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你要打他，就先打我
玉玲瓏在屋子裏獨自待了三天了，她一直沒有要主動出去的意思，她在無言的對林湘冉宣戰，她喜歡慕籬，就要和他在一起！
林湘冉也不再理她，因着慕籬的事情，這對母女之間一個不說，一個不問，真是比那路人的關係還要冷淡。彧卿看在眼裏，也只能暗暗着急，他作為一個丈夫兼父親，偏幫了哪頭都不好。母女倆又都是一般的倔脾氣，他勸了幾次無果后，也不再管了。只盼着兩人能各自想想，一方能先服個軟。
“小姐，您這樣整天呆在屋子裏不出去怎麼行，外面的天氣多好，您該多出去走走的。”小玉是個沒心眼的，小姐和夫人鬧了這麼兩天彆扭了，若是小姐先向夫人服個軟，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偏偏小姐脾氣倔的很，她一個做丫鬟的雖是想勸，也不敢勸，只巴巴的將夫人身前李媽媽說給小姐聽的話學着說一遍。
“小玉，莫不是你也存着想勸我低頭的心思？”玉玲瓏要說她在和林湘冉賭氣，倒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只是，她的主要目的是在對她表示自己非慕籬不可，這是她的態度，她不能低頭。一旦認了錯服了軟，就表示她要放棄慕籬，她是說什麼也不願意的！
小玉端了水盆放在高凳上，擰了帕子要給仍窩在床上不願動彈的玉玲瓏擦臉。玉玲瓏扭頭避開她的爪子，抓了抓凌亂的頭髮懊惱道，“小玉，我說過多少次了，洗臉這樣簡單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不要每次都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小玉皺了皺秀美，鼓着張包子臉一臉的哀切，“小姐，伺候您起床洗漱是我的本分，您要是連這都不讓奴婢幹了，夫人會打死奴婢的！”說著，又將那濕帕子往玉玲瓏的臉蛋上蓋去。
“我娘有那麼凶？”玉玲瓏挑了挑眉，拽着耳朵旁的小辮子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躲避小玉的魔爪。
“沒……沒有，是奴婢說錯話了，夫人待下人極好！”說起林湘冉，小玉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臉上儘是害怕。
“哦，那你為何說我娘會打死你，難道她平日裏經常打人不成？”這話玉玲瓏是逗小玉這隻小白兔玩兒的，看她小小的臉蛋一副害怕可憐的模樣兒，玉玲瓏心裏就好開心。
唔，她果然是在屋子裏待久變態了。玉玲瓏咬着唇瓣，暗自唾棄自己的惡趣味。欺負小白兔神馬的要不得啊，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沒……沒有，奴婢只是……只是聽外面的姐姐們說的。”小玉到底是小姑娘家，膽子小又將玉玲瓏這話當了真，着急忙慌的解釋，話也說的語無倫次。
“別急，慢慢說，我也沒怪你的意思！”玉玲瓏坐起身來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表示安慰。
見玉玲瓏不生氣，小玉也慢慢平復了心情，緊接着道，“奴婢也是聽打掃的幾位姐姐說的，今早夫人去了慕家的校場，說是要處置慕公子。奴婢聽了害怕，就……就口不擇言了，請小姐恕罪！”
玉玲瓏本是逗弄與她，聽她提起慕公子，心裏一驚，緊抓着小玉的胳膊問道，“慕公子？哪個慕公子？”
小玉也是聽外面那些個丫鬟們說的，至於要受罰的慕公子是哪個她還真不知道。見玉玲瓏情緒有些激動，她急忙回憶了一番方才聽到的，印象中好像真聽過那麼一個名字，奈何腦子裏搜颳了許久，就是想不出這個慕公子叫什麼。
玉玲瓏見她半天不說話，心裏很着急，“你說的那個慕公子是不是叫慕籬？”
小玉將這個名字在腦海里細細的過了一遍，好像真是叫這個，“好像……是叫這個，不過，奴婢也不是很確定。”
玉玲瓏聽罷，哪裏還能再坐住，她急急忙忙的下了床披上外衫就往門外沖，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慕籬受了罰！母親現在正在氣頭上，真要罰他，哪裏會手下留情！
小玉見她形象不雅的出去，邁了小碎步在身後追她，“小姐，奴婢還沒給您束髮呢，您就這樣出去可怎麼行！”
……
慕家校場，林湘冉坐在上座主位，端着碗熱茶在手中細細摩擦着茶杯邊緣，身旁是微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慕問天。兩側站着慕家執行家法的近衛，身前是一言不發跪着的慕籬。
周圍跟隨而來的林家小廝丫鬟，個個垂眸低頭屏息凝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待到林湘冉手中的熱茶慢慢轉涼，她重重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底碰撞桌面發出“碰”的一聲巨響。直震得周圍的人個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丫鬟們低着頭的腦子垂的是更低了。
“慕籬，你可知錯！”林湘冉神色淡淡的問，面上倒是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剛才那聲巨響並非出自她手。
“屬下甘願受罰！”慕籬既不說自己錯，也沒有要問自己錯在了哪裏。
“你且說說，我為何要罰你！”林湘冉眸色嚴厲的緊盯着他，企圖在他眼裏看到一點點的後悔和害怕。然而，她盯着面前那張俊美的臉看了許久，對方仍是如面癱一般低頭不語。
若說慕籬是個貪生怕死，遇事退縮之人，林湘冉或許還會放過他。這樣的人雖是讓人生厭，卻也給了她足夠的理由說服玉玲瓏放棄他。可是，對方恰恰不是這樣的人，這讓林湘冉在面對玉玲瓏時找不到絲毫的突破口來讓她放棄，這無疑令她很是惱怒。
慕籬聽她執意問起，倒是有些猶豫。他雖是不會否認自己喜歡玉玲瓏，卻也不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事兒說出口。並非是因為他生性靦腆說不出口，而是因為一旦他將自己和玉玲瓏的事情說出去，傳在旁人的耳里，與玉玲瓏而言並非好事。
與一個身份卑賤之人攪和在一起，會連累了她的名聲，這讓她以後還怎麼在下人面前抬得起頭！
“怎麼，是不想說，還是說不出口？你若是說的令我滿意，我可以不罰你。”林湘移了眸子不再看他，押了口涼茶，將茶杯放回到桌子上。這回她的動作很輕微，杯底碰到桌面只發出一聲細微的“叮”聲。
“屬下甘願受罰！”慕籬跪着不動，臉上的表情仍無任何變化。自從知道玉玲瓏的身份后，受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他從未心存僥倖！
“好！你好得很！”林湘冉怒極反笑，扭頭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慕問天，“慕問天，你教出來的好徒兒，真是令我開了眼！”
“夫人息怒，慕籬的性子一向如此，他不太會說話惹怒了夫人，微臣甘願待他受罰！”慕問天說著，已是起身跪在了林湘冉下首，慕籬的旁邊。
慕籬見他如此，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漸漸地出現了一絲裂痕。這本就是他犯的錯，他不希望牽扯到旁人，更何況是他的師父！慕問天今年已經六十九歲了，這一棍杖下來怕是會要了他的命。
“此事因屬下而起，和師父無關，請夫人責罰！”他直了直身子，抬頭看了眼林湘冉，又復低下頭去。
“你既是知罪，那我也不必再繞圈子，來人，棍責一百杖。”
旁邊等候多時的行杖近衛聽得林湘冉吩咐，疾步上前，揚起手中的鐵棍就欲落下。
一道痛徹骨髓的勁風落在背上，慕籬悶哼了一聲，繼續挺直了腰背，只待這餘下的九十九棍責繼續落下。
“住手！”一道女子的急切呼聲在身後響起，慕籬挺直的背脊一彎，低垂着的眸子裏劃過一抹羞恥。
受罰被眾多的人圍觀，與他而言並沒有什麼。然而，在玉玲瓏面前，他卻覺得難以抬頭。隱藏在身體最深處的自尊心，在玉玲瓏面前，毫無保留的跑了出來，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受罰的模樣兒。
“瓏兒，你這樣成何體統！”林湘冉一抬頭就看到玉玲瓏衣衫不整的跑了過來，不由得面色大怒。
“娘，你不要打他！”玉玲瓏哪還顧得上自己的形象，她方才一進校場的大門，就看到一根腕粗的鐵棍往慕籬身上招呼過去。心裏大驚，不管不顧的就跑了過來。
她走到近處，才看到慕籬背上已經挨了一棍。鮮紅的血跡突破皮肉冒了出來，黑色的外衫破裂開來，在慕籬背上留下了一條深深地傷痕。玉玲瓏看了一眼，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你幹嘛要打他，你要打就先打我好了！”她跪倒在慕籬身邊，看着他背上的傷，心裏揪心的痛。
林湘冉見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管不顧的湊到慕籬跟前，完全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兒，不由得怒火中燒，“來人，將小姐拉開，給我繼續打！”
這話說完，便有兩個壯實的丫鬟上前將玉玲瓏從慕籬的身邊拉開。
玉玲瓏掙扎着就是不從，奈何兩個丫鬟的力氣太大，她掙了半天也沒掙脫。眼見着那鐵棍又要落到慕籬的身上，她憤恨的抬頭看向林湘冉，“他做錯什麼了，你非得這樣打他！”
“他身為一個下人，卻不安分守己，勾引與你，敗壞你的名聲，難道我不該罰他？”林湘冉氣的揮手摔了桌上的茶杯。
“我和他兩情相悅，互相喜歡，何談勾引一說，娘親你不要血口噴人！”玉玲瓏聽她這樣的說慕籬，免不得也來了脾氣。
“放肆！你……你這個不孝女！”林湘冉氣的渾身發抖，這個小女兒也不過是在外面呆了三年，竟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不將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裏。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處處落自己的面子，讓她下不來台，不由的心生惱怒，一拍桌子，“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