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你愛過我嗎？〔大結局上）
心，驟然緊了緊……
下一刻，男人繞到藤椅前，高大魁梧的身姿在年欣然腳旁蹲下，一時間顯得極其的渺小，讓人頓生憐愛！
見狀，年欣然故意撇開視線，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有關這個男人的事情。
“咔嚓——”身後一道閃電炸開，映亮了男人高貴稜角分明的臉，連同他的眼眸都透着深深的光亮，像是那捉摸不透的海底，只消讓人看一眼便會情不自禁地泥足深陷，再也無法自拔！
她下意識顫抖了一下，不是為眼前的這道閃電，而是因為男人過於深邃的注視。
不是說好了不去看男人嗎？怎麼他的一個眼神就讓你亂了亂了方寸呢？
年欣然在心裏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氣，心裏再亂再慌也不能表現出來。
她臉上神色依舊冷漠，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然而，在年欣然故作冷靜的時候，她那顫抖的手指卻很快地被男人納入掌心之中，她試圖要抽回，卻被男人握得更緊了。見狀，年欣然也不願和男人就這點小事起紛爭，也只能作罷不再掙扎，任由男人掌心的溫度慢慢滲入她的心底。
“然，我們好好說話，行嗎？”
過於低沉的嗓音還帶着那一絲低低的懇請，眼前的這個人是雷冽嗎？
年欣然不禁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個真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雷冽嗎？不是他幻覺嗎？
可是懷疑歸懷疑，年欣然還是不會跟他說話的，這是她的態度。
見年欣然態度還是沒有太多的轉變，雷冽也只能是在心裏頭暗嘆了一口氣，嘴角卻依舊泛着那寵溺的笑意，看着她字字認真地說道：“你不想說話那就聽着我說好了。”
淡淡的語氣里充滿了委屈與無奈。
可是，只要雷冽一想起喬世宇那句話，他的心就不禁猛抽，不斷地在收縮……
“如果真要離開我，那你要怎樣生活？你有什麼計劃嗎？你才剛畢業，什麼都不懂，這社會不是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你只是個孩子需要被照顧，需要被呵護，離開了我你……”男人的嗓音低低的、略帶沙啞的嗓音重如磐石般一下下撞擊在年欣然的心頭。
一時間，年欣然更是覺得眼前這一幕很虛幻，這個人真的是雷冽嗎？他竟然會說說出這樣的話，該不是她幻聽吧？
她一愣一愣的看着眼前這個蹲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漂亮的澄清的眼眸閃過一絲狐疑。
“然，離開我了，你該怎麼辦？嗯？”雷冽嗓音繼續低低的，卻重重地撞擊在年欣然心頭之上。
這應該不是她的幻聽，這是真的。
難道他終於想通了，讓她離開？
但是，惡魔的天性會這麼簡單就改變嗎？
她斂下眸子，遮住眼底最後一抹蒼涼之意，像是飄落在枯井中的樹葉，清淡無染……
“然……”
“如果不離開，那我該怎麼辦？”年欣然終於打破了安靜，張嘴打斷了男人的話，嗓音因為多日沒開口說話的原因乾澀得很。
雷冽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光亮，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安靜女孩兒，驚訝的看着她，似乎不大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的。
“然，你……”雷冽的嗓音帶顯而易見的顫抖。
“我……已經長大了……”
一聲低低的嘆息揚起，雷冽俯下身，與她的小臉平行，低沉的氣息輕輕地掃過她長長的睫毛——
“然，看着我。”像是一貫命令的口吻，又像是淡淡的請求。
年欣然像是被這聲音蠱惑，竟然下意識地抬眸，四目相對……
“真的非離開我不可？”沉重的嗓音透着在明顯不過心痛之意。
年欣然的眼波泛起隱隱漣漪，刻意忽略心頭劃過的異樣疼痛，忍下心來，口吻極其地清淡，道：“我只想過平淡的生活，如果沒有遇上你，我想我的生活會是平淡的。”
“你想要平淡的生活，我也一樣可以給你。”
“你給不了我，”年欣然抬起那雙隱隱晃着水眸的眼，頓了頓，看着男人，字字清晰地說道：“有你的生活註定了不會平淡。”
是的，只要有這個男人，那生活就註定了不會平凡，她是再不起什麼激情，什麼刺激了，平淡對她而言真的尤為重要！
“然……”雷冽沒料到年欣然會這麼說，那緊拽着年欣然的大手也不禁輕顫了一下。
年欣然看着男人，既然這話題是他先開的頭，她也乾脆豁出去了，鼓足勇氣道：“讓我離開吧，我……我不想去恨你，恨一個人真的會很累的。”
其實，年欣然不是恨男人，而是每每她見到男人，暖心那一段話就會回蕩在他她腦海里，那一段話成了她心中揮之不去的黑影，不是她不想去忘卻，而是根本忘卻不了，就像一道歲月留下的痕迹，深深地印記在她心中了。而且，他們曾經的那一個孩子，年欣然永遠無法直視這痛楚。
雷冽強忍下心中的苦痛，他心裏的哭不比年欣然少，只是被他故作堅強地壓下來了。他抬手，輕撫她的小臉，對於她淡淡的指控並沒有生氣。
“然，離開了這裏，離開了我，你的生活就能平凡了嗎？你才畢業，沒有一點兒社會經驗，往後的日子你要怎麼過？”
“沒遇見你之前我的生活也過得挺好的，哪怕日子是過得辛苦一點，但卻過得踏實、平凡，不用每天總是在擔驚受怕，想着誰會來害自己，或者誰又在背後算計着自己。爾虞我詐雖然到處可見，可是勾心鬥角的爾虞我詐，對不起，我真的承受不起了。或許，如你所說的那樣，我還只是個孩子，承受不起太多的考驗。”年欣然一字一頓地說著，臉上的神情如湖水般平靜，泛不起一絲漣漪。
雷冽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她那漂亮的眉梢處是淡淡的落寞，心，驟然一縮，痛，不斷地外擴着……
“然……”雷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更多話了。
他知道最近的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確是有點多，她也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吃不消也正常的，可是心裏的那抹痛對他而言也是揮之不去的。孩子的離去，緊接着他的然也要離開他，這讓一向高傲清冷的雷冽也變得彷徨了。
年欣然美麗的小臉有片刻的怔愣，眸波伴隨着雨光浮動與壁燈交織的光輝泛起淺淺的光暈，凝着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眨動了下，半晌沒有說話。
她的樣子引來男人的心中的不舍，低低嘆息了一句，坐在了她對面的藤椅上，拉過她冰冷的小手，大手輕輕摩挲着她手指的纖細和柔嫩，這雙手如此柔軟，他怎麼忍心讓她經受生活的磨難呢？
“然，我對不……”
“別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年欣然打斷了他的話，她的心都化了，特別是聽到這麼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竟然要跟她說“對不起”這三字時，她的心就像被一根細繩緊緊栓住，勒得她都透不過氣了。
聞言，雷冽的手指僵了僵，連同唇邊的弧度也變得不自然了，他凝視着年欣然，半餉沒有說話。
良久后，雷冽的嘆息聲聽上去有些疲累，點了一下頭，大手撫上她的長發，像是在縱容着一個鬧性子的孩子，低低說了句，“我明白你意思了。”
空氣中，一片沉寂，只剩下雨水無情打落在玻璃窗上的聲音了……
“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帶着苦澀，帶着請求，混雜在一起，聽上去不禁讓人頓生憐愛。
年欣然征愣了好一會兒兒，眼前的這個真的是雷冽嗎？這不像是那個她認識的雷冽啊！
過了半餉，年欣然才輕輕地點了下頭，她不知道雷冽準備要問她什麼問題，心一下子也提到嗓門處了，可是一想到這是他問她最後一個問題，淚水就湧上了眼眸，卻被她死死地忍着了。
“你……你……愛過我嗎？”
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諾大的廳室里，久久難以散去……
年欣然征愣了，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僵住了，她沒料到雷冽竟然會問她這個問題，那沉寂的眼眸泛起了一絲漣漪，那被男人握着的小手不禁輕顫了一下。
她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好呢？
她凝視着男人，心裏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回蕩在自己心裏。
“我……”
“還是別說了。”意外的，雷冽打斷了年欣然的話。
“冽，我……唔——”年欣然剩下的話都被男人用吻給堵住了……
竟然，在年欣然要說出答案那一刻，雷冽有了恐懼，他害怕她的答案，於是乎他選擇了逃避。
他的唇成了遊動的蛇，眷戀不已地親吻着她，一路緩緩向下……
一時間，傷感的氣氛被這激情取代了，在那鵝黃壁燈的映照下，一男一女交疊的身影晃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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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氏集團，直插雲霄。
夜色愈發度深弄，這座高蜓的鋼化建築卻在這繁華的都市顯出了她的與眾不同，孤寂地屹立在鬧市中……
總裁辦公室，一片冰冷……
只有淡淡的雪茄味和濃烈的伏特加的味道。
偌大的辦公室，只有三人，除了雷冽和靜之外，還有一名男子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
茶几上擺放着幾份資料，在看完最後一份資料后那名男子不禁抬起那雙疑惑的眼眸，眉間透着深深的不解和困惑，將目光落在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忍不住開口道：“雷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雷冽倚靠在沙發背上，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和疲倦，喝了一口烈酒後，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說了句，“你看看這些資料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直接叫靜給你準備就好。”
男人聽了他這番話，好奇地挑了挑眉，將目光轉到另一邊的靜身上，“雷先生，他……他沒有開玩笑吧？”
“雷先生是要把這些產權轉讓給年小姐，你缺什麼資料來找我就可以了。”靜嗓音平靜，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結局似的。
“可……可這裏的產權……”
“照着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雷冽打斷了男人的話，嗓音平靜卻透着一絲疲倦。
男人狐疑地看着眼前雷冽，也多少發現他與往常不對勁的地方，愣了愣，今天的雷先生是真么呢？像個活死人似的，連說話都透着無力……
“雷先生，在我認為，目前對你最重要的是把王董名下的股權轉到你名下，而且雷氏目前還處於整頓前期，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那些老股東並不是那麼好交代的。至於產權轉讓的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可以押后，等把這邊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再處理轉讓這件事情。”
“先辦這件事！”雷冽的語氣雖然很淡，卻有着不容拒絕的堅決，將杯中酒一口喝下后，胸口處起伏了一下，胸腔中的苦澀陡然炸開。
“雷先生，這……”男人站起身來，面色揚起一絲不解，像是盯着外星人似的盯着雷冽，“雷先生，目前會計師事務所那邊正核實着你這次大變革后名下的財產，而且工作還只是處於開始階段，你現在說轉讓財產，這……”
“行了！”雷冽抬頭，目光篤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照我說的去做，越快越好。”
男人無奈地嘆息了一口氣，無奈地抓了下頭髮，只能重新坐回到對面，拿過資料重嘆了聲，“好，我明白了。那雷先生按照規定我還是要問一下你，您是否自願把這些產權轉讓到年欣然年小姐的名下呢？”
“是。”雷冽簡單地回答道，但字裏行間卻足以表示了他的傷痛。
“雷先生您確認一下要轉讓的產權，確認無誤后，我就去辦手續。”男人恭敬地說著。
聞言，雷冽征愣了好一會兒，那深邃黑沉的眼神卻變變得渙散了，低低地呢喃了句，“這些應該夠她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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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遂深得可怕，連續不斷地春雨綿延了整個天空……
濕瀝瀝的，有時候還伴隨着轟隆隆的雷聲，讓這樣的雨夜顯得更加的不安靜……
床榻上的年欣然睡得很不安穩，這一夜她很晚才上、床入睡，卻總還是翻來覆去，也許是下雨的緣故，縱使入睡后也總會夢境與現實相重合交疊。
夢中她看到一個身材婀娜多姿，有着姣好面容的女人，她正對着自己說著話，可是她聽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突然間，一個孩子從遠處向她們走進，但那孩子卻渾身血淋淋的，他停在了年欣然腳旁，指着另外一個女人，大吼道——
“就是她，媽媽就是她害我離開了你的，殺了她，殺了她！”
孩子？這是她的孩子嗎？
“年欣然，怎麼呢？不認得我了嗎？是我害你流產，是我害你孩子沒了，嗯？”
孩子，流產，沒了……
“啊……”年欣然從夢境中苦苦掙扎，發出毫無意義的喘嘆聲，不安在眉梢處蔓延開來，下一刻，不安的她便感到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結實健碩的胸膛，糾結的肌理散發著淡淡的熟悉的氣息。
年欣然的眉宇下意識舒展開來，嬌柔的身子更加貪戀地窩在這寬厚溫暖的胸膛中，汲取着令她安心的氣息，這種感覺一掃年欣然不安之感，一時間，她覺得很舒服……
熟睡的年欣然低低地呢喃了句，“別走，別離開我……”
“傻孩子，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男人的嗓音在這個雨夜聽上去充滿了醉人的力量，像是透着無盡的磁性，帶着低低的沙啞，裹着濃濃的情愫卻還帶着滿滿的苦澀……
窗外，雨漸漸變少了……
然而，男人卻還沒睡去，仍舊緊摟着那嬌小的身軀，看着她那麼信賴地將小腦袋倚靠在他的胸前，一隻小手還孩子氣地抓着他的手指，如凝脂般的小臉流淌着安靜的情緒，像是無知無畏的孩子，那麼酣甜入睡。
這一刻，雷冽那千年不化的冰山都漸漸融化了……
他那深邃的黑眸深深凝着她，一瞬不瞬——
這張美麗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底，久違的疼痛再度慢慢從心底擴散開來，滲透到每一個細胞，痛徹心扉……
她還是贏了，在最後一刻，他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男人相信的抉擇，可為了換回她如花笑靨這一切都值了！
但他的心卻很疼、很疼，像是在用一把刀狠狠割去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令他失去了一貫的鋒利和堅定。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