母親。
玉力琨以前的手下,豹哥、金彪、洪志濤還有一些小弟,經常來齊家看他。
現在蛟龍幫已經收歸到了寧美麗的名下。
這些小弟堅持擁戴寧美麗的兒子,將來子承父業,接手他們幫派。
而寧美麗作為孩子的母親,自然暫且代替兒子管理這幫人。
洪志濤是他們那群人當中,最有勇有謀的一個,而且他以前也是一幫之主。
寧美麗如今手上有好幾家上市公司要打理,幫中的事務她全權交給洪志濤,讓他暫代老大的位置。
洪志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寧美麗報賬。
蛟龍幫名下的賭場、娛樂城,以及道上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總是有一大筆錢。
寧美麗將這些錢一小部分留給兒子,大部分分給蛟龍幫的兄弟。
她給兄弟們的分成,比玉力琨在的時候還要高出三倍,因此蛟龍幫以前的兄弟,就算之前有異議,現在也更加擁戴寧美麗。
如今寧美麗坐擁白道黑道,名下資產超千億,她的商業帝國涉獵各個領域,不僅是第一女富豪,更是前所未有的女王。
以前但凡得罪過寧美麗的企業、高官,全部破產、落馬下位,更讓他們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寧美麗一個女人,卻比男人還要雷厲風行,殘酷絕情的手段,根本沒有給他們絲毫活命的意思,直接把他們銀行戶頭,消除成零,然後下達封殺令。
一時之間,齊家大門外,哭天搶地的乞求聲音,震得整個地球都劇烈顫抖。
不僅如此,寧美麗還對齊氏跟沈氏的企業內部,做了幾次大整頓。
去掉一些不必要的職位,將一些沒有用靠關係後門進來的員工,毫不留情的裁員掉。
齊氏跟沈氏經過大整改,紛紛走上正軌,經營額逐月攀升,在業界名聲比以前更響亮。
上午,九點。
幾十輛簡直不菲的小車,簇擁着一輛超級豪華的林肯豪車,緩慢在公司門口停下。
不出一分鐘,一名戴着黑色墨鏡、氣場強大、黑色香奈兒套裙,猶如女王一般的女人,領着上百名衣着統一的保鏢,聲勢浩大的往公司里走。
那陣勢,威武,霸氣,格外壯觀。
看的公司上上下下幾千人,目瞪口呆。
完全被女人從骨血里散發的超強氣場,給狠狠震懾住,原本早早就在心裏盤算好的阿諛奉承,硬生生卡死的喉嚨里,無法說出半個字。
就在寧美麗穿過大廳,走向電梯的途中,大家終於緩過神來,齊聲喊道:“總裁——”
氣勢磅礴的呼喊,鏗鏘有力,蕩氣迴腸。
寧美麗走進總裁專用電梯裏,身後的貼身助理剛幫她按下上行鍵,突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個女人,以大家意想不到的速度,鑽進了電梯裏。
寧美麗身後除了有兩名特助,還跟着以豹哥為首的四名貼身保鏢。
此時已經有兩名保鏢,主動上前,攔下來人。
“什麼人?”
“寧美麗,我找你有事!”女人氣勢洶洶,絲毫不懼。
寧美麗冷睨了她一眼,發現原來是梅香。
怎麼這女人她沒有去找她,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寧美麗揮揮手,示意保鏢退下。
“找我有事?”
梅香看了看她身邊跟的人,羨慕嫉妒恨她的排場每次都能這麼大。
“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果然不一樣了!”梅香語氣含着譏諷:“曾經不過只是一個被潛規則的女星而已,如今仗着自己被潛規則嫁入豪門,接手了夫家的一切,真是麻雀也能變成鳳凰了。”
“梅香,知道我如今今時不同往日了,你還敢來惹我?”寧美麗居高臨下,冷傲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梅香如今穿着打扮普通,臉上沒有精緻的妝容,身上也沒有什麼名貴的手勢,她倒是
勢,她倒是看得順眼了很多。
自從她接手齊家后,就把齊以翔曾經給她的生活用度跟巨額開支給停了,想必她生活的也不容易吧?
對於梅香這種一心想要嫁入豪門過富家少奶奶日子的女人,讓她自己出去辛苦工作養活自己,等於是變相的懲罰她了。
儘管梅香其實比普通人已經好很多了,她利用寧美麗之前為她在娛樂圈創造的人氣,即使她演技退步了,但還是能在娛樂圈裏接一些戲,演一些角色。
但她現在的經紀公司,是寧美麗“特別”給她安排的,抽成很大。
梅香演一部戲,幾乎沒有得到什麼錢,大部分被經紀公司賺去了。
所以她現在只是一個貧窮的演員。
“說吧,找我什麼事?我現在時間寶貴,你只有兩分鐘。”寧美麗看了看錶,冷聲道。
梅香忍不住心中的氣憤,劈頭就罵:“寧美麗,你這個賤人!齊以翔一死,你就想方設法來對付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以翔原本答應給我的生活費,就是你讓他們縮減的,我的經紀公司也是你名下的,你欺騙我簽合約,逼我演戲,賺的錢卻大部分歸你,我只得一個零頭,寧美麗你真是缺德……我好歹也是齊以翔的原配妻子,你這樣對我,就不怕被人非議,遭天打雷劈嗎?”
“兩分鐘時間到!”寧美麗喊停,特助已經幫她按開了電梯門。
“你……”梅香還想開罵,寧美麗卻打斷她。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對我給你的安排不滿意了?”寧美麗視線清凜,聲音不起不伏的反問。
“當然,演員的工作太辛苦,你分我的錢也太少了,我根本不夠花!你必須把以翔之前承諾我的生活費,全部補給我!”梅香強烈的要求。
“梅小姐,以前以翔給你多少錢,他現在已經不在了,齊氏由我說了算,齊家也是我當家,不管是在公司還是齊家,任何人都是憑本事拿薪水,你梅香什麼力氣都不出,就想白拿那麼多錢,我認為你不值那個價!”寧美麗毫不留情的指出。
在梅香跟她爭辯之前,她繼續道:“不過今天既然梅小姐來找我,我可以看在你跟以翔好歹做過夫妻的面子上,給你重新換一份可以不勞而獲,但薪水又高的工作。”
“真的?什麼工作?”梅香得意洋洋,心想:寧美麗還是顧忌她的。
沒想到寧美麗冷厲的嗓音,卻朝身邊的人命令:“把她送去我名下的夜總會,讓她一天接三十個客人,每天給她十倍的價錢,隨便那些男人怎麼凌虐!”
梅香簡直呆住了。
半響才反應過來,而寧美麗此時人已經走出電梯,朝她的總裁辦公室走去。
梅香怒不可遏的衝著她的背影大喊:“寧美麗,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
聲音顫抖,可惜寧美麗的保鏢,已經將她擒住。
梅香只能去求豹哥,“哥,你是她的手下,你去跟她說,讓她不要這樣對我!”
豹哥搖頭道:“妹妹,你還沒看清楚嗎?如今黑白兩道都是寧美麗在說話,誰還敢惹她?你今天突然跑來衝撞她,沒有丟掉性命,已經是萬幸了。”
“可是哥,難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被她毀掉嗎?”梅香急的快哭出來了。
豹哥嘆了口氣:“我現在也是無能為力,蛟龍幫上下現在都聽命寧美麗一人,而她也不像琨哥在的時候那般信任我,你得罪了她,受懲罰是肯定的,不過哥會暗中幫你打點,讓你被送去夜總會後,少接一半的客人。”
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留給梅香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追隨寧美麗而去了。
梅香扳指算了算,少接一半的客人,她一天也要接十五個。
天,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不如殺了她算了。
梅香簡直懊惱不已,自己怎麼會得罪寧美麗這個女魔頭?!
*
漆黑的夜色下,一聲暗哨響起,從四面八方陡然竄出八道凜冽的黑影迅速現身。
訓練有素,整整齊齊排成兩列,單膝跪在樓底的花圃里,嚴謹恭敬齊聲喊道:“主人!”
寧美麗一襲冷凜的黑色風衣,站在的落地窗前,室內昏暗而冰冷的燈光,從她身後瀰漫而來,嚴嚴實實將她籠罩住,映着濃稠深處的夜色,宛若剛剛降臨在黑夜中的鬼魅般,不斷散發出邪惡陰森的詭異氣息,黑暗得讓人驚魂動魄……
“我交代你們辦的事情,怎麼樣了?”寧美麗冷鷙着嗓音開口。
這些人是她暗中培養的一批精英暗衛,既負責暗中保護她的安全,也幫她完成一些秘密的任務。他們大多來自孤兒院,是寧美麗親自去她投資的孤兒院裏,挑選出來的。
“我們已經摸清那天炸毀游輪、以及派人綁架游輪上的富豪的幕後黑手的底細。”
“他叫安東尼,‘東澳’集團的老闆。公司雖說規模不大,對外宣稱的資金也不多,但是……他真正的第一手行業,竟是毒。品交易,他曾經是東南亞第一大毒梟,私下還附帶着倒。賣。軍。火,開賭場,夜總會,可以說是肥得流油。”
“我們已經定點跟蹤過幾次,雖說他的勢力分佈,很散,掩藏得很深,但是,我們已經安排了‘蛟龍幫’的兄弟,只要主人您一聲令下,保證來個釜底抽薪,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留。”
“……”
“竟然是他?”聽着這些暗衛的彙報,寧美麗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這個安東尼,就是曾經出賣玉力琨父親,拐走他母親,害得他跟妹妹沈雪莉從小就沒有父母的罪魁禍首。
只是他原本是東南亞人,後來為了躲避玉力琨的追查,才改名換姓,把自己變成了外國人,讓玉力琨無從查找,還以為他下落不明了。
難怪他會如此忌憚蛟龍幫的人。
這個安東尼,曾經害得玉力琨家破人亡,又欺辱過齊以默,還炸毀了游輪,害得齊以翔為救她而死。
她怎麼能輕易放過他?
“主人,要怎樣處置他?”見寧美麗巋然不動,整個人都融在了黑暗裏,過了好久,為首的暗衛終於忍不住提醒。
“把他擒獲,關進七號暗室,將各個黑道幫派里的十八種酷刑全用在他身上,然後像一條狗一樣給我養着!”寧美麗冷厲的嗓音,沒有絲毫溫度的徐徐響起,“記住,只准給他留一口氣,每天只能苟延殘喘地活着,然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暗衛得到命令,恭恭敬敬齊聲回答。
“退下去吧。”寧美麗面無表情的揮手,轉身大步離開。
八名暗衛,從始至終都不敢正視氣場強大到足夠威懾得靈魂發顫的女人,眼尾餘光瞄到寧美麗離去,他們立即畢恭畢敬地大聲喊道:“恭送主人!”
*
這幾天天氣轉涼,陳忠到底年紀大了,受了風寒又高燒,請假在家休養,一連幾天都沒來上班。
寧美麗知道他這一生都奉獻給了沈氏,勞苦功高,於是下班后買了禮盒,親自帶去陳家看望他。
給她開門的是陳忠的女兒。
“我爸在樓上書房,寧總,我去叫他下來。”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吧。”
寧美麗把禮盒交給陳忠的女兒,來到樓上書房門口。
剛準備敲門,便聽到裏面傳來的喃喃自語聲:
“夫人,如今大小姐已經坐擁沈氏跟齊氏,黑白兩道的人都給大小姐面子,您在下面也該安慰了。”
夫人?難道陳忠是在對她母親寧藍心說話嗎?
寧美麗正疑惑着,就聽見陳忠的聲音再次傳來:
“夫人,當年你叫我買通醫生,給了老爺一份假的DNA報告,讓他一直以為大小姐不是他親生的,我已經照辦了。不僅如此,我還郵寄了一份給齊老爺,想必齊翰堔一直懷疑大小姐是他的親生骨肉……”
寧美麗聽到陳忠的敘述,大為震驚,忍不住衝進門去。
“忠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大小姐……”
陳忠在寧美麗的一再逼問下,終於向她坦白了當年的真相。
原來陳忠的女兒以前曾經有先天心臟病,需要一大筆手術費,他去求沈鴻文,沈鴻文並不願意幫助他,最後還是寧藍心拿錢出來幫他救活了女兒。
陳忠因此對寧藍心心存感激。
寧藍心早就得知了丈夫沈鴻文跟親妹寧藍玉有曖昧關係,而齊翰堔也在婚後跟妻子林嵐的關係極為緊張,寧藍心打算和沈鴻文離婚,和齊翰堔在一起,又擔心沈鴻文不肯讓她帶着女兒離開。
於是在她得知沈鴻文懷疑寧美麗的身世,派人做親子鑒定的時候,就讓陳忠買通了醫生做了手腳。
而陳忠為了寧藍心離婚後能夠順利跟齊翰堔在一起,就自作主張把那份假的DNA鑒定報告發了一份給齊翰堔。
齊翰堔跟林嵐的婚姻是政商聯姻,兩人一直沒有感情,在外面都是各玩各的。
為了不讓外人懷疑,他們陸續從孤兒院領養了齊以翔跟齊以默兩兄弟。
也就是說齊以翔跟齊以默是親兄弟,但都不是齊翰堔親生的,而是他跟林嵐領養的。
當齊翰堔收到陳忠寄給他的DNA報告,他便一廂情願的認為寧藍心的女兒其實是他的親生女兒。
所以齊翰堔一直都逼着齊以翔娶沈雪莉,促成齊沈聯姻,實則是想讓自己的女兒繼承齊氏。
可是後來沈鴻文承認了寧美麗的身份,並且對外宣佈寧美麗才是寧藍心的女兒。
齊翰堔這才讓人秘密給他跟寧美麗和沈雪莉都做了DNA鑒定,發現她們沒一個跟他有血緣關係。
發覺自己被欺騙,再加上倆人二十年的夙願,他一怒之下才大肆收購了沈氏。
而沈鴻文一直都認為寧美麗並非自己親生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寧藍心跟齊翰堔所生的女兒,所以一直都並未積極尋找她。
即使他明知道沈雪莉跟他沒有血緣關係,但沈雪莉到底是他一手養大的,在他眼裏比寧美麗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更親。
所以他一開始只打算留部分錢財給寧美麗,大部分的家產跟沈氏是要給沈雪莉繼承的。
只是沒想到齊翰堔把他逼得太急了,他臨死前就為了讓寧美麗跟齊翰堔“父女”自相殘殺,才把沈氏留給了寧美麗。
而齊以翔,他也是小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父母的爭吵,才發現自己跟弟弟都不是父母親生的。
而寧美麗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所以林嵐一直視寧美麗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將她跟她母親寧藍心一起沉塘了。
是齊以翔救了寧美麗,還把她送去他之前待過的孤兒院。
孤兒院。
他經常去孤兒院看她,偷偷帶好吃的東西給她,還特別囑咐孤兒院的人要照顧好她。
除了喜歡之外,也是源於自己內心的愧疚。
他一直覺得既然寧美麗才是齊翰堔的親生女兒,他只是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孤兒,如今他得到的一切和齊家大少爺的身份,本該屬於寧美麗的。
是他虧欠了寧美麗,霸佔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所以對於寧美麗的事情,事無巨細,他一向傾盡全力幫忙。
後來發現自己喜歡上她,他心裏也是矛盾的。
一方面想要跟她在一起,一方面又不敢跟她在一起。
怕被她發現他的真正身份,也怕她怪他,更怕她瞧不起他只是一個小孤兒。
他暗中幫助沈雪莉,讓她代替寧美麗,回到沈家,也是不想寧美麗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其實是齊翰堔的女兒,那他們就再無機會了。
齊以翔沒有想到的是,寧美麗會喜歡莫佑銘。
看着她那麼堅定的要嫁給莫佑銘,齊以翔當時的想法只是想要和她有一個共同的後代。
一來她是齊翰堔的女兒,她的女兒才是齊家真正的後代;二來,他也是不想自己以後的日子太孤單,她不在身邊,至少有她的女兒陪伴他。
所以當寧美麗為了莫佑銘來求他的時候,齊以翔才會想到從她身上得到卵子。
後來找人代孕,這才有了妮妮。
齊以翔一直想把齊氏還給寧美麗。
要麼寧美麗嫁給他,跟他一起擁有齊氏;
要麼齊氏歸還她,所以寧美麗在離開他,報復的收購齊氏的時候,齊以翔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卻一如既往的配合。
甚至還留下遺囑把齊氏跟齊家,包括他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
只是齊以翔到死也沒有想到。
沈鴻文二十年前找人給女兒寧美麗做的親子鑒定,被人動過手腳,其實寧美麗根本就是沈鴻文的親生女兒。
而沈鴻文也並非完全不育,只是讓女人懷孕的幾率極低,偏偏他跟寧藍心就生了一個女兒,但他到死都以為這個女人是齊翰堔的。
而齊翰堔,也是在得知了自己心愛女人寧藍心真正的死因,並非因為沈鴻文,是被他的原配林嵐活埋沉塘,就埋在齊家後院跟他陰陽兩隔,活活氣死的。
至於林嵐則是在齊翰堔死之前的幾天,在看守所被人掐死。
沒有人知道掐死她的人,其實就是齊翰堔。
那晚齊翰堔打點好一切,跟林嵐進行最後的談話,在激憤中親手掐死林嵐,為心愛女人寧藍心報仇。
至此,齊沈兩家二十年的夙願,隨着寧藍心、沈鴻文、林嵐、齊翰堔的相繼離去而終告了結。
*
清明節這天,天氣很好。
齊以默開車載着寧美麗來到了郊外的墓園。
他們先在齊翰堔跟林嵐的墓碑前停留。
寧美麗獻上花后,鞠了一躬。
“齊老爺,雖然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但我跟以默以後一定會齊心協力,搞好齊氏。”
說這話的時候,寧美麗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人,震了一下。
“你怎麼了?”寧美麗疑惑的問。
“沒什麼!”齊以默搖頭。
倆人又來到一方冰冷的墓碑前,停住了腳步。
黑白照片中的男子嘴角帶着淡淡的笑容,一雙睿智的眼睛好像在注視着他們一樣。
寧美麗將掉在墓碑上的一片落葉拿了下來,放了一束百合在墓碑前,對着他輕聲說:“以翔,我跟以默來看你了。現在的我,過得很幸福,以默對我很好,妮妮也很好,你可以放心了,你也一定要幸福。謝謝你曾經給我的愛,謝謝你曾經為我做過的事情,能夠遇到你,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寧美麗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的齊以默一直靜靜的凝望着她,漆黑如黑洞般,深不見底的眼瞳,猶如一個深邃的黑洞。他表情淡然而沉穩,筆直的西裝勾勒出他挺拔頎長的身姿,渾身上下凝聚着一股尊貴之氣。
如果寧美麗這時候撇過頭去,一定會發現異樣。
可惜她只顧着跟“齊以翔”說話,並未發覺身邊之人的不同。
直到寧美麗先行離去。
“齊以默”才默默對着墓碑,輕輕說了一句:“放心吧,以默,我會照顧好她的!”
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男子的笑容好像比剛才燦爛了一些。
齊以翔又深深鞠了一躬,跟自己的弟弟告別,這才追上寧美麗的腳步。
沒錯,他是齊以翔,並非齊以默。
那天爆炸后,他沉下海底,到船艙中去救寧美麗,寧美麗在他度氧氣給她的過程中暈了過去。
本來他們倆人都要死,在最關鍵的時候齊以默出現了。
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們倆人的命。
齊以默臨死前對他說:哥,我真的很愛她,可是我知道她更愛的是你,她不能沒有你,齊氏也不能沒有你,答應我好好照顧她,不要再讓她傷心離開了。
齊以默去世后,寧美麗也因為在海底待得太久,再加上破腹產下孩子,一直昏迷不醒。
在此期間,齊以翔做了一件事。
他找到之前給寧美麗更換容貌的鬼谷子醫生,讓鬼谷子給他也動了面部手術,將他的容貌變成齊以默的……
而寧美麗醒來后,亞岱爾交給她的遺囑,也是齊以翔事後才訂立的。
他這麼做有兩個目的:
一是完成弟弟想要跟寧美麗在一起的心愿,齊以默是為了他跟寧美麗而死,他現在待在寧美麗身邊不僅僅是代表他齊以翔,也是為了弟弟守候她;
二來寧美麗心裏一直介懷着,她變成“梅香”接近他,跟他相處了那麼長時間,他都沒有認出來她就是寧美麗。
那麼現在他們的角色調換了,她依然是寧美麗,而他齊以翔變成了弟弟齊以默的容貌,靈魂還是他齊以翔,寧美麗又是否能認出,一直待在她身邊陪伴她的人,其實是他齊以翔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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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將近一年的時間,這篇文終於寫完了。
雖然創作的歷程艱辛,這一年來東家幾乎都是熬夜碼字半夜三四點睡覺,整天腦子裏想的都是文文情節構思,現在終於順利完結。
一千個讀者心目中有一千種結局,東家創作的是作者對這篇文構思的結局,相信每個讀者心目中都有自己的結局。男女主角的感情糾葛牽動了大家這麼長時間的心,現在終於落幕了。
最後,非常非常感謝一路追隨和喜歡這篇文章讀者們的支持跟陪伴,特別是那些這些年一直喜歡跟支持東家的粉絲,還要謝謝瀟湘書院提供這麼好的一個平台,能讓更多人能夠看到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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