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出茅廬
每天晚上霍得華都去偷東西，大件的他帶不走，保險柜什麼的他更是沒有辦法打開，只有在別人家的客廳里瞎轉悠，手機、錢包、甚至電視機的遙控器只要方便裝在包里的物件他都拿，不得不說這是個‘知足’的賊。
有一次霍得華正在別人家客廳作案時被起床來撒尿的小孩子撞見了，那是個只有十來歲的男孩子，估計父母打麻將去了，看到霍得華后他既不嚷嚷也不慌張，拿起自己的塑料玩具就朝霍得華砸去，搞得霍得華慌不擇路狼狽出逃，說到底他還是個膽小的賊。
還有一次霍得華偷到了一個獨居的老太太家裏，結果被撞了個正着，那老太太也不罵他也不打他，反倒和他拉起家常來，說自己老伴去世得早，膝下無子無女，好多年了都是一個人生活，好久都沒和別人嘮嗑了，就算霍得華是個賊她也認了，只要霍得華每天都來陪她講上八個小時的話，每次都可以給霍得華一百塊錢，當時的霍得華為了不讓這老太太報警真真的陪她拉了八個小時的家常，聊天嘛，就是應該你一句我一句的才舒服，可每次霍得華總要傾訴的時候就被這老太太打斷，愣是只准霍得華聽她的故事不許霍得華說自己的悲傷，八個小時下來霍得華就像已經老了八年，這時候他才琢磨着也許傾聽才是人世間最困難的事情，自那以後，別說那個小區，就那一片地區霍得華都沒有再去過。
霍得華的小偷之路雖然比較坎坷，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了下來，這人別的優點不多，堅持不懈到是能做到，一段時間以後，他也算‘收穫頗豐’，望着自己房間裏堆着的那些臟品，霍得華頭都大了，什麼手機錢包之類的東西當然有，可是就連座機啊，抽紙盒啊，遙控器啊，果盤啊這些客廳常見卻不怎麼值錢的東西他也要了，問題是又該怎麼出手呢？不管了，先把值錢的東西變現。
霍得華用一個背包裝上那些手機來到專門收二手手機的市場做交易，經驗豐富的買家一看霍得華那心虛的模樣就知道這東西來路不正，擺擺手就拒絕了，膽大的買家可以要霍得華的手機，但不是按個數買，是論斤數收，霍得華算了一筆賬，他一周偷到的手機論斤賣給這家人的話連一百塊錢都不到，這他媽不就是政治課本里說得資本主義嗎？這些個邪惡的資本家，盡想着如何剝削底層人民，不賣不賣，等哥撐不下去的時候再說。
望着家裏那些無法變現的臟品，霍得華真是憂心忡忡，要警察這會兒衝進來那可就是真正的人贓並獲了，明明每天晚上都要去爬幾十層的高樓，白天還有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老爹要他照顧，一天天的這麼盤下來，霍得華真是心力交瘁啊，洗澡的時候忍不住哭起來，不就是當個小偷嗎？有這麼難嗎？
情緒嘛，宣洩完了就好，日子還是要往下過的，功夫不負有心人，霍得華盡然想到怎樣把自己偷的這些個小物件怎麼變現了，他居然有模有樣的在天橋上擺起地攤來，周圍擺地攤的同行們都鄙視的望着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愣頭青，心想不出三天准讓霍得華喝西北風去，他們結成了一個聯盟，要在地段上擠死着丫的，還要價格上壓死這丫的，可是還沒到三天，這個聯盟就大喊受不了了，霍得華賣的東西是沒有成本價的，只要別人願意掏錢買他就心滿意足了，而其他商家的貨都是從商品市場正兒八經的進過來的，總不能為了整死霍得華賠本賺吆喝吧？
那天橋不出一個星期就變成霍得華的地盤了，周圍的地攤販們每天都無奈的望着那些搶購霍得華商品的人們，久而久之盡把這當成了一道風景線，物極必反，他們倒要看看霍得華能火多久。
時間一天天過，霍得華卻一天天火，而且這傢伙的商品還每天都不一樣，不僅有了回頭客，還有了介紹客，很多人甚至每天都要來霍得華這裏淘點寶，一個月後，周圍的商販們受不了了，要麼換地，要麼轉行，有的乾脆就不擺了，還有的為了臨走之前氣死霍得華，直接十塊的東西一塊賣，好多顧客都覺得這裏面肯定有詐，照樣不買，堅持到最後的那幾家地攤主也風雨飄搖中落寞的離開了，自此，霍得華完全成為了獨家經營，他真是賺得盆滿缽滿，每天睡著了又能把自己笑醒起來。
一個月後，那天橋上只有霍得華一個人賣這些個生活物品了，剩下的全是做吃的，什麼炸洋芋啊，燒烤啊，臭豆腐啊，冰糖葫蘆啊，燒紅薯啊，蒸玉米啊儼然小吃一條街，原來大家看這天橋上被霍得華整得人流量這麼大做吃的肯定行，很多人到霍得華哪裏挑完物品后又能隨手買點食物爽口，這橋逛得很有意思，商販們閑暇的時候都會送點自己做的美食請霍得華享受，要沒他那個攤子那有這麼大的人流量啊，紛紛拿他當大爺供着，霍得華也知道和睦相處的重要性，只要是商販們看上的物品他都願意廉價出售，正所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正當霍得華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時，城管開始清場了，要麼收攤走人要麼全部沒收，霍得華哪有還嘴的份？灰溜溜的收起自己的家當就縮了，之後他打一槍換一炮，在轉移陣地中同城管玩起了躲貓貓，可是大天朝啥都缺就人不缺，一個星期下來霍得華被追得那是叫一個慘啊，就算這樣意志堅強的他仍然還同城管打游擊，兩個星期下來霍得華知道什麼叫鍋兒是鐵造的了，甭管霍得華擺不擺地攤，只要城管在街上碰見他就悠哉悠哉的開着電動車跟上去了，時不時還假惺惺的調侃他‘今天不擺地攤了嗎？’，那叫一個賊啊。
看來這荘買賣是做不下去了，可這吃喝拉撒每天都在花錢，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霍得華決定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他不再偷那些客廳里的物品，轉而把目標定在了千家萬戶的廚房裏，先把米和油裝滿，再把冰箱裏的肉菜洗劫一空，一個星期下來，霍得華就偷到了小半年的米和油，那些肉和菜更是擠得冰箱都裝不下了，有時候就連幾塊錢一包的鹽他都寧願爬幾十層去別人家裏偷過來，真不知道該說他傻呢？還是賊呢？或者是艱苦樸素。
糧草已經備齊了，可生活在現代化的都市裏，水電費你總得交吧？再節約的人也節約不下來坐趟公交車的票費吧？最貴的莫過於給那不認識自己的老爹所買的藥費，這些細微卻千頭萬緒的支出讓霍得華必須創造收入，幾條都被封死的路讓霍得華連連感嘆哥已經到了撐不下去的時候了，但是堅決不能回去找那個按斤數收手機的資本家，沒別的原因，受不了這丟人。
霍得華背着自己那些零零碎碎的物品轉了好幾趟公交車走了好遠才來到這塊鳥屎特別多的破銅爛鐵回收場，一間倉庫矗立在整片整片的破銅爛鐵中，霍得華走近了才看清楚，這裏完全是一堆大雜燴，有銹跡斑斑的冰箱，也有沒有輪胎的報廢汽車，甚至還有被火燒過的歐式床等等，感覺城市裏報廢的物品都塞到這裏來了，反正種類頗多雜亂無章。
霍得華走進被破銅爛鐵包圍的哪間倉庫里，只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專註的伏在桌子上打磨鑰匙，他臉上輪廓分明鼻樑還挺高，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帥哥，哪怕現在這身爛衣破布也掩蓋不住老頭眼睛裏那鷹一樣的光芒，最顯眼的是他右邊衣袖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手，然而他卻用牙齒配合左手操作機器，飛速旋轉的磨砂輪離他的臉不過幾厘米，看得霍得華直擔心，不過一會，老頭就把鑰匙打磨好了，拿在眼前心滿意足的欣賞着。
“大叔。”霍得華站在門口打了聲招呼。
老頭這才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連忙把手中的鑰匙飛快的藏進褲兜里，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一般都是大貨車拖着廢銅爛鐵過來，這麼個乾淨清秀的年輕人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哦，有什麼事嗎？”
“您這是收廢舊品的吧？我有點東西想賣給您。”
霍得華把包里的那些物品拿出來擺在老頭面前的桌面上，老頭望着這些零碎的物品再次放出了鷹一樣的目光，霍得華害怕老頭不收連忙說到：“您按斤數稱也行。”
老頭打量了霍得華一番后喃喃說道：“你有手有腳的，為什麼要去干這個？”
霍得華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尷尬的低下頭去，自知慚愧，他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直接的撕開面具過。
老頭趁機又審視了霍得華一番，要是假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真切的表現。
“要按斤賣你可就虧大發了，咱們論個吧。”老頭說完后從抽屜里拿出計算器來合計。
霍得華突然抬起頭笑容滿面的問：“大叔，我們能長期合作嗎？”
老頭嘴角掛出一絲微笑娓娓道來：“那得看你夠不夠專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