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價值觀不同
邵承志點點頭:“那她還是要去?”
“對啊。”王霞說,“誰能攔得住她啊。凌苒第二天下午就去找葉翎去了。不過她也真有本事,兩人才認識幾天啊,葉翎那麼忙,居然來參加她畢業典禮。那天又不是周末,特意為她請假過來的,而且一請就是一天。”
“那天特招生也來了,說是來參加他學弟學妹的畢業典禮,其實是來找凌苒複合的,卻看見凌苒挽着葉翎四處招搖,逢人就介紹她的這個新男友,哪裏畢業,哪裏工作,家裏是獨生子,父母是那個啥啥,老着臉皮吹個不停。班裏同學都不明白她在嘚瑟啥,她真以為自己撿到金龜婿了啊,等從高枝上跌下來的時候,看她怎麼收場。”
“不過晚上就鬧騰了。晚上班裏一大堆同學在校外小酒店裏慶祝畢業,喝到一半。特招生酒氣衝天的跑進來了,說要敬凌苒的新男朋友一杯酒,後面跟着他一堆的師弟師妹,還有籃球隊的一幫哥們。大家嚇得都站起來了,以為這下要群毆了。兩個男人一口氣對幹了幾杯白酒,特招生就開始爆料了,說凌苒跟他怎麼樣怎麼樣,什麼細節都說出來了,圍觀的人里三圈外三圈。葉翎當時是面不改色,手一伸把凌苒拉到自己懷裏說;‘說來說去,不就是一個膜的事嘛。她不是處女,我也不是處男,咱們兩就這麼般配’'。葉翎此言一出,特招生自然是無言以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葉翎帶着凌苒揚長而去。”
“那後來凌苒就跟葉翎正式談戀愛了?”邵承志問,“葉翎沒別的女人?”
“有沒別的女人,這誰知道啊。”王霞說,“反正畢業后,凌苒就跟同學們來往少了,因為她要隨葉翎的時間。她偶然來參加同學聚會,葉翎一個電話打過來,她馬上拿起包就走,一分鐘都不敢耽誤。那時我們就知道--她搞不定那個男人。果然,談了兩年,凌苒出國了。她一出國,沒幾個月,葉翎就跟那個二代結婚了,同學背後都在猜,很可能,在她沒出國前,人家就已經好上了,只是沒公然這麼說而已,算是給她留了點體面,否則哪會那麼快就結婚......凌苒還算聰明,知道自己要被甩了,馬上出國,說起來,總算是她自己主動分手的。”
“姚珮君說,葉翎的那位岳父大人,現在是銀行高管,過去是中科院的博導,門生弟子無數,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裏面不是他的故交,就是他的學生。葉翎做投行,找了這麼個岳父,才叫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好飛上那金光燦爛的雲端。而凌苒老爸呢,一個外科醫生,誰有病了才會去求他;她老媽,一個北京的小局長,還是副的,一磚頭下來至少砸死七-八個,跟人家怎麼比啊......”
“其實說白了,凌苒就是自不量力。她的條件,也就是相貌長得不錯,家庭條件中等偏上而已,這樣的女孩,在北京,一抓一大把。像葉翎這樣,出身名門,少年得志,野心勃勃的高富帥,怎麼可能娶她,明擺着只可能玩她嘛,而且還是白玩,就把她當個免費雞睡。”王霞憋了一下午,就想說這幾句,現在終於說出來了,不由的心頭一敞,“攀高枝哪有那麼容易的,現在是個拼爹的時代,你爸不是玉皇大帝,你就不是七仙女,長得再好看,也就是個暖床貨。”
“不過呢,其實真心想想,凌苒在葉翎那吃的癟,跟她自己對特招生做的,完全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程序複製。凌苒也算現世報,來得早.......”王霞正說得興起,一點沒注意列車已經到了換乘站。
邵承志示意王霞下車。兩人轉地鐵后,沒座位了,一人抓一個吊環。
邵承志一面思考一面說:“為了這麼一場註定要失敗的戀情,異國飄零5年,凌苒這場教訓也夠深刻的。”
王霞撇嘴:“可不是嘛,不過,這完全是她個人性格的原因,她就喜歡找這樣的男人,平平淡淡的,她還看不上呢。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自己剛才也在說,如果下個男人是王力宏、謝霆鋒,她願意一錯再錯。你看着好了,她還會出事的。姚珮君就說:‘騷和賤是骨子裏的,改不了。不過那下回好歹找個真正的大款吧,多少也落到點好處,至少不是被人白睡一場’。”
王霞說完了,真是痛快淋漓,精神亢奮,心想:邵承志,你就別井底之蛙想吃天鵝肉了,凌苒會看上你?她是寧可給高富帥白玩,也不會找個不高不富不帥的踏踏實實過日子。
邵承志不吭聲了,腦子裏開始整理凌苒的兩段戀情,無一不是鬧劇性的開始,戲劇性的結束,轟轟烈烈的有過,愛恨交加走過,最終換來一個斷然決然毅然離去的背影,去國萬里,一別多年。
邵承志無緣無故的想起了宮崎駿的一句話:青春就是張揚的笑,和莫名的痛。
邵承志忽然有些感慨:我的青春,其實就是一片空白......
“那個齊駿逸,怎麼這麼多年,一直沒女朋友?還想追凌苒。”
“齊駿逸女朋友一直不斷的,只不過談談都分了。你以為他等她啊。怎麼可能.......誰會等誰啊,只不過是沒遇到合適的........”王霞忽然想起來了,“對了,齊駿逸爸媽跟凌苒爸媽是住同一別墅小區的,彼此認識,據說還挺熟的。凌苒的事,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你說,他們肯讓兒子娶凌苒么?”
“凌苒會接受齊駿逸嗎?”邵承志冷淡的說,“前提條件都不存在。”
邵承志多少有點覺得奇怪,王霞怎麼會認為現在還有人會把這種事當回事。
----------------------------------
李兆家在朝陽區的一個老居民小區里,地段不錯,在四環內。但是小區環境實在令人髮指--完全沒有綠化,樓又破又舊,外牆上的石灰水泥都剝落了,露出裏面殘損的青磚,樓下停滿了汽車自行車三輪車,橫七豎八,擁擠不堪,讓人十二分的不明白,這些車是怎麼停進來的,又怎麼能開出去。
小區里都是7層左右的大居民樓,但是不是後來那種一梯多戶的標準套間,而是一條樓梯上去,沿着過道兩側排開的一個個小單元--還保持着筒子樓的原形。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夏天又悶又熱,冬天,朝北間完全見不到陽光。小區裏的居民大多是北京國營大廠的老職工,市府給剛結婚的小年輕分配的公房也在這裏。
市府分給李兆的房子是一套二室一廳中的一間,房子一共是四十多平米,有一間比較大的十幾平米的大卧室,一間八平米的小卧室,一個只放得下一張小餐桌的廚房,一個兩個人擠進去就轉不開身的廚房,還有一個老是漏水的、屁股大的衛生間。
就這麼一套房子,還是只有居住權沒有產權的,兩對年輕夫妻一起住,一家一間卧室,廚房衛生間公用。
房子那麼小,住兩家人,住久了,只怕難免摩擦,兩家的男人還在同一單位,今後打交道的日子還長着呢。兩家商量了一下。李兆因為職位高點,分到的是大卧室,於是分到小卧室的那對就自己出去另租了套月租金1500的一室一廳住,李兆每個月給同事500元。這樣,住房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但總不是個長久之計,李兆正在動腦筋怎麼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問題.......
邵承志和王霞穿過堆滿雜物的門洞,順着到處是蜘蛛網結成的小黑球的樓梯爬到6樓,再穿過暗無天日的過道,到了一扇生滿鐵鏽的防盜門前,邵承志拍了兩下門。
門打開了,一個20歲不到年輕女孩開門,喊了聲:“邵叔叔,王霞姐。”這人是李兆的一個外甥女,就在小區門口的一家小超市裏當收銀員,已經在李兆家住了快一年了。
溫舒琴走過來,把拖鞋擺在兩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