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緣,卻無緣(五)
蓬萊仙島位於仙界與凡間的夾縫之間。若硬是歸分,勉勉強強算是仙界一角。所以從這裏到凡間,不必費多大的麻煩。
如今凡間正值七月,烈日當頭,萬里無雲。洛陽城內,一條長長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喧鬧不已。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擺攤的小販。乍眼望去,有賣胭脂水粉的,有賣滿頭包子的,有賣蘿蔔白菜的。有賣簪花釵子的,有賣茶水的,還有算命的。
小販們都在扯着嗓子努力的吆喝着,希望過往的人能夠來買自己賣的東西,“剛出鍋的肉包子,五文錢一個。”
“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咯~”
“姑娘,要買胭脂么?新進的顏色,各式各樣。”起伏不斷的叫賣聲使街道更加熱鬧。
街道中,一個身穿紅衣同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極為惹眼。先說那紅衣女子,光是那一身張揚妖艷的紅袍紗衣便十分惹人注目,更別說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比起紅衣女子,身旁的白衣女子在衣物上卻是遜色了幾分。但若細瞅,那清秀的面容卻更是惹人憐愛,尤其是那雙如水般清澈純凈的雙眸,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從未被世俗之氣所沾染。這一紅一白的身影,兩種不同的風格,吸引了不少目光。
“妹妹,看來咱倆極為惹眼呢。”鈺兮見四周紛紛投來或嫉妒,或驚艷的目光,勾起一絲笑意。
然而身旁的白容卻絲毫不在意,而是好奇的瞅瞅這,瞧瞧那,接着感嘆一句,“想不到一別八年,這洛陽城竟是比往前更繁華了。”
八年的時日,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破破爛,髒兮兮的九歲娃娃。城內的人也怕是早已忘記八年前有個叫白容的煞星。
鈺兮也瞧了瞧四周,隨聲應道,“的確。千年前這裏原本叫洛陽村,是個巴掌大的小地方。沒想到千年過去了,這裏不僅沒被埋沒,反倒擴建了這麼大,成了座城了。”忽然瞧見前面的酒館,眼睛一亮,“好妹妹,你在那破山包子裏待了八年,算是你的半輩子了,想必從未喝過酒這種好東西吧?”
白容眨了眨眼睛,“見過聽過就是沒喝過。”
鈺兮滿臉笑意,“沒喝過可真可惜,那可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姐姐我窩了千年了,千年來可對凡間的酒甚是想念,今兒個姐姐也請你嘗一嘗這凡間美酒!”
“可是姐姐......”白容後半句“咱們有銀子么?”的話還未問出口,便被鈺兮拉去了所謂的酒館。
或許是因為正值中午,還未到時候,酒館內異常空曠。算上白容與鈺兮二人,整個酒館不到十人。
鈺兮隨意找了個位子,接着招呼小二,“一壺竹葉青,外加二斤熏牛肉。”
“好咧!二位姑娘請稍等。”小二應道,隨即高呼一聲,“一壺竹葉青,二斤熏牛肉。”
沒一會,一壺酒同牛肉便端了上來,“一共是三錢銀子。”
鈺兮作勢掏了掏,便掏出一兩銀子遞過去,大方道,“不必找了,餘下的賞你了。”
小二頓時笑的跟朵菊花兒似的,連連哈腰,“謝姑娘賞錢,二位姑娘請慢用,有事招呼小的,小的隨叫隨到。”隨即拿着那錠銀子樂呵的離開,還順道偷偷咬了一口。想必是那銀子咯着了牙,小二哎喲了一聲,卻是更開心了。
白容一愣一愣的,“鈺兮姐姐,你哪兒來的銀子?”
鈺兮俏皮地眨眨眼睛,滿臉笑意,“施了個小小法術,從貪財之人那裏‘拿的’。”
白容恍然醒悟,“原來姐姐你是偷......”的字還未出口,便被鈺兮打斷,“莫說的那麼難聽嘛。妹妹第一次沾酒,沒要太烈的。這竹葉青清醇甜美,較為適合第一次吃酒的人,來來來,妹妹來嘗嘗。”說罷,猶自為自己先倒了一杯,而後為白容也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白容執起酒杯,杯中的液體瑩澈透明,色澤金黃微帶青碧,與潔白的酒杯形成對比,十分好看。將酒杯帶往鼻下,頓時一股濃郁的獨特芳香撲鼻而來,其中還帶着股淡淡的竹香。白容輕微抿了一小口,果真是入口香甜,柔和爽口,令人流連忘返。一杯下肚,白容咂咂嘴,“怪不得姐姐一直念念不忘,酒這東西果然好喝。”
鈺兮此時已經飲了三杯,聽見白容的話哈哈一笑,“在姐姐看來,仙界的瓊漿玉露也比不上凡間的美酒。”
二人就着牛肉你一杯我一杯,不一會牛肉便被吃的七七八八,一壺酒也見了底。
白容見這麼快就沒了,似有些意猶未盡,“姐姐咱在要一壺吧?”
鈺兮含笑,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白容的額頭,“小傢伙,還上癮了。第一次吃酒還是莫吃太多的好,當心頭暈。”
聽鈺兮這麼一講,白容的確感到頭有些暈乎乎的,雙手不自覺地揉了揉太陽穴,白嫩的小臉此時紅撲撲的,像上了胭脂。
見白容這幅樣子,鈺兮便知曉這小妮子有些醉了,於是起身道,“走,去茶棚喝杯小茶醒醒酒,晚上姐姐帶你去逛窯子。”
在茶棚里呆了許久。直到夕陽西下,華燈初上,白容也醒了酒。
二人走出了茶棚,鈺兮領着白容先是到了一處無人之地。鈺兮原地轉了個圈,一陣紅光閃過,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着青色長袍,手執檀木扇的翩翩公子哥。
墨黑的長發綰起,繫上一條白色髮帶。與腰間的銀絲白腰帶相互呼應。一塊乳白色玉佩掛在腰間,顯得十分高貴淡雅。臉還是那張臉,配上這一身男裝絲毫不顯娘娘腔,反倒有股風流倜儻的味道。
“姐姐這是作甚?”白容瞧着面前女扮男裝的鈺兮十分不解。好端端的怎麼換成男裝?不過美人就是美人,便是換上了男裝也如此養顏眼。
鈺兮搖着扇子,含笑道,“那學習的地方只准男子進入。”語畢,合上扇子輕輕一揮,白容也在一陣紅光內大變身,變成了清秀小生。
鈺兮先是將白容上下打量了一番,“嘖嘖,奶油小生,真是可愛的緊。”
白容還未從自己這幅裝扮中緩過神來,聽着鈺兮這樣說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好姐姐,可別取笑我了。”
鈺兮咯咯地笑了幾聲,便一把摟住白容的肩膀,“成了,走吧。”
“姐姐......”白容正想問那窯子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還未等問出口便被打斷,“哎,要叫大哥喲。”
“......”
***
洛陽城的花柳街內,一座接着一座的青樓應接不暇。許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姐兒揮着手中的絲絹,在各家門前嬌聲拉客,“喲,張爺好久不見,可是想奴家了?”
“爺,進來玩玩么?我們這的姑娘一個個都水靈靈的,包您滿意。”
一個又一個男子隨着那些花姑娘進樓。其中達官貴人,貧民百姓,朝堂官員,富貴商人,應有盡有。這些不同的男人,唯一相同的是都是來這裏尋歡作樂。
街上,鈺兮與白容一前一後的緩緩走着。白容瞧着四周,終於曉得原來鈺兮口中的窯子便是花樓。白容覺着有些無力。她再凡間到底是見過的,雖不知花樓到底是個什麼地兒,卻也曉得不是什麼好地方。
許多眼尖的姐兒見二人相貌俊美,氣質不凡,揮着絲絹捏着嗓子喊着,“兩位爺進來呀,這裏的姑娘個個漂亮~”
“兩位爺這邊請啊,我們這會跳舞,會彈琴,會唱小曲兒的姑娘應有盡有。”
走在前面的鈺兮搖着扇子,從容不迫,對周圍的女子瞅也不瞅。反倒是白容四處張望,一臉不安。
鈺兮走到一家極為寬大的青樓面前停下。白容沒有注意,一下子撞到鈺兮背後,“哎喲......”
白容揉着被撞疼的鼻尖,“姐姐停下怎的不說聲?”而後瞧了瞧雕刻着三個金色大字的匾額,“紅鶯院?”
鈺兮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就這家吧。”
“我說姐姐啊,這地方不就是花樓么?在這花樓里能學習着什麼呀?”
鈺兮啪地一下,合上扇子,而後咧開嘴邪魅一笑,“男歡女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