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章 你像我的第二任妻子
我原本以為黎念晨叫我來是談合作的,所以特地挎了個大包,裏面滿滿的都是關於這次合作的文件,可到了這兒我才發現,談合作只是一幌子,他來這裏絕對是尋歡作樂的!
那花紅柳綠的酒,那嘈雜震耳的音樂,那癲狂痴迷的舞步,那急促閃爍着的燈光,吸引着一個又一個渴望釋放的靈魂,而我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經顯示出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黎念晨摟着我,找到了一張角落裏的桌子。調酒師很快走過來,上了一杯五顏六色的雞尾酒。看樣子他果然是常來,都不用吱聲,自會有人上門服務。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雖說不太適合談生意,但令我此行的目的還是要時刻銘記於心並且不能放過絲毫見縫插針的機會。
所以板凳還沒坐熱,我就急忙從包里掏出一大堆的文件,濤濤不絕的開始講關於這次合作的流程,細節,具體方法和期望目標,講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這期間黎念晨一直對我點頭示意,而且從表情上看似乎並沒有不耐煩的傾向。這無疑給了我巨大的信心和鼓舞,於是講的更加賣力了,恨不得手舞足蹈起來。
終於,在我將所有相關事宜講完,並以一句標準、官方而又禮貌的:“黎董,您看您還有什麼意見!”作為結尾時,黎念晨一句話,瞬間如一瓢,不,應該是一缸冰水,帶冰碴的那種,從我頭頂上潑下來,澆的我呀,霎時就沒電了。
他說:“聲音太吵,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你大爺的,沒聽見早點吱聲啊,害的我在這扯着嗓子叨咕了半個多小時!
我當時真想掀桌子,踹椅子,上去撓他。可畢竟還是要忍住,我若是傷他一根毫毛,估計都得進刑事法庭,他就算碾死我,也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差不多。
但是百折不撓一直是我陳熙寧多年來的一以貫之的優秀品質,你不是聽不見么,那好,我就找個你能聽見的地方,再說一遍!
總之,你今天想和我談生意,就和我談生意,不想談生意,不好意思,我跟你談生意!
於是乎,我背起酒吧的木質椅子,“啪”的一聲,放在了黎念晨旁邊,和他緊挨着坐在一起,扯着嗓子喊:“這回,你能聽見了吧?”
黎念晨不懷好意的搖了搖頭,輕輕抿了一口雞尾酒道:“聽不見!”
你大爺的,聽不見你怎麼回答的這麼流暢,明擺着是故意的!
於是我湊到他的耳邊,氣運丹田,幾乎駛出了吃奶的力氣,喊了一句:“現在呢?”
黎念晨一把將我摟了過去,還沒等我掙扎,他的另一隻手環住了我的腰,直接把我抱到了他的大腿上,笑眯眯的道:“剛才坐的不夠近,所以聽不到,現在聽到了,有什麼話,你說吧!”
“我,我,我……”
我支吾了半天,就說出這麼毫無意義的三個字兒。你說這距離這麼近,近的我連他呼出的酒氣都聞得到,男色在前,我還能說什麼?直接喪失語言功能了!
“你孩子都生過了,緊張什麼?”
“誰,誰緊張了!我就是,就是覺得這屋子裏,有點熱!”我的手死死搥住他的胸膛說。因為不搥住,這傢伙就會特別不要臉的忘我身上湊。
“那,要不要我幫你脫衣服?”黎念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最怕他這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了,總覺得他暗地裏在打什麼我不曉得的鬼主意!
“不用不用,您放開我,我就不熱了!”
“你—確—定?”黎念晨曖昧的氣息呼在我的脖頸上,再加上他那一雙不老實的大手,正順着我的脊背,一點點往下摸索呢!
你說他就這麼勾搭我,我能不熱么?全身的火都快把五臟六腑點着了!而且不但我熱,他看上去也挺熱,額頭上儘是細密的汗珠,在暗黃氤氳的燈光里,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他迷離的雙眼裏凝望着我,飽含深情,而我,也幾乎就要迷失在這深深漩渦里。他的唇一點點的湊上來,我心裏是想要躲開的,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湊了上去。
難道老娘禁、欲四年,今日要破戒?
在他冰涼的唇碰觸道我的唇的一霎那,安黎的怨毒的樣子在我腦海里突然閃現,我身體一抖,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幹什麼。
說實話,當時我特想抽自己一巴掌!我怎麼能,我怎麼能那麼不要臉,我怎麼可以對不起安黎!
“怎麼了?”黎念晨看着臉色蒼白的我問,語氣溫柔的太容易讓人淪陷。
“你放手!”
“你是我的,我為什麼要放手?”他的唇轉而開始輕觸我的耳廓。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子裏在想什麼,或許是想起了安黎的音容笑貌,或許是想起了家裏等着媽媽回去的孩子,也或許我根本就什麼都沒想,只是出於身體的本能。總之,我拿起桌上的一瓶紅酒,就砸在黎念晨的腦袋上了,直接把他砸倒在地!
鮮紅色的液體順着他烏黑的發間淌下來,我也分不清那到底是酒,還是血,總之,我嚇壞了,嚇得都忘了撥打120。
所有人都在這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中停了下來,整個酒吧安靜的像是高考考場,我是那個做了弊,被所有人矚目的考生。
黎念晨躺在地上摸了摸頭頂,冷冷的笑了笑,在我看來那笑容基本上就代表着:“我死定了!”
“黎少!黎少你怎麼在這裏?我們在裏間等你半天了!”這時,一個從酒吧更里一層走出來的年輕人跑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亦是驚得目瞪口呆。
“誰幹的?這他媽誰幹的?知道這位是誰么?找死是吧?”
我想說我真的不想找死,是他欺負我在先。我頂多也就是個防衛過當,但這些話,會有人信么?
我看着自己這雙沒分寸的手,默默地想:“自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大不了就讓他吃一回豆腐,又能怎麼著,又不掉塊肉!這下可好,我還有兩個不滿四歲的孩子,我坐牢倒是沒什麼,他們以後豈不就成了沒爹沒媽的孩子了么!”
想着,想着,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下來了,哭哭哭,就知道哭,現在哭又有什麼用!
“是你?是你打的黎少?”那人凶神惡煞的揪着我的衣領子問。
“子文,鬆手!”黎念晨冰冷刺骨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溫度。
“黎少,她……”
“我叫你鬆手,沒聽見么?”黎念晨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捂着頭,一手支撐着身子,看上去好像傷的挺重。
這也難怪,光是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已經夠嗆了,何況腦袋上還挨一酒瓶子!
這個叫子文的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鬆了手,順勢推了我一把,讓我也摔在了地上。
真的很疼!
我捂着手腕和膝蓋,半天沒站起來。
黎念晨緩步走過來,身上帶着煞氣。我以為他是來掐死我的,但事實卻是,他是來掐死那個子文的。
“媽的,誰讓你動她了?”
“黎少,你不會是被打傻了吧,她剛才可是……”
“我願意,關你什麼事,滾!”
“可是,黎少!”
“再不滾,我就中斷和你們家所有的合作!”
那人一聽此話,嚇得屁都沒幹再放一個,起身就滾了!
我嚇得渾身哆嗦。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黎念晨真正意義上的憤怒,他的確不是個隨便憤怒的人,但憤怒起來,簡直不是人啊!
他朝我步步緊逼,我連連後退,或者說是后爬!
但還是被他抓到了。
“你,沒事吧?”黎念晨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並沒有來要我的命,反而將我扶了起來,讓我坐在椅子上,他則蹲下來,輕輕地揉我受傷的腳踝。
我受寵若驚,總感覺這隻老虎突然對一隻小白兔溫柔以待,特不真實。
“我,我沒事,倒是你,你流血了,去醫院吧!”
“不用!”
“不行,你必須包紮一下,要不然會感染的!”我語氣焦急的說。
黎念晨緩緩抬頭,一道血跡流過他的眉骨,沒有絲毫猙獰之感,倒是讓人覺得多了一絲邪魅,他的眼睛裏,原來並不只有邪佞,還有無法掩藏的純澈,就像曾經的安黎。
“你在關心我?”
“沒有,我只是害怕而已!”
“為什麼怕我?我不想要你怕我!”
“你性情乖張,喜怒無常,對人又那麼冷酷,我在你面前就像是一隻老鼠在貓面前一樣,總覺的被你耍的團團轉不說,還要時刻提心弔膽,擔心你哪一時心情不好,會把我撕碎!”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你是這世上,我唯一想要守護的人!”
“你,你在說什麼啊?”
“你相信一見鍾情么?”黎念晨話題一轉,突然問了我一個完全不着邊際的問題。
“啊?”
“我相信!”
“啊?”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捉弄你?”
“啊?”
“因為你,特別像我第二任妻子!”
“啊?”
“你和她一樣善良,一樣堅韌,一樣喜歡口是心非,一樣習慣假裝堅強,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世界上,真的會有那麼像的人么?”我拿出紙巾,一點點為他擦掉臉上的酒漬和血跡。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世間上所謂相像的兩個人,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我的手頓了一下,心痛了一下,嗓子堵了一下,繼但還是故作輕鬆說:“怎麼可能呢,他都已經不在了!”
(戰場文學)