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四方雲動
趙太保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圖前皺着八字眉很認真的看着，他已經看了很久。
趙風雲穿着全身甲就站在他的身後，也已經站了很久。
那道聖旨傍晚便已經收到，父親在收到那道聖旨的時候就站在地圖前，一直到深夜，似乎還要繼續站下去。
趙太保長長的嘆了口氣，緩緩轉過身來說道：“他叫你行軍至連山走廊一線，這不妥。連山走廊駐軍二十萬，按時間算，當鎮南軍抵達連山走廊之時，便是鎮東軍演練隊伍十五萬人馬抵達之時。就算盡出鎮南軍三十萬隊伍，長途征戰也討不了任何好處，還得當心連城裏的二十萬軍隊出來，將鎮南軍包了餃子。”
趙風雲想了想說道：“父親，連城二十萬駐軍已經抵達烏鴉嶺，其戰略意圖當是拿下彭城，而兵臨皇塘衛。就算不能打下皇塘衛，起碼可以牽制皇塘衛回援上京。”
“如果烏鴉嶺這二十萬軍隊只是個幌子呢？如果這就是諸葛先生佈下的一個口袋，等着我們鑽進去呢？鎮東軍一口吞了鎮南軍，四方軍便只剩下一個西涼，到那時候，只怕這天真的就變了。”
趙風雲一顆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心裏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是皇上的聖旨，難道還能抗旨不尊？
“依父親所言，鎮南軍將如何處之？”
“還是向東行軍，但不是去連山走廊，而是去……皇塘衛。駐兵皇塘衛，就算彭城淪陷，或者降了，也可阻止鎮東軍兵臨上京。”
“如果……皇塘衛也反了……？”
“黃塘衛不會反，我相信顧大人。溯風衛之反，只怕張太傅背了一口黑鍋。張天賜那孩子沒那野心，反的是二公主唐雲裳。”
“如此，我們便是抗旨。”
“抗就抗了吧，我會給皇上去最後一封信，反正這上將軍也當不成了，也不想當了，這太保之銜，不要反而更加輕鬆。”
“父親為南唐操勞一生，皇上如今這樣待你，我們……是不是按兵不動，再看看。”
趙風雲小聲的說道。
趙太保忽然笑道：“皇上把我看的很明白，知道在這種事關存亡的大事上我不會做出對皇室不利的事情來，否則他哪裏會放心將江南道和鎮南軍交到我們趙家的手裏。”
他長嘆了一聲又說道：“去吧，國之存亡便是大事，一己私利，算不得什麼事兒。”
……
……
西涼王府新軍駐地帥帳之內燈火通明。
帥帳內坐着三個人，衛清，王無悔，還有一個唐鈺。
帥帳內寂靜無聲，三人皆非常嚴肅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面盆那麼大的盤子。
盤子裏有山有水有路也有城，雖然極小，卻非常清晰，栩栩如生。
這便是無比神妙的山海陣盤，可於萬般迷霧中見真實的山海陣盤。
此刻陣盤上已經有幾處地方亮起，便是北平王府，山海關鎮北軍大營，江南道，溯風衛，以及連城。
陣盤上有幾條線也依次亮起，便是自鎮北軍大營而出，向鬼門關一線，向巫山山脈一線。自連城而出，向烏鴉嶺一線。自鎮南軍而出，向皇塘衛一線。自江南道而出，向斷魂崖一線，以及自青松山而出，向溯風衛一線。
王無悔滿臉汗水，卻沒有去擦，而是皺着眉頭，看着這陣盤內的演變。
時間悄然流逝，王無悔臉色蒼白如紙，催動山海陣盤極為耗神，他依然在苦苦的支撐。
向鬼門關的那條線在距離鬼門關千里之地的雲山腳下停了下來。
向巫山的那條線繼續運動，直到到達連山走廊才停了下來，卻並沒有停留多久，這條線又開始向彭城方向運動。
烏鴉嶺一線開始向彭城運動，然後在彭城開始交織，一息之間，這條線入了彭城。
鎮南軍向皇塘衛一線入了皇塘衛，也停了下來。
江南道向斷魂崖一線在抵達斷魂崖時停了下來。
青松山那條線盡皆入了溯風衛，然後從溯風衛出來了一條線，這條線一路前行，便到了上京城外。
自此，無論王無悔如何催發，山海陣盤裏的一切便再無動靜，似乎演變就此結束。
這當然不是結束，這是山海陣盤也無法預知。
王無悔收回神魂，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過了很久，有天光灑落，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一切，就看上京是否能夠將溯風衛出的那路隊伍擋住，皇塘衛是否能夠將鎮東軍與鎮北軍匯合的隊伍擋住。上京城牆之堅，世間僅魔域桃源可以媲美。諸葛明這廝究竟是如何想的？就算是鎮東軍聯軍破了鎮南軍駐守的皇塘衛，從兩面進攻上京，也極難攻得下來。而戰爭一旦發動，皇上一道聖旨便可將上京另外三衛，以及川南道，和我們西涼的所有兵力調動起來，他哪裏有什麼勝算？除非……他能在半月之內破了皇城，逼迫皇上禪讓，方可定天下。”
王無悔微蹙着眉頭繼續說道：“溯風衛有駐軍十五萬，鎮北軍入溯風衛的兵力就算諸葛先生早已開始佈局，也不會超過三十萬，這便是四十五萬。鎮北軍有十五萬去了連山走廊，而鎮東軍有兵力四十萬，這又是五十五萬。彭城駐軍十五萬，彭城沒有降，這一戰雖然鎮東軍打下了彭城，傷亡一定不會小。而鎮南軍三十萬和皇塘衛十五萬駐軍便是四十五萬，鎮東軍如何能夠打下皇塘衛？如此看來，諸葛明所有的注便押在了溯風衛出來的四十五萬兵力之上。”
“以區區四十五萬兵力打上京，他哪裏來的信心？”
王無悔百思不得其解，衛清也緊緊的皺着眉頭，唐鈺看着漸漸消退的山海陣盤震驚無語。
唐鈺沒有想過南唐會亂，更沒有想過唐霸道會反，敢反。
西門映雪出空島入皇城便斷了唐霸道爭儲之路，唐霸道居然沒有死心，反而舉兵謀反！
王無悔和衛清對於唐霸道之反並沒有覺得奇怪，唐霸道豈是能被一道聖旨約束住的？
一旦唐鈺上位，憑着唐鈺與西門映雪的關係，唐霸道就算依然坐於北平，心裏定然不會踏實。
唐霸道捅了西門映雪一槍，差點要了西門映雪的小命，西門映雪豈會罷休？
王無悔和衛清之疑問便是諸葛先生這個局，這個局的突破點在哪裏？
王無悔自然不會相信諸葛先生會盲動，他一定留有後門，那後門一定就是上京的城門。
上京駐守着十五萬御林軍，那些將領可都是對皇上絕對忠誠的，何況督察院還有那麼多的鬼看着，諸葛先生如何能夠從裏面開門？
衛清想不出個所以然就開口說道：“此事，你看是否和西涼王商議一下。我的想法是既然我們猜不透諸葛先生的後手是什麼，那就看看能不能渾水摸摸魚。”
衛清來到一幅地圖前面說道：“我想鎮北軍的精銳一定被調去了溯風衛，那麼向鬼門關而來佯裝演練的十五萬兵馬必然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和王爺建議一下把這十五萬兵吃掉，就能得到十五萬匹戰馬。然後揮師北上……鎮北軍尚有駐軍二十萬，這二十萬也不是精銳之師，只要打下山海關鎮北軍大營，然後兵臨北平。想來……北平也是空虛的，唐霸道背水一戰，目標便是皇城，所以北平不會有多少駐軍。”
王無悔也走到了衛清身邊，看了看那地圖說道：“如此，可兵分兩路。一路主力前往鬼門關剿滅鎮北軍十五萬兵馬，然後直逼山海關大營。另外一路……就是我們新軍，我們新軍雖然才一千人，但我想打下北平應該可以，畢竟我們都是修鍊者，而且我們需要一場實戰，也需要一場關鍵的勝利。”
衛清想了想問道：“以修鍊者殺普通士兵，是不是有些……欺負人？”
王無悔笑了笑說道：“我從不相信什麼狗屁天道報應，好人無好報，惡人活千年啊。所以沒有什麼報應，只是以這麼一種方式來約束修鍊者不要輕易去殺普通人而已。現在是戰爭，戰爭就會死人，殺得越狠，戰爭結束就越快。我們到西涼已經四個來月了，應當向王爺，向西門小王爺交一份答卷了。”
衛清也笑了起來，說道：“那就這麼定了，六皇子也和我們同去王府，此事還得王爺決斷。”
王無悔看着唐鈺笑道：“六皇子此次來西涼算是來的很是時候，西涼如果出兵，便需要一個由頭，這自然就是消滅反賊。我想，這一戰之帥，當由六皇子來掛，而這一戰之旗，當是唐字。你和西門小王爺是好友，小王爺一直支持你登儲位，成為下一代的皇帝。你現在需要的是名聲，是氣勢。這一仗，就是你打出自己名聲和氣勢的最好機會。”
唐鈺想了想，覺得王無悔所言有理，既然唐霸道反了，那麼自己在西涼揭竿而起，以雷霆之勢拿下北平，穩定南唐之北，對於南唐之江山社稷而言，都是一件大功，也是自己真正政-治生涯中濃墨重彩的第一筆。
他欣喜點頭，隨着衛清王無悔向西涼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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