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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山高路遠,待洗三完畢,時辰已晚,季家與清岩洞等人,便留在了縣城過夜。季家眾人住在劉家宅子,清岩洞那邊的鄉親,分別住在余家,花家,在附近的客棧要了個通鋪房,這才堪堪將全部人員安排妥當。
次日一早,吃了頓豐盛的早食,大夥收拾收拾準備返回,走時有婦女特意進產房和季歌說了些話,逗了逗安安和康康。
一會的功夫,大郎他們就把清岩洞那邊的客人送出了家門,一走就是一群,熱鬧擁擠的宅子,瞬間顯的有些空蕩。
季母見大郎忙完了,對他說道。“家裏一堆事,又沒個人在家,我這心裏總沒個着落,瞅着時辰也不早了,就帶着他們回柳兒屯,待有空,我會再過來走動走動。”頓了頓,又說。“阿杏這是頭胎,雖生的容易,到底身子骨年輕,要好好細養着,噯,就是不說這話,你也能顧好阿杏。“
“娘放心罷,我會顧好阿杏。待阿杏出了月子,我倆抱着安安和康康回柳兒屯看倆老。平日裏瑣碎多,地里活也多,你們要緊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大郎沉沉穩穩的說著,停了會,似有些遲疑。
季母聽着他的話,心裏舒坦極了,便問道。“有什麼事,大郎直說就好。”
“一朵原本就是在月子裏,這下出了家門,我尋思着,想讓她帶着兩個孩子在這邊住幾日。”大郎緩緩的道出想法。
季母聽着愣了下,然後,笑了。“行。一朵回娘家住幾日,本就是常事。”也好,這娘仨呆在縣城,大倉在家裏幹活還能收收心,省的一天到晚凈想着這娘仨,動作拖拖拉拉,沒半點效率。
“娘,我去喊輛馬車送你們回家,比坐牛車要舒服多了,速度還快呢。”
季母聽着笑的合不攏嘴了。“也好也好,我進去跟阿杏說說話。”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沾了閨女的光,能坐趟馬車。
屋裏,季歌和一朵正在說話,旁邊坐着阿桃和三朵,倆小姑娘目不轉睛的看着睡在搖籃里的嬰兒,眼睛亮的分外好看,堆滿了喜悅。
“娘。”季歌餘光見季母進屋,忙直了直身子,喊了句。
季母連連走了過去。“你窩着就好,又不是旁個人。”目光在屋裏轉了一圈。“招弟上哪去了”早早的就說了,讓她沒事多在產房裏獃獃,沾沾阿杏的福氣,不能一胎懷兩,就是來一個大胖孫子也是好的啊!
“二嫂覺的胸口悶,說出屋轉轉。”季歌不喜歡招弟,語氣淡淡。
季母頓時就不高興了。“哪來的毛病全是有糧給慣出來的。”特別的不爽。看樣子她倒是門兒清,只是拿兒子沒法子罷了。
“娘,喝杯水,你坐着。”阿桃端了杯溫開水遞了過來。
季母瞅了眼小閨女,很快把目光落在了季歌的身上。“阿杏,一會我們就回柳兒屯,家裏沒人,總惦記着。”
“就走啊”季歌驚呼了聲。“吃了午飯再走也不遲吧,讓大郎喊輛馬車送你們,速度快着呢,耽擱不了什麼功夫。”她還有點事想和一朵說說。
“大郎已經喊馬車去了。”說這話的時候,季母笑的跟朵花似的,可以想像到,回了家,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竄門,嘿嘿嘿。“我呀,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兒子的福沒有享着,卻是先享到了閨女的福。”
“所以說啊,這閨女和兒子都一樣,只要帶養的好,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季歌趁機洗洗腦。
季母卻笑了。“你啊,跟別個不同,你是傻的,好在傻人有傻福。我瞅着大郎對你上心,往後日子好過着呢。”
“……”季歌紅着臉,不知怎麼接這話,只是笑的眉眼彎彎,眸含春水。
“大郎剛剛跟我說了,一會你們娘仨就別跟着回家,在劉家住上幾日。”季母對着一朵說了聲。“把這事跟大倉說說,雖讓他丟了魂。”
一朵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磕磕絆絆的應。“好,我知道了娘。”心裏高興的沒法形容了,就算她曾做錯了事,大哥心裏還是有她的,還是顧及她的,真好。
辰時末,季家眾人除一朵娘仨外,坐着一輛馬車離開了劉家宅子。
有一朵陪着媳婦,大郎想了想,就去找了阿河,得把出遠門的事跟他說說,看他是怎麼想的,今個吃早食時,人太多,也尋不出空閑問。
“余嬸你看見阿河了麽”
“阿河”余氏想了想。旁邊的柳氏接了句。“我知道,在隔壁宅子裏,和阿瑋阿水他們倆在一塊。”
大郎應了聲,匆匆忙忙的去了隔壁余宅。
“阿河,你過來下,我有事跟你商量商量。”找到人,大郎二話沒說直接開口。
阿河擱了手裏的活,邊拍着身上的木屑邊走過來。“劉哥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衛夫子近幾日要出遠門會友,這次想帶着三郎一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本來是想讓二郎隨着一併去,可二郎這有事走不開,就想問問你,能不能與三郎出趟遠門,時間是一個月。”大郎三言兩語把話說了。
阿河聽着毫不猶豫的點頭。“好。沒問題。”對他來說,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那行,就這麼決定了。”大郎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阿河的肩膀。“我去趟鋪子裏。”
“好。”
等着阿河回來,阿瑋和阿水立即圍了過去,好奇的問。“劉哥跟你說了什麼看你這眉目含春的模樣。”
“別亂說話。”阿河沉着臉喝斥了句。“是說三郎要跟着衛夫子出遠門,二郎有事,想讓我跟着過去,這是好事,我應下來了,約摸一個月左右就回。”
“哇!太好了,光聽着就好爽啊!”阿瑋兩眼放光。
阿水也有些心痒痒。“就只要一個人啊能不能把我也捎上,我還沒出過遠門。”
不說余家宅子裏的三人怎麼鬧騰,大郎腳步生風的去了倉橋直街,這會鋪子裏沒人,二郎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有些詫異。“家裏有事”
“沒事。”大郎擦了把汗,倒了杯水,喝了兩口。“我讓一朵娘仨在這邊住幾天再回柳兒屯。”
二郎很贊同。“這樣好,這幾天好好養養,她也在月子裏呢。”
“一朵跟我說,想讓大倉來用心經營,跟着學些手藝,農閑的時候不能來縣城,也可以到鎮裏找找活,攢點私房錢,別太委屈了倆孩子。”大郎說著,頓了頓,又道。“三郎出遠門那事,我讓阿河跟着去,鋪子到時候讓阿瑋看着,咱們兄弟倆帶一把大倉,地里農活多,又不是農閑,估摸着在縣城呆不了多久,趁着他沒來,咱們就好好想想怎麼教,效率點。”
“這樣着也不是個事。”二郎擰了擰眉頭,面露沉思。
大郎嘆了口氣。“確實。得想點別的比較穩定長久的謀生門路,我琢磨着,看能不能讓他們也搬來縣城,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咱們在旁搭把手。”
“這個得好好想想。”
大郎在鋪子裏呆了半個時辰,又在外面閑逛了一陣,回家時已是午時初,廚房裏開始張羅着午飯,有飯香裊裊飄出,緊接着,便是一道響亮的哇哇啼哭。聽到這聲音,大郎三步並兩步奔進了屋裏。“安安這是餓了還是尿了”
“餓了呢。”季歌笑着應。
大郎嘿嘿嘿的笑。“那成,我先出去了。”如果沒有外人在的話,他還挺想留下來的。
“康康可真懂事。”聽別人說的時候還不覺的,這會親眼看到了,一朵欣喜的不行。
哪兒不舒服了,安安一哭起來,康康每每都會跟着哭,可若是餓了才哭,康康就不會跟着哭,乖乖巧巧的躺着,等娘喂完了弟弟再來喂他。
季歌心裏美滋滋的。“可不就是,個小精怪。”滿臉的寵溺溫柔。
夜裏,季歌和大郎嘮着家常。因牽挂媳婦,大郎在室外整了張床,夜裏他就守在外面,室內有個風吹草動,一下就驚醒了。
“大郎,我想了想,要不把我的糕點手藝教給一朵怎麼樣”這是季歌能想到,最低的成本買賣。
大郎聽着卻沉默了。“先不說這手藝的事,一朵帶着兩個嫩娃娃,也不太好出門擺攤吧。”家裏大着,可以提供住的地方,甚至是吃飯方面也能一塊,總不能,連着兩個孩子也幫着帶吧再者,這邊也是兩嫩娃娃,媳婦得累成什麼樣。
“我把這問題給忘了。”季歌想想也是,又提出第二個想法。“那,要不咱們借些成本錢給大哥,讓他跟着商隊跑貨,一來兩去,也能攢筆錢。“這錢她是想過的,也不能借太多,也就是十五兩以內,有時過了火,怕適得其反。
“我也想過這個事,可能行不太通。”大郎皺着眉說話。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季歌看着丈夫。“那就只能是一朵想的,先讓大哥在用心經營學點手藝,農閑時進鎮裏做做工,攢點小錢,等着孩子大了些,或許可以來縣城謀生”
“暫時先這樣吧,明日問問一朵跑商的事。”大郎一時沒頭緒。
第二日午後,屋裏安安和康康以及二妞睡的正香,阿桃三朵帶着大妞在花園裏玩,季歌看着一朵,把昨晚和大郎說的,關於跑商的事說了說。
一朵聽后,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卻是搖了搖頭。“這樣不妥,大倉是家裏的主勞力,他走了,地里的事怎麼辦再說,二弟妹的心思,你也看出來了,一心想往裏頭鑽,有了這由頭,不得可勁的出么蛾子。倘若她這回真生了個兒子,娘定會順了她的意,到時難做的就是你了。”
頓了頓,一朵又說。“還有個原因,大倉走了啊,家裏就剩下我們娘仨,總歸要難過些。”
“那就先依着你的想法來,待往後咱們再慢慢來尋摸,總會有好時候的。”季歌聽着一朵的話,心想,總算是拎清了,日後來往時,就能更自然了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印象深着呢,甭管誰都多少會有些這樣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