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西涼初晴
大雪初霽，湛藍的天空顯得愈發的高遠。
一輪紅日自東方升起，萬丈光芒噴薄而出，灑在西涼城的屋頂上，樹梢間，雪地里，也灑落在西涼王妃夜玉兒微顯憂愁的臉上。
她站在雨花台上，遙望着南方，想着在上京的兒子，想着就要過年了，他可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年，是否會感覺到寂寞。
西門怒來到了雨花台上，他輕擁着夜玉兒的肩膀，也看着南方說道：“他已經十七歲了，你就不要太過記掛他。他很不錯，成了院長大人的小師弟，還是督察院的小院長。這次他還解決了西涼的燃眉之急，父親已經派嚴松騎天馬去了巫山，想來就快回來了。”
“可是，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往年他在家裏的時候，這時候就很熱鬧了。他喜歡在大大小小的門上貼着大紅的福字，喜歡到處掛上紅紅的燈籠，喜歡寫很多的……對聯，喜歡買很多的煙花和爆竹，還喜歡讓上上下下的人全部穿上紅色的新衣裳。他說這叫喜慶，過年就應該喜慶。可你看看他今年沒有在家裏，這家裏就像少了魂兒似的。”
“我去安排下人弄去，嚮往年一樣弄的到處紅艷艷，熱熱鬧鬧的。”
夜玉兒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說道：“不用去弄了，他沒有在家裏，弄的再紅艷，又有什麼用呢？他沒在家裏，這年過與不過都不重要了。”
西門怒低首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他已經長大了，應該讓他自由飛翔。我不是在你身邊嗎？如果你覺得太寂寞，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好？”
夜玉兒白了西門怒一眼說道：“你能和兒子相比？兒子可是娘心頭的肉啊，兒子大了，越走越遠，越飛越高。這眼看着就飛的不見了影子，我很擔心一直看不見他，我很擔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會不會冷到了，會不會餓着了。哎……”
夜玉兒又長嘆了一聲說道：“當初就不應該放他去上京的，這下可好，想見不能見，只有想念。”
西門怒笑道：“如果他一直呆在西涼，他哪裏能夠成為院長大人的小師弟？哪裏能夠成為督察院的小院長？哪裏會找到像芊芊公主這麼優秀的媳婦兒？他是男人，好男兒當志在四方，豈能一直困於溫室之中。”
“我不在乎他能有多高的成就，我只在乎他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一家子其樂融融的。至於其他的事情，用兒子的話說，都是一些破事兒，根本就不重要。”
夜玉兒轉過身來看着西門怒又說道：“兒子以前一直說三十里鋪子的面很好吃，我們一起去嘗嘗？”
西門怒笑了笑，和夜玉兒並肩離開了西涼王府，向三十里鋪子走去。
……
西涼城裏很熱鬧，這就要過年了，入城來採購年貨的人很多，街道上就有一些擁擠。
小王爺發明的農耕器具非常好用，小王爺推廣的種植方式效果極好。西涼城裏的百姓們臉上都滿是笑意，因為每年真的都會多收那麼三五斗。
而且小王爺減免了很多的賦稅，逐年下來大家口袋裏銀子便有些沉甸甸的，心裏非常踏實。
既然手中寬鬆了許多，這年就應該過得熱鬧一些。
於是西涼城裏一年比一年更熱鬧了。
“趕上了好光景啊，西涼有小王爺，日子就會一年比一年更好過了。今兒個沒下雪了，就帶着一家子來城裏採買一些年貨回去。”
“老李家的，你那口子怎麼沒來啊？”
“村子裏要為小王爺立一座長生廟，今兒個上樑，我那口子可是掌脈師，他哪裏有空來。”
“你們可是晚了一些，我們那村子裏前些年就為小王爺立了長生廟，那香火可旺盛了。”
“掌柜的，這好酒給我打個十斤，大過年的，這酒可不能差了。”
“老張啊，你這酒可是一年比一年喝得好啊。”
“哈哈哈哈，這可是託了小王爺的福，小王爺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啊。有小王爺的保佑，這些年可是連年豐收啊！”
……
……
西門怒和夜玉兒沒有乘車，而是緩步行走在街上，他們就這麼聽着，偶爾上去問上兩句。
西涼的變化是極為明顯的，西門映雪這麼些年折騰的那些名堂，如今看來確實是正確的，老百姓都富裕起來了，這西涼城裏的商貿便更加繁盛。
兒子當年說要藏富於民，西門怒根本就不理解，還是在西門霸天和夜玉兒的強力支持下，兒子那些在西門怒眼裏很是荒唐的決策才得以執行下去。
西門怒臉上一直帶着自豪的微笑，夜玉兒極為有興趣的去和那些農婦聊天。
那些農婦自然沒有見過西涼王和西涼王妃，看着這很是富貴的夫人不免有些拘謹。
但那夫人很隨和，而且很關心小王爺的事兒，她們便漸漸的放鬆了，便口若懸河的說著小王爺的了不起，說著小王爺對西涼百姓的恩德，說著那些為小王爺建的長生廟，說著西涼未來的美好……。
夜玉兒安靜的聽着，心裏卻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他們一路走，一路看着西涼城的熱鬧，想著兒子一直喜歡熱鬧一些，他以後回來看見西涼城裏這麼熱鬧，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們來到了三十里鋪子，夜玉兒看了看掛在外面的招牌，一碗小面，這個名字挺有意思的，於是他們走了進去。
掌柜的一看兩人進來，頓時吃了一驚，因為小王爺以前經常來他這鋪子裏吃面，小王爺和這夫人實在太像了一些，而且這兩人一看就很富貴，於是他便猜到了兩人的身份。
“兩位裏邊請！”
掌柜的親自拿着一張乾淨的抹布將裏面的一張桌子擦了又擦，擦得都可以照出人影子來。
“來兩碗小面，要……多一些辣椒。”夜玉兒坐下說道。
“兩位稍等，小人親手去做，馬上就來。”
掌柜的無比認真的做好了兩碗面，想了想，卻沒有放太多的辣椒，而是將辣椒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兩位慢用，這辣椒很辣，一般人受不了。”
夜玉兒很專心的開始吃面，吃了一口想了想，就又倒了一些辣椒進去，然後又吃了一口，頓時覺得很滿意，兒子吃的就是這種味道。
他們一邊吃一邊擦着汗，感覺着這種暢快淋漓，感覺著兒子在這裏吃面的情景，便覺得這面真的很好吃。
西門怒心情很好，他忽然把掌柜叫過來問道：“以前……西門小王爺也喜歡吃面，他是在哪一家吃的？”
掌柜的一喜，果然沒有猜錯。
他躬身笑道：“就是小人這家一碗小面吃的，小王爺只在小人這家吃面。”
西門怒丟給掌柜的一錠金子說道：“你這家麵館不錯，要一直傳承下去，名字不要變，這名字極好，你可記住了？”
掌柜的驚得手足無措，慌忙推辭道：“老爺您這可是折煞小人了，老爺能來我這小麵館吃面可是我老趙家的祖墳上冒了青煙，哪裏還有要收錢的道理。這名兒也不會變的，小人會一直把這麵館傳承下去，小人的兒子以後會繼續經營這麵館，做給小小王爺吃，請老爺放心。”
西門怒笑道：“吃飯就應該給錢，當然這是老爺我對你的獎賞，你必須收下。”
西門怒和夜玉兒站了起來，西門怒又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說道：“好好做生意，以後多開幾家麵館，最好南唐北明那些城鎮裏都能有，但味道必須地道。這樣小王爺走到哪裏，都可以吃上這西涼的味道了。”
西門怒和夜玉兒已經走遠，掌柜的手中捧着那錠金子，看着老爺和夫人離開的方向，渾然沒有注意鋪子裏外那些羨慕的眼神。他腦子裏忽然靈光一閃，似乎有了什麼主意。
西門怒和夜玉兒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着，看着這些他們治下的百姓，看着他們臉上歡喜的神情，他們心裏便也充滿了歡喜。
他們走到了祈水邊上，祈水已經冰封，河面中間的雪已經融化，露出了太陽下有些刺眼的冰面。
十幾隻鴨子在祈水河面走過，走去了祈水橋下，在祈水橋的旁邊有一處院子，一個小丫頭正在院子裏看着書。
那些鴨子找不到食物似乎餓了，橋下便傳來了嘎嘎的叫聲，小丫頭皺了皺眉頭，放下手中的書來到了橋邊。
她看着那些已經長大的鴨子很認真的數了數，一隻都沒有少，這些鴨子已經長大了，果然沒有一隻變成白天鵝的，那些童話故事果然是騙人的。
她回到小院子裏吆喝了一聲，那一排小青磚瓦房裏就跑出來十幾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他們都是孤兒，這裏……是小王爺設立的一處孤兒院。
西門哥哥在西涼的時候經常來這裏給他們講故事，現在西門哥哥走了，但西門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月牙兒帶着這些孩子們開始為那些鴨子準備吃食，這些鴨子還不夠肥，還要再長一些膘，等西門哥哥回來，做成薑母鴨吃，那味道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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