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血玉的下落
南山西巷的一個小院子裏,春桃端着盆水敲開了眼前的房門,“廖公子,天亮了,您該起來洗漱了。”
“恩。”門內響起男人清冷的回應聲,須臾片刻,房門從內打開,廖清水着一件花衣裳出現在門口。
眼前的男人面容極美,往日裏總是帶着嬉笑的眸子因為仍帶着一層睡意,像是隱秘在煙霧裏的清泉,薄唇緊抿。因着慵懶的睡意並未完全去除,眼裏的神色有些獃滯,白皙的面頰上帶着淡淡的粉紅。
春桃端着水盆呆愣愣的看着他,臉上漸漸起了一層緋紅,心砰砰直跳。
“進來吧,待在門口做什麼!”廖清水見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秀美微蹙,側身讓了道,招呼她進來。
“哦哦。”春桃急忙斂了面上的表情,端着水盆進得了屋。
她用干帕子在水裏濕了濕,擰乾了之後遞給廖清水,躊躇片刻,仍將一直埋在唇邊的話說出了口,“廖公子,如今公主府被查封,是不是公主出了什麼事情?”
廖清水用濕帕擦了擦臉,聽她問起這事兒,眸色一頓,隨即冷硬道,“這事兒不該你問,也與你無關,你若是閑的無事就多去街上逛逛。雖說公主府已封,但守衛的士兵早已撤走,且你原只是個丫鬟,也沒人會認得與你!”
“公子恕罪!奴婢……奴婢以後不再問了。”春桃聽得他呵斥自己,眸子裏漸漸續上了一層水霧,她下意識的扯了扯腰間的裙擺,心裏有些失落。公主府一夜之間被封,府里的下人盡數被誅殺,若不是廖公子趁着夜色將她救出來,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只是,府里的那些個公子也不知如何了?她雖是個丫鬟,卻也服侍了他們許久,自是有些擔憂他們。更何況,蘭芝,夏雨,菊香姐姐,這些與她關係甚好的人,都還在公主府,不知他們是不是一樣遭遇了厄運。她幾次都想開口問問,奈何廖公子總不願與她提起這些個事情,問的多了,也惹得他煩了,她便不敢再問。她唯一慶幸的是,玲瓏姐姐和慕公子早先已經離開了公主府,如若不然,他們怕是也要遭此厄運。
“好了,今日有貴客來訪,你去換上身衣服,一會兒隨我去見客!”廖清水軟了聲音吩咐道。
“是,公子!”春桃將屋子收拾乾淨,撿了他換下的衣服抱在懷裏,推開門走了出去。
公子這些日子,時常會見一些人,但每次都讓她在屋外守着。次數多了,春桃也有些醒過勁兒來了,他們的談話定是不願讓她聽到。因而,每次一有人來,春桃就自發的去門外守着了。卻不想今日公子竟讓她一起去見客,春桃心裏漸漸的起了一絲漣漪,公子這是不再將她當做外人了嗎?
正廳內,廖清水端坐在客座上,春桃站在一側。上首主位坐着一眉清目秀的青年,這青年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多歲,眉宇間卻已多了些老成。
“費大人,今日您特意前來,可是上面下了什麼命令?”廖清水言笑晏晏的看着那青年,面上帶着絲絲的討好。至於這上面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在下聽聞廖公子盡知天下事,自是想探尋些事情,不知廖公子可否方便。”費羽抬頭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春桃,意思不言而喻。
“自是方便,這是我的貼身婢子,費大人無需擔心。”廖清水擺了擺手,對春桃表現的全然相信。
“上面讓在下探查一枚血色玉佩,那玉佩通體血紅,在光線的照耀下會發出隱隱的光芒,不知廖公子可知道這玉佩的主人是誰?”費羽見他將春桃當做自己人,料想即將要說的事情也不怕她聽到,開口直奔主題。
春桃聽面前這青年提起一塊血色的玉佩,只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她在心裏細細的琢磨了一番,心裏想着自己到底在哪裏見過這玉佩。
“費大人看得起在下,在下自是不會令費大人失望。這玉佩的來路,說來也巧,在下以前恰逢在府里的一個丫鬟身上見過。”廖清水端起桌上的茶杯押了一口茶,眸色深沉的看向費羽。
一個丫鬟?費羽明顯有些不太相信。
“莫不是廖公子在誆在下不成,這血玉的價值可不是一個丫鬟能買得起的!”費羽面色不悅,有些不滿的看了眼廖清水。
這玉佩價值連城,世間只此一枚,且是前朝皇室的產物,怎麼會在一個小丫鬟身上。
“費大人或許不知道,這丫鬟原先並非府里的家養丫鬟,只是三年前忽然來的府里。且前些日子,這丫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廖清水頓了頓,緊接着道,“與她一同失蹤的,是一個姓慕的男子。那男子功夫極高,輕功更是登峰造頂。”
“這……”費羽有些遲疑,這慕姓並非大姓,很少有人會姓這個,據他得來的消息,前朝皇室曾有一慕性部族,世代忠於皇族。若是這名慕姓男子真是那慕家人,那這名丫鬟的身份可是有待商榷了。
“若是這丫鬟的身份真是非比尋常,為何會藏匿在公主府內,她可是與安寧公主有什麼干係?”費羽不是個傻子,雖說廖清水說的句句在理,卻不能全然的相信他。這任務是上面特意交代下來的,容不得出現一絲差池。
“或許她是想着將此事禍水東引,硬要與安寧公主扯上關係,到時也好脫身。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興許她是看重安寧公主受寵的身份,料想也沒人會懷疑到這府里的人身上!且這丫鬟平日裏乖巧聽話,與其他的丫鬟無二。只是在下曾與這丫鬟接觸過,她通身的氣質可不像是個尋常人家出身的。”廖清水看了眼遲疑不定的費羽道,“恰巧的是,我身邊這丫鬟在府里與那女子關係甚好,若是費大人還有什麼疑慮,不妨問問她。”
春桃在一旁聽得兩人的對話,心裏早已翻騰蹈海。廖公子口中的那個丫鬟,分明說的就是玉玲瓏。怪不得她覺得血色玉佩有些耳熟,她先前在玉玲瓏那裏看到過這塊玉佩。可這玉佩,是安寧公主給的她,本身並非是玉玲瓏的東西。這些都是玉玲瓏那日隨口說的,她還說安寧公主給了她這東西后,她好幾日都睡不着覺,不曉得她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你見過那女子一直隨身攜帶這一枚紅色玉佩嗎?”費羽抬頭看向春桃,話裏帶着詢問。
“那玉佩是……”
“春桃!”廖清水適時地打斷了她的話,看向她的眸子裏帶着一抹厲色,“你先前不是告訴我,那玉佩是玉玲瓏一直隨身佩戴着的嗎,還說她像對待寶貝似得,輕易不給旁人摸,有沒有這回事兒?”
這話,春桃從未給廖清水說過,可他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春桃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里的那抹厲色,心裏掙扎許久,終是違心點了頭,“是!”
“她叫玉玲瓏?”費羽溫和的看着她問道。
“是!”春桃閉了閉眼,心裏對玉玲瓏多了些歉疚。
“那你可知她現在在哪裏?”
“奴婢不知,她走的突然並未告知奴婢。”
費羽低頭沉思了一下,將懷裏沉甸甸的一包銀子放到桌子上,“廖公子,這是在下的一點兒心意,還望廖公子不要嫌棄!”
“費大人客氣了!”廖清水笑了笑,伸手將那包銀兩抱在懷裏,面上滿是得意。
費羽見他將這銀兩看的如此的重,這才在心裏舒了口氣。早有傳聞,一點通愛錢如命,看來這事兒應是不假了。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費羽拱了拱手,向兩人告辭。此事事關重大,他得趕緊回上京稟報給上面。
春桃隨着廖清水目送着費羽離開,這才轉身看向廖清水,一臉的凄然道,“公子之前為何那樣說?那玉佩分明就不是玲瓏姐姐的,為何要奴婢說謊?”
“此事我自有我的打算,無需向你解釋。只是,你若想繼續留在我的身邊,今日之事你就權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最好將它忘掉。”廖清水面色陰沉的看着她。
“玲瓏姐姐與我關係甚好,我不能這樣害她。”以前在公主府,只有玉玲瓏願意和她說話,不嫌棄她笨,有什麼好東西也都想着她,她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好了,那位大人也只是想探聽那血玉的下落,並非要對玉玲瓏如何,你不要想太多。”廖清水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斂了眸子裏的厲色,柔聲說道。
“真是如此嗎?”春桃總覺得有些不安,若是真只是探聽那玉佩的下落,為何不直接說那是公主的東西。況且,前些日子公主府莫名其妙的被封,府內的下人盡數被殺,她再是腦子轉不過彎,也不會認為今日的事兒只是個巧合。
“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晚就不需要你伺候了。”廖清水眸色沉沉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走出了正廳。
他救她的目的無非是為了今日多了人證,若是她再不知好歹,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